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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韶并没有和李豫正式见过面, 而且对方这会儿正鼻青脸肿的一张猪头脸,实在看不出原本的模样,按理说,她不该认出对方的。
但是谢韶还是第一眼就确认了这人的身份。
就像是先前见到那个名字的一瞬生出的触动, 这会儿她胸腔中的情绪不受控制的汹涌起来, 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了紧, 又好像被什么东西密密麻麻地啮咬着,疼痛酸楚怨恨那太过复杂的情绪让谢韶几乎无从分辨, 但是她却突然明白了一点, 原主确实是爱过这个人的。
少年时的倾心相许哪有那么容易忘记
原主的骄傲让她选择了放弃纠缠,但是即便到了最后的时候,她对自己的夫婿也存着一份爱意。所以在被推下去的那一瞬, 才会那么怨恨。
谢韶怔神间, 被绑着的人却好像清醒过来,他像个蛆虫一样蠕动挣扎了一会儿,终于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 激烈的情感冲击让谢韶眼前都出现了万花筒一般的眩晕, 她往后踉跄了一步, 还是被身侧的人搀扶了一把, 才没有栽倒过去。
段温像是没察觉什么不对, 还在旁边温声提醒“韶娘不看看信吗”
方才似乎有人说在那“贼人”身上搜到了一封信,谢韶这会儿已经无暇思索这事情发展到底合不合理了, 她只是迟滞地转着目光, 顺着段温的示意落到那展开的信纸上,对方甚至体贴地帮她调整好了阅读的角度,她只要动动视线便好。
谢韶本来以为以自己这个状态是看不进去什么的,但是那本该陌生却异样熟悉的笔迹映入眼中, 她居然逐字逐句的将这封信读完了,也明白了信中的意思。
谢韶一时愣愣地看向李豫,这一眼是代原主看的。
人心易变,但原主一直以为,起码两人年少时的那些情谊是真的,在那个女子出现之前,他们也曾有一段恩爱的过往。原主之所以那么干脆地退开,也有部分是因为不想让那记忆中的美好变成面目全非的样子。
可是现在这封信像是将什么东西血淋淋地撕开,无声地嘲讽着那一切。
倒在地上的青年狼狈又凄惨,全没有原主印象中风采卓然的样子。
他真的知道自己写了些什么吗
李豫醒来之后,只觉得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疼,像是在睡梦中被人痛打了一顿。
地面上又冷又硬,李豫拧着眉想着底下的人怎么伺候得这般不经心,想要起身却手脚都不听使唤,扭动间不知道碰到了哪里的伤处,疼地他整个人都蜷缩起来。
这么一刺激李豫也彻底清醒了。
他想起来,自己昏迷前是想去找韶娘的,结果却被人打晕了。
昏迷前的恐惧再次被唤起,李豫费力地睁开着肿胀的眼,惶惶然抬头,却不想映入眼中的正是朝思暮想的那道身影。
还不待李豫狂喜,就注意到心上人这会儿正披着件男子的衣衫。
她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显出几分慵懒之意,还是那般冰玉之姿,却褪去了少女的青涩,显出了另一种醉人的韵致。
是了,她已嫁做他人妇,不再是当年那个与他两心相许的闺中人了。
李豫尚不及为这变化感到怅惘,却注意到对方在衣领的交叠处显露的痕迹。世家子到了年纪都会有专人教导人事,李豫虽因为李谢两家的亲事没在房内留人,但也并非对此全然不知,他几乎瞬间意识到了那是什么,脸色勃然生变。
但是他好似有没什么立场愤恨什么,也没资格去指责什么。
于是只能直勾勾地顶着那印记,痕迹留下得极深,甚至仅能看见的一点边界处都是乌紫的颜色,还不知身上是何等景况,他这么看着,汹涌的怒火又渐渐转为了怜惜。那些动辄就砍人手脚的残暴兵匪,韶娘在他手上还不知遭了多少罪。
李豫一时之间都觉自己身上的疼痛不算什么了。
他挣扎着扭动往前,胸中涌出无限勇气他要带韶娘走他要带韶娘里开这个鬼地方
谢韶也往前走了几步,蹲着身去靠近。
李豫见状,也扑腾地越发厉害、挪动凑过去。
明明只有几步远的距离,在这时候却宛若天堑。
等李豫满头虚汗地凑到了近前,还不待他抒发自己的满腔情谊,就见一张信纸递到了眼前,对面人轻声问“这是你写的么”
李豫还以为是自己先前遣人送去的那封信,不待细看就连连点头。
韶娘定是被他信中的剖白打动,才冒着风险来救他。
他想要起身抱住人,但是手脚被绑着实在不听使唤,只好道“韶娘,你先帮我解开。”
谢韶没有动,甚至还后退了一步。
这个动作宛若兜头泼下来的一盆凉水,终于让李豫从那头脑发热的情况下抽离出来,他也注意到谢韶的脸色不对。
但他实在有些茫然,不解地唤“韶娘”
对面的人没有应,连脸色都僵硬着没有一丝变化。
信纸从她的手心落下,散落地面。
有几张正好落到了李豫的眼前,他粗粗瞄过几眼之后,脸色立刻大变,高声“不是韶娘你听我解释”
那信上确实是他的笔迹没错,上面的字句也都是他曾写过的。
但是不对他本不是这么写的
“韶娘你听我说,我没有嘶”
李豫话未说完,就觉得面上一疼,猝不及防的嘶气间险些咬了舌头。
脸上肿起来的地方被不知什么东西压住,疼得他差点飙出泪来。
李豫不由转头怒目而视,但是瞧见从阴影处走出来的那人后,却是整个人一僵,止不住的瑟缩。
是那个杀神。
他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没有什么”
对方的表情倒是和善,甚至是带笑的,这可比接旨时来得亲切多了,连语气也是温和,“李郎君有没有写过这些东西可要好好想想,说实话。”
这仿佛意有所指的一段话,让李豫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他想起了自己昏迷前的最后听到的那对话,还有那人口中的“将军”。
是这个人绝对是这个人想要陷害他
李豫挣扎着抬眼看去,所有的情绪在触及那双毫无波动的眼睛之后,都被瞬间吞噬了干净。
像是坠到了冰窟窿里,冰冷和窒息的感觉同时涌上来,他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
不只是陷害,这个人想杀了他。
刚才压在他脸上的刀柄颇具侮辱意味地又拍了两下,看似用力不大,但是李豫只觉得那半边脸都没了知觉,连牙齿都松动了几分,仿佛一张嘴就要吐出口血来。
他整张脸的肌肉都因为疼痛抽动着扭曲了起来,衬着那些青紫的伤痕显得有些恐怖。
段温还不至于被这么点儿阵仗吓着,瞧着这人好像还不松劲儿的样子,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李郎君当知道,在我这儿,说假话可是要被割舌头的。”
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警告,仿佛只是在说句玩笑话。
但李豫却曾亲眼见过,这人到底是怎么手起刀落,让对面人下半张脸都鲜血淋漓的。
他动完了手还笑了一声,冲着来宣旨的天使客套道“处理些家务事,让天使见笑了。”
这个下马威可谓干脆。
都是官场浸淫多年的老油条,谁不知道那话的含义幽州是他的地盘,幽州的事务可不就是他的“家务事”
但是听是听得出来,只是在朝堂上时,再怎么你来我往也都是文斗,就没有这么上来直接动手的。
主使腿都软了,近乎是哆嗦着念完了那旨意,哪还有心思追究什么家务不家务事的。
而现在,那柄刀就落在他的脸侧。
李豫喉间发出一些怪异的嗬嗬气音,牙齿彼此碰撞发出咯吱的响声,但是他终究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
他没法否认。
那信中的每一个字句他都写过,但是被这么挑拣着句子、又换了顺序的一捏合,竟仿佛他成了一个让韶娘讨好这贼匪、来为自己谋前程的负心人一般。
不是不是如此
他谋官职、谋前途,想要在太子那边出头,都是为了韶娘啊是为了接韶娘回来。
在那刀子的威胁下,李豫不敢说话,他只是急切地睁大眼睛想要去看谢韶,却发现对方已是别过脸,不去看他。
这几日和信使交接的一幕幕浮现,那些先前未注意到的违和都显露出来。
李豫立刻明白过来,自己从一开始就被骗了。
他被算计了。
那些信恐怕没有一封送到韶娘手上,而是有人拿着信物骗了他。
他想要怒视段温,但是目光在触及那双可怖的黑眸之前先一步瑟缩着收回。
不敢去看段温,他只能转为更加急迫地看向谢韶韶娘会信他的韶娘知道他不是那种人
目光投过去,却眼睁睁地看着心上人被那贼匪揽入怀中。
那人手指轻挑地自韶娘肩头划过,指尖勾在衣领,略微扯了扯就将那抹乌紫的痕迹彻底挡上,同时倾身过去,很是狎昵地吻了吻旁边雪腻的脖颈。
他像是漫不经心的开口,“韶娘与李郎君有旧,我也不是不识情趣的人。韶娘不若同我说两句好话,那李郎君信上所言,我兴许也会考虑一二”
这话让李豫心中的愤怒情绪一滞,他下意识的抬眼看过去,却和谢韶垂下来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李豫不知自己眼底到底流露出了怎样的情绪,以至于韶娘露出了那般冰凉又陌生的神情。
在这仿佛僵持着的对视中,段温的动作越发过火,李豫也终于意识到,对方所提的要求绝对不止“说两句好话”那么简单这人想在他眼前强占了韶娘
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李豫终于受不了如此奇耻大辱。
但是他刚刚想要怒斥出声,却听“咣”的一声响,方才拍着他脸的那柄腰刀砸到了地上。
凛凛寒锋随着跌落的撞击出鞘了一截,李豫那点因愤怒而涌上的勇气也因这一下子散了个彻底。
他闭上眼睛将自己蜷缩起来,试图避开那边的景象,但衣料摩挲甚至渐转厚重的喘息声却一点不落地传到耳中,只恨不得让人伸手将耳朵也堵起来。
可是他连手也动不了。
就在李豫以为自己就要这么艰难地忍受过这一场不堪时,一声清脆的巴掌响打断了旖旎的气氛。
李豫怔愣睁眼,却见谢韶面无表情地拢了拢身上凌乱的衣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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