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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着斯沃早些时候试出来的安全路线, 莉莉安有惊无险地走到密室的桌前。
几块还没来得及恢复常态的地砖在她身后悬空倒转,藻绿色的水面在地砖露出的缺口处波动。黑漆漆的洞口在能见度极差的水体中若隐若现, 指节在桌角抓得发白, 斯沃向水下匆匆瞥了一眼便移开目光。
斯沃有个难以启齿的秘密尽管他可以变成一只曲颈优雅的天鹅,但他怕水。尤其是浑浊而不能一眼望到底的绿水,他仅仅是见到相关题材的绘画作品都会难受得呼吸加快。
令人心悸的水面在地砖刺耳的翻转声中掩去, 不去看砖块阴影下更显可怖的景象,斯沃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别的事情上。
“稿纸、金币堆和嵌着玻璃块的铜球”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意, “这是一道选择题吗”
再困难的谜题总也有行题目, 可没有人给他们一句半句的提示。
莉莉安沉思着没有说话。她怀疑道具并不是真心想让她求解,像个顽劣又没有同情心的孩子,残骸里的意识流露出一种天真的残忍。仿佛它就是想看着受困者痛哭流涕,到目前为止, 道具里的场景变化完全没有规律和道理可言。
但她粗略地产生一个猜测。莉莉安向斯沃确认“翻转砖块下的深水让你不舒服, 对吗”
止不住地打了个颤, 抬起脸, 斯沃眼圈微红地点头。
瞧瞧他湿漉漉灰扑扑的发卷儿。
不怎么舒服的单人沙发上, 狐狸公爵等得心急如焚。
“要怎么才能确定出口的方位”他十二分不顺眼地看着那个尾巴一样粘在莉莉安身侧的小人,“奥克米阁下,您说世界球的内部结构和常见的魔法道具不尽相同”
炼金术士给自己满上第二杯大麦茶。
“世界球有它独特的意志,”奥克米百无聊赖地扯着粘在袖口上的棉絮, “它通常会在玩得高兴之后再把卷入者送出来。”
换句话讲,这个道具根本就不能凭借卷入者本人的努力和尝试破解。践行“欺软怕硬”的首要准则, 世界球只会把那些魔法水平不如它的对象带入自身创造出的特殊场域,禁止外界救援力量介入, 唯有等它把倒霉蛋们狠狠地折腾一通, 它才会心满意足地把卷入者放归现实。
这可不是文森特想听到的消息。
耸耸肩, 奥克米表示道具性格就是这样,她也无能为力。“如果它里面没有人,”炼金术士滋溜滋溜喝茶,“我可以试着把它暴力拆解。”
对扣双手,狐狸公爵的心情不比窗缝里的苔藓更灿烂。
思考了半天也没想通解法,斯沃尝试着拿起桌上的几页稿纸。
他是看过寻宝故事集的,不该拿的金钱常常会让贪婪的角色死无葬身之地,而过于沉重的铜球又可能会改变区域之间的重量想想脚下随时可能翻转的地砖,斯沃在莉莉安的默许下拿起了桌上的纸页。
选择哪样都不会改善目前的处境,莉莉安想,倘若她的推测正确,道具恐怕很快又会搞出某些吓人但不致命的操作。它可能只想看着她和斯沃疲于奔命。
莉莉安厌恶起这个道具,或者说,她更厌恶身陷其中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斯沃,”莉莉安把桌布整块揭下来,“拿着它,如果你等下不舒服,记得马上用它蒙住眼睛。”
话音未落,她还来不及解释,前一秒还无比稳固的地面就已猛然塌陷。
静止的小铜球在瞬间变大,将莉莉安和斯沃盛入其中,人、稿纸、金币在扩展数倍的球体内部一路向绿水深处坠落。斯沃没能说出口的疑惑通通被闷进嗓子眼,摸索半天也展不开那块能挡住视线的
桌布,他直愣愣地跪坐在原地动弹不得。
咕嘟咕嘟的气泡声贴着球壁响起,动荡的水面晃了几下便在两人头顶远去。仿佛一场精心排练过的表演,颜色渐深的水体和许多不明种类的植物被球上的玻璃忠实映现给球中的观众。
密闭、缺氧、深水,小天鹅的脸很快惨白得像是被粉漆过的墙面。
下沉的失重感让莉莉安也觉得眩晕恶心,身体和意识像是在不断的下落中分离。待到莉莉安从不适感中勉强睁开眼睛,斯沃的状态已经差到和一具尸体没什么两样。
暗色的水影从玻璃的另一侧透过来,冰冷微弱的光线里,斯沃的脸青白得像是没有调匀的石膏。“斯沃斯沃”莉莉安去探他的鼻息,“你怎么样还能听到我说话吗斯沃”
她不禁想起文森特在黑暗魔方里装相骗她的场景,但斯沃的样子明显和某只狐狸硬扮出来的虚弱截然不同。
斯沃的身体一直在发抖,难以对外界的声音和触碰做出及时的反应,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前接连滚下。他的手是冷的,眼皮也泛出淡淡的、不正常的青紫色。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阻碍他呼吸,球体里回荡着他粗重而不成频率的吸气声。
而莉莉安对此束手无策。她能怎么办呢这里没有缓解紧张的药物、没有经验丰富的医生、甚至连个安全些的环境也没有。
有限的空气、不知道能在水下坚持多久不变形的铜球,一小堆眼下只有观赏功能的金币,一块差不多已经没用的桌布、几页更加没用的稿纸这就是所拥有的全部。
莉莉安试着拍拍斯沃的背,对方变得更严重的应激反应却让她不得不收回手。
不知道要跟着这颗放大的玻璃铜球落到何处,暗到一丝光线也没有的深水里,听着铜球因为水压增强而产生的咯吱声,莉莉安只觉得胸腔里的心脏针扎般犯起惧意。
道具应该不会让他们死亡,莉莉安命令自己反复默念这个信条。不能慌乱,她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斯沃说不准会在何时醒来,生路只能靠她去找。
如果真的有生路的话。
但假如他们特别倒霉,某个想法在脑海中窃窃私语,万分之一的概率偏偏落到这颗球体上方又该怎么办
不幸中的万幸,铜球被水下的某些东西止住了坠落的趋势。昏黑的水体里偶尔闪过颜色更为深重的东西,假装自己是块石头,莉莉安不去细想那些从铜球旁侧游过的都是些什么。
斯沃以为自己要死了。
铺天盖地的黑浪向他打来,眼睁睁地看着远处的白色浪线将他拖进海中吞噬,他想奋力呼救却连嘴巴也没法张开。堵塞感充斥着他的喉咙和肺部,嘴中铁锈味的积液让他想吐又吐不出来。
他“见到”一个巨大的无底洞出现在海床的底部,而他被水流慢悠悠地攥扯进无边无际的阴影之中。海岸的岩石和陆地离他越来越远,他无望地被洞窟吸入永不见光的底部。像是一尊被抛弃的沉重雕像,往常灵活柔软的四肢摆不出僵直之外的姿势。
他大概是要死了,斯沃感到水中的鱼群在拍击他的后背。泵张的心脏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嘴中跳出,他想咳嗽、想呼救却不敢真的张开双唇。
“你掉进了水里,”斯沃的大脑向他示警,“不能张嘴,除非你想让肮脏的浊水和泥沙都灌进你的气管。”
憋闷感逐渐加重,飘忽的意识外层,他朦朦胧胧地听见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
“斯沃”
对方的声音像是风暴和海雾中远扬的光束,颤抖和过度的恐慌渐渐平复,他的嘴巴里好像又一次尝到了登台演出前那块幸运白巧克力的甜味。
如果他还能活着,斯沃模糊地想,他一定要去见见那道声音的主人。
也许是被岩石之类的东西卡住,铜球固定着没再晃动或滚落。莉莉安在球壁上摸到湿意,她一时间分不出是手心的冷汗还是球体本身开始漏水。
球体内的空气似乎不太够用了,不再试着呼叫斯沃令他保持意识,渐渐明显的窒息感中,她恨不得把各项生命体征都调至休眠状态。
深水里没有光线,黑漆漆的视野里,斯沃艰难沉重的呼吸声告诉莉莉安他还活着。水流的响动被无限放大,她听到自己的吐息像是被蒙上了十几层湿面巾那样痛苦。
如果她没有伸手去抓那几张稿纸就好了,如果
散乱的光点从纸页上漂浮起来,照亮莉莉安的脸和晕倒的小天鹅,纸上的乱序字母飞舞着像是等待别人把它们重新拼合成全新的单词。
莉莉安伸手抓住离她最近的三个字母,用力拢住那些弹跳不休的单词,一片昏黑的水域之中,她的指缝间透出淡淡的光电。
air
大量的新鲜空气注入球内。窒息感迅速远去,莉莉安受到了某大的鼓舞。
撑开桌布,把乱飞的柔光字母们都盖到布料里面,莉莉安不想让发光的铜球在深水中成为一个明亮的靶子。
至少在她拼出恰当的单词之前不可以。
还差两个小时就要天亮,世界球终于舍得把莉莉安和斯沃送还现实世界。
浑圆的球体骤然打开,一堆小物件叮叮当当地倾倒在两人脚边。
桌布裹着脸色煞白的天鹅,架着他的莉莉安看上去也不剩多少力气。把斯沃交给走过来的奥克米,来不及想为什么她会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莉莉安抓着大狐狸的手摇晃。
“快去医院,”她攥紧狐狸温暖干燥的手,“快送他去医院”,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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