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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流野怔了片刻, 才抬起手臂将衣物取下。
这是虞芙换下的上衣,料子质地柔软轻薄、异常透气,贴身垂挂的材质让服装无时无刻不紧贴虞芙的身躯。
故而捏在手上时,清香扑面而来, 傅流野缩了缩指节, 正要再出声唤虞芙, 又是一件衣物朝他砸来。
虞芙砸人的准头很好,每一下都能砸中傅流野的脑壳,事实上傅流野也压根不敢躲避, 屏息凝神站在那里, 像靶子一样钉在原地。
有时虞芙稍微换了点角度, 他还会倾斜过身子, 方便虞芙砸似的。
床上换下来的、准备换上去的衣服总共就那么几件, 没过多久, 虞芙手中没东西丢, 脸色愈发难看冰冷,扭过身抄起枕头,狠狠朝傅流野身上砸。
解气泄愤的东西没了, 虞芙的火气更大, 傅流野自知再这么下去不是事儿,他忙搂着虞芙的衣物坐在床边,轻轻揉着虞芙的手:“酸不酸有没有砸累”
虞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傅流野最怕虞芙这样, 虞芙打他也好、骂他也罢,他都愿意受着,他最无法接受虞芙一声不吭地看他, 对他冷暴力。
那种使劲浑身解数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太难受了。
腕骨在手中捏了没多久, 就被狠狠甩开, 傅流野试探着拿小毯子包住虞芙身躯,近距离的香迷得他呼吸错乱,仍在强力保持理智。
“怎么没穿衣服”傅流野顿了顿,又说,“叶扬去哪儿了”
虞芙盯着他。
傅流野心中犯怵,早就没了方才那副强硬凶狠、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他敛眉弯身,低声放缓语调:“你不是答应过哥哥,不会和叶扬来往吗他这人心术不正,你太单纯了,会被骗的。”
虞芙闭眼装死。
他这油盐不进的样子让傅流野有些着急,傅流野把他抱在怀里:“怎么突然换睡衣,要去浴室洗澡吗”
眸光不动痕迹打量房间内能藏人的处所,最终定格在卫生间内,“哥哥抱你去吧。”
虞芙忽的睁开眼凝视傅流野,灯光在他鼻梁渲染出冰冷的光泽,他冷笑一声:“好啊。”
傅流野认定叶扬就在卫生间,能够进入卫生间捉奸的他应当开心才对,可在虞芙那称得上冷漠的视线下,他又有点摇摆不定。
虞芙还在不开心。
就这么喜欢那个臭小子吗
杀意再度浮现,扣在虞芙肩头的大掌微微收起,怕弄疼虞芙似的马上松开。
冷静,冷静一点。虞芙现在只是被骗了,他身为兄长,理应帮虞芙解决麻烦。
抱在怀中的虞芙称得上乖巧,而卫生间也没有另一个人影的存在,里头不仅没有人,地面、水池无比干燥,没有一点被使用过的痕迹。
怎么可能
如果不在卫生间,叶扬还能在哪里
傅流野方才想去仓库催促叶扬去放洗澡水,但他不可能让叶扬同虞芙接触,便准备让叶扬在木桶里放水,到时候他一个个提上去。
仓库内,他们摊倒在地休息,面容疲惫,一扫人群,最为显眼的叶扬不见踪影。
傅流野询问叶扬的下落,可能是他的表情太过阴狠,来者不善,这群男大学生还算有骨气,没有出卖朋友。
他没空和这群人浪费时间,也懒得整严刑逼供那一套,这里也就这么大,叶扬除非不要命了往外头跑,否则他迟早会抓住叶扬。
在傅流野转身一瞬,锐利目光捕捉到角落里的小篮子,里头还有剩余的几块压缩饼干,像特地给谁留的。
熟悉的篮筐与零食,空气中飘荡着若有若无的香气,心中野火猛地燎原,傅流野恶狠狠抢走篮子里的饼干,裹挟怒火地离开。
虞芙来过这里,不仅偷偷来见叶扬,还给叶扬带小饼干。
可虞芙明明答应过他的。
傅流野兴师问罪般上楼,上楼梯的这段路中,他想明白了,虞芙年纪小,哪里懂什么情情爱爱无非是某些人使用花言巧语哄骗单纯的虞芙。
他只需要宰了叶扬,没了叶扬,再也不会有人和他抢虞芙的关注。
但叶扬不在这里。
傅流野困惑、不解,他笃定叶扬就在虞芙的房间,别墅上下都被他搜遍了,没有叶扬出现的踪迹,他也不相信叶扬会在这个节骨眼离开别墅。
除非叶扬活腻了。
在傅流野绞尽脑汁思索叶扬的下落时,怀中的虞芙忽然说:“为什么你没喊叶扬上楼给我放洗澡水”
“”傅流野怔了怔。
“我一直在等,你让我别去找叶扬,你说你会联系叶扬给我放洗澡水。我信了,但我一直没等到我的洗澡水。”虞芙仰起冷冰冰的脸,质问道,“我的洗澡水呢”
傅流野哑了声,他欲言又止,虞芙又拧着眉往下道,“我很想洗澡,我在厨房门口喊你,你不理我。我就自己去仓库找人,但我不好意思空手去,就带了几个我不爱吃的小饼干。”
“可我还是没遇见叶扬。”
“哥,你不是说你抓他回来是给我放洗澡水的吗可他现在人呢我的洗澡水又在哪里可能是你太忙,你忘了,我没去打扰你。”虞芙越说越生气,“我觉得身上好脏,出了好多汗,我打算换衣服,你直接闯进来。”
傅流野面色大变,他忙解释:“不是的,我没有直接闯进来,我在门口喊了你很久”
“我应了。”虞芙说,“是你没听见。我跟你说我在换衣服,你没回我,跟我在厨房门口喊你的时候一样。”
“你不是说我是你唯一的弟弟吗可现在你连我的话都不想搭理了。”他胡捏乱遭事实,眉宇愤怒又有点悲伤,乌黑眼珠逐渐变得湿润剔透,像受了天大的委屈,“daddy就不会对我这样。”
“他从来不会不理我,也不会像你这么凶,脾气差又暴力,像随时会打我的家暴男。”
傅流野脸色煞白:“我怎么可能打你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对你动手”
傅流野最不能接受虞芙拿他跟傅远疏比较,另一方面,他又自虐般自己会将自己与傅远疏比较。
在“哥哥和父亲中,你更喜欢谁”这个比较中,傅流野输过一次,从那之后,他收敛脾气,就算看到傅远疏抱着虞芙,他不满、不悦、想要取而代之,哪怕脑中情绪再复杂挣扎,他还是什么都没做。
他要当一个好哥哥,并不是说说而已。
傅流野以为只要他足够努力,足够忍耐,虞芙迟早会在这个问题中选择他,现实却给他晴天霹雳一击。
他再一次输给傅远疏。
傅流野从未感到如此挫败,按理来说他应当及时止损,可他做不到。
“我改好不好”这会儿傅流野连声音也不敢太大,“刚刚我真的没听见,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也不该这么凶,我应该再等等,而不是这么莽撞我会改掉我的臭脾气,但是我不可能打你,绝对不会家暴你。”
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虞芙的演技从蹩脚到炉火纯青,骗起人来十分自然。
他委屈地抬起一点眼,“真的”
“真的。”傅流野松了口气,手掌按着虞芙的后脑,指腹穿进发丝,他微侧过头,声音很轻,“你喜欢什么样,我就是什么样。你喜欢什么类型,可以告诉我,我会学。你喜欢温柔的,我就会变得温柔,你喜欢幽默风趣的,我就会变成这样。”
“就算你不喜欢我这张脸,我也会想办法去换了这张脸,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这样好不好芙芙,之前都是哥哥不好,哥哥以后都会改。”
傅流野的手指微微颤抖,声线同样如是,像无法承受某种打击一般,“不要讨厌哥哥。”
虞芙见好就说,假装很勉强道:“好吧。”
他思索着该怎么把傅流野支出去,再把叶扬偷偷运出去。
叶扬肯定还有用,主要是叶扬的洗澡水哦不,水异能很得虞芙喜欢,虞芙怕末日后缺少干净水资源,连洗澡都成了难事。
和叶扬打好交道是一件很必要的事。
傅流野暂且被安抚好了,虞芙感受不到一点压力。
他算是明白了,他这大哥的确脑子不太好使,特别好骗,连理由都不需要费心思编造,随便扯两句糊弄一下,再摆出委屈生气的表情,傅流野就自己低头认错了。
现在的他被抱在怀里,傅流野帮他换上了新衣服,目前正在低头认真帮他梳头发。
他一无聊就开始犯困,随便开口道:“你不是还要做饭吗”
傅流野手一顿,漫不经心道:“等会儿再做也是一样的,还是说你饿了如果你饿了,我马上去做大餐。”
虞芙:“”
那还是算了。
眼角余光偷偷瞥了眼柜子,他的感官发达,大约能听到柜子内的细微动静。
叶扬动作幅度很小,呼吸也刻意放慢,现在的傅流野只是普通人,没有那么敏锐发达的感官,只要不出意外,应当不会发现叶扬。
叶扬这条命应该是保住了。
虽然傅流野说会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残暴,可虞芙不信。
要是真让傅流野看到叶扬在他卧室,傅流野肯定会胡思乱想,然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把叶扬处置了,还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样。
虞芙悠闲地躺在傅流野怀中,约莫过去分钟,他忽的发现柜子内的呼吸变得急促粗重,衣料摩擦的声音更加明显。
难道是因为柜子内空气不足,叶扬感到喘不上气
糟糕,柜子的确不大,里头挂满了衣物,叶扬人又生得大个,塞进柜子里已经很勉强。
“哥,要不你去做饭吧,就算我不饿,daddy也应该饿了。”虞芙扯了扯傅流野的袖子。
听见傅远疏,傅流野不悦地拧眉,他不喜欢在虞芙口中听到别人的名字,更别提是这种亲昵的、富有挑逗意味的称呼。
“再说吧,异能者的体力很好,一天不吃都没关系,饿不死。”关键是,傅流野也觉得不饿,他低头捏了捏虞芙的小脸蛋,带着笑意问,“如果是你饿了,哥哥就马上去做。”
虞芙欲言又止,还是没办法将“我饿了”三个字说出口。
若他当真这么说,傅流野确实会去下厨,但他肯定要解决一大桌的食物,如果不吃,又太浪费。
现在有许多人都吃不上食物,他就算不吃,也不该糟蹋粮食。
“那我们要不要给那群男大学生吃他们一定很饿”下唇肉忽然被手指往下按,露出红嫩柔软的口腔内壁,以及雪白齿关。
傅流野忍住把手指往里头伸的冲动,只是轻轻揉着虞芙的唇肉,浅色的唇瓣被弄成艳色的红。他眸光转深,故作不经意地问:“芙芙喜欢里头的谁吗比如叶扬”
“没有,我谁都不喜欢。”
“那芙芙为什么总是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一群不相干的人罢了。”
下唇被捏玩着,虞芙竟从中得到一点舒适的感觉,但这并不方便说话,他含糊不清道:“那哥哥你呢你总是提到叶扬,你也喜欢他”
傅流野表情一瞬扭曲,嫌恶、反胃、杀意再度浮现。在虞芙发现之前,又迅速敛下。
虞芙不喜欢这样的他,他不能再露出这样的表情。
但虞芙这句猜想仍旧让傅流野大跌眼镜,虞芙怎么会这么想难道又是叶扬这臭小子在挑拨离间
指尖勾起一缕白发,傅流野轻轻吻了吻:“我喜欢的是你,芙芙,一直是你。”
仅是亲吻发丝,傅流野便感到澎湃汹涌的情潮,热血朝头顶涌去,他昏了头似的,“芙芙,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他实在无法忍受这种不上不下的生活了,每天担心虞芙会被傅远疏这死东西抢走,又或是被其他人勾引走,每当想到这种可能性,他都恨不得发狂杀了所有人。
怀中的虞芙睁大眼:“我是你弟弟。”
“我们又没血缘关系,就算有,那又怎么样”傅流野目光炽烈,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炙热,“就算有血缘关系,我们也完全可以在一起。不说现在是末日,就拿先前来说”
“哪条法律规定,哥哥不能操弟弟”
虞芙的神情僵在那里,他无声张了张唇,没有言语能够形容他此刻的震撼心情,脑子一片空白,脸蛋满是错愕。
许久,他才说:“你疯了。”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柜门被一脚踹开。
虞芙和傅流野还没来得及查看声音来源处,虞芙便被一道水帘卷出怀抱。
透明的水膜在他眼前形成一道水波流动的透明屏障,此道屏障将他与傅流野硬生生分割开来,隔成两个区域。
傅流野第一时间以为有危险,他猛地冲过去想去护住虞芙,银光闪烁,手臂猛地发疼。
一枚细小的透明水剑刺进他的臂膀,又在血肉里扭转翻滚,血花像豆腐花一样炸开,手臂现出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
“你他妈的是不是人”叶扬面色阴沉,牙齿咯咯作响,因巨大的怒火他的异能不稳,力量程度也无法精准控制。
尽管如此,他仍没有撤开保护虞芙的屏障。
叶扬一步步朝因疼痛跪在地面扶臂的傅流野身边,拳头狠狠砸了过去,异能者的超高身体素质把这一拳发挥到了极点。
“虞芙是你弟弟”
关节发出骨骼错乱的声响,叶扬肌肉崩出,怒不可遏道,“你连畜生都不如。”
不久前,虞芙还在帮傅流野说好话,赞美傅家父子俩。
一分钟前,叶扬亲耳听见傅流野对虞芙说出下流用语,果然,傅流野一直对虞芙抱有龌龊腌臜的心思,并非表面那么单纯。
如果叶扬没有撞见傅流野,虞芙以后会怎么样
虞芙是不是会被傅家父子俩关在这里,关一辈子,轮流“伺候”这对变态父子,他们那么变态,说不定还会一起。
可虞芙这小身板怎么可能受得了
叶扬越想,怒火越是猛烈,眼白被红血丝占领,他抬起手臂,再次挥出力道十足的一拳。
拳头疾风骤雨般而来,叶扬完全带着泄愤的想法,他不准备马上弄死傅流野,而是
要让傅流野记住这样的痛苦,要让傅流野断了这种念头。
虞芙想过去,但水膜阻挡,他没办法来到他们中间阻拦,叶扬害怕画面太过暴力吓着他,用异能控制水膜后,眼前的屏障变得模糊一片。
像打上一层马赛克,并被消音处理。
虞芙惊呆了。
异能还能这么用
傅流野被打得直吐血,喉间尽是痛苦的闷哼,英俊的面孔惨白如纸,额头冒出细密的汗水,濡湿额前碎发。
没有及时作出应对的他受到重击,整个人的气势已经弱了下去,异能者与普通人的身体素质相差甚远,在这连番没有停歇的攻击下,他没有一点招架能力。
只能像一条落水狗一样被继续殴打,拳头像暴风雨席卷在脸上,他被揪住领口往墙上砸,鼻腔与二道冒出血液,眼前都被一片刺目血红占领。
“你怎么敢对芙芙说出那样的话亏他那么天真,一直把你当好哥哥来尊敬。”
“芙芙跟你这种下流恶心的人住在一起,我真是担心,”叶扬冷笑了一声,“芙芙说的没错,你跟暴力狂没有区别。”
“等你玩够了芙芙,就肯定会把他抛弃吧你这种畜生,妈的”
危险的末日中,虞芙被最亲近的人哄骗、玩弄,傅流野这种变态估计也是三分钟热度,到时候肯定会把虞芙丢弃。
没有自保能力的虞芙该怎么活下去届时柔弱的他会在外头流浪,吃不饱穿不暖,可能会被丧尸抓走吃掉,也可能会被不怀好意的人掳走,再被狠狠欺负。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叶扬双目发红,不断挥舞着手臂,像被激发出最本能原始的暴力因子。
浑身像被巨大的卡车碾过,骨头碎裂,血肉成为烂泥,傅流野意识混沌,哪怕被继续拎着领子打,他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英俊的面孔看不出原本模样,整张脸血肉模糊、高高肿起。
然而就是在某一个瞬间,强烈的电流像久旱甘霖般降落,滋润了他的血管脉络。
浑身的神经像被重新塑造,大脑高度活跃,模糊不清的眼前浮现出许多条公式。
无力垂落在身侧的手中忽的出现一把利斧,由各种微粒一样的物品形成,趁叶扬不备,他狠狠抡起斧头砍中叶扬的后背。
叶扬睁大双眼,浑身都发着抖,他踉跄后退几步,没有再轻易出手。
“暴力狂”
体内被充盈的力量占据,傅流野整个人像如获新生,他不过弹指间,四周的金属被分解成细小颗粒,最终组成他想要的物品。
他的手中出现一把枪。
傅流野拿着这把枪,一步步朝叶扬靠近,甚至还气闲神定地上膛。在开枪前,他一拳打碎叶扬的下巴骨,不无戾气道。
“这才叫暴力狂。”
方才单方面的殴打已耗费叶扬大部分精力,傅流野却刚刚获得异能,并且傅流野的异能明显属于攻击型,叶扬根本不是傅流野的对手。
但叶扬不后悔,他冷笑着吐出一口血唾沫:“你在芙芙面前虚情假意演什么戏你这种暴力狂待在芙芙身边,迟早会对芙芙下手”
一拳狠狠砸在他的肋骨上,他整张脸狰狞,忍住剧痛说,“你配不上芙芙你就他妈的是一个疯子”
“没有人会喜欢疯子。”
傅流野的神情纹丝不动,灯光在他脸上投下一阵暗影,下颌线凌厉冰冷,足边是一把锋利带血的斧头,手中是刚上膛的枪。
浑身是血的他哪怕在这种环境下,仍旧保持平静的模样,甚至还挑起了嘴角,看起来像索命罗刹。
他说。
“找死。”
杀了他。杀了他。
杀意在脑中疯狂咆哮,听到最后一句,傅流野瞬间慌了神。
叶扬前面说的话,傅流野不为所动,他不会因为一些子虚乌有的事忧心,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对虞芙动手。
但最后一句话,他没办法不当真。
没有人会喜欢疯子。
说的很对。
虞芙不止一次说过他脾气差、又有点疯,他能看出来虞芙不喜欢他这样反复无常的性子,但性格天定,他天生缺少共情,没有世俗道德观,是个潜在的危险份子。
他想变得正常,但这种事不是努力就能做到的。
若是从前,傅流野才不会在乎谁会喜欢他又或是讨厌他,但虞芙不一样,在这个世界中,他只在乎虞芙的想法,也只想讨到虞芙欢心。
变得很难做到,可他答应过虞芙,他不会食言,所以他会做到。
叶扬还在冷笑着找死:“你杀了我啊,直接杀了我,正好,让芙芙看清楚你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怪物。”
“疯子,疯子”
体力耗尽的叶扬无法支撑异能进行,水膜散去,此刻他被枪,口盯着额头的画面毫无保留呈现在虞芙面前。
叶扬知道他今天必死无疑,如果能让虞芙看清傅流野究竟是什么面孔,他的死倒也算有价值。
绝对不能再让虞芙受到蒙蔽。
只是如果他死了,他就不能保护虞芙了,也不知道接下来虞芙该怎么办叶扬扣紧齿关,忧心地望向虞芙的方向。
不远处的虞芙睁大眼,像受了惊吓一般,久久没有回神。
傅流野回头看了虞芙一眼,平静地转过头,他面无表情地将枪,口瞄准,以极快的速度扣下扳机。
叶扬准备好赴死,许久过去,他感知犹在,惊诧地睁开眼,看见傅流野把枪丢到一边。
黑色的枪被分解成细细小小的颗粒,傅流野没有回头看一眼,而是径直走向虞芙的方向。
“你他妈有什么事冲我来,别碰芙芙咳咳”叶扬以为傅流野终于忍不住要对虞芙出手了,急忙阻止,但他精力体力皆耗尽,实在没办法再进行一轮新的战斗。
傅流野脸上、身上都是伤,就算是异能者也不可能拥有如此优越的恢复能力,他的模样称得上丑陋,没有往日的英俊。
他站在虞芙跟前,看到虞芙有点谨慎的目光,目光黯淡下去。
他哑声道:“芙芙,我没有杀他,我把子弹分解了。”
“虽然我真的很想杀了他,让他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傅流野语气变狠,下一秒变得乖顺缓和,“但我知道你不喜欢,哥哥答应过你,会改掉我这个臭脾气,那么我一定会做到。”
“我说过,你喜欢什么样,我就是什么样。”
这次的虞芙微微睁圆眼,是被惊讶到的。
他没想到傅流野真的能控制住自己,方才连旁观的他都认为,今天叶扬必定难逃一劫,毕竟傅流野骨子里带着疯狂嗜血的基因,没有人能够让一个疯子变得正常。
傅流野也的确差点控制不住自己。
很久之前,他就想杀了叶扬,这个夺走虞芙注意力的贱货。杀了叶扬之后,他的确会心情愉悦,但虞芙会不开心。
方才好几个瞬间,傅流野幻想过捏断叶扬脖子的画面,下一秒,眼前被虞芙失望又惧怕的画面占领,而正是这个画面,打消了他所有作恶念头。
就像天生残暴的孤狼,为了求得那么一点爱,压制本能,甘愿将爪子磨平,亲手为自己戴上止咬器。
从嗜血的狼,变成乖顺听话的宠物狗。
一边镜面反光,傅流野看到自己的脸,实在不太好看,但这时捂住自己的脸已经来不及了。
“刚刚我不想打他,是他先打我的。”傅流野试图解释方才他的暴力行为,态度称得上卑微,像做错事的小孩子像家长主动认错,“他打了我二十三拳,我只打了他三拳。原本我想一拳拳折磨回来,但我知道你不喜欢。”
“你不喜欢哥哥这样,哥哥就不会这么做。”
“但是他不该这么说我,他不该说我会对你动手,不该在你面前诋毁我。所以我还是没忍住,打了他三拳。”
血性被激发的情况下很难做到不还手,更何况这是个天性好战的疯子但傅流野还是忍住了,忍住体内咆哮的好斗因子,在最后开枪前的一瞬间,动用异能分解掉了子弹。
他解释了很多,试图让虞芙理解他真的有用心去做,而不是只会空口说白话的骗子。
但哪怕他如此解释,虞芙只是盯着他,没有说话。
刚获得异能的傅流野身体处在一种极其亢奋且强势的阶段,可在虞芙的凝视下,他却觉得自己始终处在下方位,并无一点优势。
他低下头,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的脸藏起来。声音逐渐变低,“芙芙,哥哥好痛,你能不能”
“摸一下我”
依旧没有答复。
傅流野知道这是他该受的,他答应过虞芙不会再乱动手,并控制坏脾气,和他还是对叶扬动手了,虽然只是三拳,但那也是动手了,违背了承诺。
虞芙会怎么样,讨厌他吗
会觉得他是不守诺言的坏哥哥吗
会在接下来更加讨厌他,从而更加喜欢傅远疏吗
不论是哪一条,他都无法接受,却不得不接受。
傅流野自己为自己判了死刑,他像上了断头台的犯人心如死灰,可在虞芙朝他走近一步时,黯淡无光的眼睛像活了一般重新绽放光彩。
纤白柔软的手缓缓伸出,傅流野急忙弯身低头,想将脸贴上去。
动作进行到一半,他意识到他满脸是血,会弄脏虞芙的手,低头的动作停了一瞬,他从怀中取出丝帕,放在虞芙的掌心中。
随后,傅流野隔着丝帕,用唇轻轻碰了碰虞芙的指尖。
傅流野获得异能的消息,傅远疏欣喜居多。
他们对虞芙存在心照不宣的想法,二人存在竞争关系,按理来说傅流野处境越差,傅远疏应当更开心才对。
但在这件事上,傅远疏还是持乐观态度。
傅流野越强大,虞芙就会更加安全,哪怕傅远疏获得异能,他也不敢保证虞芙不会受到伤害。
现在傅流野同样获得异能,还是十分罕见并强大的攻击型异能,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一件好事,意味着接下来的虞芙会更加安全。
毕竟世界上不存在100的安全。
通过网上论坛,傅远疏得知世界人口已被消灭大半,丧尸数量日益增多,人人自危。
觉醒异能的异能者到底还是少数,许多普通人自杀的自杀,求救的求救,甚至开始自相残杀,互相掠夺同类的资源。
一篇自,杀前的文章,被推送到网络热门。
该作者原本是个人生赢家,事业顺利,家庭美满,世界末日爆发之后,妻女皆被丧尸感染。
热爱家庭与深爱妻子的他并没有放弃妻女,他将妻女养在家中,丧尸需要吃人肉,他每天偷偷出去觅食的同时,忍着恶心从街头尸体上割下,回家喂给妻女吃。
他坚信妻女仍然拥有身为人类的神智,因为妻女并没有伤害他,虽然每天神情麻木,可偶尔眉眼间流露出来的神色透露几分温婉,如生前那般。
他知道这是他的心理安慰,错觉罢了。
在某天觅食回家之后,他发现家中血肉模糊,许多丧尸的尸体横在一起,其中包括他的妻女。
他终于明白,那不是他的错觉,他的妻女一直拥有神智,只是因为某种局限性不能和他交流。
在危险到来的那一刻,她们仍旧选择守候这个家庭,保护外出的他,她们杀死外来入侵者,只为了之后的他不受到伤害。
可惜的是,妻女离世,他也失去了求生意志。发布完这个故事,他便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所以丧尸也有“脑子”
我遇到的丧尸都是头脑简单的生物,但作者口中描述的丧尸好像拥有意识,但意识不多,所以不能同作者交流这是否意味着,某个角落拥有许多高智商的丧尸
又或是丧尸也会进化
天啊不要啊,这让我们怎么活我每天提心吊胆,三天睡了不到五个小时,一点风吹草动就吓得浑身发抖。最普通的丧尸已经让我怕成这样,如果还有高智商丧尸,我怎么办啊
这作者也太那个了吧虽然死者为大,但我还是要说一句。你偷偷养着丧尸,因为它们是你的家人,那如果之后它们去伤害别人呢万一它们杀人呢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别人要因为你的心软而付出代价,还是生命这么惨重的代价
原作者住哪里邻居真倒霉。
就是啊,还去割别的尸体的肉,这些尸体也是某某的家人啊
傅远疏关闭手机,他能够理解这个作者的做法。
如果,他说的是如果,如果虞芙真的遭遇不测,被丧尸感染,他也会把虞芙偷偷养起来。
正午,傅远疏收拾好物品,抱着虞芙外出寻觅物资。
房子内的武器仍然不够使用,尤其在傅流野觉醒分解重组的异能后,他们需要更多的原材料,制造更多、威力更大的武器。
他们住在郊外,周围有一个巨大的发电厂,再远一点还有几家工厂,他们准备提前去踩个点。
虞芙穿着长裤、长袖、长袜,头顶带着坚硬的头盔,怀中还有一把枪。
他被全副武装,目前正坐在傅远疏的手臂上。
拥有异能后的傅远疏肌肉更加分明,轮廓清晰鼓胀,五官坚毅沉敛,褪去往日的禁欲气质,现在的他看起来更像西装暴徒。
“前面就是工厂。”傅流野指了指一个方向,“我感应到了物质,数量很多。”
“小心点,说不定周围有人。”傅远疏道。
虞芙什么也不需要做,只需要被抱在怀里,有时候他趴在傅远疏肩头打瞌睡,一边听着他们的分析结果。
傅远疏决定靠这批武器组建自己的团队,傅流野认为可行,这也许是人类基地的雏形但他们人还是太少了。
忽的,原本懒散的虞芙抬起头。
“怎么了”傅远疏扶着虞芙的后背,轻声道,“冷吗”
“不冷。”虞芙看向远方,“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闷闷的,好像地震”
“没有。”傅流野和傅远疏异口同声。
树林左右浮动,风声微弱,除了他们的交谈声,虞芙还听到一点从地底下传来的声音。
只有他能听见。
听错了吗虞芙慢慢将头趴了回去。
他伏在肩头睡着了。
傅远疏见他累着了,准备找个地方休息,控制藤蔓搜寻四周也是一样的。
他皱了皱眉头,总感觉有点不对。
太安静了。
可能因为位置偏僻,又可能因为傅流野先前驱赶过丧尸,这里平静得过分,平静得诡异。
他们休息没多久,趴在肩头熟睡的虞芙哆嗦一下,缓缓抬起头。
“daddy,你放我下来。”
虞芙小声说,“我想上厕所。”
傅远疏道:“还记不记得daddy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你要出来可以,但必须在daddy身上。”
如果地上有什么毒虫咬到虞芙,那可怎么办
虞芙抿抿唇,头一回发现傅远疏居然这么霸道,他本想争辩,但实在尿急:“可我想上厕所。”
“就这么上。”傅远疏将虞芙转了个方向,像给小孩子把尿一样,“daddy抱着你。”
虞芙惊慌地搂住傅远疏的脖子,虽然他这段时间有点懒,性子也被磨得有些散漫,吃饭穿衣洗澡都要人伺候,但不代表他能够心安理得让傅远疏帮他把尿。
傅远疏的表情严肃,不似作伪,虞芙只能另辟蹊径:“哥”
傅远疏皱了皱眉,在专心给虞芙编花环的傅流野走了过来:“怎么了芙芙”
“我想上厕所。”
“上厕所就上啊。”
傅流野不明白这怎么了,他蓦地看向傅远疏,“你连厕所都不让芙芙上你疯了吧”
“这玩意能憋憋坏了怎么办”傅流野朝虞芙伸出双臂,轻声哄着,“来,哥哥抱你去上厕所。”
结果傅流野也要抱着他上厕所。
虞芙皱眉:“我自己能上。”
“不行,你不能离开我们的视线。”这点傅流野倒是和傅远疏达成共识。
虞芙这小身板要是撞见丧尸之类的危险人物,估计能被抗在肩上跑,他们不敢冒一点风险。
雪白的小脸蛋被晒得绯红,又因为尿急,眉眼有几分急切,眼睛湿漉漉的,瞧起来别提多招人了。
傅流野不自觉放轻声音:“都是男人,哥哥还能怎么样你吗”目光却异常直白地往下。
虞芙:“”
他不是傻逼。
傅远疏看似很民主地让虞芙选择:“哥哥和daddy,你选一个吧。”
又是二选一。
但虞芙谁都不想选,他憋着尿意:“我要憋不住了,但我不要被抱着上厕所。”
“要不这样,你们一人守一边,我自己上。”
“好不好”他湿润着眼眸,瞧起来委屈楚楚。
二人根本不忍心拒绝。
茂密草丛前后各自站着一人望风,他们一边注意周围动静,提防危险靠近,另一边又悄悄用眼角余光偷看中央的一抹雪白。
这草丛像打了激素疯狂生长,虞芙一蹲下来,只能看到个圆溜溜的小脑袋。
他们有点不悦,虞芙为什么要蹲下来是信不过他们,觉得他们会偷看吗
他们是那种人吗
身为一家人的他们,居然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心中有些说不清滋味,两个被伤透的男人却不约而同伸过脑袋,可惜除了雪白的头顶与部分光洁额头,什么都瞧不到。
虞芙随身带了包小纸巾,刚擦好提完裤子,准备站起来的时,一旁土地微微凸起。
地面表皮也出现不规则裂缝,仿佛地底下有什么东西想要出来。
虞芙紧绷地盯着那里,但土壤松动了一会儿便再无动静,原本高高鼓起的小土丘像泄了的皮球似的重归平整。
“怎么了”虞芙一抬头,两个异常高大的男人一左一右站在他,身边低头看他。
眸光像烧红的烙铁一般,能直接摁下来把他烫化。
傅流野偷偷看地上那抹湿润,虞芙拧了拧眉,起身动作进行一半,就被傅远疏重新抱了起来:“瞧什么瞧了那么久 ”
“刚刚好像遇到了很奇怪的东西。”
“没什么奇怪的,刚刚我们一直在这边守着,什么都没有。”
傅远疏抱着他朝河边走去,“去洗个手,这边的水干净。”
到达池边后,虞芙执意要自己洗,这种事若是让他人代劳,他觉得很奇怪。
头顶的头盔暂时摘掉,他微微摇晃了脑袋,柔顺雪白的发丝在空中摇摆,傅远疏和傅流野不约而同一怔。
虞芙乖乖蹲在岸边,弯身搓着自己的细白手指,眉目专注认真,金色暖阳打在他的面颊,肌肤呈一种通透质感。
哪怕在条件艰苦的末日,虞芙仍旧拥有很好的生活习惯,洗完手后,他用纸巾将手上的湿润擦干净,又将湿纸巾塞进口袋里。
绝对不乱丢垃圾。
见他这样,傅远疏二人只觉得可爱极了,他们希望虞芙能在他们的庇护下,永远能保持无忧无虑的生活,不需要成长。
忽然,池水中央卷起两米高的巨浪,并朝岸上席卷。
傅远疏和傅流野面色大变,刚上前一步,就被浪狠狠拍开。
滔天巨浪像龙卷风一样上岸,以虞芙为中心,隔绝了二人视线。
紧跟着巨浪消失,翻滚不绝的水面平静下来,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傅远疏同傅流野面色大变。
虞芙不见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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