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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 第一百一十二章 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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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寰的亲卫不同于以前, 由一些权贵子弟充当的禁军班值,全是身经百战,从战场厮杀活下来的兵丁。且只听令于她, 无论是中书省还是枢密院, 都无权插手过问。

    平时亲卫队极少出动,一旦看到他们整装出现, 定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

    糟糕

    韩企山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 深感不妙, 连声吩咐道“出城,出城”

    随从忙驾驶着马车, 调转头绕过御街,朝城门驶去。

    车轮轧在青石地上,发出沉闷的哐当声。但韩企山的耳边,却仿佛盈满从四面八方涌来,好似踏在了心上的马蹄声。

    天气冷,加之混乱,街头巷尾空无人影。马车行驶了一段路,韩企山后知后觉发现, 周围出现的百姓,好似渐渐多了起来。他怔忪片刻,将车窗打开一条缝,偷偷朝外打探。

    裹着厚衣衫的百姓, 急迫又满含着欣喜,朝铺子跑去。

    韩企山脑中乱糟糟, 无论如何都理不清,他干脆打开了车窗,被外面的寒气扑面一吹, 方勉强清醒了些。

    不对劲,很不对劲

    韩企山感到疑惑重重,扭头回望,看到百姓们奔到了杂货铺子,茶楼,甚至酒楼前排起了队。

    “停车”韩企山急忙叫了声,吩咐随从道“你速速去打听一下,看他们在作甚。”

    随从忙小跑着去了离得近的杂货铺子,拉着个汉子问了几句,很快就跑了回来,低声禀报道“相爷,他们是去买粮,燕京衙门放粮,粮价降了下来,只卖一石两贯五百钱。”

    韩企山震惊不已,云照山曾信誓旦旦说过,燕京缺粮,常平仓几乎都空了。

    大的粮食铺子,存粮送进了天宁寺,余下来的粮食,与小粮食铺子的粮食一起,早已被百姓哄抢一空。

    燕京衙门哪来的粮食平粜粮价

    随从看到远处出现的亲卫,着急地道“亲卫队来了,相爷,我们得赶紧离开燕京城。”

    亲卫骑在马上,远远就能感到他们身上的杀气。韩企山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忙点了下头。随从驾着马车,一路不停驶向了东城门。

    隔着几丈远,随从看到城门口身着戊装,手持苗刀的兵丁,他赶紧拉了缰绳,惊慌失措道“相爷,城门换了守卫,是京畿营的骑兵营”

    武将军了解些北地的兵丁布防,与以前不同,燕京虽算是北地的京畿,周边未布重兵把守,京畿营的兵丁并不多。

    但北地的骑兵营,每个兵丁除了配备四匹战马,手上的苗刀,足以令人闻风丧胆

    韩企山心凉了大半截,他不受控制靠在椅背上,不断喘息,半晌后,咬牙切齿道“我就不信了去西城门”

    西城门乃是送柴禾,各种货物进出的城门。平时只有城里的穷苦百姓,会从此地进出。

    随从驾着马车一路疾奔向西城门,韩企山顾不得寒冷,从车窗缝偷偷朝外面打量。

    城西与城东一样,百姓都出了门,围在了铺子门前买粮。

    尚未到城门口,随从的马车就被保甲远远挥手拦住了,保甲大声道“回去,西城门要进粮食,今日不开”

    马车里的韩企山,死死盯着外面一辆辆骡车经过,车轮吱嘎,在地上留下深深的车辙。

    韩企山心彻底凉了,面色惨白如纸。

    只无论如何,韩企山都想不明白,赵寰究竟哪来的粮食

    “去御街”韩企山眼睛赤红,冲着随从下令。他不甘心,绝不甘心就这般输了

    随从得令,连忙驾车驶向了御街。御街的铺子开了约莫九成,每家门口都人头攒动。

    韩企山下了马车,裹紧大氅上前,混在了茶楼铺子前的百姓中,向一个老汉搭讪问道“茶楼今日可是又在斗茶了,怎地这般热闹”

    老汉奇怪看了他一眼,道“你先前没听见赵府尹的话茶楼今儿不斗茶,城里的铺子,都先借用出来,向周围的百姓卖粮。”

    韩企山勉强含糊敷衍了句,“先前燕京还缺粮,怎地一下就有粮食了”

    老汉并不在乎韩企山的敷衍,眉飞色舞道“哎哟,老汉看你呐,定是那贵人,在宅子里不出门,错过了先前的热闹。”

    一旁排队的百姓争着道“燕京如何能缺粮,都是那黑了心肝的粮铺东家想要赚大钱,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

    “你可就不懂了,粮铺东家哪来这般大的胆子,背后肯定有人指使,见不得燕京好,想要燕京乱起来。”

    “可不是,定是金贼西夏贼在背后捣鬼当年开封府那一劫,哎哟,我只一想都害怕,要是被他们得逞了,燕京城又会像是开封一样,又得卖人肉了。”

    “丧尽天良,赚的断子绝孙钱,定会不得好死”

    百姓们愤怒咒骂,韩企山听了半天,也没听出粮食从何而来。他心中焦急不已,实在听不下去,赶紧去别处打听。

    经过聚福粮食铺,韩企山脚步微顿,侧头看去。铺子大门虚掩着,里面官袍一角闪过,他瞳孔猛地一缩。

    赵圆珠

    韩企山慌忙垂下头,顾不得打听了,急匆匆离开,上了马车吩咐道“回菊花胡同”

    随从驾车到了菊花胡同,在周围行驶了几圈,见无异样才进了宅子。

    韩企山回到暖和的屋子,他跌坐在暖炕上,先长长松了口气,接着急声吩咐道“你去打听一下,郦将军他们情形如何了。”

    随从连忙转身出去,没一会就领着郦琼进了屋。韩企山蹭一下冲到门边,朝外四下张望,回转头厉声斥责道“你如何来了,外面多危险,要是被发现了,你我都得死”

    郦琼也满脸晦气,他性子本就不好,当即梗着脖子反驳道“我如何不能来,相爷可是信誓旦旦,在王爷面前拍下胸脯保证,说是此计万无一失。如今呢,亏得闹出天大的阵仗,赵圆珠那娘们儿拿着锣,哐当当在街头一敲,说是让燕京城的百姓都不要慌张,燕京所有的铺子都卖粮,断缺不了粮食,百姓一下就被稳住了。相爷指使的那些闲汉混混,全部被亲卫抓了个一干一净”

    韩企山肩膀一下塌下来,踉跄走到暖炕边,一屁股跌坐下去,百思不得其解,自言自语道“可赵一十一娘,究竟从何处来的粮食”

    郦琼冷声道“何处来的粮食,相爷难道没听见,赵圆珠那娘门儿说了,从直沽送来的粮食。赵一十一娘的狗腿子尚富贵,说是从高丽海贸运回来的粮食,亲自从直沽押送到了燕京,如今百姓都买到了口粮,欢天喜地回了家。街头铺子都开了,张灯结彩热闹得很,铺子东家说是为了答谢燕京城的百姓,图个喜气,年货都便宜卖。百姓挤了钱出来,多少都买了些回去好过年。”

    除了粮铺,其他铺子都帮着卖粮,既能快速平息混乱,免得让百姓在寒风中苦等,顺便还能带动铺子积压的年货,重现繁荣。

    韩企山跟疯了般,一个劲叫嚷道“不对,金贵说过,尚富贵早就不沾手粮食买卖了,一直守在直沽的港口做海贸。燕京的常平仓没粮食,直沽更没粮食”

    郦琼瞥了一眼韩企山,嘲讽地道“我亲眼看到铺子里卖的米面杂粮,难道还有假铺子东家说,他们本不做粮食买卖,只帮着衙门方便百姓,拿的粮食不多。大家互相体谅一下,每人都少买一些,留些给后面排队的人。反正粮食铺子不缺粮,吃完了再买就是。铺子规定,每个百姓只能买一斤口粮。家中还有粮食的,就先回家去,过两日再去粮食铺子买。”

    韩企山混沌不堪的脑子中,终于闪现了一丝清明,他猛地抬起头,唤来随从问道“钱串子呢钱串子为何还没到燕京”

    随从结结巴巴,答不出个所以然。郦琼莫名其妙看着韩企山,道“照着日子算,钱串子昨日就该到燕京了。毕竟下雪的天气,路上不好走,迟上一两日也正常。”

    韩企山绝望地闭上眼,手握成拳,猛地捶向暖炕。

    郦琼被韩企山吓了一跳,见他满脸绝望,一下也明白了过来,颤声问道“相爷,你的意思可是钱串子出事了”

    韩企山缓缓睁开眼,原本精明的双眸里,一片晦暗“直沽没粮食,尚富贵更没出海。北地那几艘海船,你没听成直说,赵一十一娘将海船交给了甘岷山,将船拆开肢解了,北地要自己造船。”

    他眼前闪过先前看到的骡车,晦涩地道“那些骡车拉着麻袋装的粮食招摇过市,是做给百姓看,安稳百姓的心。麻袋里面装着的,定是些沙子泥土罢了。”

    郦琼听得糊涂了,不解道“既然北地没有粮食,赵一十一娘是在虚张声势,那等到百姓家中存粮吃完了,去粮铺一买,不就得漏了馅”

    韩企山半晌都没说话,他枯坐在那里,看上去一下老了十年。

    郦琼等得急了,差点没跳起来时,韩企山终于开了口“钱串子送来的粮食。”

    对啊还有钱串子送来的粮食。

    按照原来的计划,在金国到处筹措的粮食,准备在将燕京搅得大乱,赵寰孤立无援。金兵伺机出动,趁机夺回燕京,卖粮大赚一笔,还能顺道安抚百姓,赢得民心。

    郦琼终于也明白了过来,失声道“出力出钱出粮,亲自送了上门,北地等于是坐享其成,白白得了这么多粮食”

    韩企山如石像般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郦琼慌乱不已,喋喋不休道“燕京不能留了,得赶紧走,赶紧走。趁着韩州官衙那边的关系还在,从韩州回大都去。赵一十一心狠手辣,要是被她抓住,还不得被活剐了”

    想到杜充的惨状,郦琼头皮发麻,猛然停下脚步,盯着韩企山,眼含希冀道“相爷,你曾说赵一十一娘不过女流之辈,妇人眼皮子浅,此事肯定是碰了巧,背后定是有高人主使。说不定是那寒寂和尚,对,寒寂姓萧,肯定是他。既便不是他,也是张浚他们”

    韩企山慢慢抬眼看向郦琼,道“谁能指使得动亲卫队,调得动京畿的骑兵营”

    郦琼呆在了那里,心怀侥幸道“要不就是云照山他们出卖了我们,还有那西夏也不可信,将我们拿出去卖了换好处,求得北地答应西夏俯首称臣。”

    韩企山摇头,苦笑着道“从赵一十一娘去天宁寺赏梅起,这件事就暴露了。”

    饶是郦琼身经百战,此时都吓得六神无主,语无伦次道“那我们眼下该怎么办走我们得快些逃走”

    空荡荡的街头,他的马车来回奔走,安然无恙回到了菊花胡同,从头到尾无人阻拦。

    韩企山吭哧吭哧笑了起来,笑得涕泪横流。可怜他一生自负厉害,能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完颜氏都得待他毕恭毕敬。

    到头来,他却输于了妇人之手,她看着他跟那跳梁小丑般,东奔西顾。

    “走不了啦。”韩企山面若死灰,倒在暖炕头上,哑着嗓子喃喃道“走不了啦,早就走不了啦”

    郦琼不信邪,也不管韩企山了,抬腿朝门外奔去。

    奔到大门前站定,郦琼拼命稳住神后,方拉开了大门。

    门外,闪着寒光的箭弩对准了他。

    皇宫大殿内。

    寒寂坐在杌子上,守着红泥小炉。炉子上煮着茶,他将手放在炉边取暖,不时翻动烤着的栗子,嘀咕抱怨道“你这大殿太冷了,怎地不多放几个熏炉,真是小气”

    赵寰却无事人样,坐在案桌后翻看着公文,头也不抬地道“饱暖思。”

    寒寂差点没被口水呛住,斜乜着赵寰念了句阿弥陀佛。

    赵寰白了他一眼,道“我是在说云照山成直他们。”

    寒寂瞪了她一眼,道“那云照山才疏学浅,偏生心高气傲。还有那成直,心胸狭窄,以为甘岷山处处排挤他。甘岷山求贤若渴,他要真厉害,哪能没出头之日。唉,好不容易从大都逃回来,过回了人的日子,就开始生事了,真是令人不省心”

    赵寰道“正常。每个人都以为自己厉害得很,所以我才要时刻保持冷静。”

    寒寂神色复杂望着赵寰,认真地道“贫僧从没佩服过人,你除外。”

    赵寰笑眯眯道“那我与你的菩萨比呢”

    寒寂脸刷地拉下来,壶里的水滚了,他提壶倒茶,恼怒地道“不与你说了,成日没几句好话。”

    赵寰哈哈大笑,寒寂板着脸,起身去给她茶盏里加水,看到相州来的公函,不禁好奇问道“那钱串子审出来了”

    “审出来了。”赵寰抬手拦住,拿出了坛酒,道“我不喝茶。”

    寒寂见赵寰又在喝酒吃糖,他念着这些时日她几乎不眠不休,忍了又忍,便将劝阻的话咽了回去,道“钱串子审出来,底下州府搞鬼的官员就能被揪出来了。不过,那虞推官还真是厉害,听说钱串子就是个滚刀肉,油盐不进,连死都不怕,她是如何这般快审出来的”

    赵寰倒了杯酒抿着,想到虞卿的来信,笑道“钱串子三代单传,虞推官吓唬他,说要将他阉了。”

    寒寂噗呲笑了出声,道“虞推官也是个促狭的。钱串子,唉,他真是让人不知如何说才好,小命都不要,偏生看重那命”

    出家人,自然不能说荤话,寒寂将那两个字飞快吞了下去,疑惑着道“那钱串子犯了这般大的事情,还盼着能传宗接代,他也不蠢啊”

    赵寰脸色淡了几分,道“倒也不是为了传宗接代,钱串子是男人,男人了不得,命根子就是他耀武扬威的底气。”

    寒寂叹了口气,道“世上还是蠢货多,你别与他们计较,以后娘子们能赚得家用,在家里有底气了,情形就会好转。”

    赵寰道“你可知道广西府这一带的习俗”

    寒寂听过广西府的一些习俗,此处盛行男主内女主外,女子在外做活养家,男子在家中抚养孩子,没孩子的就在外面游手好闲,靠女人养着。可是,女人在家中,大多没有地位,一切由男人说了算。“注”

    兴许,真如赵寰所言那样,男人的底气,皆来自男人的脐下三寸。

    门帘掀开,周男儿进来禀报道“赵统帅,赵府尹求见。”

    赵寰忙道“快请她进来。”

    寒寂眼睛一亮,喜道“赵府尹她们真厉害,这般快就稳住了局势。”

    赵圆珠很快进了屋,上前见了礼,见寒寂也在,与他双手合十打招呼,笑道“大师这次可出了不少力。”

    寒寂忙谦虚道不敢,亲自倒了杯茶递给赵圆珠。她道谢后,接过捧在手中,将燕京城的事情一一说了,“钱串子送来的粮食,已经到了城门口。张相郑相他们都亲自去盯着了,陈推官也在,我见人手已足够,就进宫来回话了。”

    赵寰点头夸赞了句,看向寒寂问道“郦琼他们我自会处置,韩企山是前辽人,就交给你吧。”

    寒寂拧眉思索,片刻后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置云照山金贵他们”

    赵寰笑道“他们是大宋人,交给大理寺刑部去审,按照律法处置,叛国之罪,该抄家抄家,该砍头砍头。”

    寒寂了然,照着赵寰以前的性格,肯定要将他们给剐了。

    如今北地不同以往,赵寰再也不能随心所欲,亲手毁掉自己定下的律法。

    赵寰道“至于郦琼,他是大宋叛将,投靠了金国,跑来大宋作乱,我打算将他送到义庄去。”

    义庄是放无主尸身之处,将活人扔在死人堆中,等待着死亡的逐步到来。

    寒寂不敢想那滋味,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道“将韩企山也一并送去吧,他们两人,也有个伴。”

    赵寰朝寒寂挑了挑眉,笑着道“行,一切按照大师的吩咐办。”

    寒寂神色讪讪,别开头不去看她,懊恼地道“都是你,害我不能修成正果。”

    赵寰念着他这次出力不少,只笑而不语。

    赵圆珠垂下眼眸,道“在御街上,我看到韩企山的脸在马车里一闪而过,起初还以为看花了眼。后来去了菊花胡同,亲眼确定了是他。”

    赵寰见赵圆珠心情低落,微皱了皱眉,没有打断她,听着她继续说了下去。

    赵圆珠定了定神,道“韩企山想要见寒寂大师,称有话对寒寂大师说。我猜到了他想说何事。他觉着自己与寒寂大师都曾是辽国人,辽金宋本互为敌人,他替完颜氏做事,寒寂大师与赵统帅交好,不过各为其主罢了,想要为自己的所做所行找借口。我替寒寂大师回了他,金国贵族拿百姓都当奴隶,寒寂让前辽的百姓,如今活得像个人样,比在前辽活得还好。他也配与寒寂大师相提并论”

    寒寂双手合十,默默念了几句经,道“多谢赵施主的称赞。”

    赵圆珠神色渐渐激动起来,道“那韩企山还妄图要见赵统帅,先前赵统帅早就吩咐过,见他们就是给他们长了脸,直接弄死就是,我就一口回绝了。韩企山说,兀里昧没了阿娘,所有人都能欺负他,完颜宗弼喝醉了酒也打他,过得连奴隶都不如。我知道,韩企山说这些,是故意要恶心我。”

    兀里昧是完颜宗弼占了赵圆珠后,生下的儿子。

    赵寰倒了杯酒递给赵圆珠,她扬首一口气喝了,被酒呛住,咳得惊天动地,眼泪顺势流了下来。

    “完颜宗望,完颜晟,完颜宗弼,所有的完颜氏,我都恨之入骨”赵圆珠抬手随意抹去了脸上的泪,恍惚笑道“孩子,哈哈哈,母亲自从知晓有了身孕之后,我没一天不盼着,将肚子里的他打掉。完颜宗弼知道我的心思,差人将我看得很紧。孩子生下之后就抱走了,交给乳母照看,我一眼都没看过他。我们离开大都那天,兀里昧被来救我们的人带了出来,他摇摇晃晃上前,抱住了我的腿。”

    当时情况紧急,赵寰他们的人,争取要将所有的大宋人都带走。后来,赵寰听说那些生了孩子的帝姬嫔妃,一个都没带孩子离开。

    赵寰没有过问,也不忍问。

    赵圆珠平静地道“我将他推开了。我知道不该恨他,我也不恨他。但我无法面对他。”

    寒寂看得心酸难忍,双手合十默默念起了经。

    赵圆珠自己提壶倒了一杯酒吃了,她擦去嘴角的酒渍,脸上又爬满的泪,道“韩企山说我心狠,完颜宗弼没有任何对不住我之处,他说我已经嫁给了完颜宗弼,哪怕是帝姬,完颜宗弼也配得上我,我却不知感激。这次他来到燕京,完颜宗弼还特意交待他,要替他看看我。真是天大的笑话完颜氏毁我江山,虐杀我大宋子民,我的同胞亲人,他居然说我已经嫁给了完颜宗弼,嫁哈哈哈哈”

    赵圆珠再也撑不住,失声痛哭“我明白韩企山是想借助我手逃走,可是他们真如此以为,抢了个女人去,给她吃给她穿给她喝,再生个孩子,女人就该死心塌地,感恩戴德。他们怎么能怎么能这般无耻,这般无耻”

    寒寂看着赵圆珠的滔天愤怒,再看向一旁神色哀哀的赵寰。

    这时,寒寂方能真正理解,赵寰为何要经常吃糖。靠着那点甜,她才没有大开杀戮。

    开辟江山辛苦,守住江山也辛苦。最最辛苦的却是,因着她们是女人。,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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