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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时间了
尤娜娜愣愣的看着脚下鲜红的地面, 脑子里不断回荡着这句话。
她回头看了看一下下劈着血门的拉拉,又抬头看着密麻林立的血门。
殷红的鲜血,顺着血门淌下来, 渗透进月亮内部,就把月亮变的更红了
艾蒂表情也愣愣的, 她突然吐出三个字:“起源地。”
这里就是起源地吗
小幼崽看向艾蒂, 艾蒂也正看着她。
她说:“起源地, 梦之乡, 之前很多人都听到这样的召唤。”
拉拉说, 红月亮是恶源的母巢, 那就是起源地了。
可是诞生恶源的梦之乡, 又在哪里呢
艾蒂环顾四周, 最后视线定格在了月亮的背阴面。
“小娜,那里是什么”她指着问。
小幼崽目光远眺,脸上露出越来越重的茫然。
那里是什么
“嘭, 嘭, 嘭”拉拉劈砍血门的声音, 还在一下一下的传来。
一同传来的,还有她轻飘的声音:“那里是什么那里是什么, 你为什么不亲自过去看一看”
小幼崽回头, 看到拉拉近乎透明的身体,她站在一片血泊阴影里, 虚幻的什么都不看不清了, 唯有那双黑瞳是无比明亮的。
拉拉:“你为什么不亲自去看看”
她如此说道。
小幼崽点了点头,抬脚就朝红月的背阴面走去。
艾蒂看了看走入林立血门里的小幼崽, 又回头看了看拉拉。
嘭, 嘭, 嘭。
拉拉继续挥动着消防斧,像永不知疲惫般,继续劈砍着周围的血门。
不过片刻功夫,在她的脚下,已经堆积起了一大片的猩红碎木板,横七竖八的,就像是一具具的尸体。
察觉到艾蒂的视线,拉拉慢慢回过头来。
漆黑的眼瞳,黑暗到虚无,没有任何光亮和意识。
艾蒂打了个抖,背后骨翼一展,唰的就追着尤娜娜去了。
红月的背阴面,看着距离很远,可艾蒂追着还没走出去几步,眼前场景变换,下刻她整个人就站在了背阴面了。
血色红月,背阴面却是陡峭开阔的深渊底。
嶙峋耸立的岩石,直刺朝上的大小石柱,风化斑驳,带着潮湿的腥味。
在那底部的中央,有座巨大的石台,整座石台像极了第二层的污染种,通体都是蠕动的血肉组成。
血肉石台高约二十米,从凹陷的深渊底部脱颖而出。
新鲜的血肉色泽,在潮湿的鲜血滋养下,泛出饱满粉嫩的光泽。
在石台周围,遍布虬结的血管纤维,细的缠绕着粗的,粗的汇聚成更粗的,最后全都连接到血肉石台上。
咕噜,咕噜,咕噜。
艾蒂清晰的听到,不断有输送液体的声音,在那些纤维血管里流动。
她不知道,纤维血管里流动的是鲜血,还是其他的什么。
但可以肯定的,是藤萝网状的鲜血血管,一刻不停的在供养着血肉石台。
咚。
倏地,一声鼓胀如心跳的声音,陡然从石台传来。
艾蒂睁大了眼睛,她看到那血肉石台,像心脏一样,猛地鼓胀跳动了起来。
有那么一刻,艾蒂竟觉得那石台像是祭台
周围的纤维血管,朝它供奉养料,以为石台孕育的能量
“荒谬” 她低喝了一声,一座血肉石台,能孕育出什么玩意儿
然,尤娜娜忽然说了句:“恶源,就是那么降生的。”
艾蒂难以置信,她震惊的看向尤娜娜。
她想问,小娜你是怎么知道的
然而,她张了张嘴,巨大的恐慌一刹那就笼罩下来。
艾蒂,不敢问。
小幼崽在看到血肉石台的那一刻,那双重瞳里,就只有石台。
她不自觉往前一步,本是肉眼看着踩空的一脚,她的背影却一阵扭曲。
接着,艾蒂就看到小幼崽直接出现在了血肉石台面前。
她忍着心悸,跟着踏出一步。
瞬刻,她就降落到了深渊底部,站在了尤娜娜身边。
离的近了,艾蒂适才发现,那些网状的纤维血管,不仅在往血肉石台上输送能量,还在一刻不停的继续生长,试图要将整个血肉石台全都包裹起来。
既是在拥趸,也是在侵占掠夺
艾蒂不清楚,当纤维血管将石台包裹起来,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但那一定不是件好事。
“坏东西。”小幼崽目光沉沉的盯着纤维血管,吐出三个字。
她站在血肉石台前,照着已经攀爬上石台的最粗那根血管,抬脚就狠狠的踩下去。
“坏东西”她嘴里重复这三个字,一边嘭嘭踩一边说,“坏东西,坏东西。”
艾蒂犹豫了下,将手上锋利的骨刺递了过去:“小娜,用这个。”
小幼崽停住动作,慢慢的抬起头来。
诡异的重瞳,堪破一切迷障和虚妄。
仅仅在艾蒂身上停留了一秒,就越过她看向了后面的血肉石台。
咚。
艾蒂心脏重重一跳,同时身后的石台,也再次传来同样的心脏跳动声音。
她心头一悸,那瞬间好似心脏都不是自己的了。
“坏东西,”小幼崽指着她身后,“坏东西养出了坏东西,它们它们欺负娜娜全都想吃了娜娜”
虽然不太能懂小娜的话,但艾蒂骨子里对她的信念,让她脱口而出:“杀了谁想吃小娜,我就先杀了吃掉它”
小幼崽绷着面无表情的脸点了点:“对,娜娜可以先把坏东西统统杀光。”
话音落下,她小手一翻,锋利的尖刺在手。
在她脚边,呼啦腾出只巨大的金色刺猬。
哗啦啦,幽蓝蝶翼的蝴蝶夫人出现,华丽的翅膀,既美丽优雅,又带着凛然的杀气。
几只油光水滑的黑猫猫,喵呜低吼着,从四面八方汇聚到小幼崽的脚下。
蝴蝶夫人洒落磷粉:“我们不允许,任何存在取代她。”
这话像一个信号,字音落下的刹那,膨胀如气球的刺猬先生,张开带獠牙的尖嘴,将整个身体团成个刺球。
咕噜噜,咕噜噜。
刺球所过之处,粗细不一的纤维血管噗嗤噗嗤断裂。
“滋滋滋”殷红的鲜血,从断裂的血管里飙飞出来,飞溅上半空,洒落起瓢泼的血雨。
蝴蝶夫人每一次震动蝶翼,锋利的翅膀边缘闪过冷光,缠绕在血肉石台上的血管,必定寸寸断裂。
蝶翼锋利,但却非常小心的,没有将血肉石台伤到半分。
那蝴蝶夫人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似乎非常在意石台。
几只猫猫,尖牙和爪牙,也十分厉害,唰唰几下挠过去,绝对挠断一根血管。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血雨下的越来越大了,每只身上都被染成了血红色。
艾蒂抹了把脸,染了一手的血。
她低头嗅了嗅,敏锐的察觉到,这些纤维血管里输送的鲜血,竟和红月另一面,那些林立的血门上淌下来的鲜血一模一样
蓦地,她明白了。
拉拉劈砍的血门,是从那四个破洞里流淌的浓郁恶念形成的。
血门上淌下的鲜血,渗透到地面,经由藤萝网状的血管组织,再输送到血肉石台上。
血肉石台是胎盘
如果说,红月是恶源的母巢,那血肉石台,就是恶源降生的胎盘
为恶源源源不断的养分,为还未发育完全的恶源保护,直至恶源顺利降生。
“唰”艾蒂扭头,死死盯着时不时鼓胀跳动的血肉石台。
她的喉咙干涩,心跳飞快,握着骨刺的手渗出了涔涔热汗。
她舔了舔满是血的嘴巴:“小娜,石台养出来的,是不是就是恶源”
小幼崽正抓着最粗的一根血管,那血管像是心脏动脉,末端深深的扎进了血肉石台里。
她摸出尖刺就要扎,听闻艾蒂的话,扭头重瞳漆黑的道了句:“是坏东西坏东西养出来的坏东西”
噗嗤
绝对穿刺。
金色的尖刺,将那根血管扎了个对穿。
噗滋,噗滋。
鲜血像水一样喷溅出来,淋了小幼崽满头满脸。
但是她双手抱着血管,小脚猛地往后一蹬,就将那根血管扯断了。
她整只倒飞出去,在漫天的血雨里,她眼前闪回出,久远的记忆画面。
那像是很久很久之前,她还不是人类,只会每天在深渊里飘来飘去。
她最喜欢蹲在潮湿泥巴里,像朵乖乖的小蘑菇,抬头看天上。
父父在上面说话,父父经常自己跟自己说话。
不过,她每次努力想听清楚的时候,就会不知不觉睡过去。
等到醒来的时候,父父去打盹不说话了。
父父不说话的时候,她还喜欢飘到月亮上,透过那四条小小的缝隙,去看下面的人类。
那时候,深渊里的月亮还不是红色的,也没有血门,更没有臭臭的恶念。
当她什么都不想做的时候,就会摊在血肉石台上,薄薄的摊开一层,借着光亮,投下一张同样又薄又大的影子。
她会跟影子说话。
“影子影子,父父为什么从不来看我”
“我看到人类的幼崽,都是要跟父父住一起的。”
“影子,我变成人类幼崽的话,是不是父父就会来找我了”
小幼崽怔忡在那里,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那是她忘记了的过去吗
原来,娜娜不是一开始就是人类啊。
娜娜好像,好像很久就存在了
轰隆
那根血管断裂的瞬间,红月上林立的血门,哗啦啦的就破碎了一批。
如同多米诺骨牌效应,红月背阴面发生的事,同样影响着这面的血门。
拉拉勾了勾嘴角,她靠着消防斧坐下,看着逐渐透明的手。
“想起来了啊”她低声说着,仿佛期盼着这天很久了。
与此同时,中央城地下避难所。
倒计时还在跳动,人工智能光看着苏教授和游戏师宴行舟,两人的眼瞳里,也在逐渐投影出红月影像。
凝视红月,人类掉san。
无人幸免,全员覆灭。
光静静的看着倒计时,静静的感受着芯片上流淌的温度。
当这个世界,连最后一名人类也不存在后,它这个人造的存在,该是何等的寂寞。
是的,这一刻,人工智能光,领略到了“寂寞、孤独”的含义。
它看着投影画面上的红月,甚至希望自己也有精神san值,这样它可以和余下的人类一起,共同走向璀璨的毁灭。
它看到了小幼崽扯断血管,看到了宛如活物的血肉石台,还看到了破碎的血门
接着
光愣了下,将监测数据看了三遍,确定设备没有问题。
人类的精神san值停止了,就像是被人为的按了暂停键。
避难所里,所有的幸存人类全都直挺挺的站立着。
他们的脸上没有表情,眼瞳里的红月未退,但确实精神san值不再下跌了。
希望。
微薄如萤火的希望,从光的芯片里生出来。
它小心翼翼保管好这段凭空多出来的代码,将自己的身影投射到避难所大厅里。
滋滋滋。
摄像头画面再次亮起来,红月上发生的一切,都落入了光的眼里。
这一次,它是尤娜娜小阁下唯一的见证。
记忆在复苏。
尤娜娜面无表情的扯住了第二根血管。
噗嗤,噗嗤。
金色的尖刺,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她扎了第一下,拔出来又扎了第二下、第三下。
轰隆,轰隆隆。
红月颤动,所有林立的血门齐齐一震。
顿时,血门上流淌出更多的鲜血,汹涌的鲜血在地面冲刷出条条沟渠,最后哗啦啦的全都流淌到背阴面。
而那些被冲刷开的地面,逐渐显露出了虬结纠缠的纤维网络。
密密麻麻,严丝密缝,粗细交缠,竟是不知在何时,整座红月内部,早就被无数的纤维血管充斥占据。
整个红月,唯有血肉石台,是最后的高地
拉拉死死盯着那些血管看了会,看到每条血管里都在哗啦啦的流淌鲜血,脸上闪过无比的厌恶。
她伸手,将半透明的小手按下去,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污染。”
就像她,最后保护她一次。
黑色的污染能量,就像是投入河流的瘟疫种子,起先不碍事,可当就污染流经过每根血管后,那才是最恐怖的事。
不可抵挡,不可遏制。
此时,尤娜娜眼前又闪回过熟悉的画面。
这一次,深渊月亮上开始有恶念出现了。
但小幼崽想去找父父,每时每刻她都在仰望头顶。
她甚至在想,是不是我不乖,父父才不来找我呢
于是,她开始透过四道缝隙,跟着人类幼崽学。
唔,听话就是乖。
还有,不撒谎也是乖。
她一边笨拙的学着,一边跟影子念叨。
“影子,父父一定会不喜欢不乖的幼崽,你都黑漆漆的,我不能带你。”
“还有还有,污染我也不能要了”
“有了,影子我去当人类小幼崽,你就当我姐姐叭,只有我能看到你”
“影子,我们说好了哦”
她在血肉石台上睡过去,想着要当父父最乖的小幼崽,凡是不好的、不乖的都不能要,也不能叫父父知道。
于是,等到她再次睁眼。
她当真变成了一只人类小幼崽,她有个只能自己看到的“姐姐”。
她挥动小手,一下就抓住了父父的大手。
父父抱起她,用满是安心味道的外套细细包裹。
她眼睛闪亮,满心都是无法言说的欢喜。
父父,真的来找我了
噗嗤。
第二根粗血管扯断。
噼里啪啦的血雨,淋落到血肉石台上,被渗透吸收进去。
于是,石台里鼓胀的咚咚心跳声,跳动的越发快了。
小幼崽面无表情的甩了甩手,看了看血门林立的方向。
那里,她的姐姐,她的影子在那里。
当第二根血管彻底断裂时,中央城地下避难所。
投影的人工智能光愣了一下,它的扫描器从每个人类头顶扫过。
每个人眼瞳里的血月消失了,精神确实在缓慢恢复中。
苏教授甩甩晕乎乎的脑袋:“光,将刚才发生的事,每个细节都汇报一遍。”
游戏师宴行舟的记忆,仍旧还停留在所有人类凝视红月后,精神san狂掉的一幕上。
他瞥了眼投影画面,条件反射的丢了个鉴定术出去。
“啊”宴行舟大叫一声,惹来所有人的视线。
苏教授心头一动,连忙拽着他重新进了临时办公室。
“教授教授,”宴行舟无比兴奋,“融合进度不仅中断了,还在倒退,现在已经倒退至94”
他搓着手,苍白脸色少年,眼底是难掩的兴奋之色:“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融合进度突然就倒退了”
苏教授指尖划过,将光录制的视频回放:“这里”
宴行舟看过去,是尤娜娜扯断第一根血管的画面。
苏教授暂停:“据光反馈,尤娜娜第一次扯断血管,我们所有人的精神san值就停止了跌落。”
他继续快进视频:“这里,尤娜娜扯断第二根血管,就在一分钟前,所有人类摆脱了红月的影响,并且精神san值在恢复上升。”
宴行舟连忙去翻看游戏提示记录:“一个时间母巢的融合中断,甚至倒退,就在尤娜娜扯断血管的时候”
苏教授精神一震,那总抓不到的重要线索,此时越发清晰了。
“我知道”他突然大喝了一声,“拥趸又竞争
它们拥趸她。
它们也在竞争,侵占她
苏教授语速飞快的询问光:“光,能通过那个无人摄像头,联系上秦冰或者艾蒂吗”
光:“教授,并不能。”
顿了顿,它又说:“事实上,随着血月上的变故,我和无人摄像头的信号链接,也在逐渐减弱。”
“信号随时可能会中断。”
苏教授叹了口气:“那就没办法了。”
游戏师宴行舟压低了声音问:“教授,你想干什么”
其实,他更想知道,苏教授究竟推论出了什么。
苏教授放大画面,指着红月上遍布虬结的网状血管,又点了点林立的血门。
他道:“这些,还有这些,才是我们人类真正的敌人。”
“我们和尤娜娜的立场是一致的,更甚至,我们可以是最可靠的盟友。”
游戏师宴行舟不懂了:“怎么会是盟友尤娜娜不一直都是咱们人类这方的吗”
苏教授神秘的笑了笑:“是不是人类,不好说。”
宴行舟翻了个白眼:“教授,你要是直说了,搞不好我能利用游戏能力,帮你传点信息出去。”
教授眼睛一亮:“推论太复杂,我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只要需要我们就算是死,也要帮着尤娜娜。”
“唯有尤娜娜,才能带给所有人类一线生机。”
“她要斩断所有血管,我们就最大的帮助。”
他摩挲着拐杖:“秦冰带了近八成的单兵武器进入了深渊,这些纤维血管,说到底也和我们一样是血肉。”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闪过厉色:“只要是血肉,秦冰的热武器就能给尤娜娜最大的帮助。”
宴行舟点了点头,脚尖往前一点,游戏场域瞬间扩展出去。
他低声道:“我试试队友的频道通讯。”
能力有限,他没办法将整个世界都囊括进游戏场域里,遂尽可能的收缩拉长场域。
游戏场域冲上地表,结成一股细细的光束,一
直努力朝高空的黑洞蔓延。
豆大的汗水,顺着宴行舟苍白的脸流下来。
此刻,这个重度社恐的少年,大义当前,竟是全然忘了自己的社恐毛病般。
太阳穴针扎般的刺痛,猩红的鼻血顺着人中淌下来。
他连擦都顾不上,只尽可能将游戏场域里不必要的模块去掉,单单保留队友频道。
宴行舟的视野发生了变化,他在高空中,看到只有微弱流光的中央城。
城外,尤娜娜留下的四扇血门,不知何时已经化为了一滩血水。
时空黑洞恐怖的吸力,在夜空中无边无际的蔓延。
好几次,他的精神险些被吸收进去。
好在人工智能光,通过无人摄像头的坐标,以及地表的距离,运算出一条吸力最弱的路线。
宴行舟的精神丝,带着游戏场域,顺着光的指引,飞快攀援而上。
近了
更近了
他蹿进了深渊,看到第一层石柱林。
接着,他又进入了第二层,看到了正在焚烧血肉的秦冰等人。
宴行舟松了一口气,他的场域已经到极限了。
他一输入完这话,大脑再撑不住,眼白一翻,咚的就昏厥了过去。
位于深渊第二层的秦冰,忽的感觉到有人在说话。
她的眼前,突然出现邮件小图标,并且还在一闪闪的,显示有未读消息。
秦冰点了点,宴行舟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秦冰豁然起身:“敢死小队,全体听命。”
“啪”百人队伍,齐刷刷的脚后跟一并:“全体都有”
秦冰抄起加特林,大步就往第三层去:“速去下面支援尤娜娜”
毫不犹豫的,以秦冰为首的这一百人,二话不说,火速往第三层跳。
众人落到第三层,只扫了眼半腐烂的巨大尸体,立刻马不停蹄的再往下面去。
惊人的城池出现在百人队伍的视野里,但一众人还来不及震惊,立刻就发现了红月上的端倪。
“秦部长,尤娜娜在红月上”
秦冰眸光冷然,她将身上一排排的弹夹往木仓塞,一边沿着街面上拉拽出的痕迹飞快跑起来。
一百人队伍见状,立刻全都进入战斗状态,跟着跑了起来。
红月之上,背阴面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炽化。
在尤娜娜扯断里两根最粗的血管后,眼看她就要往血肉石台爬上去。
虬结在红月内部的无数纤维血管,再坐不住了。
轰
红月地表高高的拱起,在深渊月亮的深处,像是有某种怪物苏醒了。
轰隆轰隆
铺陈在地表的粗细血管,在此刻像是活了过来,如同一条条的毒蛇,朝着血肉石台的尤娜娜几只,嘶嘶吐着信子。
咔咔咔。
艾蒂一骨刺,削断周围的血管,她一抬眼就看到巨大的怪物,从破开的红月地表钻了出来。
那怪物周身都是各种血管,柔软又有弹性的血管,组成了怪物的头颅,四肢和胸腔。
那是一只,类人型的纤维血管怪物。
它甫一出现,双臂一扬一震,就将几只浴血的猫猫抽飞。
喵呜。
咪呜
猫小四滚到尤娜娜脚下,它的尾巴断了,眼睛瞎了一只,可却很凶的龇着尖牙,冲那怪物低吼着。
唧唧
刺猬先生一个掉头,像一枚浑身都是刺的海胆,咻咻就冲血管怪人扎过去。
蝴蝶夫人飞跃过天际,幽蓝的蝶翼快若闪电的一划。
唰
血管怪人的胸口飙血,全是血管的左手断裂。
然,它怒吼一声,断裂的血管重新蠕动生长,竟是在眨眼之间,就重新长出了新的左手。
刺猬先生的攻击,无效。
蝴蝶夫人的攻击,无效。
艾蒂皱起眉头,她感受带浓烈的嫉妒情绪,和她的嫉妒不同,那嫉妒带着对尤娜娜的深沉恶意。
艾蒂忍着不适,慢慢退到小幼崽身边:“小娜,下面该怎么办”
几只动手的猝不及防,在对方没反应过来之时,火速就将攀爬在血肉石台上的血管全都剿灭了。
此时,血肉石台倒成了几只的防御高地。
小幼崽瞥了眼血管怪人,她的视线落在跳动的石台上。
艾蒂就听她说:“那里面的坏东西,娜娜需要先清除掉。”
艾蒂点点头,她盯着那血管怪人,忽的笑起来:“好,小娜你尽管去做,这个怪物交给我。”
她收起骨刺,溅染了鲜血的苍白脸上,小少女鼻翼间的稀疏小雀斑,褶褶生辉,可爱又漂亮。
轰
她放开对情绪链的控制,也同时放开内心世界的所有嫉妒力量。
艾蒂看着那只怪物,笑容加深:“小娜,那个怪物在嫉妒你,它在嫉妒你。”
一只怪物,竟然都是会嫉妒的
同时,隐隐的,艾蒂忽然就明白了,身为嫉妒邪种的意义。
尤娜娜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不是它在嫉妒我,是这里面的那个坏东西,是坏东西在嫉妒我。”
她歪头,视线落在血肉石台上,缓缓伸手覆盖住,鼓胀跳动的地方。
小幼崽的脸上浮起了茫然:“你嫉妒我,你嫉妒为什么呢”
“嫉妒娜娜有全世界最好的父父吗”
“嫉妒娜娜还捏出了这么多小伙伴”
“嫉妒我现在是个只人类幼崽”
说起这些,小幼崽带着血污的脸上,缓缓的翘起嘴角,弯起重瞳。
她笑了。
她还很软糯的说:“是的呢,娜娜拥有这么多,而你只是个坏东西,你确实会嫉妒娜娜的。”
她说这话的语气,非常的理所当然,就相当气人
“吼吼吼”那血管怪物,浑身血管暴涨,硬生生又从地底下钻出来十米。
轰
血管怪物由血管组成的双手,抡成拳头,狠狠的砸向地面。
啪嚓,啪嚓,啪嚓。
地面龟裂,显露出更多的血管。
密密麻麻的血管,弹射向天空,攀附到怪物的身上,组成了一层层的外骨骼铠甲。
同时,浓郁如恶臭死水的嫉妒情绪,从怪物的身上弥漫开来。
艾蒂冷冷一笑,纤细的双臂一张,五指一抓。
所有的嫉妒在手
唰
她整个人瞬时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出现在血管怪物头顶。
艾蒂双手下压,黑色的情绪链,磅礴如洪涝,朝着那怪物脑袋奔腾而去。
纤弱邪种少女,冷酷的喝了声:“谁都不能在我面前,用嫉妒伤害小娜”
轰
血管怪物脑袋被硬生生炸裂一半。
艾蒂:“你是什么东西凭你也配嫉妒小娜”
话罢,黑色的情绪链,勾缠着绝对的嫉妒本源,强势侵入到血管怪物体内,和那操控怪物的坏东西,抢夺起怪物的身体控制权。
嫉妒。
我,艾蒂,才是嫉妒本妒
艾蒂拖住了血管怪物,可仍旧还有数不清的血管虬结起来,形成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来阻拦尤娜娜。
小幼崽往前一步,身前必定是层层叠峦的阻碍。
她想要爬上血肉石台,却怎么都没落脚的地方。
就在此时,一声清喝传来:“尤娜娜跳起来”
小幼崽身体反应快过脑子,在那话入耳之时,她已经条件反射的跳了起来。
一双有力的臂膀伸过来,穿过她的腋下,将她用力的抛了起来。
小幼崽回头,眼瞳骤然一缩。
郁知
“院长”她大声喊道。
郁知浑身都被血管缠住,但她那一抛,让尤娜娜抓住了血肉石台的边缘。
郁知面容僵硬,但她努力扯了扯嘴角,慢条斯理的取下领口的陶泥粉玫瑰嗅了嗅。
尤娜娜听到她说:“尤娜娜不要回头,做你该做的事。”
尤娜娜不要回头,要永远大步往前走。
小幼崽抿了抿嘴巴,双手抓住石台,撅起小屁股,哼哧哼哧往上爬。
娜娜该做的事,该做的事就是清除坏东西
清除它
郁知被血管吞没,但一道橘红烈焰陡然出现,熊熊的喷射过来,瞬间烧焦大片血管。
“知知”秦冰还在喘气,可她大声喊道,“知知,我带人来支援你们了”
噗嗤,噗嗤,噗嗤。
纤维血管被火苗舔舐,烧出噼里啪啦的燃爆声,并带起难闻的焦臭。
郁知从火苗里钻出来,好不容易留起来的一点头发,全都被一起烧焦了。
郁知:“”
笨蛋表姐
轰隆
划过流星般的弧度,落到血管群里,轰的炸开。
霎时,纤维血管碎片喝着血雨,哗啦啦的洒落下来,场面就更热闹了。
“尤娜娜小阁下”有人大声喊道,在小幼崽回头时候,烈焰唰的从她面前扫过。
登时,拦路的血管群,立刻烧成灰烬。
小幼崽瞪大了眼睛,是秦冰部长的人
那人啪的朝她敬了一礼,抬脚就飞奔过来,挡在小幼崽身后。
轰隆。
噼里啪啦。
哒哒哒哒。
爆炸的声音,燃烧木仓喷吐火焰燃烧的声音,还有枪械射击的声音,全都交织混合在一起,像是决战前的鸣奏,只叫人热血沸腾。
“尤娜娜小阁下,请您继续前行,其他的一切都交给我们。”
“小阁下,您的后背安全请交给我们。”
“这些杂碎想要伤害、阻拦您,必定先踏着我们的尸体过去”
字字句句,一排排的人墙,结实的为小幼崽支援出了个绝对安全的空圈。
从进入深渊后,逐渐失去了表情的小幼崽,此时那张血污的小脸上,缓缓浮起了从前的神色。
起先是惊讶,后来是震惊,跟着是无比复杂。
最后,小幼崽乖乖的点点头:“好的,娜娜会继续往前”
继续往前,清除坏东西
小小的胸腔里,在此刻迸发出灼热的暖流和勇气。
这就是人类啊。
这就是,她喜欢的、保护过的人类啊。
小幼崽蹭蹭往上爬,刺猬先生滚过来,融入进她的脚下。
绝对闪避
她猛地跳跃起来,小脚被高大的刺猬先生托起,三两下就跃上了血肉石台。
那石台顶,从下面看像是个不足为奇的平台。
然而,当站到了上面,才会清楚看到,那石台中央是凹陷进去的。
咚,咚,咚。
一鼓一胀的心跳声,正从那凹陷处传来。
小幼崽面无表情的站在凹陷处,透过半透明的黏膜,能看到那凹陷里孕育着什么。
“坏东西。”她低声说出三个字,被血染红的小手间,金色的尖刺若隐若现。
哗啦,哗啦啦。
一道瘦弱的身影,顶着黏膜站了起来。
透明的黏液滴落,黏膜覆盖在那具矮小的身体上,很快就干透了。
轻薄的黏膜脱落,露出一张和尤娜娜一模一样的脸来。
不过,比现在的小幼崽更显稚嫩些。
“她”睁开眼,血月的瞳孔,是浓烈如实质的嫉妒
尤娜娜看了那张脸一会:“坏东西为什么要长着娜娜的脸”
那存在张了张嘴,模拟出嗡嗡的人类发音:“因为,我将会是第二代你啊。”
小幼崽不解:“什么第二代,娜娜是只人类幼崽。”
她才和坏东西不一样
那存在勾唇笑起来:“你忘了,你是怎么被孕育出来的”
“她”指着脚下的血肉石台:“这里,你好好想想,你是怎么被孕育”
小幼崽的眉头紧锁,她只记得自己睡了一觉,醒来就是人类小幼崽了,一睁眼就看到了父父。
“她”笑的越发恶意:“你和我,又有什么不同呢”
“如果要说不同,充其量你消耗的是深渊的力量孕育。”
“而我,消耗的是人类的恶念。”
“她”指着下面,百人敢死小队开始出现伤亡了,但是没人退缩,反而越战越勇。
“你看,你喜欢的人类,他们也同时造就了我。”
“你保护的人类,只要他们存在一天,就会为我源源不断的恶念。”
“我取代你,”那存在凑到小幼崽面前,在她耳边低声说,“早晚而已”
“你如果介意,”那存在极尽蛊惑,“她”还差一点才能降生,还需要一点时间,“我可以当你的影子。”
“影子”两字一落,一声暴喝响起。
“放屁”
小幼崽的脚边,一道黑影站了起来。
暴躁的影子拖着消防斧,斜睨过去:“你需要抢我的位置”
那存在:“”
抢什么位什么置
小幼崽耷拉着眉眼,很小音量的喊了声:“姐姐”
拉拉一顿,伸手过去捏住小幼崽脸上嫩肉:“不是都想起来了吗怎么还叫我姐姐”
小幼崽的眼睛一红,重瞳湿漉又幽怨。
拉拉:“随便你喊什么。”
听闻这话,小幼崽眼睛蹭的就亮了。
嗷,娜娜还是有姐姐的
拉拉冷笑:“废物死于话多,你还听它说什么它把你的母巢、你出生的褓衣都占了。”
她冷酷的吐出三个字:“捅死它。”
小幼崽的手无比诚实,拉拉的话才一落,她握着尖刺就捅了过去。
噗嗤。
尖刺轻松扎进血肉之躯里,将堪堪才会跳动的心脏,彻底捅了个对穿。
滚烫的鲜血喷涌,淋湿了小幼崽的手背。
于是,她本就染红的小手,此时越发的红了,指缝间黏糊糊的,全都是鲜血。
那存在睁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和愤怒:“你我们才是同类你”
小幼崽抽出尖刺,反手又捅了进去:“娜娜是最乖的人类小幼崽,跟你这种恶念孕育的坏东西,才不是同类。”
她看着对方的眼睛:“你是最坏的恶源,娜娜要清除你。”
恶源
错愕落在那存在的脸上,“她”那张和小幼崽一模一样的脸上,浮起狰狞的扭曲。
恶源,她竟然认为是恶源
那存在一把握住小幼崽的手,力气大的将她的手抓出红痕。
“恶源,”那存在喷吐出的呼吸,带着恶念的恶臭和血门的腥味,“最坏的恶源,难道不是你吗”
最坏的恶源,难道不是你吗”
这话像一道闪电,嗤啦一声劈在尤娜娜头上,叫她整个人都晕乎了。
影子拉拉冷哼一声,挥起斧头就劈过去,将对方的脑袋劈烂。
小幼崽愣愣站在那里,看着脚下的血肉石台,无比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红月是恶源的母巢。
血肉石台是恶源降生的褓衣。
她曾在这石台上睡了一觉,再醒来就变成了人类幼崽。
在久远的过去,她生出第一道意识的时候,也是睡在这石台上的。
尤娜娜手都在抖,她看向影子拉拉,奶音发颤的问:“姐姐,它说娜娜是恶源,它说的都是真的吗”
所以,最坏最大的恶源,竟然是娜娜吗
拉拉沉默了,她蹲边上,拿着斧头暴躁的捶那存在的身体,将之每一块都捶成肉渣,再没复生的可能。
小幼崽懂了。
她就是恶源
在那存在死掉的瞬间,所有的纤维血管啪嚓啪嚓崩裂。
漫天的血雨,将红月染像是从血池里捞出来的一样。
林立的血门,砰砰砰的接连炸开。
红月在分崩离析。
周围的一切,很多人在焦急的吼叫着什么,艾蒂正努力朝这边飞过来。
但小幼崽像什么都听不到,她站在血肉石台的最高处,恍惚间好似看到无数过去的画面。
她的意识,是在石台里诞生的。
她的人类幼崽生命,也是在石台里诞生的。
如果说,石台诞生的是恶源。
那她,的的确确就是恶源了。
她的脸上带起茫然,不自觉抬头看天上,嘴巴动了动。
父父,你都看到了吗
父父,娜娜是恶源,你是不是会不喜欢娜娜了,还要清除娜娜
她有很多话想问,可却惶恐的半个字都不敢问。
咔嚓咔嚓,轰隆隆。
红月在以恐怖的速度崩塌,血门爆炸后,四处都是恶念乱流,一不小心就会被扫中感染。
尤娜娜看了看满是鲜血的小手,她站在石台上,心念一动,抬手一挥。
瞬刻,众人眼前一花。
再定睛之时,适才发现已经站在了城池里。
而在半空中,仍旧是继续垮塌的红月,小幼崽站在血肉石台上,在她周围,是那四个喷涌着恶念的破洞。
艾蒂无比着:“小娜,你快下来月亮要碎了。”
郁知也在喊:“尤娜娜,拉拉,全都下来”
秦冰皱着眉头说:“尤娜娜,我以中央城代理事长的身份命令你,立刻马上下来归队”
然而,小幼崽只表情难过看着众人。
她抬手擦了擦眼睛,一张本就脏的脸,这下抹的像只小花猫。
软糯的小幼崽带着哭腔:“娜娜娜娜不能下来娜娜不可能离你们太近”
郁知表情严肃:“尤娜娜,你给我说清楚,不说清楚期末取消你的大红花。”
秦冰正要附和点头,忽的眼神古怪:“知知,大红花没用吧”
尤娜娜现在好歹也是经验丰富的神选者呢,一朵大红花能打发了开什么玩笑
然而,小幼崽唰的就乖乖站的笔直,打着小哭腔可怜巴巴的说:“院长,娜娜娜娜就是恶源啊”
这话一落,众人震惊。
但紧接着,就是浓烈的怀疑。
秦冰摇头:“有这么奶臭的恶源吗这不可能吧”
其他人跟着点头,七嘴八舌的说:“就是,小阁下分明是人类幼崽,怎么可能是恶源。”
“有这么无害的恶源还几次三番的保护人类”
但,郁知却面色凝重:“尤娜娜说的,多半是真的。”
众人怔然,再看那只矮墩墩的小幼崽,怎么都反应不过来。
尤娜娜,真的就是恶源。
那个邪种的支配者,恶种的孕育者。
最邪恶的存在,深渊就是她的巢穴。
但这怎么可能啊啊啊啊
小幼崽太难过了,她难以接受恶源的身份。
她仰起哭花的小脸:“嗝父父父父你是不是也不要娜娜了娜娜是恶源”
“娜娜娜娜都不是乖幼崽了”
她那么喜欢父父,全世界最喜欢父父了。
可一想到,父父会不要娜娜了,她简直觉得天都要塌了。
黄昏的身影瞬息出现,高大的男人早就想下来了,可这只小幼崽一直都不开口。
“不会不要你,”他弯下腰,把浑身都是血污的小幼崽小心翼翼的揽进怀里,并摸出帕子给她擦脸,“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都不会不要你。”
小幼崽抽抽搭搭:“那娜娜是恶源呢很坏很坏的恶源呢”
父父会不会现在就清除娜娜
黄昏低笑了声:“那我还不是人类,你会不会不要我”
小幼崽一把抱住他胳膊,急急的道:“要要要,不敢父父是什么模样,娜娜都要父父的。”
她盼望了那么久的父父,她听了父父说那么久的话,好不容易才找到父父,她怎么会不要父父呢
黄昏把那张小脸重新擦干净:“嗯,我和你一样,不管宝宝是什么模样,我都要你当我的幼崽。”
小幼崽呜哇一声,反而哭的更厉害了。
黄昏拍着人后背顺气:“好了,乖乖再哭下去会累的。”
小幼崽把脸埋在黄昏怀里,眼泪水和清鼻涕全蹭他的外套上。
黄昏看了眼,若无其事的转移小幼崽的注意力。
他下巴点了点城池:“要下去吗”
然而,小幼崽却怯步了。
她抱着黄昏的胳膊,往他身后藏了藏:“不下去,娜娜是恶源,不能再跟人类生活在一起了。”
黄昏问:“你不是喜欢人类吗”
更甚至,小幼崽在人类世界,还有很多朋友。
小幼崽重瞳暗淡了:“恶源是人类的敌人,他们会清除娜娜的,娜娜也会感染他们。”
黄昏倒也无所谓:“那我们以后生活在这里,生活在你捏的城池里。”
旁人也许看不出来,但他一眼就看认出来,那座城池全是用陶泥捏的,而且还都出自小幼崽的手。
小幼崽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
当下,整颗红月都垮塌了,唯有血肉石台仍旧悬浮在半空中。
没有了林立的血门,没有了纤维血管,也没有了以恶念为养分的坏东西,所有的恶念都失控了。
人类无数年来,汇聚到这里的浓烈恶念,此时横冲直撞,一层层的盘踞在深渊之中,也将那四个破洞撕裂的更大了。
再这样下去,装满恶念的深渊,将会重临人类世界,彻底吞掉整个世界。
小幼崽指着四个破洞:“娜娜要把它们堵住。”
黄昏摸摸她的小脑袋:“嗯,要我帮忙吗”
小幼崽不知道想起什么,她摇摇头还推了推黄昏:“父父去下面看着娜娜,娜娜堵了破洞就来找你。”
黄昏不疑有他,虚虚的抱了抱她:“注意安全,不管多久我一直在下面等你。”
随后,高大的男人,在小幼崽湿濡孺慕的眼神里,转身下落,身影出现了城池里。
小幼崽很轻的抽哒了下,看着父父的表情,舍不得极了。
斜长的影子里,传来拉拉低低的声音:“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小幼崽像只受伤的幼兽,很难过的呜咽了声:“娜娜在深渊里有了意识,深渊像杯子,装了太多的恶念。”
“娜娜告诉了父父,父父也没办法把深渊扩大。”
“但是,娜娜可以把全部的恶念都吸收了。”
影子扭动了一下:“我也可以帮你吸收一部分。”
顿了顿,她又说:“但是你吸收完了恶念,身体也装不下的。”
小幼崽似乎早有想法:“娜娜会和深渊杯子一起摔碎,没人能破坏深渊,只有吸收了全部恶念的娜娜可以。”
她在诞生意识的那一瞬间,深渊就像是她的伴生物,一并就诞生了。
她若损坏,深渊也会损坏。
影子里,拉拉似乎叹了口气:“他会很伤心的。”
小幼崽沉默了。
影子蔓延出去:“为了人类,你宁愿叫他伤心么”
小幼崽表情茫然了:“人类的世界,不是娜娜和父父的家吗”
所以,她是为了保住和父父的家。
影子又说:“没有你的家,对他而言也不是家了。”
小幼崽的眼神更茫然了:“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该那么去做。”
那个“该”,是幸存的人类和黄昏放到了对立的天平上,但是小幼崽选择了人类。
明明,她最喜欢的人是父父呀
影子又叹气:“人类把你教的太好了,人类最卑劣了”
小幼崽喃喃的说:“父父说过,只要足够强大,就不需要做选择题,可以成为出题的那个人。”
“娜娜,”隔着遥远的距离,她眼睛红红的看着黄昏,“娜娜这次也不做选择。”
“娜娜会堵住破洞,娜娜会把恶念都吸收了”
“娜娜也不会丢下父父”
是的,她想了多少年的父父,她才不会丢下父父
她还和父父约定了很多的事没有完成。
她还没有长大,在保育院父父当初实现了娜娜的愿望,娜娜还没有付给父父代价。
娜娜不是言而无信的幼崽。
影子没有在说话了,只是悄然的缠上了小幼崽的脚踝,从她身后悬浮起来。
那是,污染
小幼崽注视着黄昏,缓缓升空到四个破洞中间。
从前很小的缝隙,如今已经变的有水缸那么大了。
汹涌的恶念,哗啦啦的像是瀑布,不断从破洞里往深渊里汇聚。
深渊盛载着无数的恶念,这些无念如同无头的苍蝇,四处漂浮,四处乱撞,又将四个破洞撕扯的更大。
非常恶劣的恶性循环。
小幼崽甫一漂浮起来,身体就化为了磁铁,源源不断的将恶念吸收进体内。
她的双手放到破洞的边缘,用尽全身力量去扯那边缘,试图将之重新合拢。
然而,破洞如今太大了,恶念也太多了,早非小幼崽认知里的破洞了。
她这边才把破洞用尖刺串着缝补起来,那边嘣的一下,立刻又崩开了新的裂缝。
小幼崽手忙脚乱,背后的影子不断操控着恶念,同时吸收进两人的身体里。
秦冰等人自然看到了,她脸色一凛不自觉看向了黄昏。
黄昏没有表情,深邃的赤瞳微微眯起。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小幼崽想要修补破洞,他并不意外,可是修补之后呢
小幼崽废了半天的力气,总算是先补好了一个破洞,金色的尖刺扎上去,补的歪歪扭扭,但好歹没恶念喷涌了。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正要动手修补第二个,身后影子拉拉的声音传来。
拉拉:“我们可能,吸收不玩所有的恶念”
实在是太多了,无论怎么吸收,都像是掉落深海的海绵,根本就吸收不完。
小幼崽愣了下,她条件反射看了看底下的父父,视线又落到了血肉石台上。
电光火石间,一道念头闪过脑海。
她问:“如果,如果深渊再诞生娜娜一次呢”
最有效的消耗,就是让石台将恶念化为养分,再输送到身体里。
影子:“那你会不知道沉睡多少年。”
没有将恶念消耗到某个数值,小幼崽可能永远都不会醒过来。
小幼崽呆了呆,她看着剩下的三个破洞,忽的一个掉头,直直扑到黄昏怀里。
黄昏一把接住她,心里多少有点猜测:“宝宝,有事跟我商量”
小幼崽用力抓住他的外套,抬起头来鼻尖粉粉的问:“父父,如果娜娜如果娜娜要睡很长很长的觉,你会不会等着娜娜睡醒”
黄昏眸色不动:“为什么会睡长觉”
小幼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一个劲的问:“父父你会不会等娜娜你等不等娜娜睡醒”
黄昏考虑了会:“会,如果这是你想去做的事,如果这是你希望的,我会等你睡醒,不管你要睡多久。”
时间,与祂而言毫无意义。
等待祂的幼崽,这才是最有意义的事。
小幼崽放心了,她擦了把眼睛,伸出细细的小手指头:“父父拉钩钩,说话要算话。”
黄昏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还是伸出小指勾住她的:“说话算话,你也要说话算话,如果不想要我帮忙,就要安全不受伤。”
祂会担心。
小幼崽重重点头,带着鼻音的说:“不会受伤,不让父父担心。”
她就只是,睡一个很长很长的觉。
“尤娜娜”
蓦地,圣灵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看去,只见那映照出地心的破洞处,圣灵站了起来。
他的手落到深渊破洞口:“这处破洞,我负责修复。”
话落,他的掌心涌动出炙热的岩浆,岩浆遇上恶念,就像是烙铁放进了冰水里,滋滋滋的瞬息凝固。
圣灵就那么一点点的,用凝固的地心岩浆将破洞堵住。
“时空时空”一声苍老的疯癫大笑声由远及近,“哈哈哈哈,我费尽半生心血,为你量身打造的神极时空芯片,你弃之如敝屐。”
“既然如此,那就让它为人类的延续,出最后一份力气。”
只有脑袋还是人类,浑身都被改造成了机械体的理事长,竟是突然出现在破洞口。
他看了眼黄昏,手里捏动金色的时空芯片。
轰隆
一面巨大的时空黑洞,正正堵住第三个破洞,不仅修补的完好无损,还将周围的恶念吞食一空。
理事长喉咙里发出咔咔咔的机械声,最后整个人都被时空黑洞吞了进去,彻底在时空芯片里,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最后一个破洞,我们自己来”秦冰怒喝一声。
她带着余下的敢死小队飞身而起,与此同时,在那破洞的另一面,从中央城里,也飞出来无数尤娜娜眼熟的面孔。
爱丽丝,游戏师宴行舟,枪炮师还有唐迟、眼隼老师
不约而同的,所有人都背着沉甸甸的高浓度清除药剂,竭尽全力的靠近破洞。
他们不仅会修补好破洞,还将所有的清除药剂都带来支援小幼崽。
那么多的恶念,积少成多,清除药剂总能清除一部分。
黄昏摸着幼崽小脑壳:“现在不需要你修补了,你要赶紧去睡觉吗”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句:“早睡早起。”
小幼崽眼睛发红,她这般热烈的喜欢着父父,可同时也很喜欢着人类。
她拉着父父的手,依依不舍的叮嘱:“父父要等娜娜睡醒哦。”
黄昏点点头,小幼崽走路慢吞吞的,他遂直接一个瞬移,把小幼崽带上了血肉石台。
男人没有半点不舍的情绪,甚是冷酷的说:“你快睡。”
被催着沉眠的小幼崽:“”
虽然,决定是娜娜自己下的,但父父怎么都没有舍不得娜娜呢
而且,心里还有一丢丢不痛快是怎么回事
一定是父父不如从前喜欢娜娜了
她的小脑瓜子里还在胡思乱想,黄昏大手一挥,将石台的凹陷处,打扫的干干净净。
他再rua着小幼崽,团吧团吧,像平时把人塞被窝那样,将小崽儿塞进去。
他不断催:“闭上眼睛你快睡,要我给你讲段睡前故事吗”
小幼崽:“”
小崽儿带着一丢丢幽怨的情绪闭上了眼睛,她将意识沉到深处,霎时无数条黑色的光带生成,浓郁的恶念,沿着光带源源不断被石台吸收。
小幼崽沉眠了。
黄昏从石台上站起身,身材修长的男人慢条斯理的开始挽袖子。
郁知第一个感知到不对,想也不想左手抄艾蒂,右手抄秦冰,肩膀上挂几只猫,左腿带着刺猬先生,右腿揣着蝴蝶夫人。
咻的一声,她直接就蹿到深渊第一层,飞快没影了。
秦冰和艾蒂懵:“”
我在哪我是谁我在干什么
其他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只听黄昏淡漠的道了句:“都滚出去。”
祂心情很不好。
谁都不准吵着小幼崽睡觉。
众人满头雾水:“”
怎么滚怎么出去
轰隆
炸裂的天光,从深渊顶部投射下来,在那天光中,一条超越人类认知的恐怖触手,懒洋洋的打着卷垂落下来。
嗡嗡嗡。
无数的窃窃私语,在众人耳边响起。
待众人条件反射想要细听之时,那模糊的私语声又消失了。
有那大胆的,看到那条未知的存在,像品尝点心般,飞快扫荡过整个深渊。
霎时,九成的恶念消失一空。
众人:“”
黄昏眯起赤瞳,似喝了一口水,舌尖极快的舔过薄唇。
味道有点差。
他垂眸,看着蜷缩着沉眠的小幼崽,轻轻勾唇笑了。
留一层的恶念,祂的小崽儿应该最多睡个半年左右吧。
若不是想着,这是祂的崽自己想做的事,祂连这一成都不留。
他蹲下身,指尖掠过她的额头。
宝宝,早睡早起,别叫祂等太久。
面容俊美的男人,瞥了眼呆立当场的碍事人类,他手一挥,直接把人全都送了出去。
下刻,他直接出现在城池的最高处王座。
冷冰冰的王座面前,有着一排排的小土坑,排成一条直线,间距相同。
黄昏愣了下,他的指尖落到小土坑上,借助残留的幼崽气息,顺利找到了过去时间线。
灰白的过去画面里,祂那只有一缕意识的小幼崽,总会把自己像蘑菇一样,种进小土坑里,然后抬头看天上。
出于尊重,祂从未看过小幼崽的时间线。
祂希望,对她的了解,是从日常点滴的相处中来的,而非轻易的从时间线上窥探过去和未来才懂她。
但此刻,有一种强烈的冲动,促使祂不断去找寻时间线上的过去。
小幼崽第一次有了人类幼崽的身体。
小幼崽在深渊里渡过的漫长岁月,她最大的娱乐,就是听祂那些私语。
小幼崽第一次生出了意识,懵懂纯白什么都不懂,深渊随之形成。
还没有自我意识的小幼崽,只是一缕飘荡的气体,同时这个世界的意志同样没有生成。
咚
化身的心脏猛跳,祂隐隐有某种预感。
于是,祂继续往前翻找过去。
这个世界诞生的初期,脆弱的像只刚破壳的小雏鸟。
这个世界诞生的第一百年,祂从虚无之中打盹醒来,往这个新生的世界投了一眼。
太弱小了,弱小的连祂的投影都经受不住。
可又距离祂有些太近了。
于是,祂懒懒的舒展臃肿的真身,伸出最小的一根触手,隔着重重的空间壁垒,轻推了这个世界一把。
如同猫猫推圆球,只轻轻一推,新生的弱小世界就滚远了。
祂所不知道的是,弱小的世界里,已经形成了能孕育生命的湖泊。
祂投过来的那一眼,经层层空间壁垒,仍旧在那湖泊里落下了投影。
这个世界诞生的一万年,已经进化出了动物。
祂那一眼的投影,凝聚成了一丝气体。
飘荡的气体,团吧团吧的窝着,又窝了很多年,终于生出了自我意识。
后面的发展,另祂无比的眼熟。
“原来”低低的笑声,愉悦的回荡在整座城池里,“是这样的啊”
确实,应当是祂的小幼崽。
等了那么多年,很辛苦吧
不过没关系,往后祂和她会有无数个很多年。
“所以,”很轻的声音在呢喃,“宝宝,要快点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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