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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ar早。”孟廷川走进律所的时候, 小梅抬头跟他打了声招呼。
他也点头:“早。”
“对了,钱律说他飞机晚点,要下午才能回来。”
孟廷川没有回头:“知道了。”
他走出去步, 小梅提高了一点音量:“今天还是意式浓缩吗”
他的脚步略微顿了一下:“嗯。”
一天的工作从咖啡开始。
意式浓缩一如既往地苦, 孙云舟对咖啡烟酒都很有研究,留学的时候也经常跟他分享,孟廷川乐于听他讲,但自己还是无法分辨太多,他没有那么敏感的味蕾,也没有那样的闲情逸致去品味它们复杂的层次感, 注定当不了一个美食家。
上午在文件中度过,午休时间去了趟健身俱乐部, 这种俱乐部收费高, 服务也好, 为会员提自助餐、休息室,健身之后可以在这里用餐午休。
下午依旧是工作,四点出头钱律师才到律所,过来还镜头,他们短暂地交流了一会儿。
“我还是买个长焦的,广角拍起来爽是爽,成片率太低了,走到那,摆好相机, 咔擦两下,完事儿了。”
孟廷川笑道:“构图上确实是长焦镜头的操作性更强。”
钱律师看着桌上的镜头, 摇头嘶了声:“这玩意儿太贵了, 二手也不怎么折价, 要不然我什么广角中长焦定焦变焦都来一套。”
“要不天远的案子你来跟,莱卡一套买不了,几只应该可以。”
“我宁愿多来几个小的。”钱律师连连摇头,“而且他们这单子也太杂了,那么长的时间跨度,这期间那边政策都变了三次,补充条款加了又加,还是您来吧。”
话到这里他忍不住说:“我不是回老家么,我一个远房表姐,红圈的,她还不是律师,所里翻译,也就比我早两年毕业,前一阵参与了个并购案,那奖金,啧啧。”
孟廷川笑了笑:“天远这几年势头不错,现在合作好了,以后他们出海并购,你也能拿奖金。”
天远的案子非常繁琐,涉及金额又不高不低,按照一般收费标准,有能力接的大多不愿意花这么多精力,不按一般标准多加点儿钱说实话找不到他们这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发展期的公司找发展期的律所,也算互相投资互相成就。
钱律师走后孟廷川继续工作,到太阳落山,金色的光从窗户透进来照在他的脸上他才起身,没有拉窗帘,他从柜子里取出相机,装上钱律师刚刚还回来的长焦镜头,走到窗边。
钱律师说用广角镜头拍景物拍不出多少意思,但对孟廷川而言,他的摄影一向实用大于艺术,他拍照是为了记录他的见闻,广角镜头很适合拍宽阔的环境。
这只高价买回来的长焦镜头,最大的作用是它可以做到在拍人的时候不打扰对方。
从他的窗口可以看见后街的停车场,停车场地上部分不大,一共只划了九个车位,他的车位旁边停了一辆银灰色的奥迪,是楼下咖啡馆陈老板的车。
孟廷川从学习摄影开始,大部分时候都在拍景,少部分时候拍人拍的也是景中人,只有陈遇,每一次路过咖啡馆,透过玻璃门看见陈遇站在前台,他都有一种想要用相机去定格他的冲动。
冲动只是冲动,孟廷川始终没有拿着相机去咖啡馆对面拍过他。
他一向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纯粹的好人当不好律师,但也没想当个见不得光的窥视者。
只是偶尔在门外、在窗后远远地看一眼。
嗯,只看不拍,算欣赏。
天气有点转凉了,陈老板穿着一件驼色的风衣,夕阳照在高楼的玻璃上,反光到停车场,他的身上映照着金红色的光。
他开绕到驾驶室,打开车门,没有坐进去,侧头看了一眼光源,然后顺着反光的玻璃又回过身看向西方,看向孟廷川这一边。
出于摄影师的直觉,孟廷川按下了快门。
陈遇开着车门,一只手插在口袋里,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夕阳,然后驱车离开。
那么远的距离,即便是长焦镜头表现效果也很有限,相机里看不清陈遇的脸,也不需要看清,孟廷川见过陈遇很多次,可以轻而易举地想到他此时的表情,淡淡的,愉悦但是不带笑意。
他笑起来也让人觉得孤寂,不忙的时候总是在看街上的人,咖啡馆的整体色调偏深,但工作服以白色为主,柔和的灯光打在他身上,有种强烈的明暗对比。
他在咖啡馆里,和谐,又格格不入。
孟廷川也看了会儿夕阳,收回视线,也收回思绪,看相片,这张照片拍得非常不错,不管是构图、色彩、还是意境都非常不错。
反反复复看到太阳完全落山,几次按下删除键,又在确定删除的关头犹豫,他不知道他的犹豫有多少是因为这张作品,又有多少是因为相片中的人。
作为一张摄影作品,它很优秀;而相片中的人,肤浅地说,在绝大多数人的审美中,陈遇应该是非常好看的那一类,也包括他。
他大可以明天走进咖啡馆,对陈老板说:“拍街景的时候拍到你了。”
以孟律师一贯示人的形象来说,这个理由可以说服任何人,但他自己清楚,这不是在拍摄夕阳时意外得来的照片,这是摄影师对画中人的窥视。
镜头之后又有多少难以言说的心思。
最后还是删了。
托小梅的福,孟廷川知道陈老板的名字,知道他的年纪,知道他善良心软帮过店里很多人,知道他温和有礼,有钱且单身,是作为朋友也非常不错的那类人。
但孟廷川不太可能以朋友的身份去认识陈遇。
他天天点咖啡,也乐于照顾咖啡馆的生意,却不会自己走进去。
陈遇像开在深谷的花,漂亮又孤寂,守在世界的这一角,他没有出来的意思,何必去打扰。
孟廷川依旧没有进咖啡馆,只是在每天上班路过的时候往里面看一眼,傍晚再到窗边看一眼停车场,有时候看见人,有时候看见车,有时候连车也没有。
在看不见人的时候他会想起那张夕阳下的照片,再然后他连着很多天没有在停车场看见人,记忆中的照片只剩下金红的夕阳和那个回眸的身影,他才从小梅口中得知陈老板住在咖啡馆里了。
年底张大妈来谈房租的事,不算大事,按流程走就可以。张大妈和黄女士相熟,每次过来都要和他说几句,通常是十五分钟左右,今天只待了五分钟。
“我还要去下面咖啡馆,就不多说了啊,你有时间来店里坐。”
孟廷川笑着应好。
过了大约十五分钟,他的办公室门又被敲响了。
“廷川”张大妈去而复返,孟廷川放下手里的文件,微笑着抬头:“张姨,忘了什么东西吗”
“没有没有,”张大妈摆摆手,“是之前跟你说过的事,你现在忙不忙”
律所里没有不忙的时候,这话没说出口,张大妈的事看起来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孟廷川起身抽了把椅子给她:“您坐。”
张大妈屈身,右手扶着椅子面坐下,视线一直没有离开他:“你妈妈最近怎么样前段时间看她朋友圈说去旅行了。”
黄女士最近一次体检,医生建议手术切除结节,旅行回来就在准备住院了,张大妈看来不知道,孟廷川只简单说:“刚回来。”
张大妈的重点也不是他母亲,寒暄了两句就问:“廷川还是单身吗”
在张大妈看来,年过三十,长得帅又不缺钱还没对象的,多半是有特别的缘故,一个陈遇,一个孟廷川,都让她遇上了,陈遇单身的缘故她刚刚已经知道了,孟廷川说不定也跟他一样呢做媒的时候多问问是很有必要的。
但是同性恋这种事,如果不是,上来就提还是有点冒犯。
她试探着说:“你妈妈说你工作忙,喊我帮你留意了,你有意向吗”
其实黄女士的原话是:“他自己有主意,我也不知道他要找什么样的。”
张大妈的来意很明显,孟廷川笑了声,还是一样的说法:“暂时没有。”
他的性取向从未宣扬,但他母亲是清楚的,出柜的时间选得不太恰当,如果时间重来,他应该会等一等。
那时候年少轻狂,多少也有点报复的意思在。
因为这一场报复,母子之间始终有难以弥合的罅隙,尽管后来他们都在有意识地维护,毕竟是回不去了。
就像现在,他这么多年没有找对象,黄女士开始怀疑他当初说的不是实话,也不会直接提出质疑,而是委婉地请人试探。
张大妈不知道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你们年轻人,总是想着要先发展事业发展事业,我也知道你们压力大,大妈跟你讲,感情也要发展,跟工作不矛盾的,两个人过日子也是互相帮衬。”
优秀的律师不光要会说也要会听,张大妈絮絮叨叨地说,孟廷川也没什么不耐烦,静静听着。
“楼下咖啡馆的小陈你知道吗”
“陈老板”楼下咖啡馆里员工那么多,谁姓什么孟廷川不清楚,唯独知道老板姓陈。
“对对,他跟你一样,长得俊,经济条件也不错,你觉得他怎么样”
张大妈的业务是相亲不是交友,这介绍的方式也不像是交友,有点出乎意料了,孟廷川保守地说:“不错。”
何止是不错,他头一次仅仅因为视觉对陌生人生出好感。
“那你要不要跟他认识一下”
“他请您说的”
“他没说。”张大妈试探完了,直白道,“他说他喜欢男的。”
“你呢”
猜测被证实,孟廷川难得错开视线,半晌,笑了声:“我也是。”,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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