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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的是人类的身体吗”
面对小黑的解释，麻衣显然有些不信，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疑惑，只好用开玩笑一样的语气附和了一句。
正在喝粥的周南北却突然停下了动作，脸色一变，像是在很认真地思考麻衣说过的话。
“应该是吧。”
周南北的语气充满不自信。
在麻衣小姐之前，他最亲近最了解的人就是小黑，他并不了解这个世界的人类。
在大丫之前，他也没有和恶魔相处过，更不要说了解恶魔了。
由于眼月的存在，恶魔和人类，在周南北看来，界限并不分明。
在他看来，人类就是潜在的恶魔，需要警惕。
恶魔也是潜在的人类，不能肆意杀戮。
在麻衣小姐提出这个问题之前，周南北一直以人类自居，所以他尽可能地不去伤害恶魔化的人类，也不会对其他人抱有过多恶意。
我是一个人类吗
他想起了尤利娅对自己的称呼“恶魔”。
周南北看向仍在搅粥的大丫，她天真无邪的脸上写满了认真，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小女孩。
但她可以变成乌鸦，施加诅咒，如果她愿意，可以瞬间召唤成群的乌鸦恶魔，吃光这条街上的所有人类。
周南北又看向小黑，她在舔面包上的蓝莓酱，发出幸福的呼噜声，在他眼里与其说她是人类，倒不如说是一只能变成人的猫。
这个少女长着猫耳和猫尾，她能变成猫。如果她愿意，她还可以变成闪现的黑雾，杀死麻衣小姐。
而自己，能够召唤真言，一个奇异的笔记本。
他能献祭感官，凭空变出武器，回溯死者的记忆，附身在人类的身上，被恶魔称作主人。
如果他愿意，他甚至可以夺舍麻衣小姐。
这个人类面对餐桌上的其它三位，脆弱的像是新生的婴儿。
周南北首次对自己产生了身份认同危机。
我到底是谁
周南北想起了尤利娅，那个能从斗篷里变出各种武器的少女。
他突然开始理解为什么她叫自己恶魔。
站在人类的视角里，周南北确实像是恶魔。
“周先生周先生”
麻衣小姐呼唤着出神的周南北，不自觉提高了音量，这才让他回过神来。
“刚才只是一种形容啦，人和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的，说不定这是周先生你的天赋呢”
麻衣有些哭笑不得，她看到周南北认真思考的样子，想起了上高中时班上最认真的男生。
该不会周先生是那种超级一丝不苟，会把玩笑当真的性格吧也难怪，这种人才会去做侦探。
“麻衣小姐，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
周南北突然语气认真了起来。
完了完了，真的是，要来了要来了，麻衣内心翻涌，表面上波澜不惊。
“请说。”
“如果我跟你说，我能躲子弹，凭空变出一把手枪，而且手枪的子弹是用我的血构成的，还能够附身在人类的身上，控制他们的身体”
周南北把自己能做到的事情一件一件讲出来。
“我还可以驯服恶魔，她会称我为主人”
周南北越说，麻衣脸上的表情越复杂，最终她终于忍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麻衣很努力地憋笑，但还是失败了。
“哈哈哈哈周先生哈哈哈哈不是，哈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要哈哈哈嘲笑你。”
麻衣捧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原本专注在鱼片粥和蓝莓面包上的小黑和大丫也被笑声吸引，抬起了头，疑惑地看向麻衣。
“让我缓一下你听我说，周先生。”
麻衣深呼吸几次，调整状态，良久之后才继续说到“我刚才笑，不是在嘲笑您说的话，只是在笑我自己。”
“笑自己”周南北疑惑。
“对，我之前一直以为您是个不苟言笑的人，还把您想象成那种开不起玩笑的家伙。没想到您这么有趣，我被反将一军了，哈哈哈哈。”
麻衣笑起来的样子很开朗，甚至忘了捂住嘴，露出一颗沾了葱花的牙。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哈哈哈哈哈哈。”
周南北也被麻衣的笑声传染，笑了起来，仿佛刚才对自己身份的质疑都是杞人忧天。
一旁的小黑和大丫满头雾水。
“二丫把脏东西埋在后院，主人是不是被气疯了”大丫低声问到。
“有可能是他们俩刚才讲了一个我们听不懂的笑话。”小黑正色道。
“这样啊，学到了学到了。”
大丫继续低头搅粥去了。
“但是，如果真让我回答这个问题的话”麻衣眼珠向斜上方看去，认真答到“我觉得即便您真的能做到这些，也肯定是个人类。”
“噢为什么这么说”麻衣的回答有些出乎周南北的预料。
“真正决定你是谁的，不是你能做到什么，而是你想做什么。”
麻衣弹出一根手指，戳在自己脸上。
“我完好无损地坐在这里，就是周先生是人类的证明，如果没有您的帮助，我可能已经遇害，最好的情况也是会受到惊吓之类的。但您保护了我。”
周南北怔住，觉得醍醐灌顶，觉得茅塞顿开，觉得心中似乎抓住了某些东西，却看不清全貌。
“为了救我，您受了很重的伤，甚至可能远不及您得到的佣金，但您还是选择了保护我。这正是出于人类对人类的同理心，不是吗”
麻衣说的每句话都让周南北心中模糊的影子更加澄明，一直以来周南北像一具机器般，重复着寻找、回溯、狩猎的流程。
他从没问过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内心深处，周南北又完全认可这样的行为。
同理心，也许我是不希望看到恶魔伤害到人类，才会选择一直狩猎恶魔的吧。
周南北在心中为自己找到了新的答案。
“谢谢你麻衣小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周南北向麻衣微微点头致意，脸上没有了刚才的迷茫和疑惑。
“小事一桩，这也是我从电视剧里学来的台词，有些卖弄了，嘿嘿。”
麻衣站起身，拿起周南北已经微凉的鱼片粥道“光顾着聊天，粥都凉了，我帮你热一下。”
周南北摆摆手，“不用这么麻烦，凉一些没关系的。”
“别这么客气，你保护过我，我帮你热粥，人类帮助人类。”
麻衣拿起粥，去厨房了。
“人类帮助人类”
周南北轻念这句话，心中做好了决定，想好了下一步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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