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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 去得也快。
惠抱着皱巴巴的小枕头在被窝里难受了一会儿之后就累了,闻着怀里若有若无的味道闭上了眼睛。
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自己被一个面容模糊不清的人抱在怀里,梦境的真实感都能让惠感受到抱着自己的手是怎样的僵硬, 以及鼻间那浓郁的清香。
惠有些贪婪地嗅着,似乎要在梦境中记住这种味道, 醒来之后就去寻找。
抱着他的人有时候会动动他的手,捏捏他的脚。
拖禅院甚尔的福,原本惠是从小就不太乐意有人在他睡觉的时候捉弄他的,可是这次, 他完全没有反抗要闹脾气的意思。
甚至还想让这人多抱自己一会儿。
伊子姐姐说过, 梦境是会顺应自己的心意的。
但是这个梦,丝毫没有要满足他的意思。
太阳公公都起来了, 臭小鬼还不起
果然,小孩子最麻烦了。
开什么玩笑,我是不会抱他的。
惠隐隐约约能听见有些低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可是与话中意思相反的是这人抱着他的动作。
他到底是谁呢
惠眉心动了动, 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看,可是梦境的束缚,让他的力气变得微乎其微,甚至连小孩子基本的哼哼也不能做到。
意识到这一点的惠放弃了睁眼的想法, 转而仔细地听起周围的声音来。
有禅院甚尔的声音, 他认识这个人。
可为什么他的记忆里,完全没有这个人的印象, 而且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也从来没有提起过。
接着,惠又听到了很多熟悉的声音。
所有人都认识这个人, 唯独他自己不记得。
这种感觉让惠有些失落。这种感觉尤其是在听到抱着自己的人说了一句话之后到达了顶峰。
以后找个时间送走这个小鬼吧。
我可没什么不舍的。
失落转化成委屈和愤怒。
为什么一个个的都要丢掉他
或许在惠得知自己是被禅院甚尔卖出去时就在心里埋下了不满的幼芽, 而现在听到自己一直在寻求的人说的话, 彻底让幼芽长成了参天大树。
明明他不知道这人长什么样子,明明不知道他是谁,明明都快记不起他了
如果不是那味道太好闻,如果不是记忆中被抱着的感觉太让人安心他才不要一直想着
混蛋他都这样说了,为什么自己还要一直纠结着,期待着长大以后去找答案啊
“混蛋”
“咳咳咳咳”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在身边响起,猛地睁开眼,意识还沉浸在梦境中的惠有些恍惚,听到声音的他下意识顺着源头望去,接着表情变得有些难以言喻。
“喂不是吧悟,吃个点心都能噎着”
夏油杰一脸嘲意地伸出大掌,狠狠地拍着五条悟的背,听声响,就知道他下手的力气绝对不会轻。
看到这一幕,原本惠有些郁结的心情被冲淡了一点,他看着周围的环境,才发现自己正躺在高专医务室的病床上。
“我怎么了”
明明只是做了一个梦的惠表情有些迷茫,看着还在纠结刚刚下手轻重的两个不靠谱的监护人,他将目光投向了倚靠在窗边,指尖还夹着一根烟的硝子身上。
“硝子姐姐”
“啊惠酱终于醒了啊。”
硝子朝躺在床上的小孩笑了笑,晃了晃手上的烟,没有走过去。
“以后可不能随意
使用咒力了,惠酱。”
“要是像这次没人及时发现的话”
“哇咩咕咪酱是会死的哦”
惠的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一张大脸,吓得他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理论完了的五条悟猫猫祟祟地凑到惠的身边,将手放到自己的脖子前狠狠一划,吐出自己的舌头。
“像这样哦”
坐起来的惠面无表情地看着五条悟夸张的动作,很显然没有被他吓到,但是真正让他在意的是,硝子说的那句话。
他晚上除了召唤了一次玉犬之外,就再也没有使用过咒力了。
还在思索的惠感觉头上突然被人揉了揉,他抬头望去,就对上了一双狭长、带着担忧的紫眸。
是夏油杰。
“现在的惠要想召唤出其他的式神还是很勉强的。”
夏油杰也算是看着惠长大的,自从惠上小学了,他就很难明白他的小脑瓜里面在想些什么了。
不过有一点夏油杰很确定,就是惠很喜欢自己一个人摸索自己的式神。
想当初他无意间将玉犬召唤出来的时候可是把他和五条悟吓了一跳。
十种影法术,是禅院家一脉相传的术式之一,用自己的影子为媒介,创造出的十种式神。
好在惠召唤出来的是初始式神,不需要自己调伏。可是在昨天凌晨,惠的房间爆发出一股蛮横的咒力,两条玉犬被召唤出来之后就躁动不安,好在五条悟在家,否则
夏油杰想到这,手上的力气加重,忍不住敲了敲惠的脑袋。
“好痛”
惠被敲得皱起了脸,他双手捂住自己的额头,不再去看夏油杰的眼睛。只不过那双碧绿色的眼眸闪过了一抹疑惑,他看着自己的手掌,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做的那个梦来。
五条悟和夏油杰他们都认识
惠抬起头,看着眼前正在说话的三人,嘴巴张了张,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又重新低下了头,目光盯着自己的手。
想不起来就算了吧,反正,那个人也不要他
惠这个模样在几人看来就是他已经明白自己错了的样子。夏油杰也没再多说,就连喜欢捉弄惠的五条悟也没再调侃他。
过了一会儿,得到惠醒来的消息,夜蛾也抽空带着胖达过来了。
看着胖达爬上了惠的病床,面无表情的夜蛾招呼几人走了出去。
医务室的走廊上。
“惠怎么了”
夜蛾询问的目光落在了抽着烟的硝子身上,一顿,“硝子你不是戒烟了吗”
听到自家老师的话,硝子顺手就灭掉了手中的烟,直接丢进了角落里的垃圾桶里。
“啊最近可能熬太多了。”
硝子打着哈哈,将话题拉回到惠的身上。
“惠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只不过,他的咒力似乎又增长了。”
听到她的话,其余三人有些沉默。
“哈哈哈哈该说不愧是小老师的孩子吗哈哈哈哈”
五条悟笑了起来,鼻梁上的墨镜被他掀开,露出了那双比天空还要深邃的眼眸。
“不过,惠的咒力还是有些不稳定,盈亏不定的”
他轻啧了一声,伸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难道十种影法不使用的时候还会吸取主人的咒力”
五条悟猜测着,抬眼一看就发现其他人的目光都看着自己,意思很明显。
这种事情,难道不是你最了解吗
确实,五条悟身为御三家之一五条家的现任家主,自然对于禅院家的情报更全面一点,尤其是他们一脉相承的十种影法术。
“喂我也不是很了解这个好吗”
五条悟到声音在三人的目光中越来越小,最后弄得自己也有些心虚。毕竟惠现在法律上签订的监护人是他,自然应该要去了解禅院家的事情。
“咳咳咳”
五条悟强作镇定地将手握拳放到嘴边咳了咳,表示自己今天回去之后肯定会好好找一下资料的。
接着几人的目光一转,齐刷刷地落在了夜蛾的身上。
“那个”
夏油杰下意识露出了自己的笑容,“夜蛾老师还有小老师的照片吗”
听到他的话,夜蛾一怔,显然是没想到他们要问这个,他下意识回头看向了医务室里。
“给惠”
几人也不隐瞒,见夜蛾猜出来,五条悟伸手就勾住了他的肩拍了拍。
“以前咩咕咪酱都会喊啊咿的,现在都快忘记小老师了。”
“但是我们上学时都没有和小老师拍过照”
五条悟意有所指,苍蝇搓手。
夜蛾听到他的话,眉头下意识地皱起。他看着眼前的人,突然就问了一个问题。
“你没和惠说过吗”
说过什么
五条悟一愣,突然反应过来。
对哦。
他偏头看向同样愣住的挚友。
为什么他们没有和惠主动讲过小老师呢
他们是在逃避什么
夜蛾看到他们的样子,抿了抿唇,不再说什么。良久,他才出声。
“原本是有一张和老师的合照,但是给了阿一。”
所以现在,除了那张被竹寺院一拿走了照片,没有了其他合照是和他有关的了。
那张合照是泽野宏葬礼过后,竹寺院一找夜蛾要的。直到他也离开,那张照片始终没有再还回来。
夜蛾透过帘子看到了惠的脸,突然说了一句话。
“不仅仅是惠在忘记。”
“我们也一样。”
─
善逸扭了扭有些酸疼的脖子,睡眼惺忪地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他皱了皱眉,翻身下来朝门外走去。
这些天善逸和炭治郎他们一直在锻刀村里进行地狱训练,昨天因为和被竹寺院一附身的炭治郎一起对练,善逸和伊之助光荣负伤。
这几天开始下起了绵绵细雨,湿润黏腻的天气让竹寺院一更不喜欢出门了。
善逸在长廊上走了一会儿都没有看到一个人,有些疑惑的他不禁伸手抓了抓头发,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有睡醒。
突然,一个身影一晃而过,善逸眯了眯眼睛,发现那人是祢豆子。正当他想要叫住祢豆子的时候,却发现她急匆匆地往竹寺院一的房间跑过去了。
祢豆子是怎么了
善逸带着疑惑也跟着祢豆子的方向走过去,却在门口的时候,看到祢豆子一个人站在桌子前,一动不动。
“祢豆子”
祢豆子没有回应。
善逸扒在门上,有些小心翼翼地探出自己的脑袋,压低了声音。
“祢豆子”
竹寺院一的房间很空荡,除了睡觉用的榻榻米之外,就只有一个书案外加一个柜子。而此时的祢豆子站在书案前,似乎在看什么东西。
善逸环顾四周,发现房间里面只有祢豆子一个人后更疑惑了。他迈进一只脚,金色的眼眸在房间里找寻着那个清瘦的背影。
“竹寺院桑”
“在吗”
“一酱”
见没人回应,善逸才敢进去,他走到祢豆子身边,才发现她一直看着点是一个花瓶。
只不过花瓶里的话已
经枯萎,全部都死掉了。
善逸认得这个花瓶。在蝴蝶小姐那。
不过后来蝴蝶小姐给了炭治郎。现在看来似乎是送给里竹寺院桑。
他看着已经看不出原样的花,抿了抿唇。
祢豆子抬头看了善逸一眼,轻轻地哼了一声,算是打了个招呼。她伸手将枯萎的花拿了下来,重新换上了自己摘下来的花。
两个人都沉默地插着花,平时极为善谈的善逸现在面对着祢豆子也没说什么话。
“竹寺院桑不在吗”
祢豆子摇头。
上次炭治郎特意带着竹寺院一去了一趟珠世小姐那,原本以为能研制出将鬼重新变成人的药的珠世对竹寺院一现在的情况有办法,可现实却是,珠世小姐也无能为力。
善逸还记得那个时候珠世小姐说的话。
竹寺院桑现在看似是鬼,但是始终和鬼还是有所不同。
抱歉。
我的药没办法改变这样的状态。
“那会去哪呢”
善逸趴在桌子上,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花。
竹寺院桑很喜欢这种花呢
“阿一。”
“哇,也只有祢豆子敢这样叫竹寺院桑了。”
善逸听到祢豆子字正腔圆的声音,偏头朝她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要知道我也想这样叫他诶”
“一酱超级好看”
善逸回想着竹寺院一往日里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擦了擦鼻子,脸上的笑容也从明媚变成了花痴。
“阿一。”
“也不知道一酱去哪了,今天我也可以跑腿去镇上买糕点的。”
“阿一。”
“上次偷偷摸摸抱到了一酱,感觉都快要死过去了呢。”
善逸双手撑着下巴,脑海里回想着那天不小心抱住竹寺院一的感觉,脸上的笑容更甚。
可过了一会儿,他才渐渐反应过来。
祢豆子虽然现在只会说竹寺院一的名字,但是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察觉到不对劲地善逸有些僵硬地转动自己的脖子,看向身侧的祢豆子,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变成了苦笑。
“祢、祢豆子”
祢豆子面对着善逸,但是眼神却是略过他,落在了后面。
“阿一。”
要完
善逸深吸了一口气,解释的话在嘴里来回过了好几遍,才鼓起勇气挂着傻兮兮的笑脸回头看去。
“竹寺院桑,我不是”
“诶”
“竹寺院桑”
善逸回头看去,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他疑惑的眼神瞟向祢豆子,而后又飞快地扫了一圈房间,发现真的没有竹寺院一的身影之后,提起来的心渐渐放了回去。
“祢豆子别吓我啊啊啊”
一转眼视野里就突然出现了一张人脸,胆子本来就小的善逸被吓得一个窜身,就躲在了祢豆子的身后,甚至还不忘掀起祢豆子的袖子将自己遮住。
接着一声轻笑在空旷的房间里响起,惊魂未定的善逸听到熟悉的声音顿时一愣,悄悄地抬起头望去,就对上了一双包含笑意的桃花眼。
是竹寺院一。
“啊勒是竹寺院桑啊”
不肯承认自己被吓到的善逸一脸镇定地从祢豆子的身后走出来,还不忘帮她整理了一下袖子。
可下一秒,他的视线就扫到了竹寺院一的下半身,紧接着整个人就愣住了。
竹寺院桑只有一半了
竹寺院一感受到善逸的目光,不由得也往下看去。
他的身体快要消
失了。
“怎么这么惊讶这不是迟早的事吗”
竹寺院一的语气轻飘飘的,毫不在意。可是善逸心里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是因为昨天吗”
善逸垂下头,声音有些闷闷的。
是因为昨天的消耗吗
竹寺院一的附身并不是随心所欲的。善逸看着脸色病态了不少的竹寺院一,心中想起他们初次见面时的模样。
那时候的竹寺院一,还没有现在消瘦,没有现在苍白。
现在的竹寺院一下半身隐约有些透明化了。善逸抿了抿唇,发现他现在的样子和鬼消失前的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只不过是速度上的不同罢了。
竹寺院一环抱着双手,看着善逸现在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
“不是。”
他说的干脆利落,并不想把自己必然的结果,源头按在他们身上。
“买糕点还不去”
竹寺院一眯了眯眼,显然对于现在的气氛有些不适应,顺势就岔开了话题。
可是善逸却是抬头有些幽幽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纸包。
“昨天我就偷偷去买了”
善逸的小声嘀咕被竹寺院一听到,他看着形状虽然有些不完整,但是仍然散发着香气的糕点,嘴角微微上扬。
他伸出手悬在上空,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收了回来。
“放在桌子上吧,我还不饿。”
善逸听到他的话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还是听话的将糕点放在了桌上。
竹寺院桑总是口是心非。还喜欢骗人。
明明他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
竹寺院一坐了下来,看着刚插好的花,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
剪夏罗因为气流微微颤动,看到这一幕,竹寺院一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竹寺院一的情况在一天天变差,不止炭治郎他们急,就连柱们和产屋敷耀哉也有些担忧。
产屋敷耀哉是没有想到珠世对竹寺院一现在的状况都没有办法,因为和他之间的交易,也因为这段时间,他对鬼杀队的帮助,他都想帮助竹寺院一。
“竹寺院桑放弃了吗”
他轻声说着,仔细地捕捉着竹寺院一的声音。
“小耀哉”
“你知道的。”
听到他的话,产屋敷耀哉捧着茶杯笑了笑,心中有些怅然。
是的,他知道。
“青色彼岸花真的存在吗”
竹寺院一怔怔地看着窗外淅沥的雨水,声音微乎其微,却还是被敏锐的产屋敷耀哉听见了。
青色彼岸花,鬼舞辻无惨的目标。
产屋敷耀哉眉心跳动了一下,心中涌上一股不甚美好的感觉。
可还没等他张口说什么,却被竹寺院一打断了。
竹寺院一好像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没有人能阻拦我回去。”
竹寺院一的声音无比坚定。
要说他以前只是找寻着看看自己有没有机会离开,但现在却是不一样了。
不在乎消亡的他有了强烈的──他要回去。
“就算是和鬼合作。”
果然。
产屋敷耀哉听到这话叹了一口气。
自从那天夜里竹寺院一无意间将炭治郎打伤之后,他的态度就产生了变化。
如果说以前的他是颓丧的,那么现在就是充满希望的。
天音说过,竹寺院一现在的状况更像是以前的式神,名字许久不被呼唤,所有记得他的人开始遗忘,那么他就走上了消亡的路。
“我相信竹寺院桑。”
产屋敷耀哉并未对竹寺院一说出的那句话做任何评价,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充满着令人信服的力量。
“虽然和竹寺院桑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我觉得大家都不会看错。”
竹寺院一听到他的话有些奇妙,他看着产屋敷耀哉脸上已经覆盖到了嘴角的伤疤,挑了挑眉。
“多谢”
产屋敷耀哉轻轻一笑。
两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竹寺院一便站了起来。
产屋敷耀哉若有所感,冲着门口的方向颔首笑了笑。
“说起来,没有见到所有人都惊叹的竹寺院桑还是有些遗憾呢。”
竹寺院一一顿,回头看向跪坐在桌前的产屋敷耀哉。
“但是,还是很高兴能遇见你。”
在这个恶鬼肆意,民不聊生的时代,遇见这样的你。
“请允许我替鬼杀队的众人说一句,谢谢。”
谢谢这两年对鬼杀队的帮助,让他们的消亡,减少了很多很多。
“呐。”
产屋敷耀哉的脸上仍然挂着柔和的笑容,他抬起头,朝着竹寺院一的方向望去。
竹寺院一看着他死白的眼眸,有一瞬间以为产屋敷耀哉看见了他。
“祝君武运昌隆。”
武运昌隆吗
竹寺院一深深地看了一眼产屋敷耀哉,便转身离开了。
他能明白产屋敷耀哉要做什么,也明白他说的这句话是在告别。
果然像个傻子,就和弦无那个家伙一样。
竹寺院一的离开除了产屋敷耀哉没有惊动任何人,第一个察觉的是祢豆子。
祢豆子看着竹寺院一房间里重新变得枯萎的剪夏罗,粉色的眼睛变得有些黯然。
那股淡淡的烟茶味变得越来越淡了。
“不可能竹寺院桑绝对不会这样的”
院子里,脸色涨的通红的善逸反驳着富冈义勇的话,脸上尽是不可置信。
“他去找鬼合作了,他亲口说的。”
面无表情的富冈义勇重复着说了一遍又一遍的话,眼神有些不理解地看着不愿意相信的善逸几人。
不只是他们,柱里面也有人不相信──不死川实弥。
“他什么时候说的”
不死川实弥黑着脸看着富冈义勇,右手紧紧地握着自己腰间的日轮刀。
富冈义勇皱了皱眉,“昨天晚上,我亲耳听到的。”
竹寺院一离开的时候,有一个睡不着觉的人见证了一切。
富冈义勇宛如死水一般的眼眸半垂着,他看着自己的手,满心的不理解快要爆炸。
他曾用这只手将竹寺院一带回来,可是,昨天却再也抓不住他,将他带回来。
但是他最不能接受的,是竹寺院一要去找鬼合作。
无力感在每一个人心中蔓延。
善逸看着所有柱脸上的表情,心中升起一股怒火。
“一酱绝对不会投靠恶鬼的”
祢豆子趴在窗边静静地看着,等待着这场没有结果的争论不欢而散,她的头顶突然被人揉了揉。
“祢豆子”
炭治郎看着有些不高兴的妹妹,脸上扯出了一丝笑容,“竹寺院桑不会的。”
尽管富冈先生见证了一切,但是炭治郎还是不相信那个温柔的竹寺院小姐会去投靠恶鬼。
鬼舞辻无惨自从那次吸食了竹寺院一的血液过后,活了上千年的他,渐渐开始对血液有了前所未有的渴求,而与此同时,他手掌被竹寺院一刺穿的地方,那刻入灵魂的刺痛日日夜夜折磨着他。
坐在上
座的鬼舞辻无惨伸出舌头,将手背上溅到的血液卷进喉咙里。
不够,不够。
不对,不对。
嗜血的红瞳亮了一瞬,无惨俊美的外表也有一瞬间的撕裂,变得狰狞不已。
他将脚下的尸体踢开,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看着自己隐隐作痛的手掌,鬼之始祖不得不承认,他对于那个人的鲜血有着强烈的渴求。
怎么办,他想吃了他。
一旁的琵琶女有些瑟缩,丝毫不敢抬头看向鬼舞辻无惨,她看着被踢下来的尸体,心中也有些疑惑鬼王这段时间对于鲜血的渴求。
对于鲜血的渴求超乎从前。
就连上弦之二的童磨大人也忍不住来问她,毕竟无惨所吸食的稀血是从他的信徒里挑选过来的。
可是她也搞不清楚啊
琵琶女被遮住的脸扯出了一丝苦笑,可下一秒,她脸色大变。
“铮──”
一声清脆的琵琶声响起,周围的景色瞬间变化。
原本还沉浸在鲜血带来的满足感里的无惨察觉到变化,锐利的眼神扫向了下首颤颤巍巍的琵琶女。
“怎么回事”
琵琶女听着无惨喜怒不定的声音,强作镇定地握住手心的拨子,克制住嗓音的颤抖。
“回无惨大人。”
“有有人闯进来了。”
听到她的话,无惨的眼睛有些危险地眯了眯,拖长了声音。
“哦──”
琵琶女听出无惨话里的意思,连忙发动自己的血鬼术,想要找出那人在哪。无惨的压迫感越来越强,琵琶女的额头上冷汗直冒。
下一秒,她顾不得对鬼王的无礼,猛地抬头就看向了坐在上首的无惨,张大了嘴,眼神里满是震惊。
“无惨大人”
她的话音刚落,无惨就察觉到自己颈侧有股气流划过,他呼吸一滞,偏头就对上了一双眼睛。
与之而来的,是那股让他念念不忘的香味。
脑海里嗜血的冲动压过了想要逃跑的,无惨有些兴奋地舔了舔自己的尖牙,目光落在了来人的颈侧。
那是他上次咬过的地方。
“竹寺院一”
虽然是疑问的话,还是无惨脸上却是笃定。
这段时间,他早就派人弄清楚了吉原花街里弦无姬的身份。
他是鬼杀队的人,他是鬼。
这样的结果让无惨忍不住发笑。
竹寺院一感受到眼前人热烈而又兴奋的眼神,目光上下打量起无惨来。
可没等他说什么,手臂便被眼前的人一把抓了起来。
竟然能碰到他
竹寺院一有些惊讶,要知道,他现在的状态,就连炭治郎也只是短暂的触碰,更别说像现在这样,被人死死地抓着了。
周围如同死一样地寂静,让无惨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咚咚咚──”
快得不可思议。
鬼舞辻无惨眼中红光闪过,太阳穴狰狞的青筋鼓起,瞳仁极速收缩成针,最后恢复成原样。
吃了他,吃了他
这样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翻涌着,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渴求,无惨缓慢地抬起握住竹寺院一的手,看着和自己一样惨白的肤色,遵循着内心的想法一口咬了上去。
而当鲜血流入喉咙的那一刻,他都在想着竹寺院一会不会像上次那样狠狠地给他一击,可充盈的血液让他渐渐沉醉,防备的念头渐渐变淡。
满足,愉悦。
竹寺院一垂眸看着像个孩子一样抱着自己的手臂吸食者血液的无惨,眼底晦涩不明。
一
滴血液滴落在地上。
“咕咚”
是口水被吞咽的声音。
五感敏锐的无惨听到这个声音吗,猛地抬头,泛着凶光的眼神恶狠狠地扫向了下首依然有些痴迷地抬起头的琵琶女。
“是我的。”
短短三个字,却让陷入欲。望的琵琶女瞬间惊醒,她看着上座面无表情的无惨,立马放在了手中的琵琶趴在了地上。
琵琶女没有开口说话。
她不敢。
“是我的。”
无惨重复了一遍,琵琶女的觊觎和垂涎让他心中莫名其妙升起来一股占有欲,脑海里翻涌的杀意被他强行压制住,他还记得那是他有用的下属,不能随心所欲地杀掉。
他抓着竹寺院一的手臂一拉,将比上次纤瘦了不少的人按在了怀里。
就好似这样就能将这个人变成他的一样。
“放手。”
然而竹寺院一是不会顺从任何人的意思的。
他果断的话引起了下首琵琶女的震惊,她想要抬头看一看,却碍于无惨的威压将头埋得更低。
无惨听到了他带着危险意味的话,但是听到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可竹寺院一是不会说第二次的。
既然无惨可以触碰到他,那么
无惨正疑惑竹寺院一怎么不说话了,下一秒,他的后颈就抵上一一个尖锐的、冰冷的物体。
他抬头看去,竹寺院一盘起的发丝已经散落,有几缕甚至落在了他的脸上。
是他的发簪。
“所以,愿意放手了吗。”
竹寺院一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惨白的唇微勾,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笑意。
然而令他有些意外的是,无惨仅仅是笑了笑,箍着他腰的手并没有放松力气,反而以一股更大的力气牵制住了他。
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竹寺院一一次又一次的挑衅总得付出代价。
更何况,现在的他
无惨看了一眼竹寺院一变得虚无起来的脚,露出了一个危险的笑容。
所以,他很期待他的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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