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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如胶似漆 谢兰臣仿佛毫无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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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说越离谱。”老太太不轻不重地斥责了如夫人一句, 却并没有真的生气。

    如夫人虽是王府的家生子,但也算是自小在老太太跟前长大的,老太太一直把她当做半个女儿看待。

    直到谢侯爷非要娶她做正妻老太太本就打算让如夫人做自己儿子的屋里人, 但做正妻,如夫人的身份到底太低了。老太太想着如夫人能识大体, 好好劝说侯爷,结果如夫人反而跪求老太太成全。自此,两人之间便有了嫌隙。

    但在侯爷过世后, 如夫人日日到老太太跟前尽孝,十分殷勤讨好。到底是有旧情在,加之老太太年纪大了, 也不像年轻时候那么计较, 渐渐的,对如夫人的态度便也恢复往昔, 颇有几分纵容。

    也正因为如此,如夫人此时才敢这般明目张胆地上眼药。

    老太太心里其实明镜似的。因为大夫人的关系, 陈家确实和王府多有牵扯, 但谢氏宗族还在那儿撑着,便是王府真的只剩下老弱妇孺, 也绝无可能像如夫人说的那样,轮到陈家人当家。

    不过,魏姝对大夫人不敬这件事, 大夫人没有先告诉自己,而是先告诉了陈家。让陈家一大家子,越过自己这个婆婆,为她出头,也确实让老太太心里有些不大舒坦。

    于是, 在大夫人过来上房,伺候午饭的时候,老太太先和她说明了魏姝的事,后又不怎么含蓄地提醒她道“出嫁从夫,你现在是谢家的媳妇,便不要什么大事小事总劳烦陈家。”

    出嫁从夫这句,本是昨天陈家人用来质问魏姝的话,转天就被老太太用来训诫到了大夫人头上。

    在漳州渡口,魏姝当着两三百人的面,公然羞辱斥责自己,大夫人至今想起来,仍觉得屈辱无比。这一路上她一直称病,不敢见人,好不容易忍耐回了西北,只等着和魏姝秋后算账。

    可到最后,不但没等来半句道歉,反而还受了老太太训责。大夫人此刻不免郁气横生,但在老太太面前,也只能忍耐,低头应是。

    如夫人捧着一碗汤从外面走进来,虽没听见方才老太太和大夫人说了什么,但见大夫人面上不痛快,她心里就痛快多了,伺候起老太太也更加殷勤周全起来。

    等老太太用完饭,两人前后脚离开了上房。

    如夫人扬声叫住前头走的大夫人,说道“听说大夫人在漳州的时候,差点儿被人当众掌嘴,真是可惜我当时不在场,否则,我一定会帮夫人申斥崇宁公主的。”

    她满脸的幸灾乐祸,很明显,比起帮大夫人申斥崇宁公主,她更想自己能在场拱火,务必让大夫人真被掌嘴了才好。

    大夫人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往前走了。

    如夫人紧追几步,不依不饶道“既然吃斋念佛了半辈子,才找回儿子,就该继续好好念经,修颗善心,别总想着害人,这也是为二公子好。”

    侯爷过世后,如夫人秦氏时不时就要发一阵疯,大夫人本不想理会她,可她偏要提起子期。

    大夫人缓缓转过身,盯着秦氏的额头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但你即便再挑衅我,我也是侯爷明媒正娶的妻子,任凭你再怎么讨好老太太、再撞几回头,百年后,同侯爷合葬的人也只会是我。”

    大夫人知道什么话,最能戳秦氏的肺。

    任是大夫人再讨厌秦氏,也不得不承认,她对侯爷确实一片痴心。侯爷下葬那天,她甚至不惜直接用头撞向棺木,想要殉情,最后顶着满头满脸的血,撑着最后一口气,哀求老太太能许她和侯爷合葬。

    可规矩就是规矩,能和侯爷合葬的人只有正室发妻。任是老太太再动容,也只答应,可以在离侯爷不远的地方为她修一座坟。

    大约因为没能如愿,她硬是撑着最后一口气,又活了过来。

    秦氏头上的伤好了之后,便开始加倍奉承讨好老太太,同时也加倍针对自己,处处挑自己的错。大夫人心里都明白,她做这些,无非是想打动老太太,或者希望自己哪天会因错被送还陈家,她就有希望和侯爷合葬了。

    大夫人都忍不住佩服她的这股毅力。

    秦氏听了大夫人的话,果然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变了脸色“你得意什么便是你能和王爷合葬又怎么样,王爷真心喜欢的人还不是我”

    大夫人嘲讽地笑笑“他真那么喜欢你,弥留之际为什么单独留下我陪他,而不是你”

    秦氏死死掐着掌心,再没了往日的伶牙俐齿,好一会儿才怨恨道“如果不是当初你横插一脚,逼侯爷娶你”

    “就算他是被逼娶的我,我还能强迫他和我同房,生下子期”大夫人毫不留情地打断秦氏的话,“明明是你自己的情郎变了心,你不怨恨他,反而怀恨于我,你以为,我当时就愿意嫁给一个,尚未成亲便先和婢女弄出私生子的人吗

    “我没得意什么,但你又什么好得意的呢你一个一辈子都要矮我一头的妾室,海誓山盟过的夫君也和你离了心,便是生了一个有出息的儿子,最后还不是给我生的,只能叫我母亲”

    大夫人的话句句诛心,秦氏被激得气血上涌,一时也不管不顾起来,抬手就想给大夫人一耳光,却被大夫人身边的妈妈给拦了下来。

    大夫人并没有因为这一耳光,趁机为难秦氏什么,反而还缓和了语调说“我明白告诉你,只要我不松口,便是老太太心里愿意了,你也绝无可能和侯爷合葬。与其讨好老太太,你还不如来讨好我,兴许,我会看在你对侯爷一片痴心的份上,把同侯爷合葬的机会让给你呢。”

    大夫人带着人扬长而去,如夫人却僵立在原地,惨白着一张脸。少顷,她忽然泄愤一般,朝路旁的花花草草踢踹过去,跟随她的两个小丫头,因为躲避不及,也挨了两脚。

    周围的人也都不敢上前阻拦,直到道路两边一片狼藉,到处碎瓦惨红,秦氏才冷静下来,让人上前为她整理头发和衣摆,又随手指了个丫鬟说“这里的花草谁负责管理,叫他找王爷赔钱去。”

    她又讥讽道“做了王爷又有什么用也就只能帮我赔几株花草罢了。”

    不论嘉王府几多风波,都没能波及到临春苑。

    而临春苑,如今已经是崇宁公主府。

    魏姝不知道谢兰臣是怎么说服老太太和大夫人的,但事情终归是成了。

    她立刻便让人制作了“崇宁公主府”的匾额,又让李闲云算了吉日,赶在当天,在大门口悬挂上匾额,自此以后,临春苑就是魏姝的公主府了。

    正式的开府,不但是搬进新家,府邸的主人还会自此开始择选幕僚,培植一方势力。魏姝当然没有培植势力的意思,谢家人也不会允许她这么做。

    但搬新家也是需要昭告众人,宴请宾朋的。但魏姝已经先一步住了进来,也为了避免谢家人多想,以为自己一来便着急拉拢势力,魏姝便省去了宴请这步,只自家里热闹了一番。老太太和王府其他各房也都送了礼。

    可魏姝虽然想低调,但城内突然多出一座公主府,普通百姓暂且不提,城内的大小官员可是早早都注意到了,打听到谢家和陈家都往公主府送了礼,众人便也紧跟其后,纷纷送礼祝贺。

    魏姝还想着要不要避讳一二,谢兰臣却告诉她不用想这么多,只管都收下便是。

    公主府建立后,谢兰臣除了去郊外军营,其他大部分时候,几乎都留宿在公主府,陪着魏姝。比起在神京的暗流涌动,和路上的一波三折,一家三口难得度过了一段清净的时光。

    魏姝也没完全闲着,这些时日,她热衷于试探谢兰臣的各种底线。

    譬如早起时,要谢兰臣帮自己画眉,谢兰臣不但欣然答应,还凭借自己作画的功力,画出的眉毛浓淡相宜,魏姝自己看了都忍不住夸好。

    待到吃饭的时候,魏姝又暗示谢兰臣为自己剥蟹,谢兰臣也毫不推脱,不但剥了螃蟹,还十分细心地记得魏姝爱吃蟹黄,把蟹黄分给魏姝,蟹肉给了昭儿。

    遇到谢闵向谢兰臣汇报军务,魏姝故意没有回避,谢兰臣也不赶她,毫不避讳地在她面前说着军机要情,甚至还怕她无聊,中间特意给她倒了一杯茶吃。

    魏姝和谢兰臣虽然有过许多亲密的时候,但正常睡觉时,却一直是一人一半床,互不打扰。于是在一天晚上就寝时,魏姝先假装睡着,又不小心翻身越界,头靠在了谢兰臣的肩膀上,谢兰臣依旧好脾气地没有推开她,任由她就这么枕了一整晚上。但在次日起床时,得知魏姝好像落枕了,谢兰臣小幅度地翘了翘嘴角,疑似是在嘲笑她

    魏姝这么试探谢兰臣,是想知道谢兰臣的底线到底在哪里,底线之内,自己便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了。

    可谢兰臣却仿佛毫无底线,能包容一切。魏姝越试探心里越发没底。

    但不管怎样,魏姝试探谢兰臣的同时,也没忘记礼尚往来。有来有往,情意方长。

    这些天,她让人在公主府专门腾出了一块儿地方,栽种各种各样的兰花。也亲自下厨,和厨娘学习了一整天,做了昭儿和谢兰臣都爱吃的带骨鲍螺。

    魏姝原还想为谢兰臣绣一条腰带,但是看看自己的针脚,再看看绣娘的,最终还是放弃了。不过,在她为谢兰臣试戴了一次绣娘绣好的腰带后,后头也不知怎么的,慢慢就变成她每天帮谢兰臣系腰带了。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的,魏姝并没觉得有什么,但看在伺候的人眼里,却觉得公主和嘉王越发如胶似漆了。

    连昭儿耳濡目染下,都受了些影响,觉得自己也要做些什么,才能表达对父母的喜欢。

    于是,在某一天,他捉了一只他觉得十分漂亮的七星瓢虫,送给了魏姝当宠物。

    魏姝看着被昭儿小心翼翼放在自己掌心的虫子,并不觉得害怕,只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养,最后只能把它养在了那盆素冠鼎荷上。

    可素冠荷鼎被谢兰臣照顾得太好了,上头根本没有蚜虫能让七星瓢虫果腹,于是没过多久,它便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魏姝生怕昭儿发现自己把他送的礼物弄丢了,便赶在昭儿再去看瓢虫之前,急忙又让人重新抓了一只回来。但这只也不安分,趁着晚上也飞走了就这么抓了飞,飞了抓的过了好几天,昭儿终于暂时忘记了七星瓢虫的事,魏姝也终于松了口气。

    轮到谢兰臣昭儿却一直没想好,要送他什么礼物。

    彼时谢兰臣正受普惠所托,为严华寺绘制一张群佛像。昭儿被画像中的一双双佛手吸引,看见画中的人物不论男女,都染了赭褐色的指甲,虽然和爹爹给娘亲画的略有不同,但也很好看。他脑海中顿时灵光一闪。

    当天,昭儿便趁着谢兰臣小憩的时候,偷偷摸摸要来了魏姝的甲油,找出和画像上一样的颜色,又用特制的小刷子沾取甲油,一点点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了谢兰臣的指甲上。

    昭儿刚走到谢兰臣身边,谢兰臣就已经醒了。感觉到昭儿正往自己的指尖涂抹什么,他没有睁眼打断,任由昭儿摆弄他的右手。

    直到谢闵走进来,禀告有客来访,正在嘉王府那边候着。谢兰臣这才装作刚醒的样子,看向自己的右手,和五个已经被染成赭褐色的指甲。

    昭儿见自己被发现,有些不好意思,但脸上又有隐隐的期待。

    “涂得很好,甲油一点儿也没沾到皮肤上。”谢兰臣一边夸奖,一边又主动递出自己的左手,让昭儿一并涂了。

    时下也有男子染甲,但都是些西域人和伶人。不过谢兰臣并不介意。

    昭儿得到了谢兰臣的肯定,开心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更加认真地帮谢兰臣涂了左手。谢兰臣又夸讲了他几句,这才回到嘉王府会客。

    甫一照面,几位客人一眼便瞧见了谢兰臣的赭褐色指甲,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谢兰臣也不避讳遮掩,任由人看。

    让人略感意外的是,此次会客过去不久,男子染甲,竟然在西北的达官贵人们中渐渐风靡了起来

    日子就这样平淡而又有趣地过去了几天,马上就是昭儿两周岁的生辰了,魏姝正思索该怎么操办,谢兰臣却忽然收到了一份加急传回的消息英王和裕王,伙同高霖,于大半月前,起兵造反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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