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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不想看到傅辰, 次日一早就把人支去京外去迎接仙人;
而被赶去丰州赈灾的宁毅出发前求见,也被他挡在殿外。
朝廷购粮的圣旨一下,一石激起千层浪, 粮商们都蠢蠢欲动。
从前赈灾官员压着价要买粮时,那些粮商一是叫没粮, 二是叫亏钱,如今五倍粮价的消息一出,带着京丰运河沿途一带的码头的雇船都涨了好几倍的价。
但粮商们也不是没有担忧。
朝廷一句口头白话,没明确说要多少, 万一到时候运过去了不买那么多;
亦或是买粮只是个噱头,实际上是要试探他们手中有多少余粮呢
有这个困扰的不止是粮商,还有早朝殿内的大臣们;
五倍粮价,买多少合适
沐言又大手一挥, 在公告天下的圣诏上加了一句
七日内运到丰州码头的,朝廷悉数购下。
谁都能说话不算话, 但圣诏不会;
即便粮商们对这个十岁即位、做出不少匪夷所思行径的小皇帝心存犹移, 但圣诏既昭告天下, 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当下最紧要的,是尽快盘点手中的余粮,在七日之内, 运到丰州码头去。
京丰运河的河道内, 一时之间大大小小的运粮船浩浩荡荡, 根本看不出是眼下正是天灾的年景。
沐言每日都还忙着给应琛写信。
虽然应琛至今一封都没回。
有可能是忙着赈灾, 更可能是根本不想理。
沐言又问了一下应琛的厌恶值情况,隔了一天系统才回复;
系统没有变化。
不知道是许久没听到系统的声音还是别的缘故, 沐言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夹杂着一点电流噪声, 有些刺耳;
系统的声音,也总透着一点仓促的感觉。
系统,你最近很忙么
想了一会儿,沐言又小心问到;
好像都不怎么和我说话了
后面这两句,又没能得到系统的回应。
清丽的眉尾耷了下来,好似有些泄气,好一会儿,才重新提起笔,给应琛写信。
虽然这会儿没有厌恶值,多写一些骚、扰一下,忙着替小皇帝赈灾的时,小皇帝添乱就算了,还没有一点体谅,反倒缠着他说些废话,应该挺招人厌的吧
可没写两天,沐言肚子里那些本就不富余的词汇就不够用了,每次下笔,都有搜肠刮肚之感,甚至得磨几个时辰,才能凑出半张纸;
愁得他莹白的小脸整日如冷霜一般,用膳胃口都差了些,脸颊上的肉感微减,脸上的冷艳之色更加妍丽。
林总管就在这时推门进来,见到陛下脸色不佳,腰身弓得更低;
“陛下,陈画师又在殿外求见了”
沐言正烦着呢,原本清亮莹润的眼瞳都泛着冷,眼尾却因为久未落笔的郁气闷出一点粉,乌羽般的眼睫不耐地扫动一下;
“不见,叫他别来了。”
要出宫的是他,现在赖着不走的还是他,简直有毛病;
林总管尴尬地用袖子抹了抹额上的汗,这屋子里暖炉太旺,站一会儿就让人受不了。
“陈画师说陛下的画裱好了,想要呈给陛下看”
“画”
沐言才想起前几日,自己为这副画摆姿势弄得浑身酸痛。
傅辰将那位李仙人迎进京城,盘问了一番,让下属安排好住行,就马不停蹄地进宫复旨;
虽然明知陛下这会儿定然心里还有气,不愿意见自己,但他也不想在陛下身边以外的地方逗留。
林总管直接
领着傅辰进殿,他便以为殿内只有陛下,但转进来书房,才发现,此时陛下身边还有一人。
两人同立于桌案后,小皇帝轻挽袖沿,露出一截细白的腕骨,素手捻着一块玄青色的墨条,手腕轻晃,碾出一点稠乌的墨汁,衬得肌肤更如纤尘不染的飞雪;
明明只是白与黑的色彩,指节上又透出一点薄薄的粉,融合进去,顿时姝色无边。
陛下正亲自给那位陈画师研墨。
而那陈画师提笔写着什么,时而抬眼望向身边的小皇帝,眼中缠绵的情意几乎要溢出来。
傅辰眼睫微动,依旧定睛看着,丝毫没有不得冒犯龙颜的自觉。
陈琸相较应琛年岁小些,身上也没有应琛那股深沉气势,特意穿了一身黛蓝色的衣袍,将身上那股朝气压了压,透出文人雅士的些许沉静;
而一旁的小皇帝则是一身柳黄的衣衫,过白的肌肤将身上的衣物衬出更加鲜嫩的色彩,如同枝叶间新绿的树芽;
站在一起,一明一暗,相得益彰,当真有琴瑟和鸣之感。
今日殿外下了雨,雨不大,却格外湿冷;
殿内因为今日的天气,又多加了些暖炉,殿内的宫人都是一身薄衫,还时不时擦汗。
傅辰身上还带着殿外的寒气,好似殿中的暖气都无法接近,站了好一会儿,握拳的手依旧冰冷,仿佛血液都被冻住。
沐言是故意将人带进来晾着的;
倒不是因为厌恶值,而是被那晚傅辰像狗一样缠着自己不放、非要伺候自己的举动气得不轻。
傅辰进来半晌,沐言一瞬都没往他的方向瞧,见陈琸写完,垂头去看宣纸上的内容。
不愧是才子,文采比自己好了不知多少倍,不过十数个字,看一眼都觉得缠绵,若是念出来,都能让人起鸡皮疙瘩;
沐言细软的手指拎起信纸,上下看了两遍,似乎十分满意,冷丽的面容因为这点笑意,染着雪梅初绽的秾艳之感。
“陈画师不亏是京城第一才子,写的真好。”
自己寄出的那一小挪堆起来,都不如这里面一句肉麻呢
陈琸看着眼前的天子侧颜,眼眸有些痴,手中的笔都忘了放。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明明之前对眼前这位荒淫无度的小皇帝厌恶到极致,但御花园那一撇,却觉得自己好像是第一次见到面前这人;
濯黑的乌瞳清澈见底,仿佛会说话,将不谙世事的天真与金石堆砌的矜贵糅合的完美无瑕;
雪肤胜过世上任何一块美玉,细腻无瑕,显出些许稚态,樱唇像是鲜美又花型饱满的花朵,吐息间花香浮动;
见到自己,没有意想中的轻浮,只是轻扫而过,留下浅淡的花香,没有半分留恋。
陈琸初以为小皇帝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又重提离宫之事,不想这次小皇帝却答应得十分爽快,无措的反而是自己;
心里空留怅然。
是小皇帝有了新的目标了
还是小皇帝已经得到了那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不用睹自己思人了
因为自己的容貌被虏进宫,陈琸本来十分不满,连带着对自己的容貌也憎恶起来,更是头一次注重自己的装扮,为的就是将自己与应琛彻底区分开来;
可如今
难道是自己如今和应琛的相似度降低,让陛下对自己失了兴趣
以往最厌恶的东西被拾了回来,且更加用心地向应琛靠拢;
陈琸费心打听了应琛的装扮、习惯、神情等,精心模仿一番,再度出现在了小皇帝面前。
目前看来,还颇有成效。
“陛下若是喜欢,微臣便日日为陛下写。”
陈琸眼眸中隐隐
透出一丝柔情,面上却十分沉静,仿佛陛下的夸奖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只有略微收紧的下颌显露出此刻他正在极力收敛情绪。
很平常的一句话,却让沐言呆愣了一下;
雪白的小脸闪过一丝无措,怔怔地看着陈琸,仿似有些走神。
陈琸见状,心中惊喜,面上却依旧绷着,悄然抬手扶上了沐言的手臂,拉进了两人的距离;
鼻尖的花香又氤氲一分,勾得人魂魄战栗;
“微臣还可为陛下作诗、抚琴,陪陛下下棋解闷”
还没说完,沐言就匆促地打断了他的话;
“等、等以后再说吧,朕还有事,你先退下吧。”
目光移开,沐言视线在空中虚虚飘着,没处下落。
用应琛的脸说出这样缠绵的话,实在太恐怖了。
直到陈琸起身告退,沐言舔了下殷红的唇肉,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紧张的情绪缓解了一些,袖中紧攥的拳也缓缓松开;
只有指尖和骨节因为刚刚的动作透出些烟粉。
可落在旁人眼中,这副模样,似因为方才那亲昵的话而羞赧一般。
傅辰将陛下看着那位陈画师背影失神,又在人告退时不舍叹息的一幕尽数收入眼中;
即便知道陛下对应琛情根深种,可眼见陛下的神思都被旁的人牵动,哪怕只是一秒,都让人无比难捱。
沐言本来还想着再晾晾傅辰,可这陈琸突然的,让他一会儿都晾不下去了。
沐言轻咳一声藏起尴尬,懒得坐冷硬的坐椅,便走到一旁的软塌上,仿若无骨的腰身被软枕撑着,显得身姿纤薄。
他一手撑着额头,绵软的语调有些漫不经心;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傅辰“李仙人已在行馆住下,明日即可面见陛下。”
殿内的暖气蒸出一丝睡意,沐言阖上眼,软软的鼻音轻哼了一句,算是应答;
接个人,本来也不算什么难事。
“丰州情况怎么样了”
傅辰“七日时限已到,但摄政王目前并未购粮,丰州码头目前堆满了粮食,码头船只也水泄不通”
沐言忽地睁开了眼,从软塌上坐直,语气有些急;
“应琛没有收粮食”
“陛下”,傅辰语带安抚;
“今早才到的消息,摄政王虽然还未购粮,但所有粮商将粮食数目都报上去了,登记在册,今日陛下的圣诏,丰州码头按照货物重量收取船税,如今粮商们估计还在商量对策。”
“但粮商们的粮食数量已经被官府录下,将粮食运回去又有成本,此前官府低价购粮他们都不肯,就已经得罪了朝廷一遭,眼下,他们以后若还想经商,就不得不卖,已经有不少粮商交船税卖粮了。”
沐言雪白的面颊神情有些严肃,听得十分认真,正襟危坐的样子颇显乖巧;
临到末了,黑眸亮晶晶的望着傅辰,兴奋地感叹。
“应琛真不愧是做摄政王的人”
将差点脱口而出的皇帝两字咽下,沐言眉眼弯弯,小脸粉扑扑的,半点冷意都不剩;
“朕就知道应琛一定能办好,这下粮食的问题算是彻底解决了吧”
加收粮食的船税,还能将购粮消耗的钱财挽救一部分回来,只是这样一唱一和,恐怕会有许多人骂小皇帝言而无信。
不过小皇帝的名声本就不好,之后还会更差,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傅辰“解决了,丰州码头的粮食度过冬春绰绰有余。”
傅辰回答完,沉默许久,又说道
“陛下仁慈,各州与百姓才不必为粮食心焦。”
没人不喜欢被夸,这也确实是值得高兴的事情,沐言漂亮的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傅辰,心情好像也没有那么差了;
若是他此刻有一条白净狐狸尾巴,此刻柔顺松软的绒毛一定松松散开,翘到天上缭绕地摇来晃去。
“那当然了,朕可是天子。”
沐言仰着精致的下巴,脸上的小得意和兴奋经久未散,像被撸毛撸得十分欢快的猫咪,让人想凑过去捏捏软乎乎的爪子、摸摸毛茸茸的尾巴。
傅辰的眼眸描绘着小皇帝现在的模样,袖中的手掌掌心酸酸痒痒,迫切地想要触碰什么。
传闻中的李仙人次日一早就被带进了宫;
沐言见着了人,白胡子飘飘,看着精神倒是不错,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可不过聊了半天,这位李仙人就聊到了修庙堂、祈福上了,这其中,哪一样都得花大钱;
但沐言前两道圣诏,已经将国库耗得差不多了,应琛虽然应该借着船税捞回来了一些,但赈灾毕竟是大事,前前后后,花钱如流水。
除此之外,沐言没看出他有什么神通,只依照剧情将人夸了一通,笃信不移的模样。
闷头畅谈两日,李仙人似乎是觉得时机不错,又向小皇帝提起了两件事;
一件事是建议小皇帝亲临灾区,按他的说法,是把帝王之气带到灾区去,祛除灾厄,避免天灾返头再来;
第二件事则是小皇帝关心的延年益寿,据说聚集民间百善之人,修建长生塔,可举至善之力,上达仙神,降下福泽,让陛下增寿;
和原剧情完全一致。
沐言十分高兴,当即应下,次日在早朝之上就要封李仙人国师,执意要给国师修建庙堂。
应琛不在,又是苏尚书带着大臣们出声阻拦;
小皇帝顺势发了一通脾气,让人找了个空置的府邸,将李仙人塞了进去,随即开心地吩咐人准备去丰州私访的事宜。
应琛不在时,剧情进展倒是十分顺利。
那日得了陛下夸赞,陈琸这几日便日日来给小皇帝作诗写书信,并不知道他的书信被当做素材用了。
在陈琸刻意逗留到天黑,才出声说出让陛下收回让自己出宫的话,顺便思量着如何留下来侍寝时,林总管匆匆跑进来;
“陛下,傅统领有要事求见。”
傅辰进来,就看到小皇帝靠着软塌上和那位陈画师看一幅画;
软塌边两人的衣摆挨在一起,十分亲密。
沐言见到傅辰,软软地打了个哈欠,眼角泌出一点湿润;
“什么事”
傅辰垂下眼,停顿一瞬,答道;
“陛下,机要之事,需单独禀报。”
陈琸紧了紧眉,却也不好说什么,起身告辞;
“陛下,这幅画可要着人挂起”
“先放着吧。”
等陈琸出了沐阳殿,傅辰紧绷的神色才松弛下来些许;
“陛下,启程去丰州的事宜已经筹备好了。”
沐言撑着眼皮看他,眼眸水濛濛的,倦意弥漫;
半晌都没等到下一句,他还以为自己困狠了没听到;
“不是说有要事”
傅辰“陛下出行丰州是私访,自然是机密。”
沐言困得脑袋愣愣的,白净的脸上似乎不知作何表情。
傅辰这是
都会说瞎话了
被那位李仙人接连叨了许多天的沐言精神实在不济,把傅辰丢在书房,就去沐浴了。
傅辰的目光落在那副画上。
画画的人显然花了心思,桃树下小憩的少年面庞艳若桃李,红唇边还落了一瓣桃花,卧着的姿态下腰
身细节也勾勒的十分细致生动;
想必一笔一画下落时,脑中都已将画中人描摹了千万遍,以致于心思都融在了笔触中,即便傅辰不懂画,也能看得分明。
沐言一身水汽的回到寝殿时,看到傅辰也在,当即清润的眉尾皱了皱,困倦将语气中的不耐渲染到极致;
“朕没召见你。”
傅辰“陛下,臣今晚当值。”
不说还好,一提当值,又让沐言想起了那天,小脸又垮了下来;
“出去。”
骄矜的语调有些冷,但沐浴后的脸颊、脖颈甚至指尖都粉润润的,乌发擦至半干,额边和耳际的碎发湿湿的贴在肤肉上,精致中又有些凌乱;
将身上的距离感和冷意消解赶紧,反而看起来娇娇软软,让人莫名想要靠近。
沐言的脚步落在地毯中,几乎听不到声音,他没有理会傅辰,撩开床帐滚到绸被上,秀气地动了动唇;
“还不走,朕要睡了。”
说到最后,尾音越来越低,像是下一秒就要睡着。
傅辰好像真的走了,沐言懒得睁眼看,绵绵的脸蹭了蹭软枕,溢出一点舒适的鼻音。
可还没来得及全然睡着,就感觉什么包起了自己的头发,发出一点轻细的摩擦声。
墨睫颤动许多下,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看到傅辰坐在床榻上,弯腰给自己擦头发;
“陛下,微臣来伺候陛下。”
嫣红的唇肉鼓了鼓,吐字有些模糊;
“不、要”
“陛下,头发还是湿着,不擦干会头疼。”
听到会头疼,这次沐言才没拒绝。
傅辰的动作十分轻柔,柔顺的长发被手掌轻拢,干燥的布巾一点一点的吸取长发上的水分,当真有一种被人轻抚皮毛的怪异感,但不难受,甚至还有些舒服。
小皇帝的乌发如瀑,有些难干透,头皮又十分敏、感,每当傅辰的手落到头上,唇间就逸出一点轻轻软软的哼唧声,脑袋躲藏一般往软枕上磨蹭,再怎么放轻动作都没用。
傅辰无法,轻唤了两声陛下,没得到回应,轻手轻脚地将沐言的脑袋放到了自己的腿上,手上运出点内力,一点一点蒸发墨发上残留的湿气,丝毫不觉这样使用珍贵的内力有什么不对;
沐言被头发浸得发冷的脑袋顿时被烘得暖洋洋的,雪白的脸上透出暖融融的桃粉,精致的眉眼舒展,更显娇憨;
温热的头发被温得持续散出暖香,弥漫到床帐里的每一个角落,渗透到每一次呼吸里;
傅辰看着香香软软的人睡在自己怀中,恍惚生出陛下是自己所有物的错觉,心绪如同扯成满月的弓,脑内是羽箭破空的锐利尖鸣;
发际的手再度落下,变换了位置,略显粗糙的指腹变成笔尖,虚虚勾勒眉迹、鼻尖、和花朵般的唇;
像是描摹自己舍不得触碰的珍宝。
一暖和起来,沐言的睡姿就没有从前的期期艾艾,整个人都娇气起来,嫌弃枕着的软枕变的硬邦邦的,就挪动着找舒适的位置;
细细的磨蹭让傅辰原本平缓的情绪起伏起来,泛起一点不受控制的灼热。
中衣的面料通常轻薄,吐息一会儿就能浸透,将那点触手没什么感觉的布料润出一点湿湿意,气息也会跟着渗进一点,落在下腹上;
如同一根羽毛,在腰、腹处扫来扫去;
傅辰手中的动作顿时慢了下来,坐姿受不住地绷直,又随着沐言的动作弯下去一点。
沐言摸索半晌,似乎已经找到了最恰当的位置,像只圆滚滚的地鼠找到了暖窝,往相对软和的地方挨蹭着,想舒适安稳地入眠;
但不知怎么,蹭了一会儿,方才还软和些的地
方就变得有些硌人;
睡梦中沐言有些不满,这枕头怎么一下软一下硌的
但又舍不得这股暖意,小脑袋继续钻动,寻找舒适一点的角度,本就松散的墨发如瀑布一样散开,丝滑如缎的触感铺了一腿。
傅辰长腿微曲,极具力量感的肌肉此刻像是不堪重负,剧烈地颤动,手中用来擦头发的布巾被握得满是褶皱。
沐言迷迷糊糊像是被拉了起来,抬起眼睫看了看,自己还是躺在枕头上,方才好像是做的一个梦;
头发还是暖烘烘的,比方才半干要舒服多了,也没扯到头发让自己手疼。
眼尾扫到傅辰还坐在一边,倒是有几分伺候人的样子;
“你和谁学的”
“林总管”
“微臣、自己学的。”
傅辰的语调有些沉,像是怕吵到自己一般。
倒是十分细心。
沐言的眼皮重新耷上,声音已经有些黏糊,“留在殿里吧。”
外头太冷了,就当是伺候得好的奖励吧。
被抱进温暖的怀中时,沐言连眼睛都没睁。
反正傅辰身上比温热的被子暖和多了;
才想完这一句,意识就陷入了黑暗中。
沐言的睡眠通常比较深,累了之后睡得更加沉。
浑身暖烘烘的触感让他向来蜷着的四肢松弛地摊开,脸上是酣睡的红,长睫撒下一小片阴影,很快,这一小片阴影被更大的阴影覆盖,沐言整个人都被拢进了这片浓郁的阴影中。
睡梦中并不具备清醒时的思考能力,所有的感受只简单粗暴地分为两类
舒服和难受。
此刻显然是舒服居多。
唇上被暖湿的东西一次一次的扫过,对比细腻唇肉略显粗糙的触感微微有些麻,但被轻轻裹住的时候,就好像自己变成一颗快融化的糖果,仿佛自己都能闻到那股甜甜的气息;
原就红润的嘴唇,此刻覆上了的色泽,像是雨后的玫瑰,娇艳至极。
唇肉阖得不紧,舌尖在唇缝轻扫了两下,就乖乖露出湿红的缝隙,甜腻的气息顿时飘逸出来。
高挺的鼻尖在丰饱的唇肉压了下,唇肉被压的软软凹陷下去,翻出一点艳色;
傅辰如同贪婪的兽类,急促地嗅了几下猎物的的气息,迫不及待地想要下口嘴边的美味,又怕贸然惊动的猎物,失去饱腹一餐的机会。
甜香氤氲,无比勾人。
傅辰喉间滚动数下,炙热的唇急躁地吮了过去,唇肉被分得更开,像是吃一颗汁水丰盈的果子,吸一口,汁水混着果肉就都能被畅快地汲取干净。
但这颗果子比想象中还要饱满多汁,吮了几口尤不解渴,鲜嫩的果肉反而自己送到了唇边。
睡梦中的小皇帝迟钝又好奇,只知道自己被碰得很舒服,根本不知道自己正遭遇什么。
艳红的舌尖刚伸出一点,就被捕获,绞缠着啄吻,当真被当做了一颗饴糖。
哼了两声,挣脱不开,就乖乖让人含着,被含得重了,就轻哼一声示意。
傅辰从未见到陛下这样乖顺的模样,喉中压抑着喘、息,粗重的呼吸声十分骇人,身上的热度几乎要将人烫伤;
沐言最能直观地感觉到这股热度,即便他十分贪暖畏冷,此刻被傅辰触碰到的地方,也烫得发红,细腻的肤肉闷出细密的汗;
嘴唇是温度感觉最直接的地方,敏、感的舌尖被烫得往回缩,好不容易将舌尖救了回来,唇肉又被卷了进去,高温下的嘴唇完全是烫得发肿;
发软的指尖从衣襟艰难地爬到了傅辰的脸上,无力地推搡着傅辰,想要将自己的唇解救出来;
傅辰也许是感
觉到了抗拒,顺从地松开了唇中的软肉,紧密含、吮的唇肉分开那一瞬,在床帐内发出一点清晰的响声。
被烫得发麻的唇就以方才被吻着的姿态微微张着,水光靡艳,似乎是想要要散去唇上炽热的温度;
可温度还没散完,烫人的东西又贴了过来。
这一次与方才不一样,滚热的东西伸进了唇中,舔得又重有烫,软舌被勾住,一次一次缓慢地重复动作,似乎在引导什么;
难耐的温度让舒适感大大降低,难受越来越多,沐言眼睫微颤,似乎已经到了清醒的边缘;
软舌却乖乖地学习着动作,比起傅辰克制下却仍显粗重的行径,沐言的吻乖软太多;
细嫩的口腔包裹着,细细地吮,简直要叫人癫狂。
但温度还是很烫,傅辰能在冷的时候用内力将自己变暖,却压不下血液中渴望的热度。
沐言被烫得难受,眼角滚出湿痕,只学着弄了一会儿,唇舌便罢工不干了,精致的脖颈线后仰,躲闪着滚热的吻,挣扎中松散的衣襟滑下,挂在臂弯,露出一片粉润的肩;
傅辰难忍地追上去,恶劣地吻得很深,刺激着受不住力的口腔,沐言整个人都哆嗦起来,绵软的颊肉被抵得微微变形;
难受已经完全大过了舒适,但升至顶点,又生出另一种可怕的怪异感受。
让沐言既想逃跑,手臂又不自觉地搂住傅辰,抬起下巴,将唇递了过去。
梦呓一般的声音仿佛在忍受痛苦,又有些迷乱,超过负荷的感受如同浪潮,将人推出水面,又击落海底,所有的感官被拍打得出现短暂的空白。
发软的脊背被托着,沐言觉得自己好像是悬浮着的气球,舒服又轻盈地往上飘着,飘到半路,突然被人拽住了尾绳;
饱满完整的气球被狎昵地弄破一个小口子,有什么东西快速从自己身体里跑出去,上浮的方向变成了急遽的下坠,落到掌控者的受众;
沐言拼命扑腾着想要修补自己的破口,却被强势的力道弄得反抗不得,陌生的饱胀感和坚硬的棱角逼出破碎的呜咽,委屈又可怜。
傅辰的手比沐言的手大上许多,手指很长,却并不像沐言那样纤细;指甲修剪得很干净,初一触,几乎感觉不到指甲;
但执剑的手即便是指腹,也十分粗糙,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茧,凹凸不平的锋利,比坚硬单一的指甲还要可怕;
常年习武让指骨的关节十分明显,每滑落一个关节,都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关卡,在某些时候,变成一场磨人的酷刑;
沐言哀叫一声,从睡梦中惊醒,抖着手想要抓被子,缠在傅辰脖颈上的手,却将人往自己身上压,就连本能的挣动,也让自己牢牢落入了傅辰手中。
比睡梦里更加明显的感官,告诉他刚才并不是在做梦。
沐言的眼眶迅速漫上胭脂红,殷红唇瓣被自己用力咬下,鼓出丰润的软肉,他吃力地摇着头,像是要把那可怕的感觉甩开,散乱的发丝在空气中晃出微微的波纹,在傅辰肌肉蓬起的手臂上扫动;
无力的手指搭在傅辰的肩上,被灼热的温度烫了一下手心,沐言却不像刚刚那样急着逃脱,毕竟此刻其他地方的温度,比手心感觉的烫更加难捱。
泪水充盈的眼眸有些失焦,沐言害怕地哽咽出声,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却不知道该怎么倾诉和阻止;
“你怎么”
手上那一点触感像是一张蛛网,所有细密的感受都分毫未失地传达到全身,病态的贪、欲像入侵的病菌疯狂地蔓延滋长,将他推向失控的边缘;
傅辰在微肿的唇瓣上亲了一口,头额轻抵着沐言,鼻尖在湿濡的小店上暧、昧地挨蹭,鼻息滚得灼人,频率却有些错乱,鼓雷一般的心跳声几乎震得他
手腕发麻;
“微臣在、伺候陛下”
沐言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哆嗦地咽下一声低喊,唇瓣颤动了几次,才勉强发出声音;
“你、你就是这样伺候朕的”
只是尾音抖得都有些变调,像是挂着蜜糖的勾子,听得人喉间又紧又疼。
傅辰极力压抑,才控制着自己手上的力气不受汹涌的情绪影响伤到人。
沐言仿佛现在才明白傅辰所说的伺候的含义,手哆哆嗦嗦地去推傅辰的手,但才推了一下,就哀叫了一声,停下了动作;
自己的力道,落在傅辰手上时,又会返回到自己身上,这种感觉太过可怕。
沐言整个人都在发抖,手缩了回来,却无处安放,最后只能抵在唇边,捂住自己,不让自己的声音逃脱出来;
又在忍不住的时候,苦着小脸咬着自己的手指,粉白的手指上被咬出许多红痕。
楚楚可怜的脸上被热气蒸得绯红,透出难言的妩媚,让人心跳短暂的失衡。
傅辰将沐言的手拿了下来,啄、吻着唇瓣、鼻尖、颤抖的眼睫,将脸上的湿意一点一点吮干净,甚至连还未溢出的低泣都吞咽下去,显露出这张明媚的脸最完整的样子;
他眸光透出痴迷,喉间溢出餍足又焦渴的压抑声响;
沐言简直被傅辰身上过高的温度烤透,柔腻的皮肤上蒸出细密的汗水,涌出的香气氤氲缭绕,身上却又湿又黏;
脚趾用力地地绷紧,足背都弓成了弯月,发酸的膝盖并起又松开。
浸满水光的眼眸满是祈求地看着傅辰,仿佛已经被欺负到承受的极限,完全不能思考自己的身份做出这样的举动是否合适。
傅辰被眼前的画面激得眼眸发红,一只手臂虚虚搂住陛下的粉肩;
沐言以为终于结束,有些失焦的眼眸虚虚地放空,像是对突然的停止有些庆幸,又像是有些无所是从;
但下一瞬,媚意入骨的脸上陡然变得慌张;
救命
傅辰突然抱着他坐了起来;
就连肩上的手,都没有给到半分力道的支撑,所有的重力,都落在了另一只手上。
沐言连哭都顾不上了,主动伸出软绵绵手臂攀住傅辰的肩,又去搂脖子和脑袋,像是不小心掉进水池的猫,拼劲力气想要往上爬;
但早已透支的气力早就枯竭,越想要往上,越沉沉的下坠,粗糙的指骨一层一层卡着,每过关一个关卡,都发出一点濡湿的细微响声;
沐言湿糯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如同窒息,漂亮的眸光脆弱又破碎,却还仰着小脸惶急地在傅辰脸上、唇上磨蹭,发颤的唇瓣像傅辰刚刚亲他一样,往他的脸上贴吮,像是无声的求饶和讨好;
傅辰双眸幽深黑沉,被这撒娇讨饶的动作取悦到了极致,却没像沐言期待的那样松开手,深重的呼吸声隐隐带着狂热;
习武的人的手指通常十分灵活,力度的拿捏也十分到位,傅辰更是万分小心,并不会将精细的东西弄坏;
指骨微曲,指腹上的茧像是数道锈钝的刀片,轻轻划过,就叫人产生濒死的错觉。
小皇帝精致的脖颈仰成一道迤逦的弧线,如同扼颈的天鹅,眼尾的水珠一颗接一颗的迸落,寝殿回荡着那道直击魂魄的声音;
是小皇帝在喊他的名字;
“傅辰”
殿内极度炽热的暖炉和潮湿的空气,在傅辰微拢的掌心凝了一滩温柔的液体,甚至顺着掌心渗出,在手上挂出晶亮的湿痕,滴落后渗入棕色的地毯。
沐言浑身软烂地挂在傅辰身上,傅辰浓烈的呼吸窜进耳边,和脑海里电流的白噪声融到一起;
电流声
沐言忽
地想起什么,失魂的脸上勉强聚起一丝羞耻,努力聚起思绪去看脑海中系统的界面;
系统还没有回复消息。
空落落的思绪在系统界面上浮动,蓦地扫到了最角落的一个红点,上面标识着状态
离线。
像被抽骨的鱼一般抱回床榻,乌发散乱地贴在唇边、肩上,像是妖异靡丽的纹身;
沐言浑身都被汗湿,黏腻得难受,却连动一根手指都困难,红肿的唇肉张开,只能发出一点气音,一个字一个字,吐露得极为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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