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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 顾昭带着儿子收拾妥当出来时,罕见得听说天子还没起。
“还是咱们澄儿会哄人睡觉。”顾昭看着儿子也竖起小耳朵在听她们说话,柔声道“父皇昨夜肯定睡得特别好。”
小皇子紫葡萄似的大眼睛亮晶晶的望着自己母妃。
“睡得好, 对人的身体有好处。”顾昭不吝夸奖道“澄儿可是大功臣。”
听母妃夸奖自己,小皇子露出大大的笑容。
正在这时帘子掀起, 身着宝蓝色常服的天子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卷书。
“皇上, 您昨夜睡得不错”顾昭弯起唇角,戏谑的望向李翾。
李翾有点“幽怨”的看了她一眼,语气波澜不惊的道“尚可。”
小皇子毫无压力的走到自己父皇身边,抓住绣着龙纹的衣袖晃了晃。“澄儿还哄”
他话音未落,就被李翾捂住了嘴。
“澄儿有这份孝心, 父皇很是高兴。”李翾几乎是咬着后槽牙, 挤出一丝笑容。“只是下次不必了。”
小皇子有点茫然的眨了眨眼, 懵懂的望向自己父皇。
顾昭哑然失笑。
她留意到李翾放在塌边的书, 见是诗经, 觉得有点奇怪。
“朕准备给你肚子里的孩子取个名字。”李翾见状, 解释道“从中挑了几个,你看看如何”
顾昭拿起书, 好奇的翻了翻。
起初她还没觉出异样来, 越往后看越觉得不对。
怎么看着全像是女孩儿的名字
李翾在旁边坐下, 跟顾昭讨论起了哪个字的寓意更好些。
见父皇和母妃在一起说话,小皇子也好奇的凑了过去,奈何他不识字, 自然插不进话,只能干着急。
他观察了片刻,父皇和母妃对上面画着圈圈的方块指指点点, 他的小肉手也伸了过去,按住了两个字。
“呦呦”顾昭念了出来,点头道“做个小名儿不错,男女都能用。”
恰巧怀霜来给她送补药,顾昭起身去外间喝,留下了他们父子两个。
李翾将儿子拎回自己身边,挑眉道“父皇挑了这么多给妹妹的名字,你偏偏选了个模棱两可的”
小皇子浑然未觉自己父皇的“不甘心”,自在的晃荡着小短腿道“澄儿喜欢。”
“小家伙你识字么就知道喜欢了”李翾捏了捏他的小肉手,觉得好气又好笑。
宫人来通传说早膳已经摆好,李翾暂且将此事放下,抱起儿子去找昭昭。
小皇子捏紧了小拳头,不吭声。
然而几年后小皇子跟着先生读书,他不仅聪敏,还格外勤勉好学。众人皆道是小皇子随了天子,却不知道是源自这一次的刺激。
行宫外,气氛已然变得紧张。
时间拖得越久,瑞王越觉得此事蹊跷。
以顾昭的年纪和性子,早就该慌了神向自己求助才对,为何竟一口气沉到了此时
是她真的处变不惊,还是有人在暗中指点她
无论是那种可能,都不是瑞王想要看到的。
这次他来行宫附近搜寻皇上的下落,是亲王们一致推举,他索性将行宫附近的山中林边翻了个底朝天。
仍然不见天子踪影。
关于西北旧事的传言已经甚喧尘上,若天子平安无事,早就该出来主持大局;可他们没找到天子,总不能断定他就真的死了。
眼下只有一处没有搜过,那就是行宫。
李珵突然有了想法,天子就藏在行宫中。只是他中了毒生死难料,这才没办法出面。
有了这个猜测后,李珵找到了大皇子。
这些日子以来,李泓衡承受着极大的心理压力。已经没有退路的他,几乎已经快要发疯。
“衡儿,皇叔的人发现,前几日有一乘小轿抬着人进了行宫,再没有出来。”李珵捏造了一份密信,递给了李泓衡。“皇叔猜测,那可能就是你父皇。”
接过信匆匆看了一遍,已是强弩之末的李泓衡没察觉出异常,愈发皱紧了眉。
“皇叔,您之前可是说过那药万无一失”李泓衡咬紧牙关道“父皇怎么还活着”
李珵早有腹稿,不疾不徐的道“你父皇的旧疾已有多年,许是近来余毒减弱了也说不准。不过若他完全没事,岂会不找你”
他的话听起来合情合理,李泓衡死死地盯了他片刻,才沉默的收回了视线。
“虽是此番进展不顺,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李珵压低了声音,道“行宫中昭贵妃带着还不满两岁的小皇子,她们母子撑不起事来。”
“只有你带人控制住行宫,逼李翾立下传位于你的旨意,你才能获得生机。”
李泓衡捏紧了手中的密信。
“衡儿,这是你唯一的机会。想想你母妃和才出生的儿子,若你背上弑君的罪名,他们岂还会有活路”李珵语气虽轻,听在李泓衡耳中却如同炸响惊雷。
他神色凝重,迟迟不语。
就在李珵即将失去耐心时,李泓衡才艰涩的开口道“我知道了,还请皇叔帮我。”
见他终于低头,李珵露出满意的笑容。
“衡儿放心,皇叔这就帮你安排。”
李泓衡神色僵硬的点了点头。
他已经几日未曾睡过一个安稳觉,精神上已然有些恍惚。看他状态着实差,李珵命人端来了一碗参汤。
李泓衡没有拒绝,端起来一饮而尽。
李珵倒是有些惊讶,他甚至没有怀疑过这参汤是否有问题。
待到李泓衡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后,李珵立刻对心腹道“后日一早派人去宁王府,告知宁王本王发现了大皇子的踪迹,他要带兵包围行宫,只怕要有不臣之心。”
身着青色劲装的男子恭声应下,领命而去。
李珵捏着手中的玉佩,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
若顾昭肯配合,里应外合效果最好,偏偏她不够识趣。
若到了必要的时候,顾昭的性命也不必留下,左右都能推到李泓衡的身上。
到时矫诏拥立六皇子便是。
李珵眼底闪过一抹狠戾之色,他隐忍蛰伏了十数年,终于能向李翾报仇了。
李翾得到外面有异动的消息时,顾昭和小皇子还在睡梦中。
他虽是年幼,却牢牢记得近来父皇和母后似乎都生“病”了,也并不闹着要去外头玩,至多只是去喂一下他的小兔子。
昭昭心疼儿子懂事,还是将他留在了她和李翾的寝殿中。
每次都是李翾搂着儿子睡,免得他夜里乱动,会踢到昭昭的肚子。
“昭昭,朕有事出去一趟。”李翾起身时,顾昭听到动静,也睁开了眼。“你别动,继续睡罢。”
这几日李翾向来都是陪她们母子直到辰时才起,眼下外头天还没亮,定是有什么大事。
顾昭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也要跟着披衣起身。
“等下外头可能会有点乱,你陪着澄儿罢。”李翾按住她,温声道“你放心,朕已有安排,不会有事的。”
听到“外面会乱”,顾昭心中微凛,想着该来的这一日,终究还是到了。
她握住天子的手,有些担忧的道“凌太医才说了,您尚未完全恢复,切忌不可动怒”
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等会儿若真是大皇子要一条路走到黑,天子怎么会不伤心愤怒
“昭昭放心,朕无碍。”李翾将被子替她盖好,保证似的道“他们已经不配让朕牵动情绪。”
顾昭这才点点头,松开了他的手。
“皇上,若是您审问瑞王时,能不能让我也去”她迟疑了片刻,才道“关于我的身世,瑞王或许所言非虚。”
李翾没有立刻答应,眉眼间闪过一丝犹豫。
“皇上,我不会被他煽动的,您放心。”顾昭知道他担心自己情绪激动之下会动了胎气,主动承诺道“眼下对我最重要的,是您和孩子们。”
见她态度坚决,李翾最终还是点了头。
顾昭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看着睡得香甜的儿子,又轻轻抬手抚上自己的小腹。
希望一切平安顺遂。
当李泓衡带兵没怎么费力就攻进行宫时,已然觉得有些不对。
父皇来行宫带了不少羽林卫,哪怕他确实从近卫营回来后失踪,也会留下人来保护昭贵妃和六皇子,可他亲眼所见的,只有普通的守卫。
当他意识到危险想要撤出去时,行宫的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许怀青带领训练有素的羽林卫突然出现,将他带来的人团团包围。
他最后的奋起抗争,似也成了一场笑话。
李泓衡被人反剪着手臂,直接押送到了锦园中。
他甚至都没机会进到天子所在的长锦宫父皇定是将他的心上人和他最疼爱的儿子牢牢的护在里头罢
李泓衡麻木的想着。
锦园的尽头有一座朗阔的阁楼,是可以供人暂时休憩更衣的地方。
在李泓衡被带过来后,见到身穿玄色天子常服、面无表情的李翾,心猛地沉了下去。
父皇看起来与平常无异,压根不像是中过毒。
张卓英垂首侍立在一旁,只差父皇没把他最疼爱的小儿子抱在膝上。
“您真是神机妙算,连自己的儿子都算计了进去。”李泓衡目光中的怨恨不再掩饰,冷笑着反咬一口“原来这就是给儿臣设下的圈套”
李翾望着跪在地上的长子,已然将失望藏在漠然的眼神后。
昔日傲慢神气的少年,如今形容狼狈如同丧家之犬。
直到此时,他还是认识不到自己错在何处。
“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李泓衡自大狂妄的话没说完,天子抬眸,眼底的寒光慑人。
李翾语气冷淡的道“李泓衡,你不配被朕算计。”
李泓衡只觉的气血上涌,怒火从心头越烧越烈,什么都顾不得了。
他随手抽出靴子里暗藏的匕首,就要往天子面前冲。
李翾并没让人上前护驾,甚至没有半分闪躲的意思。
当那柄泛着寒光的刀刃要刺入天子喉咙时,李泓衡只觉得有一道黄色的影子晃过,他的刀刃无法再前进半分。
将刀刃紧紧禁锢无法挪动半分的,是一本折子。
他还没看清父皇的动作,只见李翾手腕翻转,骤然松开手里的折子,李泓衡连人带着手中的匕首折子,踉跄着退后的几步,狼狈得摔倒在了地上。
这时他才看清,那折子正是他呈给父皇看的。
“父皇,只恨我知道得太晚,你早就看上了顾昭罢”李泓衡突然疯狂的瞪着李翾,仿佛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利刃。“为了个女人,你早就恨上了我,甚至还要杀了我”
“一面说着她不是我能肖想的人,转身却让她成了你的贵妃”
李翾眸底浮起一抹戾色。
正当李泓衡以为自己成功的激怒了父皇时,却见李翾眼中的戾色也稍纵即逝。
“李泓衡,既是你选择了要从朕手里抢,就拿出你的本事来,而如幼时一般跟朕哭闹。”李翾声音淡淡的,仿佛眼前的长子已不值得他牵动情绪。“幼稚至极,毫无长进。”
他本以为天子会勃然大怒,会训斥他的不忠不孝,会骂他的狠毒,到头来竟是他连跟父皇一战的资格都没有吗
在父皇眼中,这只是小孩子不懂事的哭闹
从未有过巨大挫败感将他击溃,李泓衡张了张嘴,却吐出一口鲜血。
李翾皱起了眉。
李泓衡像是也觉出了什么,他拼尽全力转身就要往外冲去,力道之大让他身后站着的两个羽林卫竟没拦住他。
然而才踏出了门口,他直直栽了下去。
“皇上,大郡王他”
羽林卫一左一右抓住了他的手臂,却见他唇角已经渗出鲜血。
“是、是我自戕”看到自己父皇朝着他走来,李泓衡用了最后的力气,缓缓吐出几个字。“我是皇长子、是未来储君”
“没有人、能、能审判我”
他胸前插着那柄用来刺杀李翾的匕首,鲜血不断往外渗出,不等李翾开口,他身子骤然软了下去。
旁边的羽林卫小心翼翼的去探了他的鼻息,低声道“皇上,大郡王已然没了气息。”
李翾垂眸望去。
他惨白的脸上犹自还有愤恨与不甘,只是走到这一步,父子二人早就恩断义绝,已经走到了死路。
“收尸罢。”李翾转身离开,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从锦园出来后,李翾并没有回长锦宫,而是来了会见外客的碧波馆。
看着天子脸色有些不好,张卓英随侍在旁,想着是否悄悄去给昭贵妃送个信儿。
然而天子銮舆在碧波馆前面停下时,只见昭贵妃已经等在了外面。
“昭昭”李翾看到带着纤云站在门前的顾昭,连忙从銮舆上下来,迎上去牵住了她的手。“来了多久了怎么不进去”
顾昭一面柔声回道“我也是才到,想在外面透透气”,一面暗中观察着天子的脸色。
他哪怕掩饰得再好,眉眼间仍是透着些倦意。
不是体力上的劳累,而是精神上的疲惫。
而李翾也的确说到做到,长锦宫内只是听到零星的打斗声,澄儿扬起小脑袋,天真的问是有人在外面练武么
他见过天子清晨练剑,也见过羽林卫操练,并没有觉得害怕。
顾昭搂着儿子,用别的话含混了过去。
等到外面的动静平息后,顾昭让怀霜留下陪着小皇子,自己带着纤云先一步来了碧波馆等。
她猜到天子不会回长锦宫,就来这里等着。
李翾牵着她的手,两人一起进了碧波馆。
顾昭没问大皇子的事,只是将天子今日还没用的药端了来,从袖中取出一个绣着小兔子的荷包,正小皇子用来攒糖果的。
“我说来给您送药,澄儿特意让我把这个给您带上。”顾昭取出了一枚糖果,放在天子掌心。
李翾微微弯起唇角。
他将碗中的汤药一饮而尽,剥开糖果放入口中。
浓郁的果香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甜在舌尖散开,仿佛能驱走所有的苦涩。
“难怪澄儿爱吃,朕觉得也不错。”李翾虽然如此说,却并没有再拿第二块的意思。
顾昭见状,又拆了一块给他。
对上天子惊讶的目光,顾昭特意解释道“左右澄儿不在跟前,特许您今日多吃一颗。”
李翾笑笑,从善如流的多吃了一块。
忽然门帘掀起,许怀青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皇上,瑞王、宁王等人听说大君王似有反意,特来救驾。二皇子和五皇子也到了,现下都在行宫外。”
李翾唇畔的笑容缓缓收起。
“告诉他们大郡王已经伏法,让亲王和皇子们进来便是。”他淡淡的吩咐道。
顾昭心中一凛。
李泓衡已经伏法,难道是他死在了天子眼前
“昭昭,等会儿你去里面坐着罢。”正当顾昭犹豫着要不要先回去时,李翾主动留下她,又道“但你要答应朕,无论李珵说什么,你都不能情绪激动。”
顾昭点头应下,李翾将她送到了里面的软塌上,还亲自放了个大迎枕在她腰后。安顿好她之后,李翾才走了出去。
不多时,听到外面响起通传声,说是亲王和皇子们都到了。
“父皇,您一切都好罢”李泓翊和李泓谨进来后顾不得行礼,先看向了自己父皇。
父皇好像瘦了些,脸色有些难看。可那张威严冷峻的脸依然如昔,墨眸淡然沉静,却隐隐透着锐利。
李翾微微颔首。
“见到皇上平安无事,臣就放心了。”李珵没想到大郡王竟如此不中用,非但下毒没成功,连行宫都没能搅乱。
他特意解释道“臣在周围搜寻您的下落,听说大郡王带人攻进了行宫,这才赶紧只会宁王兄他们”
李翾抬眸看着李珵故作镇定的脸,淡淡的道“瑞王倒是很有些未卜先知的功夫。”
听天子这话不好,李珵心中微沉,宁王也听出了不对。
“臣是辰时初刻得到消息,立刻快马加鞭往这里赶。”宁王直接道“不知大郡王是何时来的”
行宫中太过安静,也并未见到激烈交战的痕迹,众人还以为是李泓衡夤夜进攻。
李翾神色淡然,道“卯时刻。”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若这个时候往京中送消息,哪怕脚程再快的马,也难以在辰时初刻就送到。
若不是真的“未卜先知”,就是李珵早已得到消息。
他既是知道又刻意拖延过才说,显然是别有用心。
宁王质问他道“瑞王,这又作何解释”
李珵才要狡辩,只听天子淡淡的道“不必问了,当日朕中了李泓衡下的毒,这毒药就是瑞王。”
“这次李泓衡造反,也是瑞王支持的缘故。”
众人不知道还有这一节,俱是愕然的看向李珵。
“皇上,大郡王既是造反失败,自然想多拉个垫背的。”李珵心中大骂李泓衡,面上却恭敬的道“臣帮着他造反,又怎会去给宁王送信”
李翾不欲多说,只朝着许怀青点了下头。
许怀青会意的捧着一个檀木匣子过来,里面装满了往来信件。
“这就是你的理由。”李翾淡淡的道。
宁王和平王等人拿起信件展开看去,全都变了脸色。里面竟是李珵跟大梁皇子的通信,包括如何在边境和京中都散步谣言,诸如天子和大梁皇室的关系等等。
李珵脸上的镇定再也维持不住。
“皇上,您这是诬陷”他咬牙道“为了平息谣言,你想让臣出来承担”
李翾神色冰冷的望向他。
“您敢说,当年安北侯全军覆没真的跟您毫无干系”李珵想到大皇子不知咬出自己多少事来,自己怕是躲不过去,索性将天子的丑事揭发。
“你为了让父皇重视你,就踩着安北侯全军的尸骨,为自己编织了一场大捷。”
“昭贵妃就是安北侯帐下副将的遗孤,您每日对昭贵妃甜言蜜语时,可曾有一刻觉得愧疚”
他的话宛若平地炸响惊雷。
平王等人俱是一知半解,李泓翊和李泓谨更是满脸震惊。
“泓翊、泓谨,你们先去长锦宫陪你们六弟罢。”李翾皱了皱眉,预备打发两个儿子先走。
李珵愈发觉得李翾心虚,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皇上敢做不敢当”
李翾脸色不大好看。
“原来瑞王还没放下当年的事。”突然开口的是宁王,他目光复杂的望向李珵,道“你如此大费周折,险些酿成大乱子,就是为了心头旧恨。”
安北侯府和瑞王的关系摆在明面上,若当年安北侯府不出事,瑞王将也是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
李珵没想到向来与世无争的宁王竟先出来说话。
“本王还以为你是个公正的人,竟也不分青红皂白向着皇上说话”李珵冷笑道。
“父皇还是了解你的。”宁王从袖中拿出一封精巧的卷轴,举到了眼前。“这是父皇临终前留下的遗诏,说有人再提当年西北之事,就命我当众宣读。”
李翾和另外位亲王都神色微变。
他们怎么不知先帝有遗诏留下
李珵不等他宣读,抢到了手中去看。而他一目十行的看下去,脸色愈发惨白,直到后来竟双膝一软瘫软在了地上。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李珵仍是不敢置信的连连摇头。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他这半生岂不都是恨错了人
平王拿过了他手中的圣旨,看完后亦是心中震动不已。
为君者的仁,便是如此罢
难怪那次之后,父皇就对李翾态度变了,大家都以为父皇是看上了他的才能,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桩往事。
当年误国的确是安北侯,只因他路上救下的孤女是敌国细作,她成了安北侯爱妾,女扮男装留在他身边,为大梁传递情报。
所以才有了安北侯那场全军覆灭的惨败。
当时看形势不好,安北侯的副将慕清淮想到去向李翾求援,冒死突出重围。
等他们回来时,大梁的军队即将破城。
若是照实上报朝中,不仅动摇军心,只怕安北侯误国一事要株连九族。李翾将真相密报天子,说明安北侯一心为国,直到最后战死。
他虽然受了细作蛊惑,实则并无叛国之心。
李翾奏请只按指挥不当论处,不要牵连更多无辜的人。
“当年皇上只要如实上报朝中,不仅安北侯府上下几百人被流放或发卖,瑞王受的牵连,远非与皇位无缘这么简单。”
原来自己有的今日,竟也源自李翾的施舍。
他情绪激动之下,直接撅了过去。
待到众人散去后,李翾回到了顾昭的身边。
“昭昭,朕骗了你。在你问朕之前,朕就知道你是慕副将的女儿。”他看着眼角泛红的顾昭,轻轻用手指抹去了她眼角的泪滴。“朕发现瑞王对朕那块玉佩感兴趣,就顺着查了下去。”
慕清淮在江南的假身份是早些年精心准备好的,故此第一次没查出来。
“朕本想带他回京,他却说厌倦了京中的勾心斗角,且他已无力为国而战,只想回老家陪伴妻女。”李翾想起当时的情景,眼底闪过一丝感伤。
当时慕清淮的请求之一是保全安北侯府上下无辜的人,二是放他回乡,从此隐居。
李翾都答应了。
“朕想着无论你是谁的女儿都无妨,你是朕的昭昭,是朕所钟爱之人。”他见顾昭没说话,轻声道“朕仍然选择了隐瞒。”
李翾没想到宁王手里有先帝的遗诏,他本来只想戳破李珵的谎言,过些时候再告诉昭昭关于慕清淮的事。
他和先帝的父子关系淡漠,可先帝最后却为他留了这样一道旨意。
李翾来不及细想太多,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昭昭身上。
她前些日子本就受了惊吓,若再被牵动情绪,只怕身子要受不住了。
“昭昭,是朕不好。”李翾正不知如何劝她,却见顾昭摇了摇头。
她仰起头,那双水润清凉的杏眸中,只映出了他的身影。
“皇上,多谢您。”顾昭眼底虽有水光,语气却郑重的道。“谢谢您曾救了我爹爹,也实现了他的心愿。”
李翾感觉眼眶发涩,将昭昭缓缓拥入怀中。
“若朕将慕大哥留在京中,还能对你们多谢照拂。”他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哪怕她失去双亲,自己还能将她接到身边照顾。
顾昭摇了摇头轻声道“那并非爹爹所愿。”
她同样回抱住李翾,将头靠在他的胸前,安心的闭上了眼。“李翾和顾昭,我们这样认识也很好。”
李翾唇角缓缓弯起。
无论是慕昭还是顾昭,她总会到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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