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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元嗣心情不好了一上午, 不像以前生气发怒看谁不顺眼的那种心情不好,而是似乎郁闷的心情不好,整个人都闷闷地不想说话。
饶是如此这都督府里面的大小官员见到裴大都督拉着的那张脸也无一人敢去惹他, 纷纷奔走相告同僚们, 有事儿等大都督心情好了再来。
是以今天都督府颇为清闲,裴元嗣晌午不想回去, 下午处理完最后一点公务便早早散值。
回去的路上,他绕路去了郑家糕点铺, 郑家糕点铺的老板一见是裴元嗣眉眼都笑开了花, “国公爷今个儿还要栗子糕”
裴元嗣看着摆在摊位前的各式糕点有些眼花缭乱,就这么看他也看不出来哪块味道更好,好在上次经过阿萦的耳提面命后终于学聪明了,让店老板把除了栗子糕之外女子们爱吃的每种糕点都各自包了两斤装起来。
店老板人精, 一猜就猜到了个事情的大概,合着上次这位裴公爷买了十斤栗子糕不是赏给家里仆人吃的, 还能是买给他那位传说中的爱妾
莫说是十斤,这两大筐栗子糕便是一天吃一块十天也都吃腻了。
想着, 店老板就用一种很复杂的眼光偷偷看了裴元嗣好几眼。
原来这传闻中连中三元的状元郎, 勇冠三军的卫国公,脑子也不见得就比他这小商小贩灵光到哪里去
裴元嗣自是不知店老板心中所思所想,提了糕点便扭头走人。
待回了卫国公府,卧房里, 阿萦搂着两只小的午睡刚起,母子三人挨得极近, 脸颊一样的红红润润,两只小的没精打采地嘟哝着不愿起,阿萦刚喝了一大碗茶润喉, 唇瓣湿润嫣红,正靠在罗汉床上走神。
见到裴元嗣回来,微微吃惊,“大爷今日怎这般早就回来了”
裴元嗣下意识地看阿萦的脸色,发现阿萦脸色并无异常,悬了一上午的心这才慢慢放松了下来,脚步轻松地走到床边抱起女儿和儿子挨个搂着,让三七将糕点装盘都摆上来。
“今天都督府清闲,下值的时候顺道买了些糕点,你尝尝喜欢不喜欢。”
阿萦扫了一眼,淡笑道“现在不饿,等女儿和昭哥儿醒了再一起吃。”
去衣橱里挑了身衣服给裴元嗣更衣,她眉眼低垂认真地给他系着衣服,露出眼底青色的一抹痕迹,比早上他离开时已经淡了许多,裴元嗣知道那是他的杰作,想到凌晨那尴尬的一回,默默地垂下眼帘。
姐弟俩还没睡醒都赖在床上不愿起来,阿萦无奈地由着姐弟俩去了,在床边坐着看温记脂粉铺的账本。
为了不打扰两个孩子,裴元嗣便自觉从卧房放轻步子走出来,去了一旁的书房看书打发时间。
日影渐渐西斜,窗外昏黄的日光影影绰绰射进帘子里,裴元嗣却浑然看不进书去,只要门外窗下响起脚步声他便会忍不住地抬眼望过去,可每每推门进来或从窗外走过的那个人都不是阿萦。
裴元嗣也不知自己究竟在盼望什么。
连三七和决明都看出来了,两人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小声议论,决明问“大爷是不是又同萦姨娘闹别扭了”
三七摸着下巴说“不应该吧,我听紫苏说昨晚那动静都响到后半夜,不该是吵架了。”
“难不成是衙署里有人惹大爷不高兴了”
“我看大爷今早就不高兴。”
“是不是大爷在外面偷腥的事儿被萦姨娘发现了”
两人同时脖子一缩,决明最是心虚害怕,万一阿萦把大爷偷腥的事情赖到他的头上,责怪是他照看不周,阿萦现如今手中可是有管家权,早不是当初那个看人脸色的小妾,说要治他那他是一声也不敢吭一吭
两厮便这般瑟瑟发抖了一下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是啊,以往大爷在书房里坐着的时候萦姨娘早就亲自来给大爷端茶倒水送吃食了,今个儿下午怎的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难不成是真被他俩给猜中了
“嘎吱”一声,书房门突然开了,裴元嗣脸色阴沉地从其中走了出来。
刚走到屋门口便听屋里边传来女儿和众人欢快的笑声,绥绥扎着两只小辫子正学笼子里的两只小雀儿光着脚丫子在地上跳来跳去逗大家伙开心,两个丫鬟早就笑得前仰后合,裴元嗣没有听到阿萦的声音,他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心里已经下定决心待会儿要找阿萦问个清楚。
等两个丫鬟笑够了,紫苏率先发现裴元嗣站在门外,忙起身拉着桂枝迅速站了起来。
“大爷”
裴元嗣这才走了进来。
绥绥嘿嘿笑着叫爹爹,冲爹爹跑过来。
裴元嗣抱起女儿,绥绥兴奋地跟他分享着她刚才跳的这支“舞”,婴语天真烂漫又清脆悦耳,裴元嗣的目光先往阿萦时常坐的那架罗汉床看去,阿萦已经笑着走了出来。
两个丫鬟去倒茶,阿萦走过来嗔道“扭来扭去地也不怕爹爹笑话,害不害臊”
绥绥哼唧着在爹爹怀里扭,非说要给爹爹跳一段看看。
裴元嗣放下绥绥和阿萦一左一右坐在罗汉床上,绥绥又跳到红毯中间开始像模像样地扭起来,看着女儿活泼可爱的小胖脸,裴元嗣心情稍缓,手肘放在了身旁的小几上,忽地碰到了物什,低头一看是阿萦常做针线的竹笸箩。
笸箩里装了一件还没完工的男人衣服,暗压的银丝用小绷圈着绣出一朵朵精致的祥云,这衣服看着领子和两只袖子都成型了,似乎已经做了有些时候,裴元嗣抬眸,神色复杂地看着对侧正含笑观赏着女儿舞蹈的小妇人。
“爹爹偷看娘亲,都不看绥绥”绥绥突然不满地嚷道。
阿萦一愣,继而转过头去,果然撞入男人那双狭长深沉的凤目,四目相对,两人又都是一怔,裴元嗣眼神竟然躲闪了几下,很快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大爷有事”
“昭哥儿睡下了”
两人沉默了许久,又同时开口。
阿萦笑了笑,“昭哥儿睡下了,”对绥绥招了招手,教育小姑娘道“爹爹上朝、处理公务累了一天,往后不许大吵大嚷说爹爹长短,要做爹爹的贴心小棉袄,听明白了没”
绥绥大眼睛瞅了眼爹爹,发现爹爹似乎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还十分和蔼地看着她,就放心地低头玩着手指头当做没听见。
阿萦“”
哪里是贴心小棉袄,分明是件漏风的小破袄
晚些时候安置,两人睡一个被窝里,裴元嗣想通了,他次数太频繁,阿萦可能只是有些烦和累,郁闷来得快去得也快,男人这夜便从身后规矩地搂着阿萦,安安心心睡觉没再闹她。
阿萦遂松了口气,放心地睡了过去。
又过了几日,裴元嗣上书请立世子和批准裴元嗣扶正阿萦的奏章终于批复下来了。
裴元嗣看了好几遍才将奏章收到怀里,回家后到书房里找个了稳妥的、确定不会被阿萦看见的位置藏了起来。
心里有了章程,他一面暗中吩咐三七和弟媳陆氏去筹办扶正宴,一面拿出黄历挑好日子,九月十五是阿萦的二十岁生辰,黄历上恰巧也写着九月十五宜嫁娶,但是今天是八月十三,距离九月十五还有一个月,一个月后就要开宴,时间会不会太仓促了些
裴元嗣便这般一直纠结到晚上两人歇下,清心寡欲了四五日,夜夜软玉温香在怀,还是自己极心爱的女人,任是哪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都很难能做到心如止水。
阿萦没有阻止他,从她沐浴完毕坐在镜台前通发的时候便从镜子里看见裴元嗣总是时不时地往她身上瞥两眼。她就猜测到他又馋他了,尽管心理上很想抗拒,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溃败,节节败退在他精湛的战术下。
她柔弱无力地伏靠在他怀里,杏眼微阖,两腮渐渐浮上一抹彤云般的嫣红,娥眉颦蹙,如一朵娇媚慵懒的海棠花幽幽盛放。
裴元嗣从身后抱着她,与她十指交扣,急促灼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耳后,细微的绒发便轻飘飘地吹起一缕缕,这样能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能将他们二人分开。
裴元嗣搂着她,一点点啄吻她的唇,极近温柔缱绻。
“大爷这次想生个男娃女娃”阿萦懒懒地问他。
阿萦想好了,裴元嗣娶她本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前世他再喜欢她,最后不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沈明淑的手里,在她死后不久便纳薛宁婉为妾吗
男人的喜欢也不过如此,她不能指望裴元嗣感同身受她孕期和生产时的痛苦和艰难,明天一早裴元嗣离开她就喝避子汤,荣华富贵也得有命享才是,一旦性命没了,裴元嗣扭头就能撒了手去纳小老婆娶大老婆,她两个可怜的孩子却遭了大难。
她如今这位置便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不进则退,薛宁婉对裴元嗣虎视眈眈,她的确对不起薛玉柔,倘若薛宁婉安分守己则罢,否则她不介意再动手杀一次人。
只不过,她不会像沈明淑那么傻就是了,薛宁婉就算要死也得是死在别人手里。
念头闪过,阿萦面上却不曾表现分毫,裴元嗣顿了顿,反问她,“你想要男娃女娃”
阿萦抚摸着他的脸,微微笑,“大爷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
裴元嗣也不知最近是怎么了,以前他总觉得阿萦的心思在他面前一览无余,如今却有时觉得自己能看透阿萦的心思,有时候又觉得不能,他本来想故意急急她,没想到阿萦竟然顺着他的心意说愿意生。
一个女人倘若不是真的喜欢这个男人,又怎么会在难产一次过后还心甘情愿为这个男人生儿育女裴元嗣原本患得患失了一整天的心情,因为阿萦的一句话忽然就拨云散雾变得柳暗花明了。
“有绥绥和昭哥儿还不够,你还想生多少”裴元嗣轻声道“我们不生了。”
阿萦瞪大双眼看着裴元嗣。
裴元嗣笑了,“这样看我作甚”
“你生产后郭太医就给了我一张方子,每三天喝一回,男子喝了便能避孕。”
如果让太夫人知道他为了阿萦喝药避孕,只怕又得去唠叨责怪阿萦,裴元嗣便命三七偷着煎药,每回服药都避开众人在前院服用了
他没有说为什么要主动喝药避孕,可是从他的眼神中,阿萦恍惚看见了疼惜与爱怜,所以他是真的在心疼她,不想再让她遭受一次生产的痛苦
还是说,他仅仅只是不想让她生了,不想再忍受一年又一年的清心寡欲之苦
这些漏洞百出的借口却在阿萦脑中一个个如雨后春笋地冒了出来,阿萦不想承认裴元嗣是真的在为她着想,他表现得这么喜欢她,一旦等他的生命中出现了另一个如她当年那般可怜、柔弱、美丽的女子时,他会拒绝吗,他会禁得住诱惑吗
一如当年她从沈明淑手里夺走裴元嗣,阿萦其实很清楚,她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她能这样从沈明淑手里夺走裴元嗣,旁人也能从她手里用一样的手段夺走他。
自那日赵氏命阿萦从库房取出缂丝来给薛宁婉做衣服后,又接连领着薛宁婉出席各式宴会、串门,见着人便自夸自卖自家这外甥女,旁人奉承赵氏,对薛宁婉自然没口子夸赞。
令赵氏很满意的是阿萦的知情识趣,主动邀请薛宁婉到归仁院做客,打发人送些吃食糕点什么的送到薛宁婉如今暂住的踏春堂。
薛宁婉来得勤快,偶尔几次裴元嗣也能撞见她。
薛宁婉对他表现地却并不是那么热络,甚至好像还有几分惧怕,两人平时见面的次数又不多,裴元嗣早就习惯旁人对他畏惧的眼神,压根没放在心上过 。
偶有一次傍晚他下值回家,阿萦在二房和陆氏商量事情,他便坐在梢间陪着两个孩子做游戏,听见两个小丫鬟蹲在窗下窃窃私语。
一个丫鬟冷哼道“那表姑娘今天又来找咱们姨娘显摆了,不就是太夫人赐了两支金镯子吗,咱们姨娘又不是没见过”
另一个丫鬟附和道“就是就是,明知道太夫人不喜欢咱们姨娘,还可劲儿地在姨娘面前显摆,我看她就是成心的,也就是咱们姨娘心善,还四下忙着帮她做衣服挑花样”
“她最近总在院里玩到饭点的时候才离开,我看她说不准和那个柔姑娘一样惦记着咱们大爷”
“嘘嘘,小祖宗你可小些声,上次姨娘不过在太夫人面前提了柔姑娘几句太夫人就一直数落姨娘,这柔姑娘和婉姑娘都是太夫人的命根子,咱们可惹不起”
“你最近怎么同她要好”
饭间的时候裴元嗣问起。
可能是由于赵氏的缘故,他其实不太喜欢薛宁婉,既然阿萦和她来往密切,裴元嗣就多嘴问了几句。
阿萦心里冷笑,看吧,这才几天,他果然忍不住朝她打听起来薛宁婉了
“那天太夫人命我从库房里给婉妹妹找些好看的布匹,我就在婉妹妹身上比划了几下,大爷不知道,婉妹妹身段多好,有多衬那匹尺头,哪里像我,自从生了绥绥和昭哥儿,腰都没有从前纤细了。”
阿萦叹了一口气。
裴元嗣隐晦地瞥了一眼小妇人颤巍巍的胸口,那些女子身段瘦是瘦,干巴巴地有什么好看,他就喜欢阿萦身上该丰满处丰满,该纤细处纤细,一身细腻滑嫩的肌肤握在手里才最舒服。
想是这么想,裴元嗣却没这么说出来。
“你现在就正好,学那些女子整日不吃饭无病呻吟的作甚。”
阿萦又说“大爷今天没看见婉妹妹身上穿的那条玉白色的月华裙那就是用库房里剩下的半匹缂丝裁做成的,我还寻思着给婉妹妹再做件褙子和云肩,这样每回她随老夫人出门的时候不知多给咱们卫国公府长脸”
裴元嗣果然不悦道“她又算不得咱们卫国公府正经的主子,穿着一身缂丝四处招摇成何体统,下回她再要,你就给她拿些云锦打发她,库房里剩下的缂丝今后谁也不许动”
“砰”的一声将手中的茶盏隔在了桌上。
裴元嗣哪里注意过在门口遇见薛宁婉时她身上穿了劳什子,那匹缂丝他自己都没舍得穿,想留给阿萦做一套完整的新娘嫁衣,怎么就被薛宁婉捷足先登给取了太夫人好心给她,她倒是真敢厚着脸皮要
本来裴元嗣还没确定好什么时候给阿萦摆扶正宴,听了阿萦这话他当即就下定决心时间定在九月十五,就怕太夫人或是薛宁婉再出什么幺蛾子,以免夜长梦多
阿萦是想给薛宁婉上眼药,没想到裴元嗣反应这么大,她忙道“大爷别这么说,太夫人现如今就婉妹妹一个外甥女,不疼她疼谁呢,何况婉妹妹的姐姐玉柔姐姐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太夫人多疼疼她也是人之常情。”
“你也是绥绥和昭哥儿的娘,太夫人把两个孩子当做眼珠子,怎么没见她多疼疼你,以后不许你再和她这样的人来往”
对于薛玉柔之死,卫国公府于薛家确有亏欠,可这份亏欠是针对薛玉柔,而非薛宁婉。
薛宁婉安分守己太夫人给她找个什么样的婆家裴元嗣不会插手,若是薛宁婉心思不正,裴元嗣断然不会怜香惜玉对薛宁婉手下留情。
阿萦便装作不高兴的样子,闷闷地“哦”了一声。
翌日一早裴元嗣便暗中嘱咐陈庆和他媳妇瞒着阿萦将库房中仅剩的两匹红底缂丝拿出来,送到京城最大的绣庄念奴娇订做嫁衣,这两匹由于颜色过于鲜艳家里一直没人敢要。
那厢念奴娇的店老板拿到这两匹珍贵的缂丝又是惊喜又是慎重,连忙安排了十数个绣娘照着陈庆媳妇口述的身形开始时为嫁衣设计花样。
此处暂且不表,且说三天后裴元嗣休沐,第一天晌午去了兖国大长公主用饭,第二天晌午去了赵氏处用饭。
薛宁婉根据裴元嗣第一天的动向已经猜到裴元嗣第二天可能会来撷芳院,这一天早上她便早早地就开始准备。她肤色不算很白,许是因为太瘦气血不足,肌肤透着黄,每次见人便都要往脸上上一层厚妆,用铅粉将肌肤涂白,两腮和唇上揉开一点点胭脂,不用太多,妆容太重容易被人察觉出来。
想到阿萦那两道细细的远山眉,薛宁婉特意用螺子黛将眉毛画细,眉尾则画得下垂一些,这样会使她低眉垂眼之时带上几分娥眉颦蹙的楚楚可怜。
最后挑选一身衣服,别看裴元嗣性格严肃古板,其实越是这样的男人越是爱装正经,薛宁婉嗤笑一声,阿萦喜好打扮,都是生过两个孩子的妇人了还喜欢穿得跟个未出阁的大姑娘似的,从她时常搭配的几身衣服上就能看出来了,裴元嗣喜欢红绿二色。
薛宁婉怎么都想不通,那沈萦除了一张脸,浑身上下究竟还有何优点好到让裴元嗣对她两辈子都念念不忘,上辈子她死了快一年了裴元嗣每天下值回来还是会去锦香院,坐在里头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无论姨母用什么手段逼迫他都不肯纳妾、碰她
前世是她失了谋算才会惹得裴元嗣厌恶,不过薛宁婉并不认为裴元嗣对阿萦就是真心,若裴元嗣真是个正人君子,又怎会在善妒的正室夫人沈氏眼皮子底下和自己的妻妹搞到一处
说什么情啊爱的,呵,男人眼里最爱的永远是十六岁的小姑娘,如果阿萦没死,在裴元嗣身边待个五六年色衰爱弛便也罢了,偏偏阿萦死在了裴元嗣最喜爱她的年纪,所以裴元嗣才会对她如此怀念难忘,如果裴元嗣真的喜欢她,为何在阿萦还活着的时候不把两个孩子抱到她身边抚养
所以她该庆幸裴元嗣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否则她怎么能有机会拉下阿萦上位呢
阿萦喜欢穿海棠红色的衣裙,薛宁婉便着一身桃红色的妆花褙子,下身则挑了条白底绣海蓝云纹罗裙。
八月炎炎热夏,院子里五颜六色的月季、木槿常开不败似的傲立枝头,几只花色斑斓的大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鸟语花香,赵氏就坐在树底下摇着纨扇乘凉,与秋娘边吃凉瓜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裴元嗣推院门进去,薛宁婉便擎着一把罗扇,挽着袖子,露出一对雪白的皓腕在花丛中欢快地扑蝶。
“哎呦,这是什么风把大爷您给吹来了”赵氏动也不动,摇着扇子冷哼道。
这时传来一阵咯咯的笑声,两人下意识都朝着笑声的方向看去。薛宁婉的笑声清脆悦耳,如娇莺鹂声,她忙活得专心致志,仿佛连裴元嗣什么时候进来了都没发现。,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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