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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延卿贴心地将人送回房门,门板关上,俊朗的脸庞就这样被挡住。
屋子里只剩下自己,曲清婤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忘记把弟弟带回来,问问他裴延卿可有婚配了。
裴延卿打开。房门,薛宗光正坐在桌前等他。
桌上的茶水早已放凉,他不在意冬日里喝凉水会坏肚子,正拿着茶壶往肚子灌水。
“何事”
裴延卿慢条斯理地将被弄乱的茶杯茶壶摆回原处,他喜洁,受不得眼前有脏乱。
薛宗光对于他这个性子十分不解,都是泥腿子出身,怎么就裴延卿有这个贵家公子才有的习惯。人都有排斥异类的自我保护机制,他作为属下不能排斥上峰,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故意打乱他面前的东西,让他用难以忍受的表情整理收拾。
裴延卿修养好,即便是难以忍受,也不会发怒,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只会默默消化。尤其是对自己人他总是无比地宽容。薛宗光就是摸准了他的这个性子,喜欢看他难以忍受的表情,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捋虎须。
薛宗光笑嘻嘻的,“您莫不是看上那小子的小未婚妻。”
他今天跟在送葬的队伍后,只是没有上前,却将自家都尉的动作看的明明白白,以前没见过他对哪个女子这般耐心过。
裴延卿想都不想直接否认,“没有。”他向来厌恶心地善良之人,又怎么会喜欢她。
“那你还对她那样。”薛宗光把今天见到的场景描述出来。
裴延卿淡淡说道,“不然如何让她与曲清瑾退亲”
他还想劝裴延卿,浓黑的眉毛下一双牛眼里满是真诚,“其实想想看。曲清瑾那小子为人还成,平时他受到的闷亏更多,要不别跟他计较。”
裴延卿懒得同他废话,“出去。”
“好嘞。”薛宗光心里叹气,麻利应声。
又过了两日,夏邱把账本带回来,本想在云州解决背主的掌柜,实在是曲清瑾催得紧,便索性立刻回去,让孙掌柜再蹦跶几日。
夏邱说孙家此时正在给孙子举办葬礼,沉浸在失去独苗的痛苦中,这时正是落井下石的好时机。
已经离家多日,曲母必定十分担心,还是尽快归家为宜。
回到家里,曲母好一番唠叨。
曲清瑾听得蓄烦,有些不耐的说道,“姐姐又没出事,您就别说了。”
他这不开口还好,开口后曲母把火力都集中到他身上,“你这个做弟弟的,若得用些,你姐姐又怎么会受委屈。”
这说的又是哪里话,曲清瑾可不记姐姐何时受过委屈。
曲母这时又督促他上进,“粥粥只有你一个兄弟,你若是出息了,婆家想要欺负她还得掂量掂量。你在军营中别总摆少爷脾气,同上司同僚说话软和些,别总是硬邦邦的。平时做事别怕苦畏难,如此才能早些升职,给她撑腰。”
曲清瑾被念叨得头脑发胀,忍不住投去眼神向曲清婤求救。
而他渴望的救世主却点头说道,“母亲说的有道理,你可要记住了。”
曲母平日里很少督促儿子上进,今日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太阳打西边升起来了,竟空前催曲清瑾
姐弟俩都一头雾水,不过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曲母轻叹一口气,“你二人这几日不在家,还不知道清月带着女儿回代州了。”
她口中的清月是二人的堂姐,大房的长女,嫁到雍州,婚后与夫婿感情融洽,两人育有一女。
曲清月是这一辈里的头一个孩子,还是个女孩,从小被爷奶叔伯娇养长大,却并不刁蛮,对待弟弟妹妹永远是长姐做派。
曲清婤小时候,一大家子住在老宅,曲清月带着下头的堂妹们窝在一处打发时间。
曲清月怜惜她从小没娘,对她十分偏心。
曲清婤同这个堂姐之间的关系属实不赖,听到曲母用一种惋惜的语气开口,她便察觉许是坏了事。
“怎的了”
曲母嘴角耷拉下来,“大姑爷在外边养了个外室,前一阵子外边那位生出个儿子,他便把人带回家了。”
曲清婤皱起眉头,“郁子杭求娶大姐时,答应了不纳妾的要求,他不会觉得外室是可以养的”
“归根到底那郁家嫌弃你大姐没生个儿子,听说着已经养了那外室好几年,女儿都好几岁了,那边刚生出个带把的,就忍不住抱回来。”
就连曲清瑾都忍不住骂脏话,“狗屁没这么欺负人的,当咱们娘家人都是死的不成”
曲清婤沉吟问,“大姐是怎么想的”
“你大伯一家气坏了,我看八成是要和离。”曲母又是长长叹口气,“不过这样也好,咱家姑娘不受那份气。”
本朝民风开放,尤其是女帝登基以后,对女子约束减少,和离对于女子来说不过家常便饭。
曲母话音一转,“这样看来,你与顾青知的婚约作罢,也不能说不是件好事。”
谁能想到,郁子杭养外室,居然能让她改变主意,竟然会支持与顾青知退婚。
“粥粥有时间去看看清月,你们是姐妹俩,聊天比我们方便。”
曲清婤点头应下,“我改日就去,也很久没有见到大姐了。”
听她这样说,曲母又劝她,“倒也不用这么急,你才在外面受了惊,在家歇几日再去。”
曲清婤没有在家休养,迫不及待地去老宅。
曲清月住在她出嫁前的屋子里,进门之前被大伯母叮嘱好生开导她。
屋子里不只有曲清月,二堂嫂手拿绣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扎一针。
杭璞不愧是堂姐的女儿,从小就有长姐范,正拉着小豆丁曲君佳翻红绳。
才三岁的小人手指肉嘟嘟,红绳被她缠成一团,杭璞也不气,耐心地把红绳理顺,继续教她要如何翻。
看见来人是她,曲清月可高兴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是知道曲清婤从江南回来,前几日曲母来老宅,说她被困在云州。
“昨日刚回,听说我外甥女过来,我一刻也等不了。”
曲清月叫来女儿,教她“这是姨妈。”
杭璞一板一眼行礼,“见过姨妈。”
曲清婤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见面礼,是一对红珊瑚的耳坠子,小姑娘满七岁被带去扎了耳朵眼,送她耳坠子正好。
见面礼被装在木质礼盒中,小姑娘没见到里面的东西,就道谢,“谢谢姨妈,我很喜欢。”
杭璞始终在周围玩闹,不方便在孩子面前问人家母亲的和离打算,曲清婤也只能作罢,讲一些如今外面时兴得的料子首饰这种不犯忌讳的话题。
晚上曲清婤被留在老宅吃饭,大伯母怕远道而来的外孙吃不惯牛羊肉的膻味,让厨房去采买了猪肉和新鲜蔬菜。
饭饱酒足,大伯父拿起雪白的帕子擦嘴,想到白日里跟大都督的对话,顺口嘱咐二堂兄,“听大都督说,接替周刺史的人员过几日要被调过来,你跟在新刺史身边,要小心些。”
曲家大爷是大都督的佐官,儿子却在刺史府里做事。
大都督的官位高,消息灵通,打听消息的渠道很多。
二堂兄还未吃完饭,他放下手中筷子,咽下口中食物说道,“儿子知道。”
大伯母忍不住开口问,“大都督就没说,新刺史是哪位,咱们也好早做打算。”
大伯父的表情有些严肃,“没说,只说是过几日,调令过来,就都知道了。”
借着这个话头,曲清月议论起原来的周刺史。
从这位周大人不爱洗澡,到他老婆养的小哈巴狗很聪明。
她出嫁前,代州的刺史就是那位周大人,在任很多年,她说的都是很多年前的八卦了。
那个很聪明的哈巴狗去年就死了,听到母亲和弟妹给她更新八卦,曲清月不免一阵唏嘘,转而很认真地听周家这些年新发生的轶事。
于是原本很认真地在探讨新的长官,话题变成了探讨周家人的事情。
曲清婤也喜欢听八卦,尤其是这大伯母讲得特别有意思,语调抑扬顿挫,细节特别丰富,就好像趴在周家床下亲眼看到似的。
一整桌子人认真倾听,就连杭璞这小丫头都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左手握着勺子,勺子里还有米饭也不记得往嘴里送,一脸还有这事的表情。
大伯母每天到处同老姐妹闲聊,整个代州府几乎没有她不知道的八卦。
接受到家里人投来的崇拜目光,大伯母可骄傲了,越说越来劲,“周家二娘年纪不小,倾慕折冲府的裴都尉,始终不成亲,周家老夫人和夫人找了不少的适龄儿郎,她都不愿意成亲,这年纪一拖再拖,听说从年初给她相看的儿郎都是鳏夫。”
曲家老夫人听着皱了眉,“哪有当娘的怎么折辱自己女儿,不愿成亲就算了,何苦逼着她嫁人。”
二堂嫂也附和道,“就是,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周二娘子心有所属,那何不找媒人找到男方家中相商,若是男方愿意,岂不两方便宜。”
二堂嫂虽是规矩人家养出的女孩,但代北长大,也谈不上多遵守礼教。
没有那种只有男方派遣媒人去女方家里的传统想法。
大伯母嘴角挤出讥诮的弧度,“你当周家没有找媒人,人家压根就没看上她家姑娘。”
一屋子人的关注重点都在周二娘子身上,曲清婤却在想那位周二娘子的倾慕对象,说是姓裴,那岂不是裴延卿。
作者有话要说 某小舅子招蜂引蝶,不守男德,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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