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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既明放下手机的时候, 林月盈刚好穿着睡裙出来。她下午打羽毛球打累了胳膊,现在头发的, 撒娇卖好, 要哥哥给她吹头发。
秦既明示意妹妹坐在自己面前,拿了吹风机,手指插入她湿漉漉的头发, 微微挑出一些,不疾不徐地用温热的风去吹。
热水洗得林月盈胳膊上泛起一层潮红,她半低着头, 伸手去挠那一块儿皮肤。身上的棉睡裙还是三年前买的, 算是她难得穿这么久的衣服。秦既明一低头, 就能看到她发红的耳朵尖,以及优美洁白的脖颈。
万籁俱寂, 这是独属于兄妹二人的相处时刻。发红的皮肤一直痒, 林月盈忍不住用手去抓, 她指甲漂亮,怕伤到,忍不住地换了指腹慢慢地揉。秦既明低头,他脖颈后方还有昨天妹妹留下的两道抓痕, 不明显, 只出了血丝。
他温和地询问妹妹“今天下午摔到的地方还疼吗”
林月盈打羽毛球时太专注,没留意, 被绊了一下, 跌倒在地上, 摔青了膝盖。
林月盈摇头,她主动把裙子撩起来,给哥哥看“就是看着有些吓人, 没事了。”
她是活泼好动的性格,从小就这样,腿上也不止这一点儿伤痕。可和秦既明那令人头痛的疤痕肌肤不同,林月盈愈合能力好,虽然从小就怕疼又怕伤的,可养上几天就又干干净净的,连个疤都不会留下。
林月盈自己也为这点“长处”得意洋洋,笑着说自己和哥哥是“互补”。
怎么能不算互补,一个长一个浅,一个古板一个活泼,一个如顽石坚硬,另一个就似水柔软。
秦既明含笑着看妹妹腿上的痕迹,状若不经意地问“刚接你来这儿的那个晚上,你也是这样,摔青了腿。”
林月盈愣了愣。
吹风机吹出柔软干燥的空气,紧贴着她头皮的一层湿发已经渐渐地干了。林月盈咬了咬唇,呼吸起伏间,一颗心也缓缓地往下落了落。
秦既明看到妹妹的耳朵尖更红了。
“不是,”林月盈说,“那次是撞到东西了,才磕青了。”
“时间太久,我记不清了,”秦既明说,“那天太晚,你又一直哭现在想想,还是我不对。”
林月盈说“不呀,你那时候能接我,我就好开心了。”
头发吹得差不多了,林月盈不喜欢把头发完全吹干,八分的程度就停下手。
她伸手,去拿精油,仔细地喷了三泵,揉在掌心里,暖热了,才顺着头发缓慢地压、按,去暖热柔软的长发。
她的头发是宝贝,大约是因为头发过于浓密,每次洗发后都要用精油仔细敷,才能保证柔顺光泽。秦既明不打扰妹妹的头发护理,半蹲着,伸手握住林月盈当初的那条伤腿。
他记得清楚,碗大的淤青,不规则的形状,一觉醒来最吓人,微微泛着淤黑,林月盈怕痛,走路都小心翼翼的。
现在早就好了。
秦既明手指摩挲着那一片儿肌肤,抬头,问妹妹“当初撞什么上了”
林月盈迟疑几秒“椅子。”
护发精油的椰子香味儿在空间里缓慢扩散,秦既明在这柔软的香气中触着妹妹的腿。他已经回顾了多年前任何所有林月盈可能和父亲有交际的场景,筛选过后,只留下这一种可能。
今天妹妹的反应印证了秦既明的想法。
秦既明大约猜到了。
那时候妹妹的反常哭泣并不是因为想念,而是另有原因。
是被当时疲惫的秦既明忽略的重要原因。
秦既明伸出手,轻轻地在妹妹光洁的腿上刮了刮,时隔多年光景的触碰,只刮得妹妹躲痒的笑声。天真的妹妹完全不知兄长的用意,粘满精油的手掌心温柔地托着头发,林月盈俯身,在哥哥额头吻了一下。
秦既明晚上如常地和妹妹相拥而眠,给妹妹讲简单的睡前故事。
次日清晨,林月盈要去公司报道,仍旧和之前一样,秦既明开车将妹妹送到公司楼下,林月盈拎着包去报道,秦既明再去停车。
他们还是不一起走。
实习生第一天报道,基本上不用做什么事情,熟悉熟悉环境后,就可以回去了。上午十点二十分,秦既明接到林月盈的短信她的工位上电脑还没配备齐全,组长让她先回去,明天再来。
林月盈打算约红红一块儿吃饭。
秦既明回复妹妹的短信,说好。
这几天秦既明不是特别忙,下个月的人事变动,秦既明升职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中午和营销部的部长一起吃饭,对方笑着,提前恭喜秦既明。秦既明礼貌客套地回了几句,对方又指着他说,老秦啊老秦,不愧是你,这么大一好消息也不动声色的,已经到无欲无求的时候了,对吧
秦既明笑着说哪里哪里。
他还真没到无欲无求的时候。
人天生就有对权力的渴望,秦既明也不例外。但他情况稍稍特殊了一些,相较于其他同事来说,秦既明的谷欠望不见得少,不过更多一份司空见惯的镇定。
这份镇定,一直持续到十二点十分,医院里紧急打来电话,通知秦既明,秦自忠出事了。
彼时秦既明正在吃饭,切好的牛肉片,水煮芥蓝,丰厚的蛋白和香糯米饭。清蒸的两块儿鱼,秦既明只吃了两口,对医院那边的人说知道了,自己马上过去。
这样说着,他还是用了二十分钟在吃饭上,又喝了一杯茶,才拿着衣服离开。
秦自忠还在做检查。
随行的人说是秦自忠上马时没经验,拽痛了马的鬓毛,才令温顺的马惊了下,连带着上面的秦自忠也跌在地上。
秦自忠的腿上刚刚好了没多久,现在又添新创,虽然谈不上特别严重,但对于一个到了年龄的人来说,又是一场伤筋动骨。
等慰问的人离开后,秦既明才去了秦自忠的病房。
他看着病床上的父亲,问,怎么回事哪里伤到了
秦自忠老了,被秦既明这零星的一点关心感动到险些老泪纵横。无论如何,马是秦自忠自己找人选的,也是他上去不当
当秦既明叹气,问父亲怎么不用宋一量那匹好马的时候,秦自忠因自己险恶用心,羞愧到几乎说不出话了。
秦既明看着父亲的那条伤腿,说“咱们家人,伤就容易伤到腿。我刚接月盈回家的时候,她走路也一瘸一拐。”
秦自忠安静一阵,才问“是从我这边接到你那里时候的事”
“嗯。”
秦自忠凝重“她怎么说说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秦既明摇头,“毛毛糙糙,撞到椅子上。”
秦自忠不放心,追问“她真这么说”
“是啊,不然还能是什么”秦既明说,“难道还能是被人打了”
秦自忠不说话,为了减少对伤腿的压力,他半躺着,抬头,看空白、无色彩的天花板。
“月盈一直心肠好,”秦既明静静地说,“因为这点,她其实一直在遭受欺负。”
秦自忠说“有你护着,谁敢欺负她”
秦既明说“欺负她的人很多,她那不争气的父亲,抛弃她的母亲,还有因为我爱她、就刻意捏造是非贬低她的东西。”
秦自忠沉默几秒,他缓缓地说“月盈的确是个好孩子。”
的确。
林月盈的确是好孩子。
何涵当初再怎么愤怒,找到秦自忠谈话时,也都是说秦既明的不是,说自己儿子如何不好。
她那样眼高于顶的人,没有讲一句月盈的不好。
秦自忠说“你也知道她好,就不该这样顺着她。妹妹年纪轻轻,不经事,没什么生活经验,又被家里人保护得这么好,单纯,善良,天真。”
秦既明侧脸看病床上的父亲。
这个渐渐衰老的老人,眼睛已经渐渐浑浊,嘴唇一开一合,他说“你是哥哥,做哥哥的,就得控制住自己,别让事情再坏下去。你比我聪明,知道流言杀人。”
秦既明颔首“所以,我会娶月盈。”他静静地坐在阳光下,沉静开口“流言堵不住我只要她。”
“阿嚏”
“阿嚏”
和红红泡完温泉的林月盈,打着喷嚏进了电梯。
叮。
电梯门开。
林月盈揉了揉鼻子,心不在焉地想着到底是谁今天一直在想她,害她打了好几个喷嚏。还没琢磨明白,一转角,看到站在门口的林山雄。
长久不见的生物学父亲有着一张苦瓜般的脸,他仓皇地往林月盈背后看了看,才小声问“秦既明今天不在家吧”
林月盈说“不在,你要干什么”
林山雄说“不干什么,就是想你了,过来看看你。”
林月盈才不信。
无事不登三宝殿。
她留了个心眼,没有进门,就站在门口,问他“说吧,到底什么事”
林山雄看得出女儿的不欢迎。
东张西望,确认秦既明的确不在这里后,林山雄终于问“你真的要和秦既明谈恋爱”
“是啊,”林月盈说,“不然呢”
林山雄痛心疾首“他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哥哥啊他和你亲哥哥有什么区别啊你为什么要喜欢他啊”
林月盈按着眉心,她缓缓思索,片刻,严肃地看林山雄。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林月盈说,“那我也只好告诉你吧。爸,因为秦既明是我第一个喜欢的男人。”
林山雄说“你只是没怎么接触过外人”
“听我说完,”林月盈沉着冷静,她告诉父亲,“在此之前,我一直喜欢女性。”,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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