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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川府与东线叛民城相隔百余里, 直线快马跑一次也就两天,可由于荆北地区风貌荆棘,过西往北一马平川, 从东到南却多山崎岖, 两城之间的路段没有可直达的平坦官道,翻山趟水过草甸子, 马跑不快, 人纵不高,只能一点点的靠拐徒步, 若要运货走骠, 便得借助这块地域上特有的滑杆,溜悠悠球一般的荡出去。
凌湙追着突峪一路奔行, 越靠近南川府, 就越能碰上出府巡逻的江州兵,他们因为失了一员大将及万余兵, 连带着往东的整条道口,都加紧了盘查,往东而去的各小庄镇, 尽乎被清理成了无人区, 落叶铺地,满街萧条。
战争从来就是百姓的劫难, 让酉二领着手下,以东线叛民的身份撩骚江州兵之时, 凌湙就有心理准备,靠近南川府这块的残余百姓,会成为那场战后的牺牲品。
为了不打草惊蛇,凌湙甚至没让酉二领人来示警, 也为不让武景同暴露,将战线铺到此处,让成为真空三不管地带的流民们,很快便失去了他们坚守的最后一片土地。
干涸的血迹甚至都还垫在腐叶之下,而庄镇上的人迹却踪影全无。
突峪跑的丧魂夺魄,生怕后有追兵,不及他赶到南川,一路弃马丢械,等遇到第一波东巡的江州兵时,直如恶狗奔主,不仅抢着报上了自己的姓名来历,更无威赫气势的要求入城受庇护。
那留守的副将亦知江州与凉羌的联姻内幕,主将战死的怒火,一分为东线叛民区,一分却迁怒到了西炎城,本还顾忌着突峪的身份,不料这六王竟自降了威势,丧家犬一般的跑了来,让他不找借口为难一番,都显得他不够威风。
干脆一举当细作拿入府城大狱,捆了人直接丢进了水牢,对突峪的怒吼只甩出一个解释,得等他们的新主将到后,才能断定他的身份真假问题,在这敏感警戒期,便先委屈他蹲几天大牢。
总要有人为前主将的死亡负责任的,突峪来的正是时候。
这联姻的价码,可以往上再提一截了。
凌湙却领着人,在荒凉无人的破落镇里扎了营,对来探看,带着驱逐之意的江州兵,甩出了凉王孙的名头,并傲然的要求城内副将开城门迎他入南川府。
笑话,他们凉王铁骑,威赫一方,怎能无声无息的窜入城
必要让全南川府的百姓都知道,是江州将领恭恭敬敬请的他们入城。
他要把江州串联凉羌王族的事,钉死在世人眼里,谁也别以为能暗渡陈仓。
那副将敢将突峪当细作捉了,一是因为突峪丧魂失落样,二是因为他身后所带兵力不足以威胁到他,可凌湙不同,那刀甲齐备的铁骑,以及跟出来的“东线叛军”组成的军阵,足有与他一冲之力,又有着凉王孙遣使的身份,他不仅不敢动,连厌烦的脸色都不敢摆,不仅在入镇请见时下马,说话的音量都弱的怕惊动人。
凌湙把凉羌铁骑蔑视大徵兵的姿态,摆的十足像,捏住了多年凉羌铁骑打大徵兵的傲慢姿态,哪怕联姻,也是你们求着联的,我凉王孙可不差女人。
主打的一个目中无人,狂妄倨傲。
那守城的副将看他这样,反而不敢轻慢,不仅送了酒食,还派了洒扫的奴仆,和安抚身心的女人,把个荒芜的小镇,立刻变成了繁茂的烟火地。
尔后,凌湙才似漫不轻心的问起了原驻民的去向,得到的回答,却是能撵的撵了,撵不走的全杀了,一副不值得费口水一述的模样。
凌湙点头,转眼望着南川府方向,捻动手指,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从战争发动的那一刻,他也不可避免的背上了人命债,可为了以后有个长久的安定日子,有些牺牲无可奈何,他只能更加努力往前,用尽一切手段,尽快结束这场灾难。
酉二根据掣电留下的记号,找到了他们的扎营地,于夜幕静寂时,偷偷带人置换掉了跟来的叛民军,有掣电几个已经刷熟了脸的小头目在,于混乱里才编了队的叛民军,根本闹不清各自身边人的原属阵营,三渗五杂糅的,叫凌湙往里面塞了不少从武家军里,特意挑出来的好手。
武景同调足了人手将东线叛民城困住,往返几回的将兵力集中在东线各条小道,武大帅时醒时睡,也觉察到了驻扎地的频繁调兵之举,奈何精力不济,等武景同解释,又得不到个实在话,甚至连身边的亲卫,也一道帮着隐瞒,只告诉他东线叛民城不日可得,他们很快便能完成圣旨交待的事,班师回北境。
凌誉被困在帐内,举止皆有人跟,连从京中带来的近侍,都不许靠近,他便知这驻营之地里,有了那人的手脚,再联系之前见到的异族少年,于恍然大悟里讪笑失声,“原来是你”
他的状元之才并非浪得虚名,凌湙困着他不叫他出去,他就在自己帐中看书下棋,一手茶道愣是将,军中的粗劣茶末煮的余香袅袅,让难得清醒的武大帅闻茶生津,于一日午后便召令他近前说话。
而武景同彼时正领着数千军骑,扮作东线叛民军在西炎城南门不远处溜达,因为有前例在,那守南城门的铁骑并未示警,而是于墙头之上指指点点嘲笑他们的兵员拙劣,不够他们一击打的孱弱。
凌湙就是让武景同拉人来,消磨南城墙上守兵的警惕心的,从离城门百丈处,一点点试探着走近,最好能近到城门瞬间开合的一息之功内,能抢入城门洞。
他在为夺城做提前演练,武景同就是他摆在这里的计步仪。
萧婵很快便动身往南川府去了,路上因为凌湙派去的人催的急,都没入叛民城中休息,几乎一路马不停蹄的往前赶。
而凌湙在她到前的头一晚,得到了西炎城中的最新消息。
随着鄂鲁的死亡,乌崈图霆直接不做掩饰的夺了城主府控制权,激得鄂鲁的剩余兵马与之拔刀,双方情绪陷入紧张,在鄂鲁的尸体没回城之时,谁也不肯信他当真死了,尤其突峪也未回的情况下,那些留守下来的兵将,更将乌崈图霆的举动视为对羌族部的挑衅,双方争斗一触即发。
幺鸡作为最后的杀手锏,之前一直被秘密关押在小帐内,只有鄂鲁和其身边的亲信,才知道他真正的来历,奈何此次出城,鄂鲁没料自己竟会一去不回,只留了一员亲信副将看守,对其余将领却一律解释为,幺鸡是他从部族里早挑出来培养,专门用来杀乌崈的死士。
他也不敢将与边城城主秘密私会的事,大肆宣扬,甚至为了保密,还故意夸大了幺鸡的身份。
杜漪借着凌湙还在牧畜营时,跟着牛马一道入了城,之后便一直在牧畜营里与旁人当奴隶,凌湙策反了鄂鲁的厌奴探马后,将之交予了杜漪联系,在鄂鲁与其亲信皆亡的第一时间,他便得到了消息,带着这名探马四下联系余部,串联他们跟进城的自己人,在乌崈图霆逼宫进驻城主府时,一举将幺鸡推了出来,并为了剪除后患,冒充乌崈的人,将看守幺鸡的副将杀了个不剩。
如此,在一系列的操作谋划下,鄂鲁一方的剩余兵力,竟成了以幺鸡打头的领衔者,羌族余兵拱卫着幺鸡身后,听杜漪煽动,更坚定了乌崈图霆暗害他们六王与将军的事实,整个城内气氛日渐紧张不安,到萧婵出城时,两族兵勇已经发生大小摩擦六七起,死伤数呈递增状。
凌湙拍了下信纸边沿,笑的眸光呈亮,“好,小杜子这次干的不错。”
时机掐的刚刚好,也非常的会借势,属于他们这一波人里的脑力担当了,不愧是将门之后。
或许不用等他回去,这城就可以夺了。
只是乌崈图霆现在还不能死,他得用他吊姜天磊。
而几乎在萧婵到达的同一天,姜天磊的大船也靠了岸。
萧婵一身红袍大氅,手握马鞭的从马上跳下来,望着简陋之所皱眉,“为何不进南川府”
凌湙望着战鼓旌旗喧嚣处,眼神都没给萧婵一个,反问道,“郡主是要主动送上门”
萧婵怒眼圆睁,“放肆,塬日铉,注意你的言辞,别以为你此回立了功,就可以对本郡主无礼。”
凌湙扭了半个身位,假意欠身,“对不住,萧郡主,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桩不太开心的事,确实无意冒犯。”
萧婵挑眉,“什么事”
凌湙摇头,似不愿回想,转移话题道,“我已将你到此的消息,送进了南川府,那孙副将想来会报给姜天磊知晓的,郡主安心等着就是。”
萧婵点头,无聊的甩着马鞭子,又起一题,“听说突峪已进了城那他会不会”
“不会,我陈兵城外的目地,就是要告诉姜天磊,谁才有资格与他对话,弱者,没有请见权,突峪绝对不会比你先见到那姓姜的。”
这话撂过的第二日,凌湙便收到了孙副将的传信,说他们的新将领要见他,以及萧郡主。
南川府在望,凌湙于马上昂首,目光直直与城上一人对上,江州顶极豪族里养出来的嫡长子,气度果然透着无尚尊贵气,一举一动间端的仪表仪态皆灼灼亮人眼,萧婵几乎一眼便亮了眸,帷帽下的红唇轻抿,连攥着马鞭的手都藏进了长袖内。
凌湙呵一声轻笑,压低腔调调侃,“这就看上了”
继而似保证般的轻叹,“放心,属下定尽力帮郡主促成美事。”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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