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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默先生,客人来访。”
“嗯。”
李默应了一声,下属离去,没多时,议事厅的门开合。他听见很轻的脚步声,并没有抬头,仍然在看终端上所显示的中心法院法官秘书长的消息。
秘书长于今日于自家车内被发现尸体,根据现场勘察报告显示,生前遭遇过非人的虐待。中心法院相关负责人表示会追查到底,可惜多家媒体都表示秘书长死因直指法院内部腐败——秘书长于几日前宣布明年不再接任,言语中直指联邦中心法院疑似收取某财团贿赂并大开绿灯。
这个财团,毋庸置疑是摩甘比。
李默标记了新闻时,江森已经站到了他身前,他这才抬头看向江森。
江森的精神状态似乎好了不少,只是脸上却有了些不起眼的淤青。
又是和迦示……?
李默蹙眉,却并不在意,金丝框眼镜下,眼神冷淡,“坐。”
他看着江森坐下后,才道:“我懒得和你废话,将你的人从教会撤走,四城那边烦请你不要将手伸得那么长。”
“教会的人……?”江森顿了下,像是有些疑惑,几秒后他才垂着眼道:“可是,无论如何她是我的朋友,最重要的是,我觉得或许亚连会——”
“亚连不日就和你订婚了,陈之微对他来说本该就是过去的事。”李默打断了江森,金色的眼眸泛着冷,“与其顺着他费尽心思找她的尸骨,不如想其他的方法解决,不是吗?”
他勾起了唇角,话音讥诮,“你在同辈之中向来出色,难不成连未来伴侣都安抚不好吗?”
江森沉默许久,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道:“今晚我会撤回人手的。”
他又道:“但是四城,不可能。”
李默望着江森道:“你之前忙了这么久,四城仍是摩甘比的势力范围,没有道理你自己收不了权就不容易他人收权的。”
“之前只是我的手段过于激进而已。”江森笑了下,“现在我沉下了心,觉得慢慢蛰伏找摩甘比的破绽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吗?”
李默的手指敲了下桌面,“你到底是觉得你能啃下这块骨头,还是……只是不想让迦示动弹。”
“都有可能。”江森微笑,“就像您说的,我在同辈之中向来出色,自然不愿屈居人下。”
李默也笑,眼神森冷,“滚出去。”
江森站起身,却又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想和您说一下。”
李默抬眼望过去。
江森神情镇静,道:“我希望……今天就让亚连搬出一城宅邸,与我同住。我知道原本商量的时间是订婚后,但是眼看着亚连的精神状态一日不如一日,我也不想浪费时间来回在几个城区折腾。”
“我倒是不知道仅仅几日,你与亚连竟就重修旧好了。”
李默道。
江森道:“或许是因为关键问题已经消失了,也或许是因为……她和斐瑞订婚的事,的的确确伤害到了亚连,所以亚连的态度有所好转。不过最重要的是,我觉得我时常来探访亚连,反倒是更容易节外生枝,比如之前的报道。”
李默望着江森,平静道:“无所谓,既然订婚这件事已经敲定,当然可以,前提是……安德森家族会不定时派人过去。希望你能照顾好亚连。”
江森得到应允,却也并未显出什么其他情绪来,只是点头离开了。
李默沉吟许久,手指再次敲击上了桌面。
安德森家的宅邸过于陈旧古老,连走廊上的灯都显出几分古朴与昏暗来。红金色调的地毯与墙边的帷幔让江森几乎分不清楚自己有没有踩在实地上,烛光摇曳中,江森从走廊向窗外窥去,看见连绵的漂亮树影,树影之下,繁华的一城城邦高楼林立,高楼之外又是零星散落的庄园宅邸——安德森家族也是其中一座。
江森感觉被压得透不过气,他加快了脚步,快步走向亚连的寝室。
灯光微醺的走廊,江森路过了一扇又一扇窗,彩色玻璃在夜晚中透出的光亦如霓虹一般。他几乎有一瞬间察觉自己在路过一样的风景。
没多时,他终于走到了亚连的寝室,附近的佣人都已经被他的人支开了。
这里是绝对安全隐秘的,无人在意的地方。
江森打开了门,一瞬,室内的风也室外流通,引起了更大的狂风。他看见帷幔犹如彩色浪潮,波光粼粼,室内每一处都染上了潮湿肮脏的光泽。
两周都是帷幔,家具全部撤干净了,只有脚下仍是华贵的毛毯。
江森踱步过去,苍白英俊的脸此刻也被这怪异的光染上了那天鹅绒帷幔的光泽,亦或是橘红、亦或是蓝绿。黑白分明的瞳仁却扩散到了极致,他感觉自己的额头与鼻间亦有了汗水,令他喉咙也如砂砾剐蹭,江森觉得自己又迷失在了这条路上。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短短的距离却教他觉得走在无尽的长廊中。
“嘎吱——”
窗外的风吹动老旧的不知几百年的窗户,发出难听的噪音,他这才从这迷幻中脱出。可是他已经走到了尽头,可惜他竟已走到了尽头,于是窗上那一幕便如此热烈地刺进眼睛里,与帷幔上滑动的色彩一样。
陈之微躺在床上,她的黑发像是流动的墨一般,倾泻到白皙的脸上。亚连攀附在她身上,浓烈的玫瑰信息素弥漫在房间之中,红而潋滟的唇在她的脖颈与脸颊之上贴着。
她一动不动,亚连倾在她身上,要与她成为密不可分的整体,他的黑发在他耳鬓厮磨之时,一同流入她的黑发的墨中。
江森窥见床脚有着一抹白,他缓慢走过去,没有说话,拾起来看了看。
……那是亚连的头纱。
白色的头纱上浸染着大片的红,那是酒液的味道,应该是订婚宴彩排前夜亚连带来的。头纱上的纹样是极为精致漂亮的玫瑰,暗藏着安德森家族的家徽。
窗外,树叶摩挲的声音响起。
江森脱下了制服外套,看向亚连,“起来吧,该走了。”
亚连紧紧搂着怀里的女人,流着眼泪却又用着恶狠狠的,以一种近乎示威的方式喊道:“滚开!都滚开!不要碰她!”
他像是坠入了幻象与现实的梦魇,几乎分不清一切,只是本能地驱赶所有靠近他或是她的人。
在江森不为所动后,亚连的眼睛又颤动起来,他瑟缩着想要在她怀里寻找着温暖亦或是依靠,努力地将自己挤得离她更近一些。
江森攥紧了手中的白纱,望向她,她平静地沉睡着。
窗外并无月光来给她增加清辉,只有房间的帷幔浸染的幻光如浪潮涌来,将她照成光怪陆离又静谧燃烧的模样。亚连痴缠着她,用脸颊却贴她的唇与脸,企图与她成为密不可分的并蒂花。
江森突然在想,白纱上的花样到底是灌木玫瑰还说……蔓生攀附的蔷薇。
他等了许久,亚连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些,他才上前,将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走吧。”
江森话音有些沙哑。
他让自己不再去看他们。
我醒了。
我睁开眼的一瞬间,发现我重生回到了分化期那一年,那一年我还被家中视为顶梁柱,青梅竹马的美o还没爱上……稍等,后面的剧情是什么我不大记得了。
我将脑袋里的ai配音甩掉,在睁眼的一瞬开始上上下下摸我的身体,当我没找到什么疤痕后我才放心。还好身上没少点东西,不然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不对,我有什么好对不起列祖列宗的,毕竟他们繁衍后代的时候也没想着对得起我啊!
我开始环视周围的环境,这是一间卧室,很大、很亮、很贵,感觉那些豪华的家具将这里塞得满满当当的。但是我注意到这里的一切看似华丽走家常风,却到处都是闪烁着蓝色光芒的智能锁。
我费力地从床上起身,心中有了不详的预感。
这种预感在十分后更明显了,因为亚连进来了,他脸上带着开心的笑意,在门缝之中窥着我。这一瞬,我汗毛竖了起来,仿佛是被猫窥探的耗子似的。
亚连推开门,又启动了权限锁好了门。他很有些开心似的,一步步朝我走来,我发觉他恢复了生气,这种生气不像是我睡一觉他就能恢复了。
很快的,他的话也应和了我的猜测。
“你醒了?你已经睡了一整天了……我还以为,你要再也醒不来了。”
亚连道。
我:“……”
芜湖完蛋了,错过了提交存活消息的报告,并且我的终端也被没收了,这下真的查无此鼠了。那么问题了,他们要干什么。
我心中已经有了个恐怖的猜测,由于过于荒唐恐怖,导致我不敢相信。但很快的,我相信了这个绝望的猜测,因为亚连冲了过来,扑在我身上开始亲我。这一刻,我流下了泪水。
不是吧,你们玩这么花?
所以江森还真就把我当成安抚亚连的工具送到这儿来了?
啊?
我听说过掌中金丝雀,我踏马没听过掌中老鼠啊!
我努力推拒着亚连,却嗅到了极为撩人的信息素,玫瑰味的芳香充盈着整个卧室。我的头脑几乎在一瞬间变得模糊迷幻了起来。
草草草,情热期。
真的假的,你们玩这么大?!
情热期是百分百彻底标记的啊!
亚连亲吻着我的脸颊,眼睛湿漉,话音里带着亲昵与快乐,“没有关系的,标记我啊,没有人再阻拦我们了。他也同意了。”
“你会陪着我的,无论怎么样,你再也离不开我了,不是吗?”亚连的咬字开始模糊起来,话音末尾却是上扬着的,“……你爱我,对不对?”
他笑吟吟的,脸上绯红,话音又轻了些,“不爱也没有关系,哄我开心,你总是会的吧?”
我一面推着亚连的肩膀,一面往后退,脑中飞速思考起来,道:“亚连!你清醒一点,你甚至没完成订婚!这样的事传出去了怎么办?”
完了完了,这下出事了。
亚连是绝对不能标记的,现在不标记,说不定还能找到机会周旋,即便失去社会身份,我还有一大堆钱能跑路。但现在旦标记,我真的除了藏着这里就没别的出路了,老天爷,标记元老院家族的未婚o,这可是实打实的丑闻!只要江森要是放下脸皮,捏这一手丑闻对抗李默,李默百分百会同意让我在这里当小玩具!
季时川?他都能被更高级的天龙人夹走!
许琉灰……这不是更完蛋,他自己还要处理翼世的事情,被知道我不就是从一个笼子走到另一个笼子啊!
啊啊啊尼玛,我就知道江森有鬼,我也不知道他短短时间就这样了啊!
可以当软饭a,但是不能被关着当啊!
这可不是一回事啊!
我开始流泪,为自己死遁当休假的脑瘫行为所流泪。
亚连却并不在意我的推拒,他原本贫瘠的大脑显然已被情热期烧坏了,信息素疯狂释放着。他的笑意可以称得上是甜美,唇描摹着我的耳畔,那湿润的亲吻一连串地顺着脖颈。我努力推着他的脸,道:“亚连,冷静点,事到如今我根本不可能标记你。”
陈之微,冷静点,别上头,无论哪个头。
我肺腑之中积蓄着无数朵玫瑰,它们几乎要侵占到我的大脑,我的手不自觉地抚上了他的腰部。在我意识到的瞬间,我立刻抽开手。
可亚连注意到这个细节了,他立刻抓住我的手腕,眼角几乎要落下泪水来,“不可以标记?为什么不可以?你到现在连哄我都不愿意了?哈,陈之微……我分明原谅过你那么多次,你却以为我是个可以欺骗的废物是吗?”
亚连将我往后一推,我的腿撞到床边,倒在床上。他立刻便拥住我,亲昵地蹭我,“陈之微……你真的坏到了极点,我好想真的让你死掉啊。”
他热切地吻着我,却又抓住我的手探寻,喉咙溢出很轻的叹息,“我……等了你好久,我知道你不会来,因为你好没用……所有我原谅了你。可是我逃了好多次,每次都失败,每次我都在想……我好恨你。如果不是你没有用,我就不用逃那么多次。”
“你个没用的东西,你为了不标记我甚至撒谎说你是二次分化对不对?如果不是江森告诉我,我还以为你真的是omega……你甚至敢和斐瑞那样的贱种在一起……”亚连的泪水落下,却又笑得很开心,缓慢地倾吐着心事,“那本应该是属于我的订婚戒指,本应该是属于我和你的订婚,你却总是不给我……起初是那个贱种beta,现在又是斐瑞,为什么不是我?”
我:“……”
这个主要是你比较没用。
我本来就没用了,你要也没用,这婚怎么订得起来。
我动着手指,另一只手抓住了亚连的头发,翻身吻了过去。亚连仰着头,喉结滑动,眼睛里的湿润让他愈发显出一种极端的艳丽来。他动情地承受着这个吻,呼吸越发急促,一面应和着我一面渴望更多。
我只能加快动作,一面动作一面崩溃。
怎么办,不会真的要标记吧?
可是……可是现在又没有抑制剂,又没有其他的人,感觉不标记我根本就无法触发新的剧情遇见重要角色啊!啊啊啊我服了,这难道真的是不能跳过的主线吗?!我快乐的单身生活就要结束了吗?我这一辈子难道只能当一只在锦衣玉食失去自由的金丝老鼠吗?!
好像也不错……
不,不行!不能堕落!
玫瑰的芬芳让我头脑愈发疲惫,我开始主动地想要索求更多,手指不断摸索着亚连脖颈后的腺体。他的肌肤过分白皙柔软,吻痕在他身上便愈发鲜红,他笑得越来越开心,眼神里的眷恋与渴望几乎就要于此刻让他绽放。
我头脑昏沉,身体灼热,喉咙越来越干渴,在恍惚的视线当中,我看见不远处桌上有着几本书,书本旁有着墨水瓶与钢笔。
这一刻,我恍惚感觉那一支钢笔或许是亚连曾经刺向脖颈的那一支。
这一刻,我清楚感觉到这一支钢笔肯定也会是我刺向脖颈的那一支。
好笑的是,当初亚连是为了对抗江森,而我是为了对抗亚连与江森。
我服了,我应得的,我报应来了。
我深呼了一口气,扶着亚连,一面亲热着,一面挪动着身体从床上起来。当我们拥吻着挪动时,我终于靠在了桌上,手往后伸,很快的,我摸到了那抹冰冷。
我想了想,我又想了想,我最后想了想。
我下定了决心。
亚连气喘吁吁地伏在我的脖颈上,热浪似的呼吸打在我的脖颈,头发凌乱地黏在脸颊上。他轻声道:“标记我……”
我的大脑已经是空白的了,我握着冰冷的钢笔,小心地拨开了笔盖。
随后,我拿起钢笔,让亚连握住了钢笔。
亚连似乎仍在茫然之中,只是望着我,却下意识握住了钢笔。我握着他的手,用力地将他手中的钢笔对准了我的脖颈,开始酝酿泪水,“杀了我。”
我看向亚连道:“杀了我吧,我已经太累了,我不理解这一切。”
我不需要找适合的镜头,因为我知道……这里一定遍布镜头。
江森,你是不是也在看呢?
只要……能避免过情热期彻底标记亚连,就一定还能周旋。
我的眼神坚定起来,亚连像是个大脑烧坏的笨蛋,他的口中只能吐出含糊的词句。我并不在乎,因为我真正要对话的人,并非是他。
“倘若你要惩罚我,甚至是杀了我,我都会接受。可是……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从来不想辜负你,可是我能做到什么呢?我不知道为何要卷入这一切当中,也许最初只是我不该动心,不该对这一切有所眷恋,妄想自己能拥有爱情、友情甚至是事业。”
我攥着亚连的手,努力让他的钢笔对准脖颈,又努力不要让它太快地对准,万一真扎中了我怕我会死。我只是眼泪涟涟地望着亚连,话音哽咽,“我做错的最大的事,就是……接受了太多不属于我的感情。我为了逃避面对我配不上你的事去与艾什礼订婚,我又为了逃避一些不该有的感情去与omega订婚,我从头到尾都是懦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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