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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岁晚兄妹都不会做饭, 早晨醒来,洗漱穿戴好后, 按照惯例, 又一起去赵家蹭饭了。
仲夏多瓜果。
周红英做了番茄牛腩刀削面,拌了青翠的小黄瓜,吃着清爽又开胃。
兄妹甥舅四人吃完, 结伴着出门,打算去枣花村村口乘坐牛车去上学, 可刚踏出大门的时候,却正好被燕王府的马车拦住。
韩瞻鼎从车厢里跳了下来, 跟林岁晓等人打了招呼后, 才对林岁晚解释道“晚晚, 事关紧要,我与林帅商议过后,决定接你尽快去平城, 至于书院那边, 我已经派人去请好假了。”
林岁晚并不惊讶,只确认道“是跟滋滋滋嘭的那个东西有关吗”
林岁晓三人木然“”滋滋滋嘭的又是什么玩意
韩瞻鼎笑着点头, 林岁晚琢磨着自己这是要被重用了啊
她兴冲冲将书箱递给外祖母拿回去, 高兴道“大哥、二哥、小舅舅,你们先去上学吧, 我跟韩哥哥去平城有正事要忙。”
林岁晓三人继续木然“”他们实在闹不清这小丫头有什么正事可忙的。
韩瞻鼎打着自家祖父的名头,林岁晓兄弟也不好阻拦,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的小白菜欢欢喜喜地跟着跑了。
火器坊位于平城西郊军营后边, 本身就是重中之重的军事要地,如今被燕王划归为韩瞻鼎负责。
林岁晚到的时候,燕王和林晔亭等人已经等在那儿了。
林岁晚并不意外, 也不怯场。
燕王没细问她是如何造出火雷的,只十分大方地说要跟她换制造火雷的法子,至于想要什么报酬,让她尽管提。
韩瞻鼎觉得自家父王当真是小心眼,若真要大方,那就应该直接赏下金银田宅,让晚晚自个提,这没甚心眼的小丫头说不定就只想要几匣子点心,或者两三餐美食。
不过韩瞻鼎小看了林岁晚不是,小饿死鬼虽然贪吃,可又不傻。
林岁晚一脸天真道“北疆安定,我与家人保暖安康,暂时没什么想要的,王爷,这报酬我能不能以后想到了,再找您兑现啊”
燕王被这懵懂之言逗笑了,原本凌厉的凤目肆意飞扬,朗声道“行,等你以后想到了,本王一定给你兑现。”
从无到有才是最难,可若是知道了其中关窍,想要仿制却是极其容易的。
投掷火雷如今算是北疆的杀手锏,保密工作自然是重中之重,赵拙言鸡贼得很,絮絮叨叨叮地给林岁晚出了不少的主意。
譬如让她在教匠人们制作投掷火雷的时候,将各个步骤拆开来教给不同匠人负责,尽量拆分得越细越好,最好还要再加一些无用的步骤,用来当做障眼法。
林岁晚大写的服气,点头表示受教了,好在也不需要她动脑,自有糖包子帮她设计好流程,她只管当个传声筒就是。
投掷火雷最关键的步骤就是提纯火药和颗粒化火药,糖包子也不嫌烦,光是提纯硝石就被她弄出了六大过程,二十四个进度,当真是将加密工作进行到了极致
林岁晚如今也算是打卡上班了。
韩瞻鼎直接帮她请了一个多月的假,每日跟着祖父和外祖父乘坐燕王府的马车,不辞辛劳地往返于平城和枣花村之间,有时候若是加班太晚了,还能在燕王府的客房里借住一晚。
林岁晚也因此跟燕王府里为数不多的几位主子都认识了,彼此之间交情谈不上多深,但也都对她客客气气的,还算是照顾有加。
当平城火器坊第一批共八百多颗投掷火雷被制造出来的时候,盛京城里也收到了燕王递上去的百里加急。
政事堂次相田善拓乃梁王姻亲,自从梁王谋反后,他虽还未被皇帝贬职,但也相当于是坐了冷板凳,军政大权半点也沾不上边,每日也就干些打杂的差事。
燕王的百里加急最先就是到了他的手上,仔细看过内容后,田善拓惊得险些拽掉自己好几根胡须。
老谋深算的狐狸摇头叹息道“哎,多事之秋,当真是天要亡我大旻啊。”
田善拓并不看好梁王这个志大才疏之辈,拖拖拉拉几十年,快到知天命的年纪了,刀剑都搁那儿生锈了,才想起来要造反了,能成什么事
果不其然,声势浩大地闹腾这么久,竟然让王勉之这么个欺世盗名的庸才给拦在了泗水。
两只王八隔江对峙,除了浪费钱粮,拖垮大旻国祚之外,还能有什么好结局。
北狄诸部,呼和浩王朝的威势,如今又要卷土重来了么。
田善拓虽喜欢左右逢源,可前提是汉室江山仍在,他身上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气节血性的,并不想沦为北狄弯刀下的猪羊。
首相张攸年迈,为人务实中庸,前两天更是大病一场,如今还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呢。
田善拓无法,只能拿了奏折,独自去御书房里求见。
御书房房门紧闭,伺候的太监们都守在门外,田善拓给执礼大总管塞了张银票,客气道“事关大旻兴亡,还请徐公公通传一声。”
徐公公不敢收,连忙推辞,倒不是因为他有多清廉,而是收了他也不敢进去打扰啊,林姑娘还在里面呢。
田善拓无法,只得撩起朱红色衣摆,脊梁挺直地跪在了御书房门口的汉白玉石阶上,高声道“启禀圣上,臣田善拓有要事求见。”
御书房内无人回应,只隐隐听见有女子在哽咽哭泣,有男子在歇斯底里。
“韩瞻遹,你就是混蛋你从来就没想过要尊重我,我想要的是平等的感情,你能给我吗”
“我不能给你,韩瞻颖就能吗你难不成忘了,韩瞻颖的嫡妻田氏是如何刁难于你的了”
田善拓“”
田氏啊,那不就是自家侄女么。
老夫那侄女聪慧明理,怎么可能刁难人,她或许顶多就是不乐意搭理蠢货罢了。
田善拓早就已经将儿女亲族都送离了盛京,如今就只他孤身一人,他没有铁血丹心的赴死决心,但总归是为人臣子,他琢磨着还是得为大旻江山再尽把力才好。
田善拓已经五十来岁,鬓间有白发,可却依旧中气十足。
他以气吞山河的气势,又高声道“启禀圣上,老夫田善拓有急事禀告”
“燕王百里急信,北狄七十六部虎视眈眈,欲进犯凉州,还请圣上裁夺”
“圣上,事态紧急,刻不容缓啊”
天顺帝终于有了回应,命田善拓觐见。
天子处理政务的地方,此时沾染了浓烈的脂粉气,御座旁边的屏风后面,隐隐还能瞧见一个秀丽身影。
田善拓内心觉得荒唐至极,可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恭敬将奏折递到了御案之上。
皇帝被打断了,压抑着满腔怒火,草草读完奏折后,大发雷霆,一把将奏折甩在了田善拓脸上,怒骂道“北狄欲谋取凉州只不过是燕王叔的无端猜测而已,田相在此危言耸听,到底意欲何为如今逆贼梁王被拦泗水,你难不成想帮着那逆贼来个声东击西”
田善拓满心无奈,却还要苦劝道“北狄单于呼延也先从继位开始便四处征战,先是统一北狄七十六部,再吞并西域诸部落,其野心昭然若揭,并不是燕王无端猜测啊,陛下”
皇帝目光沉沉,冷声问道“然后呢,即便北狄进犯凉州是真,那寡人又该如何,朝廷又该如何呢”
以田善拓之通透,自然明白这话里有陷阱,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跳了进去。
田善拓条理清晰道“因往凉州传旨,令守军戒备,且梁王谋逆之事该速战速决,王勉之能力平庸,行事过于保守,请陛下以英国公张籍为帅,命其统领三十万禁军,迅速拿下梁王等逆贼,并做好援兵凉州的准备。”
虽然没有了百战百胜的破军之将,可朝堂上真正能打仗、会打仗的帅才良将还有不少,在田善拓看来,其中至少有十数人,能力都在王勉之这个缩头乌龟之上
可皇帝却并不愿意重用,英国公张籍,那可是代王的亲舅舅
皇帝昔日厌烦自家舅父王勉之,可如今除了他,竟是谁也不信,只阴沉质问道“代王在越州南宁自立为王,且拥兵自重,若是再将禁卫军交予张籍之手,来日他们甥舅联手,朕又当如何自保,洗干净脖子给代王让位吗”
田善拓一时无言,只想说您若是真要猜忌防备到这般地步,那满朝堂之上,估计就是没几个大臣能用了。
皇帝将田善拓的沉默看作了心虚,抬手将桌案上的笔筒又砸在了田善拓脸上,怒骂道“滚都是一帮左右逢源的丘貉之辈,滚出去”
田善拓额角被砸得生疼,当即便红肿一片,脑袋里也在嗡嗡地响,为着自己的老命着想,他也不敢再劝,索性恭敬退了出去。
昔日的三甲榜眼,历经三朝的元老,此时只觉得日薄西山,满心仓惶。
执礼大总管交代了小太监几句后,追着田善拓匆匆跟了过来。
徐公公神色担忧,恳求道“田相,您说北狄欲取凉州之事可是真的前些时日太后娘娘带着皇后去了皇陵行宫,替先皇祈福去了,您可不可以再多跑一趟,将此事禀告于太后娘娘,请她老人家回宫劝劝陛下。”
田善拓有些意外地看了徐公公一眼,心想大旻江山的存亡,这当皇帝的不急,太监倒是真心实意地在急呢。
呵可笑,当真可笑
田善拓应了,可心里却不抱希望,太后虽然比皇帝更看得清形势,可却缺少决断,管不住儿子不说,也硬不起心肠,不然也不至于被逼得退避皇陵行宫了。
御书房内,田善拓离开后,林岁夕从屏风后绕了出来。
林岁夕并非完全不懂政事,可北狄之事到底只不过是猜测而已。
梁王却是实实在在地被王勉之率领的三十万禁军拦在了泗水江畔。
为了稳妥起见,朝廷又怎么可能临阵换帅呢。
林岁夕心想,那位田丞相应该就是田从薇的伯父,在这些世家大族眼里头,皇帝换成谁来当对于他们来说都不重要,只要他们自个的家族能兴盛长久就好。
田善拓那些危言耸听的话,估计也不见得就能全信。
林岁夕看着韩瞻遹疲惫的模样,心底莫名泛起了几丝心疼。
韩瞻遹走到林岁夕面前,抬手抚了抚她的腮,苦笑道“夕儿你看,这皇帝果然不是人当的,高处不胜寒,你若是也离开了我,那我便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林岁夕一脸不忍,韩瞻遹趁机将人抱在了怀里,低头歧途采撷那令人渴求的慰藉。
林岁夕挣扎想要躲开,可力道却微乎其微,韩瞻遹仿佛是受到了极大的鼓舞,仔细品尝嘴里的细嫩绵软,慢慢将手伸进了衣摆里。
徐公公从雕花红木门缝隙里瞥见了一丝春光,吓得赶紧命人退开两丈远。
锦衣华裳伴随着无数奏折散落在宝蓝色的提花毯上,皇帝此时不愿理会千里外的刀剑风霜,也无心追究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只想纵情放肆片刻,只愿此时的情谊能天长地久。,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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