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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忙碌完一天所有任务的杰森，脱下了那个闷得都可以起潮气的头罩，将它放到了床旁边的柜子上方。
然后将自己身上的脏衣服一件件的放到浴室旁的脏衣盒中，并且细致的把一会儿要穿的干净衣服都准备好，然后才走进浴室。
他一向是个精细的人，甚至会给自己的每个家具和盆栽起名字。
从那天之后，阿尔弗雷德其实有旁敲侧击的问过他到底要不要回到韦恩庄园去住。
顶着老管家满含期待的目光，他其实也有些犹豫。
于情而言，韦恩庄园有他最关心的家人们（勉勉强强算上老头子吧），于理来说，他作为一个长时间没有归家的游子，怎么也应该回去住一住。
淋浴头伴随着热气将他笼罩在了下方，温暖的水带走了忙碌者一天的疲惫。
而杰森在这温和的水流下，睁着眼睛注视着镜子中被水汽所模糊的自己的脸庞，然后抬手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水。
他不愿意回家的理由，其实也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他不愿意出了一趟远门的神明回来之后，发现他不在。
关掉淋浴头后，态森用毛巾搓干自己的头发，然后用放在一旁的吹风机对准被搓得东倒西歪的一头乱毛，直接开吹。
而等到把自己收拾得差不多了之后，他才反应过来有些困倦地抬起手打了个哈欠，对着放在橱窗旁边的绿植挥了挥手，“伊丽莎白，你先睡吧，我要去看看神今天有没有回来。”
说完之后，杰森也并不指望一个植物会给自己什么反应，打着哈欠径直的打开了房间的门，向着走廊尽头的，神的居所走去。
这是整座建筑中，用料最为考究奢华，甚至连门口的地毯都被信徒换成了软乎乎的羊毛毯子，唯恐会使得神的脚感觉到分毫的不适。
若是换作以前的态森，他或许会满脸不屑的说到底是什么人才这么矫情。
但是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嘛……他只会觉得这些凡间的俗物配不上神明，甚至不配被她踩在脚下。
嗯，就是这么的双标。
杰森公式化的对着门轻轻地敲击了几下，说了一声，"我进来了。"也没有等到里面人的同意，就直接打开了门。
反正神估计也不会这么快就回来
，他只是想要来到这个遍布着她的气息的房间中，稍作休息而已。
然而就在他看清了门后情景的时候，他推门的姿势一下子凝固在了原地。
神明不知道何时回到了这个为她量身打造、唯恐引得她有半分不悦的黄金屋中。
可她看上去并不开心，手上拿着那本差点被别的信徒丢进火炉中烧了的《死魂灵》，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这不请自来的闯入者。
虽然神在他进来的那一瞬间就收敛了自己的全部情绪，但是作为一个心思细腻且敏感的人，态森却能够敏锐的捕捉到那仍然存留着一缕的情绪。
那是一种淡淡的哀伤与无奈。
可又是什么人，使得看上去永远不会为外物所动的神明，露出了这种情绪呢？
杀了古一之后，【死神途径】又解锁了一个全新的词条。
也就是说，古一确确实实是个违规者。
但是卡佳并没有想要去查看自己奖励的想法，她只觉得自己的某种情绪也伴随着古一的死去而消散了。
那是种什么样的情绪呢？
在她发现它和确认它之前，它就已经先一步的消失了。
卡佳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各种各样的感情，正伴随着朋友们的一个个离去而慢慢的消失。
杰克和玛丽，她尚且知道或许未来还会有见面的机会，但是对于古一，对方以一种残忍且坚决的态度告诉她，未来不会再遇见了。
这也意味着，那个每年都会约定好一起去吃超级辣火锅的好友，彻彻底底的从她的生命中消失了。
古一为什么会被黑暗侵蚀得那么深，又为什么只有借她的手通过命定之死才不会留下一丝污染？
新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的涌现着，可她却只觉得疲惫。
好累啊，若这只是一个梦该有多好……
梦醒来之后，奥尔会用鼻子拱她的脸，娜塔扎会给她端上香喷喷的苹果派，杰克会调皮的搞怪，玛丽和约翰会继续黏黏糊糊的在一起秀恩爱，荣恩则会微笑着注视着他们所有人，团长则会站在出门后的第一个拐角，说一句早安。
而她还会每天为登上红场演出而努力着，并和一期一会的好友古一吃一顿丰盛的红油火锅。
可是，这一切却并
不是梦。
古一死了，杰克和玛丽告诉她要警惕团长，而马戏团中的其他人，从原本一起努力的好友变成了刀刃相向的敌人。
卡佳注视着壁火中燃烧着的光，机械地阻乏动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却发现自己即使已经手刃了自己的友人，却再也无法流出一滴眼泪了。
悲伤好像已经是很久远之前的情绪了一般，剩下的只有结了冰一样的麻木。
如今的她，真的还能够算是人类吗？
就在这时，门突然嘎吱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收起了自己所有外露情绪的卡佳，注视着从门外走进来的青年，挑了挑眉，“我还没有应呢，你怎么就进来了？”
而态森低了低头，说道："对不起，我以为您还没有回来，冒犯到您我真的很抱歉。"
卡佳笑了一声，朝着他招了招手，“过来吧，我并没有感受到被冒犯。”
正相反的是，在见到自己的这位信徒时，心中隐隐约约也升起了一些喜悦。
日的羁绊在消失，而新的羁绊则在增加……每一个信徒，虽然她并不会记住他们每个人的面孔，但在看到他们的时候，心中却会升起一种莫名的责任感。
嗯，作为要为他们指名前进方向的神，自己在这里迷茫可不是什么好事。
卡佳撑着下巴，注视着面前特别自觉地盘腿坐在毯子上的信徒，问道：“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而杰森想了想之后说道：“确实有事想要问您来着……”
他仰视着，凝视着神明紫罗兰色眼睛深处那完全压不下去的疲惫，唔了一声后说道：“我最近看了一部电影，里面的女主角问了男主角一个问题。"
“人生永远是这么的痛苦，还是只有小时候如此？”
青年用没有什么起伏的语调念出了电影中的台词，接着看向神明说道：
“如果是您的话，您会怎么回答呢？”
神明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从信徒澄澈的眼中望见了自己的倒影。
“一直如此”
同样看过这部电影的卡佳回答了电影中男主角的台词。
紧接着，她又笑了起来。
“看你怎么活吧，若能够活的精彩
，那么就不会痛苦了。”
“要笑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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