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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他那么弱小
为什么他不够强大
为什么他总是成为拖累
他不甘心,他不想这么没了
他渴求改变,渴求完整,渴求另一个自己
“唰”
被有曜护在怀里的少年倏地睁眼。
不知何时靠近的海蛇本打算扩张口腔,露出毒牙,饱餐一顿,不想还未如愿,一股未知的力量由内而外,来势汹汹,“嘭”地一下将它整个身体爆开
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在水里逐渐扩散的血色,将贴着他的昏迷男子带离,向上浮游。
另一边,看守的魔修发现了囚室里的异样,当无宴赶来,立刻命人剖开蟒腹,哪知,那巨蟒已经完全消化了他辛辛苦苦圈养的药人
他向着上方游去,深暗的水底不断模糊上方的光影。
他穿越斑驳,如同穿越明明暗暗的曾经。
有些事,在回到这具身体后,他能想起来,而有些事,因为是这具身体,所以,他想不起来。
他存在的起始,源于不甘。
他的家族被诅咒。
被诅咒的血脉,被诅咒的孩子。
家族里的后代都是以双生子的形式成型,而每一次的降世,都裹挟着另一方的死亡。
他就是死亡的那一方。
他按照诅咒苏醒,然而,家族的血脉没有选中他,他将会被扼杀,他不会出世。
那是一种不被期待的,悄无声息的死亡。
不,甚至连死亡都算不上,因为他从未以一具完整的人形躯体降临过这个世界,甚至,连孕育着他的父母都不知道他是何种模样。
他会这样死去,悄无声息,无人知晓。
可是,他不想消失,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就这样消失。
明明从未在这世界降生,可是,他却拥有那样强烈的求生意识。
他眼睁睁地看着温暖的鸿泽将另一个瘦弱的生命包裹,对方明明不如他,不如他苏醒得早,不如他渴望求生,明明不如他,可是为什么被选择的不是他
他挣扎,他顶撞,他奋力求生。
他的叛逆遭到了排斥,养育着他的母体排斥着他,未曾眷顾过他的血脉鸿泽也驱逐着他。
于是,他以一种不太成形的,弱小的,血红的,湿润的,如同无毛老鼠般的形态出现了在了这个世界上。
他的降生便是身躯的死亡。
他如愿降生了,却以死婴的丑陋形式。
然而,哪怕是死亡也没办法磨灭他的求生欲念,他想要活下去,他渴望活下去,他会不计一切代价地活下去。
或许是他如此强烈的求生心愿被上天听到了,一条巨蟒匍匐而来,将他缠绕,将他吞食。
他如愿活下来了,以一种邪祟的形式。
他不如一切活物,他没有活着的躯体。
他甚至不如鬼怪,连成型的,可见的形态都没有。
他只能寄生于吞食了他死婴身体的巨蟒体内。
他怎么可能甘心这样活着。
他不甘心,他想要抢夺控制躯体的权利,哪怕这躯体不过是个畜生。
可是,太弱了,实在是太弱了,他甚至连这个畜生都没办法控制
他不停地争抢,他绝不可能放弃,他要活下去
他在枯燥乏味,费尽精力的争夺中无法计量流逝的时间。
当他第一次争取到了操控身躯的权利时,他去找他的父亲与母亲。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去找他们,只是,当他终于如愿能够操控这具巨蟒的躯体时,他茫然思绪中第一个冒出的想法就是这个,他想不到他还能去找谁,也想不到他还能去哪里。
在去云顶门,他嗅到了熟悉的血的味道。
他顺着这熟悉的气息而去,他果然见到了自己的母亲。
他看到她躺在阴湿的山洞里,这种湿润的感觉,让他恍然之间以为自己还泡在羊水里。
他看着母亲将自己温暖的生命力毫无保留地输送到那个皮肤青紫,没有呼吸的婴孩体内。
他看着母亲将对方的死气全部纳入自己的身体里。
皮肤上青紫由一方转移到了另一方,生命的温暖也从一方转移到了另一方。
血腥的味道他很熟悉,当初的他便是伴着这样的湿濡降生,也是伴着这样的冰冷死亡了躯体。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枯萎的生命被灌满生机,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原本应该死去的婴孩睁开眼,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满眼慈爱,愧疚,悲哀地抱住那个新生的婴孩,她以母亲的身份,充满爱意地拥抱着自己的孩子,她眷念地抱着自己的孩子,不舍地唤着她的孩子的名字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 最新章节。
“逍遥”
他在一旁看着这一切。
这一切多么熟悉,他曾经也是这样,新生即死亡。
窒息与冰冷,这是他初降世界唯一的感受。
可是,他的母亲在那时没有选择他
他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场景,近乎憎恨地嫉妒着那个被母亲抱在怀里,被母亲期待着的“弟弟”。
他始终是被抛弃的那一方,即使是片刻的好运让他夺取了蛇身的控制权,那也维持不了多久。
他的意识再一次被压制,他又被那畜生压制。
在前方温情脉脉的另一边,在无人知晓的阴冷角落,他挣扎着在那软体,,畜生的身体里保留自己的意识。
他羡慕,羡慕那本应死亡的婴孩被母亲眷顾,被血脉眷顾,得以生存。
他嫉妒,嫉妒未有意识却始终被偏爱的“弟弟”能毫不费力地拥有他苦苦挣扎都无法得到的东西。
他恨,恨他在意的,他渴求的,他羡慕又嫉妒却不可得的一切一切。
他会活下来,他一定会活下来,逍遥,云顶门,他不会忘,他一定会回来的
他的生存是一遍遍地重复,一次次地争抢,一轮轮的掠夺。
冰冷又残酷的存活与存亡是他对生存最为刻骨铭心的理解。
是强烈得永不磨灭的活下去的执念,让原本被这个世界抛弃的他硬生生地活了下来。
当他能够完全地,熟练地操控这具蛇身时,他便迫不及待地去寻找,去报复。
他找到了他那被偏爱的弟弟,那个名为逍遥的少年身边环绕着许多人。
这个少年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永远有关心他,在意他的人。
他匍匐在地,藏匿着,紧紧地盯着逍遥,盯着逍遥身边的人。
自心底升起的强烈情感是比蛇的毒牙所喷出的毒液还要危险的存在。
他放任危险,也放任毒液伤害逍遥。
他寄生的这条巨蟒有着不少追随者,至少,他能驱使那些畜生去伤害那个总被偏爱的少年。
他无意杀死自己的这个弟弟,他更想看到对方痛苦的模样。
然后,他成功了。
媚蛇的蛇毒不会害命,但蛇毒发作得很有趣。
迷茫,无措,逃避
这蛇毒在逍遥身上发作得很有趣。
可是,还不够。
这种小小的成功还远远不够。
对方不知道他的存在,而他的存在,从未被任何人知晓。
他什么都不是,不是人,甚至连畜生都不如。
所以,他小小的成功,小小的得意,放在对方面前,什么都算不上。
他怎么可能甘心呢
他渴望存在,渴望身躯。
他要成为一个人,一个拥有属于自己躯体的人。
他不在乎方法,也不在乎代价,只要能得到他想要的,他在所不惜。
他驱策那些追随他的毒蛇,让它们寻找合适的婴孩。
“合适”的标准难以界定,他想要的,是被吞食后,能够被他寄生的纯粹躯体。
这样的标准难以达到,而他找得很仔细。
他找了许久许久,久得,似乎他成为人的目标遥不可及。
后来,他发现了一个天生灵体的孩子,可惜他运气一向不好,在那个孩子被村子里的人烧死之时,山洪急流,泥石成灾,他无法得到一个完整的灵体。
他吞掉了抢到的那一半,至于的剩下的那一半被埋进土里或是冲到别处,无人关心。
再后来,从未被眷顾过的他似乎撞上了好运,他在满是瘴气的沼泽地里发现了濒死挣扎的灵修,那个灵修的肚子里孕育着还未降生的生命。
孕育着新生的气息深深地吸引着他。
巨蟒无声地靠近不放弃求生的濒死灵修,剧毒的瘴气与越陷越深的沼泽对于冰冷的毒蛇而言如鱼得水。
当灵修发现更为危险的存在时,她已知晓毫无生的可能。
她在任务失败之后没有逃过死亡的结局,连带着,她还未降生的孩子也被连累。
巨蟒的毒液消亡了母亲的生命,肚腹却包裹着即将新生的婴孩。
他入侵其中,开始了他最为熟练的掠夺。
这就是他的生存方式。
一遍遍地重复,一次次地争抢,一轮轮的掠夺。
他要活下去。
他一定要活下去。
无休止的争抢与扼杀已经成了他的本能,身为入侵者,他永远都是被排斥的那一方。
而他,在永远的排斥中,永远都在反抗。
他被包裹着,湿濡又温暖。
他什么都不知道,可是身体下意识地挣扎。
挣扎与求生是他永远的本能。
他丁页撞,他撕扯,他啃咬,他破开一切的阻碍。
在这片黑暗得仿佛没有出路的天地里,他猛然之间接触到了冰冷的空气。
从未停止过的反抗忽然之间被定住了。
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他想要睁眼,想要动作,可是,这具身体不太好操控,是一种从未接触过的生疏。
一切都是陌生的,冰冷的。
这样的感觉让人厌恶,可是,他似乎习以为常。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是谁,他在哪里,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他在迷茫,在湿冷的新生中,他独自一人。
突然,他捕捉到了一些声响,窸窸窣窣,逐渐靠近。
他不习惯如此的被动,可是,脆弱的新生儿什么都做不了。
他奋力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皮,而在这之前意外来临的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陌生的温度,陌生的气息,陌生的保护。
当他睁开眼,看到了一个陌生的人。
湿冷的空气被柔软的布料隔绝在外,鼻尖是清新的好闻味道,眼前的人在对他笑,在为他忧。
这个人似乎在思考,这个人似乎做了决定,这个人将腥臭的巨蟒清理干净,这人是鲜活的。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是新奇,是陌生,同样也有些贪婪。
他看着拿出一些东西弄碎,喂到他的嘴边。
他没有任何反抗,就是直直地盯着对方。
那些被喂进嘴里的东西是什么他不知道,也不在意,他只是一眨不在地盯着对方,掠夺的本能与贪婪的本性让他将自己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深深地,牢牢地,死死地烙印在记忆里。
温热的手指在他的嘴边逗留,他的身体比他的思绪更为直接地表达这份贪婪。
他咬住了对方的手指,咬破,尝到了对方鲜血的味道。
是温热的,是不会让人厌恶的腥甜。
他喜欢。
他舔舐着,缠绵得像是用身体束缚住猎物的毒蛇。
可惜这种缠绵没有维系太久,他的下颌被扣,温热的手指离开了。
他静静地看着对方,被他咬破的手指没有留下伤口,他再次进入那个温暖的怀抱,然后,他的后面被拍了两下。
他有些疑惑,又有些新奇。
他听着对方絮絮叨叨,这人应当是在对他说教,可是他没有任何抵触,反抗,厌恶的情绪。
相反,他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自己,对方眼里全部都是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个身影,是他。
他的心有了一些感觉,很微妙,很新奇,又很渴望的感觉。
他再次被纳入那个温暖的怀抱,鼻尖是好闻的清新味道,温暖的手掌轻轻地着他的脊背。
他被保护着,被关怀着。
他产生了渴望。
他想要抓住这个温暖的人,可是身体并没有那么听从指挥。
他一遍遍的尝试,又一次次失败,可是他从未想过停止。
幼小的手指有了轻微的动静,在重复又单调的失败中,他成功地熟悉这具身体。
他迫不及待地用自己的身体去触碰那个温暖的人。
他拥住对方的脖颈,他听得到浅浅的呼吸声,他贴着,如同毒蛇一般咬住对方的喉颈,想要将毒牙扎入,汲取对方温暖的鲜血。
可是,这具婴孩身体还未长出乳牙,危险的撕咬放在一个孩子身上变得毫无效果,只能留下一个湿答答的痕迹。
他喜欢这个人。
因为好闻的清新味道,喜欢中夹杂着眷恋。
因为温暖的身体,喜欢中揉弄着贪婪。
他睁眼见到的第一个人成功地俘获了他的心。
之前,他什么都不记得了,现在,他已经将对方牢牢地记住。
可惜,这样的安逸太短太短。
当那只温暖的手掐住自己的脖颈时,他将对方死死地记在心里。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他还未来得及去爱去恨,他就被抛下了。
这个人,抛弃了他
婴孩的身躯抵不过毁灭性的自爆,但是他被周围的魔修层层护住得以保留性命。
之后,他又被剩余的魔修带回魔界。
他还活着,他只是伤了腿,不能站立,他只是伤了眼,不能看见。
他被圈养了,圈养他的人会割取他的皮肉,他会痛,但是缺失的皮肉会逐渐恢复如初。
他会被放血,如果那把割开的刀锋利些,他会没那么痛。
他们还会取出他的骨头,这很疼,恢复得也很慢。
他们还会喂他吃一些东西,而吃下去之后就会有不一样的痛。
是痛,是无休止的痛。
在这种永无止境的折磨中,唯有黑暗与他为伴,而他的记忆里,反反复复地出现他见过的,死死烙印在记忆里那个人。
起初,他想念对方的温暖的拥抱,想念清新的好闻气息,也想念那倒映着他的影子的眸子。
后来,反反复复的疼痛折磨着他,他的想念变成了一种期待,期待一次次加深,变成了一种刻骨铭心的眷恋。
再后来,暗无天日的圈养之下,落空的期待循环往复地鞭挞着被抛弃的事实。
最后,无人理睬的爱意成了支撑着他苦苦活下去的恨。
他只记得那个人,他恨那个人
在他演着无人相和的独角戏时,另一个「他」却被保护着。
在他新生之前,那条吞食了灵修的巨蟒在后来遭遇了饿鬼的袭击,巨蟒险些被饿鬼咬成两截,还好快速褪皮脱身。
发狂的饿鬼吃掉了被褪下的蛇皮,而「他」则如同不可消化的毒素一般进入了饿鬼体内。
「他」一遍遍地重复,一次次地争抢,一轮轮的掠夺。
这似乎就是「他」的生存方式,哪怕,「他」此刻毫无意识。
「他」争夺着饿鬼的养份,穿肠烂肚的饥饿感让饿鬼更为暴躁,更为频繁地进食。
一片空白的「他」借助养分逐渐成形,最后,「他」终于被饿鬼剥离。
当「他」睁开眼时,「他」看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有着温暖的怀抱,有着好闻的气息。
只是一眼,「他」便迷恋上了这个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
「他」被取名为桧风,「他」与他是完全不同的处境。
他与「他」忘却了过去,作为新生儿降临的那一刻,一切都是陌生的。
被抛弃的生命始终会被抛弃,那些当时的不甘心在被抹去记忆后便随风而逝。
这是对于不遵守规则的新生所给予的惩罚。
分裂的生命只有一方的死亡才能真正地完整。
而下一次的分裂与新生,抵不过死亡的消耗。
不该降临的生命在死亡的那一刻便会灰飞烟灭。
此刻,他记起了自己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记起自己被这个人抛弃,记起自己被抛弃后所遭受的疼。,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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