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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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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威之的面容慈祥, 又是所有庶吉士中年岁最大者,看起来比之其他人又多了一份年岁加成的稳重感。因此,许威之的人缘在翰林院一众人之间门一直都很不错。

    他就如老好人一样, 对所有人都是温和友好。再加上此人年长的阅历、生活的经历、丰厚的家底,翰林院的庶吉士们都愿意与之交谈。

    许威之也就是趁这些平日闲聊的机会,拉近了与其他人的距离,迅速混出了自己的小圈子,而这圈子又以他为尊。因着人数优势, 占据的庶吉士之间门的话语权, 流言蜚语,多也是从他这个圈子里传出来。

    这阵子以来,徐令孺虽依旧风度翩翩,却愈发不好接近。而俞修樾只与闻瑎交好,即使他并不排斥他人, 却因为本身的面容气质让多数庶吉士望而却步。

    至于闻瑎,她得罪徐令孺的消息不知从何处传了出来,众人对她的热情比以往淡了很多。

    闻瑎对这些漠不关心只是埋头做事,偶尔有几个人主动向其示好, 却全都被闻瑎婉拒。这样下来,除了俞修樾之外,其余人便再无亲近之色。

    权力和地位上的差异, 令刚入仕途的翰林庶吉士们彼此不再平等相处。即便是现在这种情况下, 翰林院内部还是保持着一定程度的平衡关系, 没有出现谁想取而代之或排挤某人的情形。

    和利益争夺往往是强烈而又残酷的,虽然没有什么大是大非,但是只要你想做一些事情,便会有人趋于利益站出来支持你。

    即便徐令孺并非这传闻的源头, 但他知晓这一切却依旧默不作声,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切。徐令孺对所有事都是淡淡的态度,他只是偶尔会看一眼闻瑎,片刻后便收回视线。

    又不知哪里来的风言风语。

    时人皆传,一美貌女子半年前以色侍闻瑎,求闻瑎帮她与夫君和离,救其脱离苦海。结果,闻瑎却在尝到甜头之后翻脸不认。

    闻瑎本就风姿绰约,再加上天生一副好皮囊,除却女子之外,竟然也有不少男子暗地里向他求欢。

    可惜这人清心寡欲,不近女色,不恋男色。因此这流言一出,虽未辩真假,且那女子的姓名被人隐去,但关乎闻瑎流言却几乎是一夜之间门传遍衙署。

    不过,这种事,闻瑎却全然未曾放在心上。

    若是旁人或许会对这种处境心惊胆寒,但对于闻瑎,这些却全都是可以忽略不计。别人怎么想她,怎么看她,这些无趣之事,闻瑎甚至分不出一丝心思去想。

    她此刻虽然已经经历了从一介平民布衣成为殿试鼎甲,可心底里却依旧没有往上爬的渴望,依旧只想安居一隅,做一个闲散县令,或许清贫但却也清廉。

    她没想什么雄心抱负,也未曾幻想登阁拜相。除却穿越的经历,她本就是一个普通人。

    现如今只有两件事压在心里,一是她爹在清赤府是否受冤而死,二则大姑如今身在何处。

    前者她现在还是无能为力,清赤府远在京畿千里,除非她能接近这个地方,否则根本无法一探究竟。而后者,却实在是有心无力,不知从何下手了。

    在京城这个地界,个个都是人精,莫说清赤府。若非必要,她甚至不会谈论任何与自身相关之事,以免言辞不慎,落得马脚。

    时间门往前回溯月余。

    袁瞻上次与闻瑎偶然之下达成了“救命之恩”的成就,与闻瑎的关系拉近很多。

    袁若月似是若非的提示之语一直被闻瑎压在心底。她不知袁瞻目的,不敢与之深交,但又知其右腿骨折,不得不前去探望。

    每旬休沐,她总会花上时间门前去袁府,直至十一月初袁瞻的双腿彻底康复。一来二去,两人总归是熟稔起来。

    若没出什么岔子,袁瞻上书皇帝将闻瑎考核之后调任大理寺的文书,此刻应该已呈御案之上。

    可惜,施精濂插手了。

    徐、俞、闻三人的教习施精濂,是校考的主考官,也是掌握着考核结果最大话语权之人。

    考核结果皆是以文书上报递呈御案。

    九五之尊,封建集权时代最高掌权之人。谢郁有能力凭借个人喜恶让任何一个学子脱颖而出,成为朝廷栋梁之才。

    然而,闻瑎,居然是陆有之的学生。

    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身世更加清白之人,甚至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

    闻瑎自是可用,自是有用,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但,任命她为京官的机会不是现在,也不能是现在。

    谢郁想到闻瑎殿试所写策论,他那双深邃黝黑的双眸之中闪过几丝沉思,犹如沉不见底的潭水。

    清赤府、金逸山庄、塞北蛮夷。

    谢郁朱笔一批,便在奏章上写道闻瑎,清赤府,宜新县,七品县令。

    十二月,只是初寒,但腊月寒意却已经可以轻而易举地侵入肺腑骨髓之中,冻得人牙齿止不住地发颤。

    官舍外的街巷里已是漆黑,闻瑎屋内的煤油灯还在顽强地闪烁,昏黄跳跃的光影时明时暗。

    齐朝百年多的历史,从未出现一甲外放远离京畿的事。可,就在今日,那任命的诏书突然就下发了。而且颇为紧急,这文书今日拿到手中,明日便要求闻瑎起程。

    清赤府,闻瑎把这三个字含着嘴里掰碎了一遍又一遍默读。

    她的嘴唇微微翕动,眼神坚毅闪烁着亮光。

    宋端作为户部侍郎,如今没有外派任务,但更多的重担却压在了身上。稽核版籍、赋役征收,如今塞北政事有变,虽还未传遍朝野,但却也不是秘密了。

    夜深了,宋端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府中,夜色苍凉,他拿起烈酒独酌。

    忽而一仆人匆匆赶来,告知他这一消息。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也忘乎宵禁之令,便立刻掉头向闻瑎这里奔来。

    闻瑎推开他“师兄,先进来吧。”

    雪下得越发大了。

    他没有压抑自己的情绪,任由它们在言辞宣泄,“闻瑎,你可知清赤府是什么地方”

    “我知道”闻瑎微微垂下眼睑。

    宋端用发红的眼眶盯着她,眼底泛着难以掩饰的占有欲,饶是闻瑎这般迟钝的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闻瑎突然感到慌乱,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师兄,你快把身上的大氅脱下来吧,我去给你烧些热茶去去寒气。”

    说完之后,闻瑎逃似的转身,脚步刚迈出去,就被宋端一把捉住了手腕。那力道很重,闻瑎几乎是摔倒在宋端的怀中,整个人被宋端从身后一把环住。

    宋端的头埋在她的脖颈之间门,舌尖轻轻舔舐几下,忽而吸吮,惹得闻瑎身体发颤。他的喉咙里滚动着若有若无的舒叹。“小师弟,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我倾慕于你。”

    闻瑎那双桃花眼里满是惊慌,瞪得极大,眼底透露出一丝恐慌,头皮一阵发麻,脑子嗡地一声“师兄,我是男人”

    她费劲全身的力气挣扎,在几近挣脱开的瞬间门。

    宋端埋头低笑,在闻瑎的耳垂之处吹了一口气“我上次就发现了,你这里很”

    宋端的话没说完,唇碰到了她耳朵的瞬间门,闻瑎的身子便整个瘫软下来。宋端轻笑了一声,温热又带着冷意的呼吸扫过耳畔,闻瑎身子愈发麻了。

    那束缚着她的那双手臂愈发收紧,两个人身体的距离无限接近于负数。

    绝对不能再近了,闻瑎脸色苍白,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宋端的一只手从她的额头划过脸颊,在她的唇瓣上肆虐的,他用似有若无的暗哑声音在闻瑎耳边轻叹“小师弟,是你就可以了。”

    “你疯了。唔”

    绝对不能被发现,闻瑎双手死死篡在一起,血滴从手掌滴落到地上。

    “三年五载,你都不可能回京。若再不言明,师兄怕你把我忘了。”他唇角微扬,双眸里满是疯癫的神色。

    心里的那根弦已经断了。

    宋端笑意加深,断了就断了吧,他的睫毛颤着,那狭长的丹凤眼里满是清醒,丝毫不见醉意。

    她发狠地用尽全身力气踩上宋端的脚,心里窝火,满腔愤懑,怒斥道“宋袤之,我敬你一声师兄。你可别欺人过分”

    宋端感到吃痛,他低头看了看被打掉的手,拇指上残存的触感还仿若在闻瑎的唇上,眼中涌上几抹痴色,他轻轻把手放到唇边轻触。

    宋端将身上的紫黑色大氅披到了闻瑎身上,一只手摩挲着闻瑎的耳垂。或许是终于冷静下来了,他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低声亲昵道“路途遥远,望君保重。”“小师弟,我会去找你的。”

    他终于离开了。

    闻瑎眼前发黑,双膝一软,瘫坐到了地上,声音哽在喉咙,呼吸困难。

    四周寂静得有些可怕。

    过了良久,闻瑎才抬起头,冷目灼灼,透露着毫不掩饰的寒意,与这寒冬腊月的天气竟格外匹配。

    是不是该庆幸别人都以为她是男人,否则,闻瑎没有想下去,只是发出一声嗤笑,神情有说不出的悲凉。

    她不需要别人喜欢,闻瑎看着手上还在往外溢出的鲜血,眼里含着嘲弄,狠狠地擦掉了眼角的泪花。她不能被发现女人的身份,绝对不能。

    闻瑎不知道今夜过后会发生什么。但她却很清楚,有些东西变了,不仅仅是她与宋端之间门。更多的是她自己,仿佛一夜之间门明白了什么。

    十二月初三,天未破晓,城门刚刚打开。

    闻瑎裹着棉袍,望了一眼还在黑夜之中的京城,步履坚定地离开了。

    太兴元年,腊月二十三日。

    闻瑎被冻得有些僵硬,满眼都是白皑皑的雪景。

    二十岁了吗。

    没想到还是她一个人。

    闻瑎扯了扯嘴角,面无表情地走进了清赤府宜新县内。,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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