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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左尔仍然沉默着。
许琉灰笑了下,望向眼前缓缓燃烧的蜡烛,他感觉到内心升腾起来的满足和无尽的空虚。
她到底有什么好向他争取的呢?
连这样好操控的棋子,都不曾听过话。
许琉灰觉得他的孩子好可怜,即便最后的垂死挣扎,也未能如愿。她向他提出的赌约,怎么还没有开始,就仓促结束了。
真可怜。
但她已经努力了。
当许琉灰这样想着的时候,他听见了喀左尔有些低的,带这些颤抖的话音。
“老师,为什么不让陈之微争取有关于和家义肢的法案呢?”他艰涩的话音,从开了头之后便稳定了声息,连起伏都减少了,带着些强装的镇定,“陈之微曾提出来的方案是,尽最大可能争取义肢的法案,从而让我带领着教会成立新的公司,投身进入义肢市场,完成与翼世的分割。即便失败,但依然可以开一个头,我作为……未来的教皇,认为这是很好的方案。”
喀左尔挺直了身体,粉红的眼睛望向了许琉灰,话音有着认真,“老师认为呢?”
许琉灰笑了下,“但是起了个头又有什么用?后续呢?推进失败的话,舆论上会认为她与教会是无法切割的关系,到时候恐怕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视作是教会授意。尤其是,现在她丑闻缠身,和她牵扯关系恐怕并不是个好选择。”
他逐条反驳喀左尔的意见,一时间,整个殿堂内安静至极。
许琉灰笑道:“你觉得呢?”
喀左尔的嘴唇又颤动了下,他极少公开发言,他的立场往往就是许琉灰的立场,教会的立场,信徒的立场。如今这样议事的场景中,他一般是沉默的,这样与许琉灰直接竞争,几乎是从未发生过的。
一时间,众人视线交错起来。
喀左尔下定了某个决心一般,他望着许琉灰道:“但如果让教会与翼世的关系付出水面,损失不是更大?与出身不干净的政坛认识混在一起,倒也没有多大的坏处,最重要的是,既然我是未来的教皇,我自然要为教会着想。”
许琉灰的指间痉挛了下,他道:“是她教给你的吗?”
喀左尔眼皮动了下,“什么?”
许琉灰道:“没什么。”
他站起身,环视了一圈人群,红与黑被长长的会议桌所分隔。
许琉灰仍然不明白,她最后向他索求的……居然仍然是喀左尔代表的和家义肢,那一个明知不可能推进的项目,到底为什么让她这么执着呢?甚至于将希望寄托于喀左尔,让他来说服他,也不愿放弃。
也许只是叛逆,也许只是自信。
但没有关系,即便是失败,她也努力过了。
他总会宽容努力的孩子。
许琉灰深深呼出一口气,道:“可以。”
会议这样结束,那红与黑便这样散开,错落在各处,像是丛生的异色花朵。
慢慢的,雨丝飘扬下来,落在片片的红之上。
江森经过那片红色玫瑰园的时候,几乎有些恍惚。这些日子,他一直忙于处理与安德森家族退婚的事情,还有中止的合作,幕僚的离开,以及现在引发的舆论问题。
这里已经许久没有回来过了。
江森走过深深的庭院时,听见身后的管家道:“江先生,四城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江森“嗯”了声,又望了望漫天的雨丝,他道:“尽力推进一下,让陈之微必须参与这次辩论会,然后离开的通道也安排好。”
“但是您这边不和李默先生那边沟通一下吗?”
另一名下属低声道:“毕竟……迦示……”
“既然订婚取消了,那么四城的势力各凭本事。”江森顿了下,才又道:“他发觉不了迦示的异常,那是他的问题,我不会管迦示现在背后有没有摩甘比,陈之微我一定要带走。”
他呼吸窒了下,才又道:“摩甘比那边行事诡谲,如今又和卡尔璐合作,研发的产品又违反数项伦理问题,督政官那边竟然缄默至今?”
“这几年边缘城区数次有反叛军暴动,虽然舆论全部压住了,但是实际上热议诸多,恐怕督政官也知道民心不满。”
下属压低了声音。
“不是背靠第一席,这位置未必轮得上她当。”江森的呼吸重了些,又道:“算了,和其他几席的人约个时间,提高对几大财团还有附属集团的税率。”
下属点头,“那我现在去。”
江森点头,顿了下,又道:“等下。”
他的面色凝重了些。
下属见状,一时间也严肃起来,道:“还有什么事吗?”
江森压弯了身体,道:“……信传过去了吗?”
下属抿了下唇,又张了张嘴,“您是说早上你说,给朋友的问候的那封信吗?”
江森移开了视线,“嗯。”
下属道:“送过去了,但是被监察官扣下了。”
江森蹙眉,“那只是问候,即便是候审程序也不可以这样的。”
“但是……有一名监察官说必须要检查。”下属道:“所以,被扣下了。”
江森的眼神冷了些,心中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哪一名监察官?”
下属道:“监察官03”
江森握紧了手中的伞,“然后呢?”
下属低头,“他……当着陈女士的面念了。”
“咔嚓——”
江森攥断了手中的伞,几丝电弧从脉冲伞上浮现,他咬住了牙。
“季时川!”
斐瑞对着终端喊道。
监察官联盟大楼外,无数媒体如潮水一般围堵着,斐瑞的车却幸运地停在监察官联盟大楼内,却也仅仅是内部。
因为在车前,是数道封锁的标志,光屏上的感叹号将一切驱逐在外。
斐瑞用力拍了下终端,道:“你没有权力!她是我的未婚妻,就算是这个程序了,我也可以去看他!”
“原则上可以这么说,但是,您现在是卡尔璐的总裁,目前涉及与她有不干净的交易。”
季时川的话音很有几分气定神闲,“您还是请回吧。”
“季时川!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是不是故意的!”斐瑞深深呼了口气,才露出微笑来,然而话音却仍然带着几分恨意,“那些证据这么全面,那些录像里也完全没办法证明都是真的,照片也是,资料也是!而且调查流程怎么会这么长!为什么现在还羁押她?!”
斐瑞想起来中午时,那一瞥的镜头里的她的消瘦,他几乎忍不住咬手指。
他道:“无论是哪方势力的命令,就算是民众的施压,也不要这样对她……把调查结果放出来,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不要再关着她了……”
斐瑞的眼睛有些发热,他又道:“我给她带了很多东西,就算我不能进去,起码……把这些东西,送过去可以吗?你们可以检查,没有问题的……”
季时川听着斐瑞的话音,也有些无奈,认真道:“你放心,我们不会上刑的,起码现在不会。”
“上刑?!”斐瑞的话音高亢了起来,他的蓝眼睛睁大了几分,神情骤然冷了下去,“你们胆敢这么做,卡尔璐不会放过你们,你要知道,联邦中心多少组织的人在卡尔璐有合作的酒店企业住所。”
他说完后,又像是冷静了下来似的,道:“这是威胁吗?季时川,你到底想要什么?”
斐瑞道:“她不喜欢alpha,无论是感情与婚约,那都不是可以强求的。”
季时川:“……”
季时川道:“斐瑞,你为什么一碰到她的事就没有理智。在我印象里,你是个……想当聪明的omega,我觉得你应该离陈之微远点。她把你变成了神经病。”
“无论你说什么,如果你们的人不能把我带来的东西给陈之微送过去,我今天不会离开这里的。”斐瑞的话音平静下来,“还有,你没有资格管我和她的事,事实上,我已经警告过你们了,我希望你们做出公正的调查与裁判。”
季时川:“……我真服了。”
他挂了终端电话,望向了我。
我躺在我的小床上,背过了身,用被子盖住了头。
季时川道:“你不想说点什么?”
我道:“什么?”
“你猜我们今天接了多少电话?”季时川道:“李默、许琉灰、斐瑞、江森、连迦示那个闷得要死的人都问我你有没有什么想对他说的。哦对了,多亏了你,摩甘比的人也过来打探消息了,听说授意我同事对你做点什么。”
我从床上坐起身,走向季时川,然后我握住了拘留室的铁栏杆。
我用力摇晃起来,大喊道:“你让摩甘比的人弄死我!明天就辩论会了!让他有本事就别让我见明天的太阳!真他妈别让我找到机会,不然我会把这些人全部咬死!”
我用力摇晃了许久,铁栏杆一动不动。
季时川道:“别晃了,加固了,晃不动的。”
我:“……”
我颓然放弃。
季时川道:“接下来还有三轮审核,调查报告会于明天下午出来,明天晚上就是竞选辩论赛了。我知道你觉得只要竞选辩论赛上能掀起风浪,一切都不会是问题。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能参加竞选辩论怎么办?”
我顿了下,道:“事已至此,不可以想不能怎么办,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赢不赢不重要了。。”
我又道:“再说了,大不了输了就站队,当许琉灰的乖孩子还是斐瑞的好未婚妻,或者是李默的好情人,我退路多得是!无妨!”
季时川:“……”
季时川想了想,道:“很好,懂得站队也是一种进步,有我刚入职就挨揍时的风范了,只是最终,你和我好像要走不一样的路。毕竟……财团也好,家族也好。”
他笑了下,少有的显得有些安静缄默,一时间竟显得有些忧伤。
季时川又道:“那能不能告诉我,你要选择怎么破局呢?”
我将手伸出栏杆,拍了下他的脸,“别试探我到底要怎么站队了。”
季时川便睁圆了眼镜,但很快的,他便弯了弯。
他道:“你聪明那么多,按理说不该是个文盲啊。”
我道:“我也没有很文盲,我起码还知道接受人心暴晒这个句子。”
季时川道:“是曝晒。”
我用力拍了下他的脸,“闭嘴。”
季时川却握住了我的手,盯着我,灰白色的头发垂在额前。我这才发现,他的发根处黑了一大片,发色一时间多了几分渐变晕染的感觉。
他手上的温度从我的手背上一路传递过来,夹杂着互相排斥的红酒信息素,我一时间有了几分想要呕吐的欲望。酒的味道引燃了微醺的感觉,以相接的一小块肌肤起,牵连起黏腻的疙瘩,我身上冒了些虚无的汗水。
季时川却只是用脸紧紧贴着我的手背。
我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嘴,“好、好恶心,松开。”
“就只是恶心吗?”季时川却咧开了嘴,笑了起来,他往前倾身,直接跪在了这牢笼之外。他凑近了些,眼中很有几分认真,“那看来我们的关系更近一步了。”
我一时间忘了咽口水,剧烈咳嗽起来,一边咳嗽着一边将手往回拔。
季时川却轻松化解了我的力道,反而将我往前拽了几分,一瞬间,我的脸贴在了拘留室的铁栏杆上,冰冷的酥麻感袭来。
我:“……”
季时川将脸凑过来,我瞪着眼,惊恐地看着他的动作,连连告饶,“大哥!大哥!别、别!很恶心!离我远——啊啊啊啊——”
在我凌厉的尖叫声后,季时川将脸贴了过来,我脑子一片空白,情绪终于崩溃。
季时川并没有维系这个动作很久,几分钟后,他就挪开了脸。
他看着我如此崩溃的表情,笑声更爽朗了,“该做的都做过了,怎么这种事就忍不了了?”
我用肩膀用力擦脸,气若游丝,“因为我是那种可以做但不能接吻的纯情又滥情类角色。”
“陈之微,我一直觉得……你很像一个人。”
季时川道。
我仍然在擦脸,“哥,不要在这里演什么白月光什么替身的戏码了,我明天就要面临人生的重大转折点,命运的齿轮猛猛转了,你让我安静会儿行吗?”
“你先听我说完。”季时川微微地叹了口气,他又道:“你要知道,在我们注定要走向两条路前,这场对话说不定会在很多年后的一天击中你。你懂不懂,就是很可能潜藏很多信息量,命运的伏笔blahblahblah”
我完全抽不回手,只得认命,“好吧,你说吧,我像谁,哪里像,像多少。”
季时川道:“也许是眼睛?你们的眼睛很像,看着很圆,但是眼尾有点下垂,所以一不笑看着就让人很替你们难过。但是呢,他给人很不干净的感觉。”
我想了想,道:“不洗澡吗?还是怎么样?”
季时川道:“……只是一种形容。”
他又道:“所以我要问你,在你公民信息卡上,你那位失踪销户的哥哥……叫什么?”
我抬起头,抬得有点猛,以至于一时间有些晕眩。
我深呼了口气,直视着季时川的眼睛,道:“陈行谨。”
季时川的薄唇颤动了下,几秒后,却又慢慢拉长了,露出了个笑模样。他的肩膀慢慢地下沉,像是坠入了深处,却又像是卸下了负担。
他道:“果然。”
我也道:“果然。”
空气中安静了几秒。
季时川道:“他这么坏的人,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
他将手深入栏杆中,朝我伸过来,随后揪住了我的脸颊扯来扯去。
“我就说,我之前怎么打探你的消息都打探不到,原来元凶在身边!”季时川一边捏着,一边叹气,“这么一想,或许迦示也动了一些手脚。”
我用力拍他的手,“别搞我!”
季时川这才抽回手,他又道:“所以,你的破局方法就是向摩甘比与卡尔璐投诚?用和家的义肢来证明教会的危险性,再用教会与翼世的关系来证明翼世的危险性,这么看来,即便输了,转投卡尔璐,让摩甘比停止对你的讨伐……也是一件好事。”
我道:“你是希望我否认你的话,然后你就不用面临和我走向相反的路的结局吗?”
季时川的呼吸重了些,道:“看来我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了。”
他又道:“只不过,他逼你到这个地步,是为了什么?”
“别问我,去问他,你看看他会不会打瞎你另一只眼。”我有些烦躁于这个话题,“他这样的贱货做事哪有什么道理,这种人,多想他一秒钟他都会爽到。”
季时川了然,“很有道理。”
他松开了握着我手腕的手,我终于抽回手,揉搓了下酸涩的手腕。
季时川缓慢站起身,我也扶着栏杆站起身,缓缓走向我的小破床。当我躺在床上,将被子盖在身上的时候,我听见身后的季时川又说话了。
他道:“你也许和我不是同路人,但你和陈行谨则必然不是同路人。”
我转过头,喊道:“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走苦大仇深路线的,就这样破烂的世界,再破烂点对我来说也没问题!我没有什么理想,也没有什么志气,更没有什么平衡势力稳定的知识,我只是因为意外进入了个围城,不得不只靠着花言巧语博得些微的感情,然后再骗点钱而已。”
“我知道这场竞选会,无论选哪条路都是一条路,也就是以科技麻痹底层民众。但我设身处地,假如我是底层人,我也不愿意真实的痛苦啊!如果真有某种科技能操控我,让我毫无心智,天天开心,我反而还开心呢!”我认真道:“你要走的那条路,就是逼着无数个我面对真实的痛苦,这是反人性的。”
季时川的手插在裤袋里,只是望着我。
如果他是一条狗,他的尾巴应该已经耷拉了。
许久,他道:“我知道了。”
我又道:“别难过,起码我现在还没有成为很厉害的天龙人,还能和你说话。等以后我追名逐利,一步一个贪污小脚印,大兴各种害人但赚钱的工程时,你只要给我一枪,就能成为大英雄。这不是很好。”
季时川望着我,像是想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道:“我发现你真的很知道,怎么伤害我。几句话,给我干得今晚睡不着了。”
我朝着他露出了个笑。
但季时川没有再回应我,只是转过身离开了,他的手还放在裤袋里,鼓鼓囊囊的。
我猜想,他其实想给我送一些小玩意儿,但他始终没能找到时机,而且此刻他好像还真的破防了。
有什么好破防的呢?
我一直是这样的烂人。
我闭上眼,静静躺在床上,开始想象我在这里发烂发臭。
很快的,我就有了一种近乎融化的感觉。
看来,今天的梦里我会是一块坏掉的奶酪。
联邦中心司法部与联邦中心竞选委员会开了一整夜的会议,会议的内容其实也不过是陈之微是否能参与竞选辩论赛。
目前三大财团之中有两大财团都投了支持票,而元老院中的安德森家族也认为,只有陈之微先按照原定程序参与竞选辩论会才能使得这场赛事获得最大的曝光。一旦将她的消息抹除,那么民众极有可能认为这是出于“公关原则”进行的冷藏,或许会适得其反。
但根据联邦智库讨论的结果则是,陈之微的舆情已经是负面舆情了,持续的曝光则很容易联邦公信力损失。
双方各执一词许久,没多时,连监察官联盟也出面进行了探讨。
真正改变局面的,是一篇发布在社交平台上的文章,这篇文章在发布没多时便获得了极高的热度,而文章讨论的主题也正是司法部如今最头疼的问题:“到底要不要取消陈之微的辩论会参与资格。”
这篇文章十分简短,只简单提出了以下论点:
“首先,这次竞选已经拖了很长时间,秘书长的空缺,议长的空缺对于民众来说都是巨大的时间成本,所以最重要的是尽快选出合适的人选。”
“其次,在这种情况下,陈之微则必须参选,因为目前来看,罗尔斯占据巨大的优势。无论陈之微的调查结果是好是坏,如果她输给罗尔斯了,她也没有机会再申诉仲裁,可以圆满结束这次竞选。如果她赢了,结果没有问题,那她的赢说明了她的能力。结果有问题的话,则可以直接进入革职调查流程,让罗尔斯担任职位。”
“最后,我认为表示舆论固然重要,但律法最重要的是维持秩序。”
“调查与惩罚是对法律秩序的维持,而非否定,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维护法律的程序性。根据我查到的资料中,五十八年前,八城的执政官竞选中,一名竞选人出现了舆论危机,同样也是众人讨伐。然而当局坚持让此人结束了竞选后,再根据程序进行调查,最后调查出来有问题,选择了革职并任竞选对手为临时执政官。”
“在我们的法治系统当中,竞选优先性最强,如今监察官联盟囿于舆论而羁押陈之微,本身在程序上就有问题。如果再因可能会面临的不好的结果,打破竞选的优先性,临时让他人替补,岂不是在向所有政坛人士宣布:只要能给对手制造出够大的舆论危机,就可以剥夺对方的竞选权?”
“综上,我认为陈之微必须参与竞选辩论赛,因为我们有先例可循,也因为我们要维护法律的秩序。”
这篇文章发布在一个没有任何资料与过往发言的小号上,也并未署名,但因为挂钩了热搜,加上写文章的人有着扎实的法律知识,很快便有了不少律法从业人转发。没多时,这文章也迅速让那些碍于主流舆论而不敢说话的人有了出口,沉默的螺旋就此打破。许多人表示,铺天盖地的黑料之下,陈之微甚至没有说过什么,就已经被羁押,速度快得叫人反应不过来。
这篇文章的影响力相对于其他宣泄情绪的文章来说,并不算很大,但也正是这篇文章,让司法部意识到他们讨论的方向里竟然已然将程序性放到了最后。
在凌晨三点时,司法部宣布:“竞选辩论会如约举行,陈之微会按照程序参与竞选辩论会。”
这条新闻发布不超过三分钟,撰稿就发了一条动态:“发声的初衷只是觉得,也许她已经是很坏的人了,但是在调查结果还没有出之前,她就不是那么坏的人。如今,无论竞选结果如何,恭喜她可以按照程序参与竞选。”
指尖敲下最后一个句号,他点开了设置,申请了账号注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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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的夜是雾蒙蒙的,带这些青蓝色,并非是纯粹的黑。即便才凌晨三点,但住宅区附近,已经不少灯光点亮了,楼下的清洁车路过,车轮压过忐忑不平的地面,发出搁楞搁楞的声音。
他将终端放下,走到了窗前。
这里的天空没什么星星,月亮也远远的,颜色难看。
他想,难怪她总是不解风情,这样的天空与这样的夜晚,怎么会让人有旖旎的心思呢?
我是被人摇醒的,恍惚之中,季时川用力握着我的肩膀晃,喊道:“别睡了!有好消息!”
我茫然道:“啊,你说。”
季时川道:“你可以参加竞选辩论会了。”
我道:“现在吗?”
季时川看了眼终端,“现在凌晨三点,你大概下午五点去。”
他按住我肩膀,将我硬生生压倒在床上,又把被子盖到我身上。
季时川道:“睡吧。”
我:“……”
你有病吧!:,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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