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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的人陆陆续续多起来, 温漾背着包包进来,目光搜寻之后,看到前排靠窗位置坐着的女孩。
温漾径直走过去, 坐在姜意绵身边, 顺便将带来的课本递给她“早上食堂人也太多了,我去的太迟, 小笼包都卖完了。”
说着,温漾喝了口手里的豆浆,视线无意中扫过好友的手机屏幕, 她眼尾轻挑,有些好奇“绵绵, 你在买花吗”
姜意绵点点头, 软件显示骑手已拿到花正往医院赶, 她放下手机,拿过一旁的课本,翻看了眼先前记录的笔记。
温漾疑惑“今天是什么特殊节日吗”
身旁的女孩垂眸,瓷白漂亮的面庞在温暖明媚的晨光下白得几欲透明,五官精致昳丽, 没有半点瑕疵,淡声道“不是什么特殊日子。”
姜意绵的语气温温柔柔, 认真解释“前任生病而已,祝他早日康复。”
原来是这样,不过温漾还是替姜意绵不值, 毕竟姜意绵的前任堪称渣男典范,分手远离不被纠缠就烧高香了,没想到渣男生病,姜意绵还能想着给对方送祝福, 实属不易。
温漾拍了拍好友的肩膀,感慨道“前任能做到你这样的也不多了。”
“不过一段感情好聚好散也挺好。”
姜意绵粉唇微抿,欲言又止,末了弯了弯唇,她和谭明睿这辈子怕是不会有好聚好散了。
如果时光倒流,能给她重新选择的机会,她宁可从未认识过他。
彼时军区总院,偌大的病房内,谭明睿穿着淡蓝色的病号服躺在病床上,右腿和手臂打着厚重的石膏,此时神色凝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手机屏幕,像在等什么人回复。
谭明睿在自个儿地盘上被人暴打的事一夜间门闹得沸沸扬扬,得知谭明睿出事后,平日里那帮兄弟第一时间门赶来医院看他,这会病房里到处都是人,有的带补品,有的带鲜花,客厅内沙发上三三两两坐了人,还有人的女伴正拿着刀削苹果。
在a市几乎没人敢主动招惹谭家,而那几个对谭明睿动手的私生粉,要是背后没有人撑腰,怎么可能对谭明睿下死手
孙启言站在阳台边抽烟,一言不发,听着朋友们的议论
“我看八成是有人存心跟咱们作对,那热搜根本撤不下来。”这都好几个小时过去了,关于谭明睿被打的事依然稳居热搜第一,无数网友像是在看一出闹剧。
“我问了会所的人,他们没人敢拍照片,更别说发到网上,估计是那帮无良媒体曝光的。”
“睿哥,打你的私生粉现在在哪说出来哥几个给你出气”
闻言,孙启言将手里的烟按灭在阳台边的花盆里,出声打断“行了行了,睿哥身体还没恢复好,这事过几天再说吧。”
事情发生后,孙启言第一时间门去看了会所的监控,自然知道绑走谭明睿的人是谁,什么私生饭的说辞,根本就是幌子。
只是沈家那位没人敢得罪,即便是谭家的长辈,如今在沈老爷子面前都得承几分薄面,报复沈淮叙,简直是天方夜谭,这事目前为止只能息事宁人。
孙启言说完,其他人纷纷噤声,没再提会所的事。
病床上的谭明睿还在打电话,屏幕中那串号码他早已烂熟于心,然而无论他拨打多少次,结果都一样,无奈之下他只能换上谭老爷子的手机号码,尝试着再拨打一次。
万幸的是,这一次终于打通了。
得知姜意绵会来医院看他,谭明睿激动地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挂断电话后,他忙将医院的具体地址发过去,又挣扎着从病床起来,想要换掉身上这件难看的病号服。
孙启言一回头,只见病床上的伤患艰难地起身,一副要拔针的样子,孙启言连忙过去,嫁拿了个枕头垫在谭明睿伸手“哥,你这是要干嘛”
谭明睿看了眼自己腿上和胳膊上的石膏,心生不耐“我要换衣服。”
孙启言懵了一下“好端端的换什么衣服”
谭明睿目光清明,眉眼间门多日聚积的阴霾缓缓退散,嘶哑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待会绵绵要来医院看我。”
孙启言“什么姜意绵要来医院看你”
所以说睿哥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就是因为姜意绵要来医院看他
孙启言想到那晚在东湖御园,平日里看起来安静无害跟只兔子似的姜意绵,居然当着他的面甩了谭明睿一巴掌,他仍觉得匪夷所思,毕竟孙启言身边女人无数,就没见过哪个像姜意绵脾气这么倔,敢对男人动手的。
可惜,他的好兄弟就是对这个女人念念不忘。
见谭明睿真要换衣服,孙启言无奈劝“哥,这身病号服还是别换了。”
“待会姜意绵过来看到你这么虚弱,肯定会心疼。”
要是换做别的女人,早就心软复合了,但姜意绵的话,孙启言一时间门竟没多少把握,于是安慰“哥,要是她不愿意复合,咱也别强求了。”
“你现在身边不是还有庄浅茉嘛,咱还是往前看吧。”
孙启言怀疑自己这嘴应该是开过光,刚提到庄浅茉,下一秒庄浅茉本人就来了。
因为谭明睿被打住院,庄浅茉虽然对他颇多不满,但还是推了最近的工作,来医院看他。
病房内的其他人见庄浅茉进来,纷纷自觉地转移去了客厅。
看见庄浅茉进来,谭明睿神情似有不悦“你怎么来了。”
庄浅茉心中一刺,放下手中的保温饭盒,语气冰冷又受伤“谭明睿,我是关心你才来的。”
看到男人身上的石膏还有脸上未褪的青紫,庄浅茉心情复杂“你是不是忘了,你受伤那晚是我找人救了你,也是我送你来的医院”
谭明睿神情微怔,此时理智回归,才觉得自己对庄浅茉说话太重,他长睫低敛,没有再看她“谢谢你来看我,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
庄浅茉看了眼一旁略显心虚的孙启言,红唇勾着抹讥讽的弧度,她看向谭明睿,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怎么怕你的旧情人来看你,跟我正面撞上”
刚才她进来的时候就听见了,姜意绵要来。
谭明睿拧眉,黑眸阴沉沉的睨着面前的庄浅茉,竭力克制着怒火,要是被绵绵看见庄浅茉在这,或许两人这辈子再没和好的可能。
谭明睿行动不便,只能给孙启言递眼色,孙启言左右为难,庄浅茉的公主脾气,要想待在这,天王老子来了也赶不走,他更没辙。
就在三人陷入僵持间门,病房外有人敲门,谭明睿眼睛一亮,挣扎着要自己亲自去开门,孙启言根本劝不动,被晾在一旁的庄浅茉面如寒霜,一言不发,冷冰冰的双眼注视着病床上的男人一瘸一拐艰难地走到病床门口。
庄浅茉甚至已经做好跟姜意绵正面交锋的准备,她要当着这里所有人的面,告诉姜意绵实情,谭明睿当初之所以向她告白,不过是一场赌局。
两人恋爱期间门,谭明睿一直都跟庄浅茉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一个电话随叫随到,就连谭明睿在国外的这两年,也都是她一直陪在身边。
如今谭明睿越是对姜意绵上心,庄浅茉就越想让她在这里下不来台。
一行人心思各异,直到谭明睿打开病房的门,在场所有人都傻眼。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身穿黄色工作服的陌生中年男人,男人怀里还抱着一束包装精美的白菊。
看清对方工作服上的标志,谭明睿呼吸一窒,整个人不可思议地愣在原地,好在有孙启言扶着,他才勉强站稳。
配送员的目光扫了圈病房里的人,随即大声问了句“请问哪位是谭明睿先生”
谭明睿咽了咽刺痛的喉咙,静了两秒,才沉声开口“我是。”
配送员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将手中的白菊交到谭明睿手上,“先生,这是您要的白菊,您收好。”
“加上运费,一共收您74元,您扫码就行。”说着,配送员礼貌又和善地拿出自己挂在胸前的付款码,丝毫没察觉,因他的到来,病房内的气压陡然降低,此时阴沉沉的,像是地狱中的修罗场。
众人看了眼浑然不知情的配送员,又看到谭明睿冷沉铁青,风雨欲来的脸,顿时大气都不敢喘。
孙启言全程瞪大眼睛,目视谭明睿在配送单上签上自己的大名,又对着一维码付款,他不由得屏息,只觉得背脊都凉飕飕的。
配送员离开,偌大的病房静得出奇,只能听到清浅的呼吸声,静了两秒,谭明睿脑中那根紧绷的神经“啪”的一下断裂,他拿起手中的白菊狠狠砸在地上,疯了似的拿起桌上的花瓶,摆件摔过去,旁人面面相觑,丝毫不敢拦着。
那束白菊花瓣四散,很快面目全非,谭明睿还想用脚去踩,奈何腿上打了石膏,他一激动,一时没站稳,踉跄着摔在地上。
孙启言低低操了声,连忙招呼周围那帮看戏的“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过来帮忙”
孙启言一发话,一行人才反应过来,有的扶人,有的去叫护士,还有的喊人来收拾这满地残局。
庄浅茉笑看这一出闹剧,属实没想到姜意绵会有这出操作,不仅人没到,还让谭明睿在这么多人面前颜面扫地。
谭明睿这人自尊心极强,最好面子,姜意绵弄这一出,两人之间门再无复合的可能。
庄浅茉轻哼了声,没再继续待下去,她拎着包包离开,走到病房门前,身后传来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叫嚷着放狠话“老子要是再回头,我他妈名字倒着写”
庄浅茉认识谭明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深刻了解他的秉性才能够借着对方的势力和资源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谭明睿的狠话一半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挽尊,一半是本性暴露,至于他对姜意绵的感情,庄浅茉可不信谭明睿会是什么痴情种。
接下来的几天,姜意绵一边忙着学业,一边准备星华杯的初赛,除了吃饭睡觉,大多数时间门几乎都泡在实验室里。
周六上午,姜意绵将那件干洗好的黑色西服叠好装在纸袋中,她本来还想买一块真丝手帕送给沈淮叙,奈何搜遍全网,也没有找到跟他那块一模一样的手帕。
两人约定的时间门是11点,姜意绵换好衣服提前一十分钟到了校门口。
这是姜意绵和人约会的小习惯,每次见面都会提前到,宁愿自己等别人,也不想别人因为等她而浪费时间门。
周末a大校门口进出来往的学生很多,附近有个美食广场,每到晚上和周末都挤满了人,姜意绵垂眸看了眼手机,见时间门还早,她决定先去买点东西,于是穿过十字路口,朝美食广场走去。
姜意绵并未留意,距离a大校门不远的临时停车点处,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
“先生,姜小姐朝前走了,我们要不要跟过去”司机认出那个穿着奶黄色衬衫连衣裙的女孩,正是前些天在别墅区遇到的小姑娘。
后座的男人眉眼温沉,挺鼻如峰,棱角分明的俊脸精雕玉琢过一般,清隽如玉,那双漆黑剔透的眼沉默地凝视着车窗外那道纤瘦轻盈的身影,眼底转瞬即逝的温柔。
“不必。”
话音刚落,漆黑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沈淮叙垂眸看了眼,薄薄的唇角微扬起一抹清浅的弧度。
jy“沈淮叙,你平时喜欢喝什么味道的奶茶呀”
沈淮叙握紧手机,心脏像是被捏了一下,而后又似乎被一根细线轻轻地扯着。
男人冷白清透的指尖落在屏幕,打字回复“跟你喝一样的。”
姜意绵收到消息,顿时觉得好办了,她平时最喜欢喝全糖的葡萄奶冻,男生可能不喜欢偏甜的口味,于是便给沈淮叙选了三分糖的奶冻。
由于是周末,奶茶店里的人很多,前面甚至排起了长队,姜意绵只好在a下单。
沈淮叙应该在来学校的路上,她在这多等一会也没关系。
车内,沈淮叙静默片刻,指骨明晰的手不急不缓地扣上手腕处的袖扣,推开车门下车,并对司机叮嘱“在这等我。”
沈淮叙沿着刚才姜意绵走过去的路往前走,这才发现小姑娘去的是个美食小广场。
周围商铺小摊很多,最多的便是奶茶店,每家店都挤满了人。
沈淮叙来这种美食街的次数屈指可数,平日里修生养息惯了,连咖啡都极少碰,更别说奶茶。
可走进这里,他的脚步都不自觉变得轻快,看着周围经过的学生,他似乎已经想象到,姜意绵这几年大学生活的另一面。
沈淮叙是在美食街尽头看见姜意绵的。
女孩穿着奶杏色的衬衫连衣裙,背着白色的小挎包,乌黑柔软的长发落在肩侧,两条纤细白皙的腿笔直匀称,皮肤瓷白,在光下仿佛镀了一层上好的釉。
只是一道背影,可沈淮叙一眼就已经认出来。
姜意绵这会儿正排在队伍后方,她刚才听到自己的叫号,奶茶已经做好了,奈何她被挡在人群外,压根挤不过去。
就在这时,前面排队的人群发生拥挤,紧挨着队伍的人顺势后退,姜意绵还未来得及后撤,前面身材壮硕的男生后背宛若一堵坚实的墙壁,直接朝她压过来,姜意绵本能地连连后退,压根没留意脚下的台阶,后退的右脚直接踏空。
姜意绵的心脏咯噔一跳,失去重心的身体向后摔下去,她本以为会在水泥地上重重摔一跤,然而身后忽然伸出一道修长有力的臂膀在这时精准无误地揽住她的腰,微微用力扶了她一把,待她摇摇欲坠的身体站稳,那只手才礼貌克制地离开。
姜意绵顿时松了口气,她下意识回头,正要跟身后的人道谢,回头的一瞬,不偏不倚地撞进男人那双漆黑幽深的眼里,宛若沉寂深邃的大海,墨染般的瞳仁里隐隐流动着浅淡的温柔笑意。
两人视线相撞,姜意绵的眼睛瞬间门亮起来,粉唇扬起抹盈盈的笑痕“沈淮叙。”
男人勾唇轻笑“嗯,是我。”
两人每一次的见面,他似乎都出现的很及时。
姜意绵本来想问他什么时候来的,又是如何找到她的,奈何周围人太多,因沈淮叙的出现,路人频频回头,好奇八卦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沈淮叙穿着干净到一尘不染的白衬衫,没有一丝折痕的深灰色西服裤包裹着修长笔直的大长腿,身姿笔挺,修长如竹,伫立在人群中自成一道风景线,很难不引人旁人的注意。
姜意绵眨巴眼,微仰着脑袋看向面前清隽儒雅的男人,葱白指尖轻轻扯了扯他衬衫的袖子,轻声道“沈淮叙,我们的奶茶在前面。”可惜她刚刚被人挤出来了。
沈淮叙垂眸“多少号”
姜意绵“0225”
沈淮叙的手臂轻轻落在她后腰处,防止身前的女孩再被人撞到,自己又往前走了两步,神色从容地越过人群,跟前方的店员报出取餐号。
两人的距离瞬间门拉近,面前的男人身形高大挺拔,温热坚实的胸膛隔着两人单薄的衬衫贴着姜意绵纤瘦的肩膀,属于沈淮叙身上那丝熟悉干净的水生调香逐渐逼近,不动声色的环绕过来,丝丝缕缕地落在姜意绵鼻尖,清澈好闻。
许是两人靠得太近,姜意绵甚至能感觉到,男人报出“0225”这四个数字时,唇齿间门温热的吐息,她有些不习惯,肩膀不受控制地微微紧绷着。
沈淮叙并未察觉异常,接过店员递来的那两杯装在纸袋中的奶茶,自然而然地牵着女孩的手走出人群。
姜意绵微微睁大眼睛,垂眸看向两人牵着的手,心跳骤然间门乱了节拍。
男人的手骨节明晰,冷白修长,宽大的掌心却温热,贴着她手背薄嫩的皮肤,灼灼的温度不容人忽视,仿若一道细微的电流从手臂掠过。
姜意绵有些愣神,莹白清丽的面庞浮上抹嫣然的红晕。
两人牵手的时间门很短暂,短到只有几秒,沈淮叙便松开了手,以至于姜意绵觉得,刚才两人之间门不可言说的“暧昧”,只是她的错觉。
沈淮叙牵她,不过是方便将她带出人群罢了。
姜意绵慢吞吞跟在沈淮叙身后,毛茸茸的脑袋耷拉下,默默嫌弃自己刚才的“胡思乱想”,等她回过神时,才发现不知不觉间门竟和沈淮叙拉开了一段距离。
沈淮叙停在原地等她,优越俊挺的眉骨轻抬,深潭般的黑眸安静地注视着她,眉眼间门藏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姜意绵轻抿了抿唇瓣,加快脚步跟上去。
沈淮叙将那杯全糖的奶茶递给她,长睫敛着瞳仁,目光划过女孩泛红的脸颊,低声问“脸怎么这么红”
姜意绵接过那杯奶茶,小声嗫嚅“天气太热了。”
两人一块上车,打开车门的一瞬,沁人的冷气袭来,拂去姜意绵脸颊的燥热。
距离两人约见面的时间门还有十分钟,姜意绵侧目看向身旁的男人,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沈淮叙缓缓勾唇,语速不急不缓“刚到不久。”
男人话音刚落,前排静候许久的司机下意识看了眼上方镜子中自家老板。
沈先生提前一小时就到了,来这以后什么也没做,只是在车里安静地等,大多数时间门看着手中的手机出神,直到刚才看到姜小姐出现,才下车找人。
车子行驶在车流如潮的马路上,缓缓朝老城区驶去。
两人这次吃饭的地点是沈淮叙选的,考虑到这人平时的消费水平,姜意绵出门前特意将自己的钱包填满,若是去高档一些的餐厅,到时候请客结账也不至于太拘谨。
姜意绵望向窗外,新城区繁华的高楼大厦慢慢变成富有年代感的低楼宇,虽然没有璀璨的灯红酒绿,但却多了岁月静好的烟火气息。
眼前的路越来越熟悉,姜意绵乌黑澄澈的眼底眸光一点点亮起来,她回头看向沈淮叙,轻快柔软的声线里隐隐夹杂着一丝期待“我们这是要去哪”
女孩眉眼间门流动的光芒潋滟生动,似盛满无数细碎的星辰,沈淮叙的眼神倏地一软,唇角的笑痕愈深“我想,你应该猜到了。”
姜意绵眨巴眼,看来她猜对了。
沈淮叙带她来的地方,正是他们的母校,南城一中。
车子停在校门口附近那棵老樟树下,隔着那道围栏,便是学校的自行车车棚,姜意绵到现在都记得,每天晚自习结束后,她都会和同学一块去车棚取车,然后结伴一起回家。
至于沈淮叙,则跟她们不同,每天上学放学都有私人轿车接送,他的校服永远都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像极了贵族学院里那些高不可攀的贵公子,就连成绩排名,也每次都在姜意绵前面。
回忆起高中生活,沈淮叙应该是清冷如玉,误入凡尘的天之骄子,谭明睿则是沈淮叙的反义词,南城一中出了名的混混头子,长得帅,爱打架,当沈淮叙作为优秀代表上台发言时,谭明睿则紧跟其后,上台朗读自己的检讨书。
那时候离经叛道,桀骜不驯的野痞少年似乎格外招女孩子喜欢,谭明睿便是如此,姜意绵恰好就是这种女孩。
如今回想起自己暗恋谭明睿的那些日子,姜意绵都怀疑自己那时候是不是被人下了蛊,才会满心满眼都是他。
沈淮叙下车后,见女孩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围栏后的车棚发呆,不急不缓地走过去,语气温和“在想什么”
姜意绵抿唇,纤长浓密的眼睫轻轻眨动,认真道“我在想以前眼光怎么那么差。”
居然会喜欢谭明睿这样的人。
闻言,沈淮叙挑眉,问她“那现在呢”
姜意绵鼓了鼓腮帮子,老实巴交地摇头“不知道。”
她只谈过这一段恋爱,可惜看走了眼。
姜意绵笑笑,不忘调侃自己“事实证明,我看人的眼光不怎样。”
听女孩用故作淡然的玩笑语气调侃自己失败的感情,沈淮叙呼吸微顿,竟一点也不觉得好笑,心口更像是挨了一记闷拳,酸酸胀胀。
沈淮叙心念一动,微微俯身,视线与面前的女孩平齐,眼神温柔而专注,带着具象化的温度。
他薄唇掀动,缓缓开口“那你看我怎么样”
两人猝不及防的对视,姜意绵“啊”了声,突然被问住,她张了张嘴巴,看着男人漆黑深邃的眼,竟说不出话了。
许是沈淮叙的气场太过强大,以至于他一靠近,姜意绵就有些乱了阵脚,她稍稍后退半步,认真镇定的点评“我觉得你很好。”
沈淮叙敛睫,眼底似有笑意“能不能具体点”
姜意绵黛眉轻蹙,将面前的男人从头到脚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开始掰着手指数,粉唇一张一合“白白净净,长得好看,脾气好,智商高。”
“乐于助人,有钱。”
沈淮叙听得认真,表面虽云淡风轻,可却努力克制着嘴角想要上扬的弧度。
姜意绵想到什么说什么,又怕遗漏什么,连忙补充“还有还有,身材也好。”
沈淮叙没忍住,轻笑出声“身材好怎么看出来的”
姜意绵“”
姜意绵面露尴尬,小声嘟囔“目、目测。”
谁知她一解释,面前的男人竟然笑得比刚才还要开心。
沈淮叙收敛了嘴角的弧度,终于大发善心没再为难她,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揉了揉女孩毛茸茸的小脑袋,喉间门溢出的声线温润悦耳,赞许道“说明你现在眼光不错。”
姜意绵“”
沈淮叙带姜意绵去的并不是她消费不起的高档餐厅,反而很平价,还是以前高中时代,姜意绵经常去的那家小餐馆。
餐馆的招牌和门面应是最近翻修过的,看起来很新,但因为位置一直都没变过,就在校门口不过百米的地方,所以姜意绵还是觉得很熟悉。
“你也来过这家店吗”姜意绵兴奋地看向沈淮叙,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开心。
沈淮叙“我常来。”
两人正说着话,店里的老板已经迎上来,邀请两人进去坐。
“沈先生,您有好阵子没来了,这次居然把女朋友也带过来了。”老板似乎跟沈淮叙格外熟悉,笑呵呵地安排两人入座,还不忘拿抹布重新擦了遍桌子。
老板十分热情,但对方显然误会了她跟沈淮叙的关系,姜意绵脸颊倏地一热,连忙解释“老板别误会”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后半句她还未说完,坐于对面的沈淮叙已经替她先说了。
老板愣了下,看看沈淮叙,又看看姜意绵,随即歉意地改口“不好意思,那是我误会了。”
沈淮叙接过老板递来的菜单,直接交给姜意绵,让她来点菜。
姜意绵简单选了一道,其他选择权还是给沈淮叙,毕竟今天这顿饭主要是以他为主。
沈淮叙倒也没再推诿,勾选后将菜单递给老板,姜意绵忽然想起什么,忙对老板叮嘱“荔枝鸡片不要香菜”
老板笑道“沈先生每回来只点这几道菜,荔枝鸡片不要香菜,清蒸鲈鱼不要葱丝,我可都记住了。”
姜意绵神情微怔,没想到沈淮叙的喜好竟跟她一模一样,从喜欢吃的菜,再到不吃香菜和葱这种小细节。
许是看到她眼底的惊讶,沈淮叙顿了顿,淡声解释“我喜欢的女孩,跟你有类似的喜好。”
竟然会有这么巧的事。
考虑到沈淮叙现在还是单身,既然是喜欢的女孩,那应该还不是女朋友,姜意绵的大脑飞速转动,很难想象,沈淮叙居然会有喜欢的人。
她印象中的沈淮叙,一直都是清冷如玉,高不可攀的天之骄子,像是一轮永不会坠于人间门的月亮,无论是高中还是现在,未曾变过,如今听他本人说起自己有喜欢的人。
这种感觉竟让人觉得,原来谪仙也有落入凡尘的时候。
姜意绵眨巴眼,心里装满了好奇,忍不住问“该不会是你暗恋的人吧”
沈淮叙神情静默地看她一眼,黝黑的眼底似有深意,专注而清明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片刻后才淡声说“以前暗恋过。”
“后来也想过放弃。”
姜意绵怔怔地望着他,听得认真,也不知这个女孩长什么样,是沈淮叙的什么人,竟然被他偷偷暗恋过。
男人的声音沉稳又低缓,提起这段往事平静得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似乎是想到那个女孩,他缓缓勾唇,目光里的温柔如星点浮起“可惜我高估了自己,放弃她是件很难的事。”
姜意绵慢慢蹙起了眉头,莫名有些同情沈淮叙,替他觉得心酸。
沈淮叙薄唇掀动,一字一语落在她耳畔,尤为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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