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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关键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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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的太平间为了尽量保持储存尸体的完整, 常年开着空调,温度很低。消毒水的味道浓重又呛人,松田阵平躺在铁床上一动不动, 睁开的双眼空洞又茫然, 胸前连呼吸的起伏都轻微了。

    脑花实在是个洞察人心的高手不愧活了上千年, 他太了解真正能打击松田阵平的是什么了。如果说之前,被脑花点名初崎千鹤可能只是单纯利用他, 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真情这件事,松田阵平还能深吸一口气, 说服自己顶着刀光剑影站起来,捡起那颗没人要的真心。

    因为其实他自己早就有所预料, 却一味地沉溺于那个初崎千鹤为他勾勒的虚假梦境之中。不过这样也好,有所准备的话,就算被人猛地从梦里拽出来, 也不会太意外或者难过。

    非要说的话, 只不过是帮助他认清了, 他对初崎千鹤来说, 同别的爱慕者可能也没有什么区别。

    上辈子的记忆似乎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但松田阵平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他还记得初崎千鹤自杀前, 往人群里只简简单单地看了一眼, 不知道是在看谁但肯定不会是他松田阵平。

    因为咒灵形态的松田阵平被咒术师带来的装置关押了,他根本就不在人群里。

    在人群里的是武装侦探社成员中岛敦,是十几年前被初崎千鹤遗落在孤儿院的弟弟。

    梦境化为碎片, 纷纷扬扬地远去,落入无边无尽的深渊里, 然后他站在深渊上往下看, 连初崎千鹤的影子都看不见, 只看见了自己的一厢情愿。

    他平静地想,没关系,这些他都可以接受,他本来就不是例外。

    然而他此时此刻,固执地盯着那刺眼的、灼热的白炽灯,盯着太平间里空气的浮尘,想开口说什么,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他分明是睁着眼睛的,又像是什么都看不见。

    他想用来保护初崎千鹤的术式,怎么会成了别人想用来伤害初崎千鹤的武器呢

    为什么呢他茫然地想,感觉心中有两个自己冒出来,一个抱着腿缩在墙角,拼命地重复安全港是用来保护初崎千鹤的,一直都是用来保护初崎千鹤的,从来没有伤害过他,他赌上性命变成咒灵想找回安全港,也是为了从宿傩手里救下初崎千鹤;但另一个自己却面无表情地站在正中央,望着那个缩在墙角的小人,一字一句冷冰冰地嘲讽道

    “不管你的初衷是什么,到现在都已经能被别人利用来伤害他了。别找借口了,希特勒一开始还说是想让德国人民吃上面包呢”

    或许是那个冷酷的小人有几分初崎千鹤的影子,躲在墙角的小人毫不意外地失败了,别说反驳,连一句懦弱的话都说不出口。冷酷的小人变成了一柄扎在他胸腔里的刀子,搅得他五脏六腑每一处都疼,还不忘用冰冷的温度来提醒他这就是现实。

    是当年爆炸的时候死得太快,没来得及感受到死亡的痛苦,所以现在报应来了。当时将他全身撕碎的痛成千上万倍地向他涌来,似乎嫌撕碎这副皮囊还不够,还要撕碎皮囊底下那已经支离破碎的灵魂。

    松田阵平徒劳地睁着眼睛,眼前分明是再单调不过的纯白天花板,但他的视线却逐渐模糊,仿佛世界的一切都在离他远去,包括那个从不回头的背影。是的,他默默地想,初崎千鹤从来都是不回头的。

    然而所有都模糊了,脑花的声音仍然如此清晰。

    “不过你也不用觉得难过。”

    脑花欣赏着松田阵平疯狂颤栗的瞳孔,嘴角愉快地勾起。如果不是场地和时间不合适,恐怕他恨不得捧个爆米花找个沙发,认认真真地欣赏松田阵平的每一个微表情,仿佛这样能给他本人带来极大的快感。

    哪怕松田阵平此时一言不发,脑花也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还是那句话,世界上明明有那么多人,不想当人,想给初崎做牛做马的都多的是。”脑花慢条斯理地问,像只在舔舐爪牙的豺狼,“你知道上辈子有多少人羡慕你有这个资格吗不过很可惜,这辈子你连这个机会都没有。”

    花御低声催促“得尽快。”

    脑花却一抬手,显然打击松田阵平打击得正兴致盎然“没关系,再让我和松田警官说几句话。”

    松田阵平的视线已经涣散,连脑花的身影都拼凑不起来。但有一种已经破碎不堪的力量却还在苦苦支撑着他,让他没有就这样倒下,也让他居然还能以警察的身份,冷静地思考脑花现在的一举一动。

    “”

    他敏锐地从脑花的态度里察觉到了一些东西。

    脑花既然想要他的身体,那么其实大可以不必和他多费口舌,反派死于话多,脑花为什么不直接动手如果说之前忘了,那么花御已经有些不安地催促,为什么脑花仍然致力于要打击他

    是个人都能想到,在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追击之下,脑花如今的日子是没有那么好过的。这么草率匆忙地出现在人多眼杂的医院里,其实已经能从侧面证明脑花如今状况的糟糕和他的迫不及待了不然他大可以等一等,等到松田阵平出院,身边没有那么多人盯着,下手岂不是更方便了

    问题来了,哪怕脑花不知道中川已经通知了五条悟和夏油杰,既然脑花的情况这么迫在眉睫,脑花怎么可能会花这么多时间在打击他是上面难道杀人前还善心大发,想满足一下松田阵平,让他死得明白但这不是在幕后操盘布局如此精心的脑花的风格啊。

    到这一步,这些推理都只能是没头没尾的推理,总结不出脑花的目的。可如果将脑花的这些行为和一个名字连起来,再隐秘地同两辈子松田阵平都已经司空见惯的某件事归为一起,就会得出一个明明异想天开居然又合情合理的结论。

    而这个结论,能够完美解释脑花当下的不着急。

    “这辈子你都救过他一回了,但是他甚至没有来医院见你一面,还有心情去横滨出差。”脑花仰起头,叹了一口气,“可是上辈子你根本都没有救他,是因为爆炸而死的,严格来说你的死亡根本和他没有什么关系。难道人死不死的差别就这么大吗只能用一个理由来解释,因为他从始至终要的都不过是个实验品,而这辈子你没有被挑选成为他的实验品。”

    “所以他连看你都不会看你一眼,可能松田阵平这个名字,在他心里也只不过是和人造反转术式挂钩而已吧。”

    脑花没有注意到,松田阵平的手指一瞬间掐进了掌心,仿佛终于验证了什么结论,殷红的鲜血渗进了他的指甲里。

    他紧紧咬着唇,好像在死死地压制着什么这一幕落在脑花眼里,那就是松田阵平终于被他说得崩溃了。脑花甚至更加游刃有余了,嘴角染上了连他自己都发觉到的欣喜,不自觉地勾起。豺狼正要继续说下去,却被松田阵平意外打断了。

    松田阵平涣散的视线重新聚焦,眼前的世界重新清晰。他缓缓地坐起身,擦了把刚才头上冒出的冷汗,直直盯着脑花,眉眼里闪烁着锐利的光。

    他眯了眯眼睛,冷不丁出声

    “你嫉妒我”

    “”

    脑花仿佛被掐住了喉咙,一瞬间消音了,就连花御也错愕地看向松田阵平,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对于他们来说要太弱小的警察。

    和脑花相比,花御的心思要好猜太多,几乎全部都写在了脸上。松田阵平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花御的脸,心里那块石头终于落地,扯了一下嘴角,只不过没什么笑意

    “初崎教授上辈子选的是我,这辈子在宿傩手里救下他的还是我。”松

    田阵平冷冷地说,“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究竟是不是真心,从始至终他选择的对象也都是我。我不相信当宿傩把他囚禁在领域里的时候你逃之夭夭了,你估计是去做了什么别的事,然后打算让宿傩把他抓走,然后你再像一个救世主一样的登场救他,和抓走他的宿傩相比,你对他而言会是更好的选择。然而这一切都是在做梦,因为被我给毁了,所有的计划都被我打乱了。”

    “”

    脑花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了。

    “你意识到一件事,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哪怕他只是需要一个忠诚的守卫,在有我的情况下都不会选择你。哪怕你做什么都冠冕堂皇,找了个名正言顺地要拿我身体的理由,但也没办法掩盖你的私心。因为不止你一个人重生的,真的要限制初崎教授的异能力,横滨有一个比我要好得多的选择,人间失格。你可以找理由说人间失格并不好对付,对付我的难度要低得多,所以退而求之地选择了我,可是”

    脑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在警校的时候教官就曾经教导过我们,对付犯人要针对他最致命的弱点,不能犯人留任何还手的可能。如果真的要针对初崎教授,那本来就不应该给初崎教授留下任何使用异能力的机会,甚至都不能让他保持理智,否则他随时会绝地翻盘,所以无论人间失格有多难对付,他才应该是你的第一目标,而不是我。”

    “你真的选择对我下手,找再多合情合理的原因都没用,最根本的,只不过是嫉妒,只不过是无法容忍有这样一个我会出现在初崎千鹤的身边而已。”松田阵平眼里闪过一丝讽刺,“并且我这辈子找回了术式,让你害怕了你害怕初崎教授这次还是会选择我,因为你和我完全没有可比性。如果初崎教授选择你,只能是初崎教授无路可走了,并且还得有另一个前提,那就是我死了。”

    脑花“”

    松田阵平平静地“否则他永远都不会无处可去。”

    “看来是我低估你了。”半晌后,脑花沙哑着说,声音已经不复之前那样的愉悦,甚至是低沉的,“我明白你就算知道真相也不会对他死心,但没想到你会如此自作多情,你把你自己想得很伟大你是个警察,如果初崎千鹤成了通缉犯,你还会这样大义凛然地说自己是他的归宿”

    “通缉犯”松田阵平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谁都有资格这么问我,但你没资格。他上辈子会变成通缉犯,难道不是被你和真人谋划的意识到会限制他的研究自由之后,他才毅然决然地走上了通缉犯那条路难道他真的杀人了,还是真的违反法律法规了”

    脑花深吸一口气,小球状的浓黑咒力在他的指尖缓缓开始凝聚,豺狼终于亮出了獠牙“看来的确是我心慈手软,才让你没明白眼下的状况,松田警官。”

    “心慈手软也没办法掩盖你卑劣的嫉妒心。”松田阵平嘲讽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了。”

    松田阵平抬起眼睛,太平间里的气温分明极低,但他的双眼里像是有浓浓烈焰在烧;

    “谢谢你让我明白,安全港究竟是矛还是盾,其实都是由我自己决定的。就算它本来是针对初崎教授的矛在我手里,也只会是为他而生的盾。”

    轰

    高空之上,五条悟和夏油杰目光瞬间锁定猛然掀起的咒力巨浪。

    与此同时,横滨街头。

    整座横滨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之中,酒店门口跃出几个与周围慌乱的人群截然不同的身影。一辆陌生的直升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在酒店门口,没搭理上前询问的警官和专员,琴酒压了压帽子,快步穿过人群,手一把抓住了直升机的机门把手,整个人上前一翻,忽略了基安蒂

    伸过来的手。

    基安蒂无法,只能勉勉强强抓住了后边的伏特加,转头问琴酒“接下来去哪里”

    琴酒坐在直升机的驾驶座上,双眼的寒光让想搭话的科恩手一顿,连句话也不敢再多说。琴酒从怀里摸出一根雪茄,打火机点燃,吸了一口后,问“我让你入侵横滨的监控系统,成功了吗”

    “成功是成功了,”基安蒂抱着电脑点了点头,但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犹豫,“只是”

    琴酒冷冷地瞥她一眼,直升机离开地面开始向天空攀升。

    基安蒂的声音混淆在剧烈的风声里“横滨有很多出地方都发生了爆炸,一团乱,异能特务科派了人出来维持秩序,但我从监控里发现了一件挺有意思的事”

    “异能特务科出来的人是不是太多了还是说组织对异能特务科之前的情报搜集有误差,是波本搜集的,但就算有误差,误差也不会这么大吧还是说异能特务科其实藏得很深”

    琴酒半晌没说话,只是叼着雪茄。

    他是从血雨腥风里出来的,对任何反常和危险都有着猎豹般的直觉。常年在生死边缘游走的经历让他敏锐地察觉到哪里不对,现在横滨这么混乱,异能特务科是该派出人手来帮忙维持稳定,但异能特务科眼下最重要的绝对是指挥好各方,横滨又远远不止异能特务科一家组织,再考虑要不要引进外援。

    “”琴酒皱起眉,“去异能特务科那边看看。”

    伏特加“大哥”

    “那好歹是公家的地盘,”伏特加压低了声音,“我们就这么过去,是不是太”

    琴酒嗤笑了一声“公家”

    他不以为意地摇摇头,望向底下的横滨,冷笑道“你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在和公家抢人。”

    而在直升机下的横滨酒店门前,森鸥外抬头看到远方的硝烟,忍不住皱了下眉,脸色有一瞬的阴沉。爱丽丝已经没有飞在空中,又变回了乖巧的小女孩,正跟在他的身侧。森鸥外收回目光,语气平静无波,底下却藏着什么“都是他”

    太宰治唔了声,双手插在褐色的风衣口袋里。他只不咸不淡地扫了一眼“不意外的话。”

    费奥多尔。

    “但费奥多尔的目标只会是初崎教授,不会是别人,这些东西只不过是他在转移注意力而已。”太宰治冷静地分析,“他只是想故技重施,搅乱横滨,打一个措手不及”

    太宰治沉吟片刻“动静这么大,先不谈他怎么带初崎教授离开的。而且从果戈里那就能看出,他根本不想杀死初崎教授,他只不过是想拉初崎教授入伙。但问题是,他怎么有把握一定能说服初崎教授与他合作呢”

    “”森鸥外眼里闪过一点了然。他挥手制止前来确认他安全的尾崎红叶,转头问坂口安吾“坂口君,现在还能联系到种田长官吗”

    坂口安吾“刚刚不是还”

    尾崎红叶得到森鸥外的授意,低声道“得到确切情报,种田长官被一行人挟持了,是费奥多尔、果戈里和您在寻找的初崎教授。”

    周遭的空气骤然沉默了。

    尾崎红叶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几个人就在附近,当然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坂口安吾不会不明白这代表了什么,猛地瞪大眼睛,颤抖着伸出手拨通了种田长官的手机。在突如其来的沉默中,一分钟打通却没人接听的铃声格外漫长。在如此混乱的当下,却联系不到种田长官,已然不用再多说什么了。

    太宰治突然出声“书。”

    “他应该是用书来诱惑初崎教授了,”太宰治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在感慨什么“这也是没办法的,毕竟上辈子初崎教授会来横滨,就是为了书啊。”

    “只要说服初崎教授加入他,费奥多尔的确等于拿了一张王牌,因为所有人接到的命令都是救援初崎教授,不能让他受伤还有果戈里的异能力,他们能挟持种田长官也不意外。”

    “”坂口安吾被这急剧变化的形势惊得呆住了,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之前还是被掳走的初崎千鹤转眼就加入了绑匪。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初崎教授就这么加入了他被掳走这才多久,就这么被说服了”

    森鸥外似乎是有所感悟“初崎君一向是个不拖泥带水的人。”

    “当年他离我而去的时候,根本没有给我挽留他的机会,”太宰治冰冷地扫了他一眼,只是森鸥外早就习以为常,摆摆手,含笑道“要知道他弟弟那时候才几岁才刚学会走路吧他也能为了自己的前途毫不留情地抛下他弟弟,更别提现在是书。”

    “”

    坂口安吾闭了闭眼睛“所以现在种田长官他”

    “种田长官的情况恐怕不会太好。”太宰治委婉地说,“种田长官不是那么容易屈服的人,他会想尽一切办法保护书。如果初崎教授是被威胁的,不能逃脱,里应外合是最好的情况,但是”

    太宰治没说下去,可他们都知道,有那样的异能力,初崎千鹤面对费奥多尔绝对不会毫无还手之力。如果他没有和费奥多尔谈妥,费奥多尔绝对不会带着他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异能特务科。刚才尾崎红叶给出的情报中,也压根没有提到初崎千鹤是被威胁的。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太宰治缓缓道,“初崎教授应该是加入了费奥多尔一方。”

    “”

    森鸥外将双手背在身后,风吹起了红围巾,挡住了他的视野。尾崎红叶站在他身侧,轻声询问“现在的情况怎么办中也已经快到异能特务科了。”

    很难处理,因为初崎千鹤是不是费奥多尔的同伙这件事太重要了。

    如果初崎千鹤不是同伙,那横滨所有人的目的都是要保全“书”和初崎千鹤,为此不惜任何代价。但如果初崎千鹤是同伙,那费奥多尔的棘手程度会大大上升,同时如果不及时更改命令,可能会被费奥多尔打个信息差和时间差,会平白无故折损不少人手。

    如果可以,没人希望是后一种情况,然而初崎千鹤不是没有前科,上辈子他就成了通缉犯。

    这辈子,“书”甚至都摆在他的眼前了,他会不动心吗

    他们真的能相信初崎千鹤吗

    森鸥外望着远方的横滨,长久地沉默着。

    没人知道这个ai般的港口afia首领此时都在想些什么,也没人知道他做出了什么决定。

    最终他呼出了口气,下令“让中也君围堵异能特务科,第一时间抓住初崎千鹤,要活的。”

    异能特务科。

    “怎么”费奥多尔若有所思地转回身,挑了挑眉,“如果抢救来得及的话,这位长官还能保住一条性命。不会都到了这一步,你还在犹豫吧,初崎教授你现在无论如何都回不了头了。”

    他说“在所有人的眼中,你已经是我的共犯了,不来迎接新世界吗”

    初崎千鹤收回目光,迈入房间“走吧。”

    异能特务科储存“书”的地方当然不会毫无机关。就算种田长官用自己的权限给他们开了门,但以防万一,费奥多尔已经一枪将种田长官击伤,现在这些未知的机关要靠他们自己避开了。但这对于几个人精来说其实并不算难事,尤其费奥多尔上辈子都被异能特务科抓起来过,对于异能特务科的作风和习惯可谓是一清二楚。

    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而已。

    那本纯白的、一个字都没有的“书”就放在房

    间中央的台子上,外边是当前防御性能最好的防弹玻璃,可防不住费奥多尔那双恍若能预料一切的眼睛。他只需要在这里稳稳当当地站着,随口说几句话,指使果戈里团团转,竟然让果戈里准确地避开了所有机关,眼见着马上要如他们所愿,碰到“书”了。

    而费奥多尔自己哪怕都来到了这里,费奥多尔还是没有放下对初崎千鹤的警惕,手依然搭在初崎千鹤的肩膀上。是个傻子都能轻而易举地看出,他正随时准备发动异能力,用来提防初崎千鹤的背叛。

    费奥多尔注意到初崎千鹤的打量,眨了眨眼睛,做了个邀请的手势“你想先拿到书吗”

    初崎千鹤没马上回答,垂下了眼睛,乌黑的发丝垂在额前,就算是费奥多尔也没发现他往身后的门看了一眼。

    门当然已经关上了。

    几乎称得上是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让他根本不用想象,种田长官此时应该就靠在门外的金属墙上,鲜血从胸前的伤口里汩汩地流,根本不需要再等多久,就会失去意识进入昏迷。

    其实他和种田长官只见过一面。

    种田长官和大多数他见过的政府要员没什么不同,面上永远带着笑,看起来平易近人,实际上心里藏着的主意比谁都多。这位长官派异能特务科的人来保护他,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是监视。

    打第一个照面起,种田长官办公室里那些都称得上是琳琅满目的照片就能隐晦地暗示种田长官对他的态度了。

    果戈里快要成功越过那些机关了。

    费奥多尔一直紧紧蹦着的神经,终于因为即将大功告成而松弛了一瞬这是人不可避免的生理反应,而现在是最好的逃跑时机。只是初崎千鹤从来都不想受制于人,“书”对他而言确实是难以抵挡的诱惑,就算逃跑,也该带上“书”一起逃跑。

    只要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费奥多尔和果戈里的头上,或者不推也可以,异能特务科对这本“书”的重视是显而易见的,那么只能证明一点,费奥多尔所说的这本“书”的效用的的确确是真的。

    只要拿到这本“书”,那么可能就没有什么东西能再阻止他,甚至能再来困扰他也不能了。

    但初崎千鹤静静地站在原地,什么都没有做。

    费奥多尔侧过头,似乎对他刚才的无动于衷有点惊讶,带着笑意“啊”了一声,有点可惜地说“我还以为初崎教授刚才会想临阵脱逃呢。”

    初崎千鹤看都没看他一眼,淡淡道“书还没拿到,我跑什么”

    费奥多尔没说什么,只是慢悠悠地叹了口气,看起来好像有点遗憾。

    初崎千鹤久久地凝视着眼前的“书”,没再搭理费奥多尔,因此费奥多尔也没发现他眼底藏着的那一点嘲讽。

    他当然知道费奥多尔在遗憾什么。

    初崎千鹤清楚什么是最好的选择,那么费奥多尔当然也清楚,毕竟不过换位思考一下的事。刚才那下只不过是费奥多尔给出的鱼饵,假如初崎千鹤真的动心了,只会变成挂在鱼钩上任他宰割的鱼,说不定在他看不见的背后,费奥多尔的异能力已经准备就绪了呢

    费奥多尔是在遗憾,刚才没能名正言顺地杀死他。

    不过也没什么好意外的,因为初崎千鹤现在对费奥多尔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免死金牌在他拿到“书”的时候就会失去作用。就算费奥多尔这下不动手,等下也会立刻动手。

    与虎谋皮就要有随时被老虎一口咬断脖颈的准备,初崎千鹤从来没忘记费奥多尔的目标。

    他怎么可能放过强大的异能力者呢

    不过其实等下还有机会,不管如何,费奥多尔在拿到“书”的那一刻,肯定会转移一部分注意力到“书”上,没有比那更好的逃跑时机

    了。这点时间,横滨的几个组织也应该都反应过来了,都在外面等着了。他现在只有一个人,贸然对上费奥多尔和果戈里是不保险的,现在应该逃跑寻找支援。

    但支援能解决拿到“书”的费奥多尔吗或者情况再糟糕点,支援会相信他吗不会把他一起抓起来吗那他岂不是就成了自投罗网

    “书”周围的防弹玻璃眼看着就要被破解了,再多的禁锢也拦不住果戈里的异能力和费奥多尔的脑子。

    如果利用自己的分子重组异能力,是可以在瞬间有一支笔的。而不管怎么样,只要提前准备,分子重组总归能抵挡果戈里和费奥多尔一会儿,初崎千鹤肯定能带着“书”跑路。

    这是最好的选择,因为正如费奥多尔所说,他现在怎么都洗不清了。

    只是他会再次变成所谓的通缉犯。有什么不行呢只要能研究出想要的东西,东大教授和通缉犯也没什么区别吧可能这辈子,他还是得如论坛里的人所说,走上通缉犯的道路。

    但这不是唯一的路,他不是没有别的选择。

    可问题是,这条路真的可行吗

    难道他真的要相信种田长官中枪前说的那几个字吗其实什么证据都没有,初崎千鹤也没办法确认种田长官是不是说了那几个字,还是说只不过是他的误解,种田长官在那一瞬也可能不过是面对“书”要被抢走,嘴唇颤抖了下,这也很正常。

    更何况,就算初崎千鹤没有看错,种田长官所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位异能特务科的长官,在绝境对他说出这句话,又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呢

    最合理的解释,难道不是种田长官不过虚晃一枪,只是想看他们三人内斗吗

    这难道不是对于种田长官来说,最保险也最安全的方法吗毕竟种田长官从一开始其实就提防着他啊他凭什么相信种田长官

    初崎千鹤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可是这条路的收益会更高,而且他也不想当个通缉犯。

    他这么多年,都赌过那么多次了,难道就因为这次的赌注特别大,就犹豫不前了

    围着“书”的禁锢终于被解除,果戈里耸了耸肩,愉快地向放着“书”的平台前进就在这时,费奥多尔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的猛地回头,发现就在刚才,初崎千鹤后退了几步,脊背抵上了门板。

    费奥多尔眯起眼睛,果戈里默契地3上前,但他们却看见初崎千鹤没有先进行防御,而是将拇指按上了房间里警报触发装置的指纹锁

    “初崎教授,”费奥多尔紧紧盯着他,“你不会以为你这块免死金牌行得通吧”

    与此同时,果戈里已经转瞬就出现在初崎千鹤的身后,双手眨眼就要勒住他的脖颈

    然而背后忽然传来凌厉风声,果戈里根本躲闪不及,无数金属囚牢从天而降,将他死死地卡在了初崎千鹤的身旁,甚至无法再前进一步。这些闪着寒光的金属柱上装了特别的装置,果戈里瞳孔一缩,发现自己居然发动不了异能力了。他的手不管怎么伸,都只能卡在距离初崎千鹤几厘米的位置,甚至连初崎千鹤的头发都摸不到。

    果戈里都被囚禁了,更别说费奥多尔了。

    厘米之差,局势瞬间扭转

    “初崎教授当然不行。”整个房间只有初崎千鹤能够自由行动,他淡淡地收回视线“但初崎长官可以。”

    费奥多尔意识到了什么,瞳孔一瞬间缩紧了。

    “十年前我就在和日本政府合作,很多项目都需要保密,只有相关人士才能进入,所以政府存储了我的虹膜和指纹数据,不奇怪。”金属囚牢映出初崎千鹤的侧脸,这些囚牢虽然没有困住他,但挡住了他大部分的视野。

    他平静地从“书”上挪开目光

    。

    初崎千鹤抬起眼,语气有点复杂“但我也没想到,种田长官说得居然是真的。”

    眼前分明是冰冷的金属铁牢,但恍惚间,种田长官站在门前回头的那一幕仿佛又出现在了初崎千鹤的眼前。那位长官分明已经亲眼看到他和费奥多尔站在了一起,却还是张了张嘴,尽管没有出声,但初崎千鹤从他那几乎不可分辨的唇形中,看出来了他要说的是什么“我的权限给你”

    为了不引起费奥多尔的警觉,种田长官的动作太微弱了,所以当时初崎千鹤都要以为那不过是个错觉。

    这位长官在最后也是最绝望的时候,为什么要将唯一的希望交给他

    那一路上是经历了多少的怀疑和挣扎种田长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又是因为什么理由会相信初崎千鹤

    再具体的,可能只有当事人才清楚了。

    “不过,”初崎千鹤轻声说,“我赌赢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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