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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 第 87 章 怨他,恨他,百转柔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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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萦在紫苏的指引下, 慢慢来到紫园的一片香雪海中。

    满园海棠如雪,随风簌簌而落, 有些打落在她的肩膀上, 有些砸在她湿润的眉眼上。阿萦呆呆地伸出手,一片柔韧的花瓣飘落于她的掌间,又很快随风而逝, 在空中转瞬化为烟云。

    “管事的说,咱们这院子里的石榴树年岁大了,长势不好, 所以特意挑了些海棠将这些石榴树都换了, 姨娘出去瞧瞧喜不喜欢”

    “喜欢,看着,人心情都舒畅了。”

    “这院子里的海棠树, 你可喜欢”

    “不必等到十天, 你便将昭哥儿养到半岁。”

    “你是我名正言顺纳的妾,我也只有你这么一个妾, 怎么,我不能睡在你的房里”

    “我这次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原来前世那些她从未在意过的细节终于在这一刻完全串联了在了一处。锦香院的海棠林,生完昭哥儿之后他莫名生出的温柔体贴,他平定辽王离开之后来照顾她的杨嬷嬷,以及, 她腹中的第三个孩子

    裴元嗣走到阿萦背后, 见阿萦肩膀在不住地颤抖,笑意倏然停滞在嘴角,裴元嗣察觉到不对, 立即将阿萦转过身来,“阿萦”

    阿萦早已泪流满面,她慢慢抬起一双泪眼看着眼前的男人,四目相对,她平素那双温柔似水的杏眼中冰冷如霜,却并非是裴元嗣预想中的惊喜,而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复杂,有讥诮,有怨恨,有恍然,还有

    怨恨

    阿萦怎么会怨他恨他

    不知为何裴元嗣的心脏就猛地沉了下去,可等他再想仔细看清楚的时候,阿萦眼中的这些情绪便如潮水般迅速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裴元嗣只看见了她通红的眼眶中不断滚落而出的泪水,好像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他产生的错觉。

    “阿萦,你这是怎么了,你是哪里不舒服”

    裴元嗣脸上流露出焦急之色,他握住阿萦的手,这才发现大晴天阿萦的两只手竟然冷得像刚从冰窖里拔出来的一样,他捧住她的脸又叫了好几声她的名字,阿萦却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仿佛游离于尘世之外。

    良久良久,阿萦沙哑的嗓音才开了口,“我没事,”她破涕为笑,垂眼擦去眼角的泪水,“我只是从未见过这样漂亮的海棠林,想到年幼时娘最爱这海棠花,她如今却早已看不到,我心里就难受”

    阿萦圈住裴元嗣的腰身,将身体轻轻靠在他的怀里,轻声说“谢谢您,我很高兴,很欢喜。”

    裴元嗣总觉得适才不是错觉,他忍不住抬起阿萦的下巴,阿萦的表情甜蜜中又带着几分羞涩道“这些海棠树,都是您特意为我栽的”

    裴元嗣已然忘了适才的意图,不自在地避开她的目光道“院子里的桃树李树过于俗艳,我看这海棠花便刚刚好。”

    阿萦忽地“扑哧”一笑。

    “怎么了”裴元嗣低声问。

    阿萦抚摸着他的脸喃喃道“我还以为您又要说,是管事们做主移栽的。”

    裴元嗣拉起她的手,“我们进去看看。”

    工匠们移栽花木多半选在花木果期,倘若在开花期移栽不易成活,裴元嗣前些时日就让三七去联系了一批极擅移植栽种的工匠,归仁院里的海棠树是下午临时移种,而紫园里的这些海棠树则是在数日之前便已种下。

    那时海棠尚未开花,这几日气温连连攀升,风和日丽,春暖花开,千万支海棠争先恐后竞相盛放,艳美妖娆,越往深处走越宛如误入人间仙境,风一吹淡粉色的花瓣直扑人的衣袂裙摆,有飘然若羽化登仙之感。

    园外的阴凉下,薛宁婉扶着赵氏走过来歇脚,赵氏抬头眺着远处的花海,稀罕道“这海棠树才栽不久,这么快就开花了”

    “原先的桃树、李树不是都挺鲜亮的,大爷怎么要把原先那批树给换了”

    秋娘笑着摇头,“奴婢也不知。”

    薛宁婉便凑趣道“虽艳无俗姿,太皇真富贵。都说海棠乃花中仙子,有国艳之美誉,这园子靠近姨母的撷芳院,表哥定是想栽些海棠来讨您开心呢”

    瞧着满园子的海棠花团锦绣、富贵雍容,寓意多喜庆赵氏觉着外甥女说得很是,上次她在怡禧堂和儿子大吵一架,情急之下还打了儿子一巴掌,想来儿子是心生悔意,特以此来讨她欢心寻求她的宽宥。

    其实赵氏回去之后也颇为懊恼,她当时怒发冲冠,险些心梗,实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想想长子都三十岁了,一家之主、战功赫赫,她却当着她祖母的面结结实实地打了他一巴掌,唯一庆幸的则是屋内当场并无其他人。

    赵氏心想,看在这不孝子这次如此诚心孝心的份儿,她原谅他也不是不可以。

    想着,赵氏便挺胸抬头,正准备走进去欣赏儿子为她栽种的这篇海棠林,忽地秋娘拉住了她道“太夫人,大爷和萦姨娘在里头。”

    赵氏与薛宁婉同时望过去。

    园内。

    “大爷快放我下来,会被别人看见”

    阿萦只说了一句“这蝴蝶真好看”就被裴元嗣腾空托着小腿和臀抱了起来,骤然的失重使她瞬间变得惊慌失措,四下张望捶打着裴元嗣赶紧放她下去。

    然而男人的膀子足有她两个宽不说,手臂上结实遒劲的肌肉高高又鼓又硬,娇小的阿萦将将才到他的胸口下,每回说话还都得仰着脖子看他,床上被他压制得死死的,她又哪里捶得动。

    裴元嗣轻轻松松就像抱绥绥一样将她提溜了起来,知道阿萦喜欢扑蝴蝶,他说“没人看见。”

    阿萦背对着赵氏与薛宁婉的方向,此时她视线范围内的园子的确除了她与裴元嗣空无一人,早在阿萦进到园子里的时候下人们便自觉地退了下去。

    阿萦仍是不肯,裴元嗣便说“捉给女儿玩,她喜欢。”

    阿萦意动了,她抿了抿唇,裴元嗣看着她的脸色,抱着她稳稳当当地再向前一步。

    阿萦紧张地抱住男人的头,不敢看下面,“你、你慢些动,我害怕。”

    裴元嗣便放慢了脚步,直到停在树下。

    阿萦改成单手绕过男人的脖子,抓着他的衣领,右手试探着去捏小蝴蝶不停颤动的翅膀,她的脸颊触碰到一朵朵柔软的海棠,雪腮因为适才的激动透着淡淡的红晕与血色,花衬人人比花娇,娇艳美丽丝毫不逊色于盛放雍容的海棠。

    许是因为她太过于紧张,急促温热的呼吸落在小蝴蝶的身上,小蝴蝶展翅一飞,又飞到了海棠树另一端的花枝上。

    裴元嗣抱着阿萦随之移动到另一侧。

    “慢些,慢些您别晃呀”

    “再往前一些”

    “嘘嘘,您先别说话”

    阿萦说什么裴元嗣就做什么,叫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挪动一寸,说他一句不还嘴,捶他一下还不还手,她这个当娘的简直都没见儿子有什么时候这么听话过

    赵氏真真是气极反笑了。

    薛宁婉冷眼看着,听赵氏突然笑了一声,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赵氏叹道“你瞧他笑的那傻样儿,整天萦萦萦萦,娶了媳妇忘了娘”

    哦不对,这人还没扶正娶进门呢。

    薛宁婉心一沉,装作惊讶地问“姨母想开了,准备同意表哥将阿萦姐姐扶正了”

    赵氏啐道“他想得倒美,我才不答应”

    看来这海棠林也不是给他这个老娘种的,赵氏意兴阑珊,歇了观赏的兴致,摆手道“不看了,看得我心烦,回去吧”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薛宁婉临走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海棠林身处的一男一女。

    裴元嗣把阿萦放了下来,阿萦双手合十将手里的小蝴蝶捂得紧紧地,她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男人微微俯下高大的身,认真地听着她口中的抱怨,旋即伸出宽厚的大掌覆在她的手背上,捂住那双纤纤柔荑的缝隙。

    倘若姐姐还活着,今天陪在裴元嗣身边的那个女子,又怎么会是鸠占鹊巢的她。

    薛宁婉闭了闭眼,转身随着赵氏离开。

    裴元嗣生怕蝴蝶跑了,将阿萦的手掌都捂住了汗,阿萦让他手松开一些,不然小蝴蝶该被他捂死了。

    裴元嗣便一前一后只堵住阿萦手中的缝隙。

    回了主院,阿萦让紫苏去找了只透明的琉璃盏,将小蝴蝶放入琉璃盏中,上面盖子露出一丝缝隙给小蝴蝶透气。

    隔着琉璃盏绥绥看见了在里面忽闪着翅膀的小蝴蝶,这只蝴蝶花色斑斓,身上有橙色、黄色、黑色还夹杂着一些间色,绥绥眯着眼睛围着琉璃盏转来转去,冲爹娘哇哇叫着表达自己的惊讶和喜欢,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揭开了琉璃盏的盖子,蝴蝶瞅准时机从碗底一跃而起,不过呼吸片刻的功夫便扑簌簌地飞出了窗外。

    绥绥“”

    我这么大一只蝴蝶呢

    “哇哇哇娘,爹”

    绥绥指着窗外嚎啕大哭起来。

    阿萦刚想过去安慰女儿,裴元嗣已经上前抱起了绥绥走到窗边道“它是被爹爹和娘亲捉过来逗绥绥开心的,绥绥可知没捉过来之前它是在哪儿飞”

    绥绥哼唧着道“天上”

    “那绥绥喜欢住在天上还是地上”

    绥绥犹豫了一下,挠头道“地上。”天上她也没去过呀。

    “假如有人将你捉到天上,离了爹娘,关在琉璃盏里不让你回家,绥绥会怎样”

    绥绥凤眼中又涌出了泪,抱住爹爹委屈叫道“不,不去,回家,爹爹、娘亲”

    裴元嗣笑了,轻刮女儿脸上不值钱往下直掉的泪珠子,“这就是了,它有它的家,你有你的家,你不愿离家去到天上,为何要强求它离家来到地上”

    阿萦看着裴元嗣。

    裴元嗣抱着女儿循循善诱,绥绥大眼睛似懂非懂地听着,父女两人一大一小,两双凤眼却如出一辙,只不过绥绥的凤眼更圆更亮,裴元嗣的凤眼狭长深沉,犹如含着一潭幽深沉静的井水。

    窗外夕阳西下,在男人高挺的鼻梁上落下一抹落日的余晖,低垂的眼睫宛如适才那蝴蝶颤动的羽翼浓密纤长。

    阿萦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转身走了出去。

    “爹爹”

    绥绥见爹爹不说话,小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裴元嗣回过神来,在怀里摩挲了一会儿,摸出两块包着糖纸的窝丝糖。

    绥绥高兴地刚要大叫,裴元嗣无奈地捂住了女儿的嘴,真是个傻丫头,“嘘,别让你娘听见,”顿了顿,“听爹爹的话,叫娘亲娘,下次爹给绥绥换松子糖吃。”

    绥绥迫不及待地打开糖纸塞进嘴巴里,使劲儿点着小脑袋。

    四郎满月当天,裴元嗣将请立世子和扶正阿萦的奏章递了上去。

    之前他早和成嘉帝打过招呼,有平定辽王的军功加持,想来走完流程之后很快便能得到回信。

    接下来就是等好消息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素来以威严不苟言笑著称的裴大都督仿佛突然之间就变得好说话得很,白天上衙处理公务时不再板着个别人欠他一百两银子的脸,就连说话也温和许多,都督府的大小官员们纷纷交头接耳,大家都一致强烈认为是裴大都督老来得子的缘故

    嗯估计裴大都督听说是这个缘故会当场大发雷霆。

    卫国公府,书房。

    送信的心腹侍卫站在下首向裴元嗣禀明情况。这段时日决明名义上是回了老家,实则是南下替主子办事去了,一面让人去各地打听徐瀚的下落,徐瀚自沈明淑从京城失踪后便如同人间蒸发一般。

    年前裴元嗣曾让人将徐瀚的老娘朱姨娘带到京城来住进在徐瀚在牛角胡同的宅子里,莫说是徐湛的父亲,就连朱姨娘都没儿子的丝毫线索,朱姨娘是真没撒谎,听说徐瀚失踪之后她直接两眼一抹黑就昏死了过去,每日只在儿子的房中以泪洗面。

    连自己生母的死活都丝毫不管不顾,可见徐瀚是铁了心要和卫国公府作对到底,裴元嗣遂以徐瀚偷盗卫国公府重金珠宝为由上报顺天府,徐瀚成了朝廷通缉的要犯,再想逃亡便是难上加难,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将他缉捕归案。

    一面决明替主子去了林家与蒋家流放的岭南之地,暗访林蒋两家后人,查清阿萦的外祖父林奎当年贪腐行贿之案,再将查到的线索命可靠之人送信回来请主子过目甄别。

    林奎出事那一年四十二岁,膝下育有一子一女,长子林明远是阿萦的舅舅,小女林氏也就是阿萦的娘。

    林明远及冠后娶林家世交之女黄氏,婚后夫妻两人十分恩爱,育有两子,在事发后林奎、蒋孝被斩首示众,林蒋两家已婚的女子随男人流放,而未婚女子则被充入教坊司,林明远夫妻两人的长子次子皆于流放途中病故,夫妻两人在到达岭南之地的两年之内也相继忧愤而终,留下年仅十二岁正值金钗年华的妹妹林氏。

    后林氏被沈二夫人害死于成嘉五年的冬天,林家自此便只剩下了阿萦一个后人。

    再说蒋孝,蒋孝大林奎五岁,蒋家人丁兴旺,蒋孝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祸不及出嫁女,蒋家姐妹当年倒是未受牵连,长女出嫁随丈夫外放多年,至今未在回过京城,裴元嗣猜测蒋孝长女知情的可能性不大,因为蒋孝出事之前此女便再未回过京城。

    蒋孝幼女则在娘家出事之后被夫家休弃,早早香消玉殒。

    蒋家三子,长子、次子与儿女皆无人生还,决明在岭南打听到蒋孝幼子似乎还活在人世,只是时隔多年,蒋三郎一家刻意隐姓埋名避难也不是没有可能,决明还在岭南尽全力打听蒋三郎的下落,蒋三郎如今毕竟是个普通人,倘若假以时日总会找到蒋三郎的下落。

    此外,决明在信中还提到了一事。

    归仁院。

    阿萦生产完后便与绥绥、四郎一道都搬到了归仁院,四郎百日宴那天裴元嗣宣布了四郎的名字,取名为裴昭。

    昭字,光也,著也,日明也,意为明亮、照耀,四郎出生于天明破晓之际,正寓意着天亮新生,这个“昭”字寓意最合适不过。

    用完晚膳后阿萦带着昭哥儿和绥绥姐弟两个盘腿坐在地上打络子,绥绥越大性子越疯,阿萦说过她许多次都不管用,说重一些这小丫头还会偷偷背着她找爹爹和祖母告状哭诉,委屈巴巴地掉金豆子惹她心疼,阿萦一气之下不想管她。

    这不,绥绥从外面的花圃里拔草,拔到一把新鲜嫩叶就从外面扑哧扑哧跑进来献宝似的一根根整整齐齐摆到阿萦和弟弟面前。

    刚满百日的昭哥儿安静地靠在娘亲怀里看姐姐来回跑来跑去,不时用小手捉着娘亲的头发咿咿呀呀,往阿萦怀里拱两下。

    小家伙嘴馋想吃娘亲的奶,阿萦记不清多少次摆正昭哥儿的头继续专心地低头打络子,目光无意从一侧掠过,瞥见裴元嗣正坐在书桌前举着书皱眉盯着她,仿佛想什么事想入神了般,阿萦奇怪,笑着问“大爷在看什么,我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

    摸了摸自己莹润白皙的面颊,裴元嗣收回视线重新回到书上,垂眼道“现在没了。”

    看了片刻,阿萦拎着只海棠蕉叶茶壶过来给裴元嗣面前的茶盏重新换上了热茶,再拿下纱罩,用小银剪剪去火焰里垂下的烛芯。

    “吡呲”一声,屋里的灯光顿时又明亮起来,阿萦顺便帮裴元嗣收拾了一下凌乱书案,看着她来来回回忙碌的窈窕身影,裴元嗣暂时压下了心中的疑惑。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昭哥儿早就去梢间睡了,疯玩了一天的绥绥也没精打采地由奶娘抱回去洗澡睡觉。

    阿萦通完发才姗姗来迟地爬上了床,裴元嗣目不斜视,看得好像很认真,都没察觉到她上来了,阿萦果然凑过来问“您在看什么,我瞧您都看一天了”

    裴元嗣将书皮给她看了,是一本地理志,他指着书上的一个地名道“岭南,夏多雨则不热,秋无雨则甚热,四时皆四夏,一雨便成秋。”

    “我记得你曾经和我说过,你外祖父一家便是被发配到了岭南”

    阿萦心中一喜,她正愁没机会和裴元嗣提起祖父的冤案,谁料这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裴元嗣竟主动提起来了

    “我也是从我娘留下的手札中看见的,”阿萦难过地道“我娘说我爹爹打听到外祖父下狱后曾想多次托人给在朝中的先帝上疏,怎奈一介罪臣苦求无门,最终含恨而终。”

    “我想外祖父既然是因犯事获罪,又为何要几次三番给先帝送信,莫非是他获罪后还有什么未尽的话抑或是没有机会说出口的话想告知先帝”

    “还是说,当年的案子,也许是有什么隐情”

    阿萦见裴元嗣向她看过来,忙不安地道“我,我的意思不是说先帝判错了案子,我只是担心,担心外祖父还有要紧事想和先帝禀告,万一是事涉这桩案子里的”

    裴元嗣“嗯”了一声,“你别紧张,若说冤假错案、屈打成招,也不是没有可能,”摩挲着书页,似是漫不经心地问她,“阿萦,你就只从你娘的手札里了解到这些,后来没再去打听打听这桩案子具体的情况,或者是你林氏众人后来的情况”

    “我一介弱女子,哪里有能耐去打听,如果裴郎您肯帮帮我去查一查,那阿萦对您才是感激不尽”

    阿萦靠进裴元嗣的怀里,语气柔柔地恳求。

    裴元嗣低头看着阿萦乌黑的发顶,听着她口中那一声情意绵绵的“裴郎”,心里头却觉得很不是滋味。

    阿萦既然能私下派人去岭南暗查林氏后人,为何不愿和他吐露实情

    他们两个人之间,难道不该亲密无间,无话不谈吗,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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