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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冉娘这句话, 浮南手里拿着的筷子“啪”地一声掉下来。
她想到罗真,但是罗真不是没有妻子吗,他从头至尾都在骗她, 后来阿凇杀了他, 他也说罗真没有妻子。
魔域下层那么大,应该不会如此凑巧。
但不知为何, 浮南在听到魔族这个诅咒的时候, 总觉得心有些慌。
她慌什么呢她又不是魔族。
魔族因恨、因怨诞生, 若生爱,就是破了自己存在的根基, 如此说来, 这个诅咒也算是这个种族的特点了。
冉娘看着她掉在桌上的筷子, 连忙问“沉北姑娘,你怎么这么慌, 你不会真的爱你那位情人吧”
浮南将滑落的筷子捡起来,她摇头“没有。”
她承认她很喜欢阿凇, 他生得好看, 在她面前又沉默得有些乖巧,但是爱么她不了解, 应该谈不上。
浮南不知情爱, 先生从未教过她这种感情,他像一位无情无欲的圣人即便他是如此的温柔。
“那就好那就好,沉北姑娘你是个好人,可不要学我们,你看,现在多惨啊,唯一的孩子也没了。”冉娘苦笑, “他也是魔族,或许他也并不爱我们呢。”
她叹着气,浮南垂着眼看她,她眸中露出一丝悲哀神色。
浮南不相信柳川的伪装能带到家里去,所以,她更愿意相信柳川是喜欢学宫的,那么他又为何要杀了自己
而且,柳河收到了一袋骨币,这很反常。
浮南与冉娘告别,冉娘问她“沉北姑娘,你还会来吗”
“我可能要搬走了,但以后有空,我会来看你的。”浮南将怀里藏着的明目药膏取了出来,“冉娘,若是下次眼睛再不舒服,就涂这个,你的病是累的,不能完全治好,要多休息,莫要再哭了。”
冉娘接过药罐,点点头。
浮南又取出一封介绍信,继续交代“城外边的工作太苦了,柳大叔老实,容易受欺负,我在药房那边认识了一些门路,可以让柳大叔去主峰那边做事。”
“啊”冉娘一愣,她看着浮南,苍老的眸中露出一丝惊讶。
“我搬走之后,会回来看你们的。”浮南笑。
她朝他们挥挥手,便离开了。
浮南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回家的时候,浮南在院子里看到了阿凇,他刚从主峰那边赶过来,正低眸整理着衣领。
“回去吧。”浮南回房间里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
“得到你的答案了吗”阿凇跟在她身后问。
“知道了,柳川不讨厌学宫,所以这个毒”浮南思忖片刻。“还要再查一下毒草的来源,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认罪。”
以浮南的思维角度出发,她很难想到一些更加邪恶无情的真相,但阿凇在听了她这句话之后,便猜出了一点真相。
他没有言语,此事可能更加复杂,但既然浮南已经没有因为此事伤心了,他也就不再多言。
很快,日子来到阿凇轮回重塑的时候,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浮南也没那么紧张了,她与阿凇一起走进地宫中。
“我说,你在种我的时候,有偷偷在摸我。”浮南拽着阿凇的袖口,小声说道,“我知道的,你不要这样,我很痒,但是我躲不了。”
“我没有。”阿凇别开脸,否认。
“你有。”浮南坚持,“你碰了我从下到上数的第三片叶子,那是我的腰。”
“下次不碰了。”阿凇没想到她居然能感知到。
“你又骗我。”浮南小声嘟哝,“你怎么样,我都不会怪你,为什么要骗我呢”
“没有。”阿凇继续否认,他的谎言已成习惯。
“没有就没有。”浮南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很轻。
阿凇身后的黑线探出,将他们两人包裹缠绕,浮南伏在他胸前,小声问道“阿凇,罗真真的没有妻子吗”
罗真这个名字在他们的生活中已经成为久远的记忆,但浮南没忘,阿凇也没忘。
他揽在浮南手臂上的手紧了紧,他坚持自己当初的答案“他没有。”
“哦那就不是他。”浮南点了点头,“你知道吗,柳川的母亲告诉我,魔域上层有个贵族爱上了什么人,修为一路倒退,最后流落到魔域下层。”
“魔族,都是这样的吗”浮南仿佛在随口分享着什么八卦。
但阿凇的眼眸有一瞬间的失神。
是,他一直知道的,魔族确实都是这样。
他低头,又将浮南一直在碎碎念的唇堵住了,浮南瞪大眼,看着他。
“不是这里”她的声音含含糊糊,“咬脖子。”
又是差不多的对话,再次上演。
阿凇咬住她的唇,流连的吻像在描摹一条绝路。
在黑茧中央,黑线将他们包裹得身体紧贴,他说出的每一字带出的震动都会牵动浮南的身子轻颤。
他冰凉的唇贴在她的脖颈上,说话的声音很轻,几乎要听不见。
浮南的意识模糊,躯体即将崩散,在她即将蜷缩为一枚苍耳之前,她听见了他这句低低的耳语。
他在问“还会忘吗”
忘忘什么浮南混沌的思维无法支撑她继续思考,她怎么会忘了他呢
而且,她在失去意识之前,她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与柳川的父母有关,她想起来在那日,还有何微碰过她的食物,但有毒要注意是何微提醒的,他若要下手也不用假借他人之手,所以浮南之前没有怀疑到他身上。
但若是何微用冉娘与柳河威胁柳川为他顶罪呢浮南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真相,但很快,她就失去意识,浮南想,这么重要的事,她不会忘的。
她变为一枚苍耳,躺在阿凇的掌心,再次进阶、变得更加强大的未来魔尊低眸看着他掌心的青绿刺球,将手掌攥紧了。
柔软的刺抵着他的掌心,没将他刺伤,但他的眼眸变得空洞无情。
他知道,浮南还会忘的。
浮南被种了下去,在她化为种子之前,还有事情没做完。
阿凇知道浮南想自己做,她想查出到底是谁给她下的毒,但她只会想到是有什么人教唆了柳川,而不会想到更加残忍的真相。
浮南自己查了一段时间,没查出结果,阿凇决定自己去。
在某一日清晨,他给浮南浇了水,便离开了主峰。
阿凇隐匿了身形,他来到柳川家,在这处静谧的小院之外,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院子里,好不容易歇下来的冉娘与柳河说着话,只有冉娘能听懂柳河含混不清的话语。
“你说那沉北姑娘说还会来看我们,我在家里备了些好食材,就等着她过来给她做顿饭,但这么久了,她怎么还没来。”
“呜呜呜,呜呜。”柳河说了一串听不懂的话。
“她身份看起来是不一般,但她人真的很好,她应该不会骗我们。”
“呜呜呜”柳河继续说。
冉娘低头绣花去了。
不多时,院外传来礼貌的敲门声,冉娘惊喜地将手里的针线放下。
“是沉北姑娘吧”她奔了过去,打开门。
只一照面的功夫,门开之后,白光一闪,冉娘的身体便向后倒去,她胸前中了一击,鲜血不住往下流。
身后的柳河已冲了过来,他的修为不算很低,但他还是无力抵抗,纯白的光芒闪过,化为锁链,将他的脖颈绞紧,柳河被绞得眼球都凸了出来,有血往外溢。
他也死了,来人戴着洁白的面具,此时,殷红的血沾上这枚面具,显得妖异邪恶。
阿凇隐藏着自己,坐在院墙上,安静地看着这一切,他没有出手阻止。
“抱歉,我不想杀你们的。”何微取出白帕,擦拭着自己手上的鲜血,他低眸看着倒在地上的年迈夫妇,眼神慈悲,“但她来找你们了,主峰那边,我得不到什么情报,直到今天才知道她原来过来寻找过你们。”
“要怪,不是只能怪她吗”何微将地上柳河瞪大的眼阖上了,“真可惜,他为了你们能活着,甘愿认罪,我是个讲信用的人,不过,她还是找过来了,多执拗的人,她的执拗会害了很多人。”
土地裂开,将柳河与冉娘的尸体埋了下去,何微将他面具上的血痕擦净,他拢着袖袍,离开了这个简单的小院,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阿凇从院墙上跳下来,他瞥了一眼地上干涸的血迹,便直接离开了。
他甚至帮何微善后了,给柳河冉娘夫妇编造了一个搬离万毒山的理由他怕浮南醒来之后,还去找他们。
次日,阿凇去找了何微。
“尊上,您您真的要将我调回你的手下吗”何微“噌”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眸中的惊喜掩饰不住。
阿凇端坐与堂屋里的主位上,他单手托腮,瞥了他一眼。
“嗯。”他应。
“学宫那边的安逸日子过惯了,突然回去,我还有些不习惯。”何微调侃自己,“那学宫那边的事务呢”
“苏一尘。”阿凇的声音冰冷。
“尊上,为什么呢,我曾想要杀了浮南姑娘。”何微不解问道。
“你在城里,给柳川父亲送了骨币,看来她把你教得很好。”阿凇的视线落在何微身上。
这一瞬间,何微的眸中闪过一丝慌乱,他习惯伪装,但此时阿凇的视线似乎能够穿进他的心底。
“去找郁洲。”他丢下这么一句话,身影消失在原地。
浮南醒来之后才知道何微被调离了,她有些不解,去问了阿凇“阿凇,为什么呢”
“他表现还行。”阿凇答。
“哦”浮南应,她很少过问阿凇那边的事,得到了一个模糊的答案,她也没继续追问了。
“不去主峰外面了吗”阿凇忽地问,他担心浮南去找冉娘他们,发现他们不见了。
但浮南疑惑地问“我为什么要去主峰外呢”
阿凇摇了摇头,他只是低声说“外面的风景不错。”
“也是,阿凇,我们改日去看吧。”浮南双手托腮看着他说道。
阿凇将桌上的糖盒打开,取出一枚糖,递给浮南。
浮南尝了,她眯起眼笑着“阿凇,你怎么突然爱吃糖了。”
“对了,我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件魔族姑娘的衣服,也不知道是不是茉茉准备的,我看了,还挺好看的。”浮南含着糖说道。
“你穿过它。”阿凇说。
“我没有吧。”浮南疑惑。
阿凇批阅文书的手顿住了,墨迹在纸上洇开,他早应该知道的
她又忘了。
她忘了她穿着魔族姑娘的衣裳,然后他吻了她,还咬破了她的唇。
“忙,不去了。”阿凇回答了她的问题,他的声音淡淡,垂落的长睫在他漂亮面颊上投下一片阴影。
浮南这一次使用秘术,忘记了两件事,一件事是她被柳川下毒,另一件事是阿凇吻了她。
他可以在每一次轮回的间隔里都亲吻她,但她每一次都会忘,这是一次次绝望的循环。
这是阿凇对她的最后一次尝试,他已失去希望。
后来的浮南也不知道,原来她曾经与阿凇有过这么长的一段亲密时光。
浮南忘记了最痛苦的事,所以她忘了要为柳川找到真相,忘了要去看望冉娘,忘了她在化为种子之前闪过的一丝真相。
城里最不起眼的一处小院里,杂草茂盛,无人会在意在这里埋葬着两位魔族。
唯一在意的人忘了它。
何微回学宫整理自己东西离开的时候,浮南挥着手对他说恭喜,她说她希望他能为阿凇做更多事。
魔域中层的生活再渡过数百年,阿凇在浮南心里的记忆在一次次轮回被遗忘得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形状。
浮南还是喜欢他。
但她忘了阿凇为了救她斩下自己的一手一足,还拱手奉上自己好不容易打拼下来的十五座魔域城池这段记忆,并做两件事,最痛苦也最甜蜜。
她忘了阿凇要去杀罗真之前,对她说他还会回来,那是她第一次对他露出只给他的欢欣微笑。
她忘了后来阿凇在远烬城的夕阳下比着手语对她说想要看她笑,他纤长的手指起落,光影翩跹如蝶。
她忘了阿凇在第二次轮回的时候,躲在角落,痛苦得仿佛一尊剥落油彩的神像,他连推开石门的力气都没有,他似乎宁愿自己死,也不愿用她的血肉修炼。
她忘了阿凇疏远了她几月时光,忘了自己因为他,抱着垂死的骨蛛,眸中落下泪。
她甚至会看着自己房间里控制整个魔域的宝珠发呆,而不知道它为什么会来到自己手里。
她也忘了阿凇为何会使用弓箭,她以为他只是喜欢这种兵器。
阿凇鲜活真实的形象被消磨成一个符号,但浮南看到他,还是开心,她会疑惑,她怎么会因为一个空空如也的形象感到喜悦。
她快忘了自己和阿凇相处的全部,却没忘了自己的职责和他与她的初遇。
第一次将阿凇救回来的时候,他在浮南心中,与那九十二座墓碑没什么区别,所以她还记得初遇,因为那时她的心湖还没有波澜。
他有了区别之后的记忆,悸动又美好,快被浮南全部遗忘,她从未想过质疑自己失去的记忆,试图找回它们,因为她笃信先生的话。
阿凇的势力触角已经探到了魔域上层,并且占领了魔域上层的部分领土,那群魔域上层的贵族却对他束手无策。
浮南有的时候,好几个月都不会与他见一面,因为阿凇修炼到幽冥经的后期,他在浮南心中的形象已经快变成没什么交集的陌生人,她与他的关系,似乎仅限于她救过他,她后来成为他的下属,而他也因为当年的恩情没有抛弃自己。
数百年后的魔域上层,巍峨魔宫拔地而起,阿凇只差最后一步,便将整个魔域收到他的掌控之下。
在这处威严城池中央,有一处大殿还亮着灯,此时正值冬季,落雪暂歇,屋檐上堆叠了纯白的雪,黑色的植物枝桠上凝了濛濛的雪凇。
有脚步声在殿外响起。
“南姑娘,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吗”茉茉提着灯笼,走入大殿之中。
浮南坐在大殿中央的案几之后,她将自己的思绪从无数事务里抽离出来。
“我歇在学宫吧。”浮南揉了揉眼睛,魔域上层也要类似学宫的机构,也不知是谁建立,她近日来正在想办法将学宫与魔域上层原来的机构合并,魔域上层学宫里的那些魔族大人傲气得很,她不好解决。
“你已经好几日都没有回去了。”茉茉焦急地说,“南姑娘你根本就没睡觉吧”
“嗯有点忙。”浮南朝茉茉举起一只手保证,“好茉茉,我今天就在这里睡觉,一定睡。”
“南姑娘,为什么不回去呢”茉茉将灯笼放下,走了过来,过了这么久,连她的修为都变得高深无比,她靠近浮南的时候,甚至无法引起她的察觉。
“我有点怕他。”浮南在书卷上写字的手一顿,纤细的笔迹变得歪歪扭扭。
她口中的“他”自然就是阿凇,过了这么久,唯一没有变的就是他们依旧住在一处,阿凇没搬走,浮南也不会自己走。
但浮南渐渐地有些不敢靠近他,因为她一见他就感觉有不知名的感情涌起,她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无根无源的感觉令她惶恐,她不是一个会轻易对什么东西动感情的人,突如其来的感情会让她显得像个耽溺于情爱的笨蛋。
她不想当笨蛋,所以她躲避着他。
茉茉坐在浮南身边,轻叹了一口气,她不知道为什么浮南与尊上的关系会变成这样。
他们是渐渐疏远的,浮南忘记一点点,她就离阿凇远一点点,阿凇对她的那一点点不知名的情愫也就黯淡一点点。
她都忘了他了,他为什么还要不知分寸地贴上去呢
就算他不在意,她难道不会觉得厌烦吗
浮南的记忆消失得无声无息,但她以前的生活本来就机械简单,所以缺失了那么多她也没觉得奇怪没准缺失记忆的时候她在睡大觉呢。
“南姑娘,回去吧,我问了尊上那边的人了,他们说尊上今晚不回来。”茉茉劝说道。
“也行。”浮南将面前的书页合上,她朝茉茉笑了笑,柔声问道,“要不我改日还是搬出去,可能最开始的时候我是和他一起住的,他习惯了,但现在似乎有些不合适。”
“南姑娘,你”茉茉有些惊讶,“尊上与你确实不是一路人,疏远也不意外,但你不是还挺关心他的吗”
“这是我的习惯,我从怨川尽头捡回来的、能活着的东西,不管他们是人是魔,我都会一直陪着他们。”浮南微笑着回答,“所以,他也是习惯。”
茉茉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但是,一点点的分离像是逐渐干涸的河流,谁也讲不清它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
“回去吧。”浮南将灯笼拿了起来,“我自己回去就好,你先回去歇息,好吗”
“好吧,在魔宫里,你应该安全。”茉茉点了点头。
浮南提着灯笼回去,这盏灯笼是淡蓝色的,在月色下亮着幽幽的光。
她行走在魔宫的小路里,身边是修剪整齐的草木与考究的建筑,阿凇现在与魔域上层的那些皇族分庭抗礼,他距离自己目标就差最后一步。
她记得是她传授给他幽冥经的,但她忘了自己在讲述功法的时候哭了,那时她不知自己的眼泪是因何而落,是害怕还是怜悯
浮南揉着自己的眉心,入了宫门,此时还是冬日,她哈出的气儿在眼前凝成白雾,因为她的气息是温暖的。
手里的淡笼摇摇晃晃,光影纷乱,浮南听到自己的脚踩在雪地上,嘎吱嘎吱响。
有些熟悉的场景,似乎在这雪地里埋藏了什么,是骨蛛的尸体吗
骨蛛有一颗纯白的心脏,是谁的手拿着它
近些年,浮南总是会陷入这样的无端思考中,她低头看着雪地,臂弯间卡着灯笼柄,呆住了。
月色隐没,云层厚重,天上的雪又落了,落在她的头上、脖上、肩上。
浮南没想起来,她轻轻皱着眉,有些困惑。
她终于感觉到有雪落在自己身上了,她将自己还带着一丝体温的手放到自己脖颈处,感觉有些冷。
浮南准备跑回房间里,躲雪。
但突然,她感觉不到落雪了,似乎有什么东西遮着它了。
浮南抬头,看到一把简单的油纸伞,在侧旁,高大的身影遮住一点稀薄月光。
她的视线与阿凇对上,他胸膛起伏呼吸着,唇边没有白雾氤氲。,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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