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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哔哔哔哔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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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鸢自从进入了这个秘境后, 一直独身一人。

    直到她在一大片的花海中遇到了一个和尚。

    和尚正盘腿席地而坐,口中念念有词。

    如鸢从来不是个喜欢多话的人,对显然已经有主的传承也没有夺宝的意思。

    她的目标很明确, 最好能找到一个能升级她魂印的传承。

    众所周知, 作为羲和宗掌门首徒, 如鸢是一个十分有礼貌的弟子。

    她的礼貌不仅仅表现在身后的魂印是个“礼”字,更表现在, 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光景开口, 如鸢都能有理有据的说服对方,让对方陷入短暂的震撼眩晕之中, 久久不能言。

    没有动手,仅仅动口。

    如鸢自认自己简直再符合这个“礼”字不过了。

    然而事实证明,羲和宗上下,对“礼”字有这样深刻认识的弟子, 除了她之外,也有望舒峰的虞师妹了。

    思及此,如鸢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她再次看了眼那娇艳动人、随风摇曳的花海,眼神颇为惆怅。

    这样懂礼貌、有审美的师妹已经不多见了。

    都怪自家那个没用的师父啊。

    当年怎么就没能把人抢来他们玉弓峰呢

    正当如鸢冒出了这个想法, 身后的礼字魂印再度猛然抽搐, 银光大盛,几乎要扭曲成什么别的形态,但又在瞬间黯淡了下来。

    如鸢:“”

    想起临行前羲和子对她慈眉善目的嘱托, 如鸢微微闭眼,吸了口气。

    她忍了。

    师长和师兄师姐们说得都对,作为一个笔修, 她实在没必要和魂印计较。

    魂印是死的, 人是活的。

    如鸢往前迈了三步。

    她猛然睁开眼。

    既然这样

    那又有什么好忍的呢

    忍一次, 就会有第二次,三年之后又三年,忍无尽头啊

    既然忍了又忍,就意味着她已经忍无可忍,而忍无可忍就意味着无需再忍

    如鸢当即不再向前,她微微侧过头,开始和自己的魂印讲起了道理。

    “我说你个瓜皮魂印又发的什么疯每天抽抽抽的,赤轮峰的药炉都没你能抽。既比不上虞师妹的魂印优雅万千每一出现就能引得众人围观,又比不上大师兄的魂印隐于无形,让人心生忌惮不敢出手不说这俩人,我看桂魄峰新收的那杜师妹的魂印绣花镂金剪刀捡起人来都比你利索,你瞅瞅你这熊样,干啥啥不行,抽风第一名抽抽抽,成天就知道抽,合着山下那些连人都喂不饱的西北风都是你抽的吧”

    爽了。

    说完这些话,如鸢长长舒了口气。

    她看向几步之遥不知为何停下诵经的和尚,难得有几分歉疚。

    如鸢上前几步,拱了拱手,彬彬有礼地致歉。

    “大师,你为何不诵经了可是我这魂印吵到你了实在抱歉。”

    和尚了无:“”

    和尚了无念了声佛号,起身扫了一眼如鸢的格外雅致清幽的衣着打扮,还有身后悬浮着的“礼”字魂印,顿时猜到了几分。

    “女施主可是羲和宗的修士”

    这没什么好否认的。

    如鸢点点头。

    毕竟她心中也清楚,在这偌大的修真界,也只有自家宗门才会在来秘境之前还不忘给每个弟子都搞一套漂亮的衣服。

    但如鸢并不讨厌这一点。

    热衷风雅,喜欢打扮有什么错

    就算无上剑宗的剑修时不时会用这一点来对他们冷嘲热讽,但是纵观整个修仙界,每每出场都让人心生艳羡,忍不住多看几眼的,还不是他们羲和宗

    如鸢大大方方地扫了面前的和尚几眼,越看越觉得眼熟。

    她仔细翻阅着回忆,从记忆中扒拉了几下,终于找到了面前的人的名字。

    “你是金禅寺的了无”

    被点破了身份,了无笑了笑,神态明显也放松了许多。

    “一别经年,不知阁下近来可好”

    一个是羲和宗掌门的首徒,一个是金禅寺主持的弟子。

    如鸢和了无在很小的时候就曾见过。

    如鸢点了点头。

    她知晓金禅寺这帮和尚的脾气,此时也懒得和他们多废话,直接上前几步站在了了无的身侧,看向了那片拦在两人面前的花海。

    如鸢:“这里有问题”

    了无微微颔首。

    “方才就算阁下没开口,小僧也是打算拦着的。”

    了无叹了口气,转过身,抬手对那偏花海遥遥一指:“阁下不妨仔细看看这片姹紫嫣红的花海,可有察觉到什么不妥”

    清风吹拂,丛丛娇艳的花朵随风摇曳,送来了阵阵令人心驰摇曳的香气。

    如鸢仔细分辨了一下。

    这香气仅仅是普通的花香罢了,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但是看了无的凝重的神色却并不像是这么简单。

    如鸢对着那花海凝神沉思了片刻,而后以拳头击掌,恍然大悟

    她道:“和尚我明白了这片花海中什么颜色的花儿都有,可是却唯独没有这绿色的”

    了无:“”

    他眼神茫然。

    等一下,为什么花海中一定要有绿色

    见了无没有开口,如鸢还以为是自己猜对了答案。

    她的话语愈发流利:“虞师妹说过了,绿色是象征着希望的颜色,想要生活过得去,身上总要带点绿。而现在这片花海中什么颜色都有,就是没有绿色,连绿色的草都没有这显然是有陷阱。”

    了无:“”

    了无完全被如鸢的逻辑搅得脑子生疼,他下意识问道:“请问是什么陷阱”

    如鸢斩钉截铁:“虞师妹说过的,这种没有绿色的地方定然藏着阴险毒辣的东西所以这肯定是个让人有去无回的邪恶陷阱”

    了无:“”

    了无委婉道:“我觉得不”

    “不对”如鸢握紧了笔,眼神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你是说,虞师妹的猜测不对”

    了无:“这倒不是。”

    如鸢瞬间放松了神色,骄傲道:“我就知道虞师妹不会出错的”

    了无:“”

    此时此刻,就连面前这片花海染血阵都被放在了一边。

    了无只想知道一件事。

    如鸢施主口中的“虞师妹”到底是何方神圣

    如鸢施主为什么会对这个“虞师妹”如此信服,而这个“虞师妹”她又是怎么做到猜测全错,答案全对的

    在这一刻,福至心灵般的,了无明白了师父给自己取了这个法号的深意。

    了无生草

    哦不,了无生趣。

    常年在金禅寺中闭关礼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了无对一切事务的表换都很茫然。

    当他说完后这片花海中下被人设了阵法,每一朵花都是一个怨魂,凡是再前进一步都会比摄入阵法迷幻中,就连先前几个剑修都是如此后,如鸢非但没有惊慌,只是有些遗憾。

    “要是虞师妹在就好了。”如鸢不禁惋惜道,“要是虞师妹在这里,一定会让那些怨魂都变得很有趣吧”

    了无:“”

    再重复一遍。

    他真的很好奇,这个“虞师妹”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话虽如此,但了无也知道事情耽误不得了。

    他对着如鸢行了一礼,含笑道:“今日能与故友重逢,实在令小僧心生欢喜。”

    “不过今日缘分已尽,如鸢施主还是速速去寻觅他路,莫要再在此处耽搁时间了。”了无扫了眼对方的魂印,意有所指道。

    方才听如鸢口中那些“彬彬有礼”的话,了无猜测到对方的魂印大抵是出了什么问题。

    也只有这样的原因,才会让这位从来都少言寡语,只爱闭关的女修士痛定思痛,必来这秘境走一遭。

    如鸢毫不介意被了无看穿。

    她的魂印确实有些问题。

    原本还算配合的“礼”字魂印,在这几年里变得十分别扭拧巴。

    每每只要她一说话直抒胸臆,这魂印必然要忽闪忽闪的开始抽风,轻则银光闪烁,重则开始莫名其妙的黯淡,任凭如鸢如何闭关巩固修为也于事无补。

    如鸢清晰的认识到,倘若再这样下去,她恐怕会和望舒峰那位谢师弟一样的下场。

    心生间隙,魂印有裂。

    如鸢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她该和一开始打算的那样,目不斜视的走过,然后去寻找属于自己的机缘。

    如果放在以前,如鸢自然会这样做。

    大道无情,他人际遇又与她何干

    不过是素昧相识的陌生人罢了,顶多有个几面之缘。

    但是现在

    如鸢看着已经再次盘腿席地坐下的了无,道:“那你又留在这里为何”

    了无念了声佛号,轻叹了一声:“方才已有几位道友陷落进去,小僧法力低微,远远看见,却未来得及相救。如今只能在这里念念佛经,倒是能化开此处的怨气一二,只希望能帮到那些陷落于此的施主们。”

    如鸢冷静道:“你做这些,杯水车薪。”

    了无摇了摇头:“但总要做的。”

    见如鸢还站在原地,他宽慰道:“如鸢施主的机缘想来并不在此处,还是速速离去,切莫耽误了自己。”

    留在这里念经以此来解救他人,只是了无一人的想法。

    他本心向善,全心为佛,饶是知道于事无补,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丝能够助他人重获新生的可能。

    但同样的,了无知道这只是他一人的“道”。

    他不会逼迫他人与他一起。

    “阿弥陀佛。”

    了无合上眼,口中继续念念有词,企图超度怨魂。

    如鸢握着笔的手紧了紧。

    她心知自己该离开。

    但不知为何,如鸢又忽然想起了王师傅鞥的虞师妹。

    若是虞师妹在这里会如何做

    如鸢想起对方大闹灵光殿的事,僵直的唇角下意识抿出了一丝笑容。

    如若是虞师妹在这儿

    不知便罢,但若知晓,虞师妹绝不会什么都不做。

    看着口中念念有词的了无,如鸢心中一动。

    电光火石之间,她脑中瞬时间点亮了某个想法

    她悟了

    一个和尚念经不够,但倘若是一堆人一起念经呢

    如鸢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了虞珈雪送她的那堆火柴小人

    如鸢心疼的揉了揉火柴小人的纸头,并挨个将对方放在了了无的周围。

    了无:“”

    他闭着眼感受到了周围的动静。

    阿弥陀佛。

    戒骄戒躁。

    毕竟是虞师妹送的礼物,想起那个可怜的、被诸多长老在新生试炼上为难也没放弃自己的师妹,如鸢心中更是感慨不已。

    连遇到这样困难的虞师妹都没有放弃,她这个做师姐的有什么好退缩的

    如鸢蹲下身,看着那群已经自己站起来的火柴小人,拿出了自己十二万分的耐心,嘱咐道:“你们先别动啊,一会儿记得大师念一句,你们就跟着念,明白了吗”

    说完这话,如鸢眸中划过一丝不可查觉的心痛。

    当日在给她挑选时,虞师妹按照她的性格,特意为她选了这些多胳膊多腿更多头的小人。

    如鸢感动不已,自然是想要将这些好好珍藏。

    万万没想到,居然要在此处用掉这么多。

    如鸢破釜沉舟,沉声嘱咐道:“既然用了,就要拼尽全力,你们一会儿千万不要懈怠,每个头上的每张嘴都要跟着大师读,明白了么”

    火柴小人立在原地,齐刷刷地点了点头。

    了无:“”

    念诵佛经的声音小小的卡顿了一下。

    什么叫做“每个头上的每张嘴”

    等一下,如鸢施主,你放在小僧身边的东西,到底有几个头和几张嘴

    了无心中的疑惑堪称百转千回。

    若是放其他人在此处,定然要睁眼询问,幸而作为金禅寺主持的接班人,了无定力极好,依旧低声念诵着方才未完的经文。

    面前时一片无尽的花海,花瓣稀薄到宛若蝶翼,在清风吹拂下颤抖,仿佛随时随地要乘风而去,娇艳万分又带着股诡异的冷清,幽幽荡荡的妖冶,似乎在低诉着自己的苦楚,唱着怨魂才懂的歌谣。

    而这片娇艳欲滴又诡谲万分的无尽花海对面,则坐着一个和尚。

    在和尚的一米之外,立着一个身着浅蓝服饰的女修。

    他们势单力薄,宛如在沙海中禹禹独行的旅人,唯有周围立着一圈小小的木柴似的小人相伴。

    所谓大道无情,大道至孤,尽显在这一幅画卷中。

    了无:“南无阿弥”

    火柴小人:“桀桀桀桀”

    了无:“”

    了无:“南无阿弥陀”

    火柴小人:“桀桀桀桀桀”

    了无:“”

    了无不知不觉地加快了语速:“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火柴小人:“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很好。

    了无打算再忍他再也忍不了了

    了无忍无可忍地睁开眼,看向了如鸢:“如鸢施主,你”

    你究竟是站在哪边的

    这话还未出口,在扫到自己周围物什的那一刻,了无瞳孔紧缩

    了无:“我”

    如鸢:“”

    了无:“我佛慈悲。”

    如鸢耿直:“哪里慈悲了。”

    了无看着她,宽和一笑:“见此处无绿,竟然让人心中生出了草,这怎么不算慈悲呢”

    如鸢恍然大悟,对着和尚比了个大拇指。

    “不错不错,了无大师这话说得,有几分我师妹的风范了。”

    了无:“”

    总觉得这话是在骂人。

    了无无助地揉了揉眉心,劝道:“如鸢施主,这些小、小”

    他卡了壳。

    如鸢体贴接话:“火柴小人,很好用的,这也是我的师妹交给我的”

    了无:“。”

    作为一个佛修,了无坚持他最后的底线,没有叫出那一句“小人”。

    他直接略过了这个话题,对着如鸢道:“这东西似乎没什么大用处,施主不妨将他们收起来罢。”

    话糙理不糙。

    如鸢皱起眉。

    难道这一次,虞师妹发挥失常了

    不可能啊

    火柴小人之所以那么受到他们羲和宗笔修的欢迎,就在于对方的小巧轻便,便宜还耐用啊

    如鸢蹲下身,看了看那群小人,忽而再次顿悟

    是了,她漏掉了一步

    如鸢抬起头,看向了无,目光灼灼:“我想起来了我忘记开光了”

    “我的同门们尝试过,只要开了光,这群小人就会和开了挂一样,瞬间变得威力无敌”

    了无:“”

    虽然不知道怎么叫做“开了挂”一样,但是“威力无敌”这四个字,他还是听得懂的。

    更何况,了无和如鸢也算打过交道。

    他知道这位施主从来不打诳语。

    了无瞬间心情平静下来,看着那堆火柴小人都觉得慈眉善目。

    他起身对如鸢施了一礼,大义凛然道:“既如此,开光一事就交给小僧吧。”

    唯有佛门之人才懂开光,更唯有佛门大师才能开光。

    了无做好了开光后心境修为大跌的准备,谁知还不等他开口,如鸢摆了摆手。

    “无需大师出手,不必这么麻烦。”

    迎着了无诧异不解的目光,如鸢转过身,右手执笔向天空竖起,同时调整好了表情,用比方才的了无更加大义凛然的神情和语气开口道

    “隐藏着笔仙之力的火柴小人啊,请在我面前显示你真正的力量吧曾与你定下约定的如鸢命令你,封印解除”

    了无:“”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外面的世界里,开光已经变得这么神奇了吗

    念完后,如鸢只觉得神清气爽。

    这可是虞师妹只交给过她一人,从不外传的最独家的口诀

    她丝毫没有被坑的错觉,只奇怪地看向了了无。

    “大师怎么在抖可是脚麻了”

    了无:“”

    了无停下了脚趾扣地的动作,一派安详:“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他等了几秒,也不见动静。

    “如鸢施主的好意,小僧心领了,只是”

    了无话音未了,霎时间风浪呼号,花海中发出了一片鬼声哭嚎

    了无当即脸色骤变,大喝道:“不好应是花海中有人触及了阵法,这鬼哭花海阵提前被激活了”

    然而了无到底是出身金禅寺的大师,饶是在如此情急之下,他还不忘保存身边最可能生还的修士。

    了无大声道:“小僧业已身陷,如鸢施主快快离去,勿要逗留”

    如鸢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只听两人身边骤然爆发出了一声极其强烈的呼号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笑声一出,原本花海中那些令人遍体生寒的诡异哭嚎,瞬间凝滞。

    哪怕仅仅一瞬,也足以让人捕捉到。

    了无:“”

    了无张了张嘴,生硬道:“这又是什么”

    如鸢猜测:“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花海中骚动渐起,了无再次张开嘴,然而不等他开口,耳旁那股令人浑身诡异的奇特笑声再次传来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这一次,无需了无提问,如鸢主动道:“这句应该是如鸢施主的好意,小僧心领了,只是”

    了无:“”

    谢谢,但倒也不必模仿的这么像。

    他叹了口气,道:“小僧于寺中的藏书阁中,读过有关这鬼哭花海的内容。”

    “这里命丧过无数修士,就是因为此处鬼哭花海,从来无法用任何肉身的攻击打开。”

    如鸢淡定道:“这样很好,毕竟我师妹最擅长的就是精神攻击。”

    火柴小人:“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了无:“”

    桀桀,这还真是一字不漏地在复述他的话啊

    本想说的话,硬是被这一阵笑声扰得悉数忘光。

    了无再次无语凝噎。

    说实话,在第一声笑声冒出的时候,了无心中本怀疑渐起,猜测这一切都是如鸢出于对自己师妹的盲目信任,以及无心的夸大之语,谁知在如鸢开口后,那花海的声调居然真的逐渐低沉。

    一炷香之后,原本茂密的花海竟然呈现出枯萎之态,更是主动向两侧分开了一条小路,供那些原本被困住的修士离开

    了无:“”

    了无:“桀桀桀桀”

    这也可以

    如鸢没空去管了无,因为她竟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

    “谢师弟”如鸢皱眉,难得主动上前搭话,“你方才也被困在这鬼哭花海中了”

    有些奇怪。

    毕竟谢逾白和她不同。

    如鸢知道,谢逾白作为一个一心想要修复魂印的修士,远远看到这片花海,绝不会有任何兴趣。

    谢逾白此行,想要找的,八成是那本在传闻效堪比万木春,可令任何残缺的事物终归圆满的凤鸣山海间。

    按理来说,他不会对花里胡哨的花海感兴趣。

    果然,谢逾白面色凝重,开口道:“此处古怪,如鸢师姐千万小心。”

    “我当时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绕开了去,可偏偏无法离开此处,最后别无他法,只能进去一探究竟。”

    尤其是刚才,若非如鸢师姐来得及时,谢逾白怕是差点又要被心魔所迷。

    谢逾白握紧了拳头。

    都怪他太弱了。

    如鸢没在意谢逾白的表情,她听完话后,慎重地点了点头。

    “那看来如今便是让你们出来了,我们恐怕也暂时无法离开的。”

    花三越作为无上剑宗的弟子,方才同样被困其中。

    她看着周围那几个面露庆幸之色的修士,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破了最恐怖的那个可能。

    “我们应该暂时出不去了。”

    话音刚落,这群刚刚从死里逃生的修士们顿时笑容僵在了脸上,甚至有人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甚至对点破真相的花三越破口大骂。

    如鸢:“”

    身后的“礼”字开始抽搐。

    谢逾白顾不得再思考其他,出声阻止:“如鸢师姐且”

    “哭哭哭,哭什么哭成日说什么男子气概,现在还好意思骂人家一个小姑娘了人家小姑娘说错什么了不就是戳穿了你们心里那个想要粉饰太平的遮羞布吗你们不感谢人家点醒你们,救了你们一条毫无用处的懦弱贱命,反而在这里骂起了小姑娘踹了你们家仙人板板了,谁再哭我就把谁丢到那花海里和鬼一起哭个够”

    最后一个字落下,全场寂静。

    谢逾白:“慢。”

    如鸢眨了下眼。

    如鸢理了理头发,彬彬有礼道:“抱歉,方才那些话都是肺腑之言,情急之下未免无法自控的直抒胸臆了,诸位一定不介意吧”

    谁敢说“介意”啊

    众修士惊恐地齐齐摇头

    如鸢冷漠地扫了他们一眼。

    然后她转过头,小声对谢逾白开口,语气得意。

    “这也是虞师妹教我的,堵不如疏,与其让其他人占上风耀武扬威,不如自己先发泄了再说”

    说实话,这招真好用

    如鸢发现,自从自己愿意主动开口,而不是一昧忍耐后,连她的魂印抽风的频率都少了,即便抽风起来,也不敢如以前那样放肆了

    不愧是虞师妹,就是厉害

    谢逾白:“。”

    谢逾白熟练地麻木开口:“你们开心就好。”

    从虞珈雪到祝星垂,从祝星垂到如鸢郗露之杜飘飘秦萝

    谢逾白表示,羲和宗的女修还是少惹为好。

    站在一边的花三越耳朵动了动。

    虞师妹

    她看着两人的服饰,若有所思的握紧了腰间佩剑。

    会是她想的那个人吗

    如鸢和谢逾白说完话,没去管那群刚刚劫后余生的修士是什么表情,她转过头,看向了无,询问道:“与其畏畏缩缩的后退,不如我等一道再去那鬼哭花海中一探究竟,说不得,还能搏出一条生路来”

    了无点了点头。

    了无开口:“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火柴小人:“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谢逾白:“”

    花三越:“”

    剩下的修士:“”

    如鸢淡定翻译:“哦,和尚说,没问题的,他愿与大家同在,阿弥陀佛。”

    谢逾白:“”

    花三越:“”

    剩下的修士:“”

    他们后知后觉的发现,似乎有哪里不对

    比如

    “这是什么东西”

    先前痛苦的体修大哥刚和花三越道完歉,眼泪还没擦干,此刻不由再度情绪崩溃。

    这个问题谢逾白也能回答。

    他淡然又骄傲道:“这个是我家虞师妹画的火柴小人,可谓是出门必备良品。”

    如鸢补充:“方才就是它们及时出声,压过了鬼哭花海的声音,解救了被困在鬼哭花海中的你们。”

    众修士点了点头。

    道理他们都懂。

    但是

    “这东西为什么有三个脑袋八张嘴啊”

    谢逾白熟练中带着骄傲:“我峰虞师妹贯来如此,不要少见多怪。”

    如鸢语气矜持中带着炫耀:“我宗虞师妹贯来如此,休要小题大做。”

    话音落下,两人对视,目光中宛如暗含雷电,火光四射

    虞师妹是我师妹

    虞师妹也是我师妹

    无辜被夹在其中的众修士:“”

    他们只想知道,传说中的“虞师妹”到底是什么神奇存在啊

    就在这时,一直没怎么再说话的花三越突然开口:“这位虞师妹救了我们,在下心怀感激。不知二位道友可否愿意同我们说说这位有趣的虞师妹”

    众修士顿时疯狂点头

    了无:“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阿弥陀佛,小僧也愿闻其详。

    谢逾白沉默了一秒,眼神变得追忆起来。

    他被众人无意识地围在了中间,缓步向鬼哭花海前行。

    看着漂浮在周围的火柴小人,谢逾白眼神越发深邃,语气也变得悠远绵长。

    “事情,要从一次新弟子的入门试炼说起。”

    虞珈雪不知道,在她那些和蔼可亲的同门师姐师兄们的帮助下,她已经成功在渡魂秘境的各处c位出道。

    她此刻正在第三次的幻境试炼之中。

    然而这一次,还不等虞珈雪进入那个极为显眼夺目的“施仙村”,她先被一个歹徒劫持了。

    然后

    然后她看到了一个熟人。

    虞珈雪:“”

    看着面前那个一看到她后突然露出了奇妙神色,整个人身上的黑白像素方块仿佛扭曲到可以去爬行,虞珈雪不由睁大了眼睛。

    好扭曲的像素

    好眼熟的小人

    虞珈雪不顾横在她脖颈处的刀,深情道:“傲天兄是你吗”

    好熟悉的剧情。

    好恐怖的画面

    宣夜扬瞬间崩溃道:“我不跳”

    身旁的余清梦:“”

    他一脸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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