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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岁岁春事 危墙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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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过年的这几天, 所有人都闲了下来,堂屋里支开了麻将桌, “哗啦”的碰撞声从早响到晚。唐昶允交际又广, 亲朋邻里来来往往,提着各式各样的礼盒上门,隔壁宋家人不喜欢在自家招待, 看他们这儿热闹,顺便把上门的客人都领到这头来了,麻将桌眼看着从一桌开到四桌,院子里外都坐得满满的。

    唐岫不会打麻将,但有客上门, 不好一直在房间门里缩着画画,得摆出长孙女的样子, 提着茶在桌边转悠着给他们添。唐峪没她会讨巧说话,就负责散场后扫地上的果壳纸片,扫完就向在麻将桌上赢得盆满钵满的姥姥要辛苦钱。

    唐岫当然也收到了大把的压岁钱, 只是旺了财运不旺感情运,家里人多嘴杂, 宋修筠又得跟他父亲一块儿到处拜年,几天下来, 他们别说独处了,就是远远打个照面都难得。

    这样热闹着热闹着, 转眼到了除夕当天, 四合院总算安闲下来, 唐岫不至于一早就被洗牌的声音吵醒。

    但东方不亮西方亮,九点多的时候,不知道哪条巷子里又迸出放炮仗的动静, 隔一阵就响一下,震得屋瓦玻璃都颤颤的。唐岫没法再睡,暴躁地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大胖蚕茧,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叹气。

    跟自己生闷气的档口,门口响起敲门声,唐岫确认自己没听错,从被子里探出头来,试探地问“谁”

    “是我。”对方的声音很和煦,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唐岫问的时候就猜到是他了,家里人要么会直接在院子里喊她的名字,要么就跟唐峪一样“哐哐哐”上来砸门,像他这样斯文地叩门是独一份儿的。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洗漱,形容不整,丢下被子拖上拖鞋,匆匆示意他“你等一下,等我几分钟”

    “好。”宋修筠应得耐心。

    唐岫到浴室拿上牙膏牙刷,一边挤一边问他“你怎么进来的,我家里人呢”

    “你姥姥姥爷出去买菜了,你哥和你妈妈也不在,我从正门偷溜进来的。”宋修筠一本正经地说冷笑话。

    “我哥今天去沈颖则家拜年了,说是很快就能当上沈家赘婿,我妈妈应该跟我爸遛弯去了。”唐岫对他解释完,打开电动牙刷,又转头回浴室。

    等洗完脸,她才把闺房的门打开,鬼鬼祟祟地往外探了探头,确认安全,便把他拉进了自己房间门。

    宋修筠每到过年,惯例会添置一些衣服,所以往常过年也穿得比平日更人模狗样一些。今天更不得了,穿着一件灯芯绒的米色长大衣,颜色亮,剪裁又利落,显得他贵气十足,一眼就能看出是门庭煊赫的公子哥。

    他不常这样打扮,灯芯绒的面料又柔软,唐岫看他对自己伸开手臂,也不矜持,自觉扑进他怀里,隔着厚厚的大衣,把他的腰抱了个结结实实。

    宋修筠抬手揉揉她的头发,轻声问“我们是不是很久没见了”

    唐岫枕在他肩上,算了算日子,最后得出结论“也不算很久没见吧只是很难找到机会跟你单独在一起。”

    他们十八号回来的,今天大年三十,这两个星期谈得跟地下党接头似的。唐岫找了好几次借口说出去跟同学吃饭,其中真跟同学吃饭两次,剩下三次都是跟宋修筠在外面开的小灶。

    只不过某个老古板不开窍,第一次说吃饭还真就只带她吃饭,吃完就把她送回家了。唐岫眼看着他一路往熟悉的胡同里开,深吸一口气,把车窗放下来,任由冷风“呼呼”往里灌,抬肘撑在窗框上,无言扶额。

    这一来才把某人给点醒,第二次就顺利多了,约她去酒店吃的饭,吃完后轻咳一声,问她“我订了房间门,你要上楼休息一下吗”

    唐岫当时听到这话,半是惊诧半是觉得好笑,差点把嘴里的苏打水咳出来,一边拿纸巾捂嘴一边连连点头。

    所以当天他们不止吃了午餐,临走前连带着把晚餐也解决了。快到家时,唐岫让他把车停远些,解安全带的空档,终于把憋了一路的坏心思用上,转头对他道“师叔,我跟你这样偷偷摸摸,不会被师婶发现吧”

    话一说完,她生平第一次在宋修筠脸上看到这样精彩纷呈的表情,从茫然到疑惑,从疑惑再到震惊,之后又转变为哭笑不得,气结地叹了口气,好笑地睨着她。

    自从唐岫发现他容易害羞之后,就总爱想方设法地调戏他,看自己的计谋得逞,“嘿嘿”凑上去亲了他一口,便慌忙不迭遛下了车“下次再见哦,宋师叔。”

    只是想不到他偶尔也会陪着她演,第三次出来约会,接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师婶出差了,一会儿想去吃什么”

    可惜唐岫不但没被吓到,只觉得搞笑,反过来提点他“你语气太慈祥了,一点都不像在跟我偷情,像在陪你小学的侄女吃饭。”

    宋修筠闻言,深深叹了口气,用力捏了一下她的脸颊“那能不能不演了我们做遵纪守法的正常情侣不好么”

    “好好好我这不是看你想演,才想教教你么”唐岫在嘴里小声嘀咕。

    只是那一次吃完之后,唐家的麻将局就开始了,唐岫的借口用尽,姥爷也听不下去了,有一回反将了她一军“又跟哪个同学去吃饭你把她喊来咱们家吃不行么外头谁比得上你姥爷做饭”

    他祭出了杀招,唐岫也不敢再肆意妄为,直到今天才跟宋修筠钻到空子独处,勾着他的脖子亲了他好几下,想起来一件事“对了,我有一件新年礼物要送给你。”

    “真巧,我也有。”宋修筠在她额头吻了一下,轻抬下巴示意,“你先。”

    “就是这幅画,最近总算托我妈妈请人装裱好了。”唐岫从书柜里抽出一只精美的卷轴,绢帛上绣着细细的金色云纹,颇有分量,一边递到他手上,一边对他说祝福语,“祝你新年工作顺利,事事顺心。”

    “谢谢。”宋修筠笑着抿唇,长指解开系带,一寸寸展开卷轴。

    唐岫从身后抱着他的肩膀,枕在他背上,凑上脑袋问“你看看,这要是放拍卖行里,能估个什么价”

    “少说也要个大九吧,价值连城。”宋修筠的指腹划过绢帛上细腻的金粉,卷云、山石、湖水泛起的涟漪,每一道线条都值得细细品味。

    “是嘛。”唐岫笑着歪了歪脑袋,本来就只是随口问问,他怎么答都让人觉得高兴。

    等他仔细赏完这幅画收好,两人不知不觉就坐到床上去了,宋修筠从口袋里拿出一方细腻的红木盒子,打开来对她道“这是今年的压岁钱。”

    盒子里是一只水汪汪的镯子,仅仅是乘在丝绒布料上,在这样一个阴云的深冬里,都仿佛盈盈地流动着水波。玉在极通透纯净的情况下,呈现出介于冰和宝石之间门的质感,半分杂质也没有,像是初春从洁净的软沙间门层层筛滤出的最为明澈的泉水,细看之下,流动着浅浅的青碧色,像是把山间门的绿意也匀了下来。

    是一只再柔和秀丽不过的玉镯子。

    唐岫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它,冥冥中,似乎这只玉和她的气质是同承一脉的,所以不用仔细鉴定,她猜到了“这是岫玉吗”

    “嗯,”宋修筠颔首,把镯子从盒子里取出来,牵起她的手,“你现在的年级还小,我怕送翡翠沉闷,还是岫玉活泼一些,等过个十多年,再把我收藏的那块翡翠料子切了给你。”

    “我喜欢这个。”唐岫在他掌心里缩起手,配合他用巧劲往上一推,镯子就套了进去,不大也不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尺寸。另一只手把领口的红绳勾出来,比着玉锁和镯子看了看,一青一白,一腻一透,搭配着看意外的和谐。

    “照着你的如意锁配的,羊脂玉做镯子腻了一些,还是吊坠好一些。”宋修筠伸手捏着她的玉锁仔细看了看,上面还带着她贴身的体温,顿了顿,低头吻了一下。

    唐岫注意到他的动作,想到他上一回看这只锁的样子,脸上跟着一烫。

    她鲜少把这条坠子摘下来,所以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撞得狠了,只能抓着他的手臂连声喊疼。

    宋修筠听到便会停下来,扣着她的腰低声问她“哪里疼”,之后就看她指指被玉锁撞得泛红的胸口,告诉他“这儿疼。”

    他松了口气,把玉坠子转到她颈后,咬在嘴里,红绳在她瓷白的皮肤上随之绷紧。

    宋修筠眼下这一吻,显然也想起了什么,手掌压下来,跟她戴着玉镯的手十指相扣,玉坠上的吻沿着红绳一点点上移,解开她的睡衣领口,在她的锁骨上落下温热的痕迹。

    唐岫轻哼了声,收紧手指握着他,在一阵阵泛起的热流中想起门还没锁,莫名有些紧张。

    但怎么说是在家里,买菜又不过是半个钟的事,宋修筠不会在这种情况下真的做什么,抱着她亲了一会儿,见好就收,直起身帮她整理满头的乱发。

    “对了,我要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唐岫在他怀里坐着,总算找到机会跟他讨论这件事。

    昨晚饭后,唐松绮单独把她叫到房间门里。唐岫进门时看她一脸严肃,差点以为自己最近太好吃懒做要挨她的批,谁知道她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大红本,第一句话就是“妈跟姥姥给你在学校附近买了套新房子,十月份装修好了,这几个月在通风,刚好现在寒假,你有时间门就慢慢把行李搬过去,下学期就能住了,算是给你的新年礼物。”

    “啊这么突然”唐岫原本的开学计划被这句话无情打破,明明收到了礼物,却一下子开心不起来。

    “这有什么突然的,修筠博士毕业,总得回来的。房子四月多就签好合同了,只是对方交房出了点问题,时间门才拖下来,要不然这学期你也不用在他那儿打扰这么久。”唐松绮回答。

    “那不是还有哥跟我一起么,也还好吧”唐岫微弱地挣扎了一下。

    唐松绮闻言,讶异地看她一眼“妈妈知道,你哥跟颖则今年好不容易能待在一起,肯定不常在那儿住。你从小就怕你师叔,在他那儿肯定也不自在,自己一个人住多舒服。”

    “唔嗯,嗯,也是。”唐岫被说得心里一阵虚,只好翻开那本房产证,转移注意力。

    所以礼物虽好,唐岫到现在都还没细看,妈妈还让她大年初一带上朋友去新房里面暖一暖,她嘴上也连连应好。

    “所以你说怎么办,我下学期好像真的要搬走了。”唐岫把房产证翻出来,展示给她看。

    宋修筠安静片刻后,回“那就搬走吧。”

    “”唐岫看他的反应平淡,一下子来气,推了他一把,“我走了你就一点反应也没有太过分了。”

    宋修筠被她逗笑,捏捏她发烫的脸颊“要是我们还没在一起,我可能会有些担心。但你现在是我女朋友了,跑得了庙跑不了和尚,你想让我怎么反应”

    “本来你明年要做课题,就得三天两头往广汉跑的。我要是搬走了,你就更见不着我了,不是雪上加霜么”唐岫瞪他。

    她这幅样子怎么瞧怎么可爱,宋修筠眼底的笑意粲粲的“我还以为你已经学透阳奉阴违那一套了你把行李搬走,人不是还能来我这儿住么,横竖你家里人也不知道,你这套房子离知春花苑又不远,走路就能到。”

    的确,她家里人的活动范围固定在东城区,就算偶尔心血来潮要去看她,也不会选在大半夜,只要她把行李安顿好,人在哪儿其实是不打紧的。

    至于宋修筠,年纪大了,跟家里人分得就更开了,一学期下来也没见他母亲过来一趟,都是他回去居多。

    想到这儿,唐岫抛给他的眼神从“岂有此理”转为了“算你聪明”,摆出勉为其难的姿态应下“好吧。那我开学之后先把东西都搬到那儿去,再理一些到你家。”

    “嗯。”宋修筠伸手揉揉她的头发。

    他们在房间门里腻歪了一阵,还没诉完相思之情,就有人棒打鸳鸯来了。

    唐昶允提着大袋小袋回来,刚跨过门槛就扬声招呼“颂颂,太阳晒屁股喽姥爷给你买了酱香饼,快出来尝尝”

    “”唐岫一惊,一时情急,差点想用脚把某人给扫下床,幸亏被他适时扣住了脚踝。宋修筠歪了歪头,又好笑又好气地睨着她。

    “你怎么走”唐岫自知失礼,默默收起脚塞回被子,压低声音问他。

    “不用走。”宋修筠站起身,坦然道。

    “啊”唐岫不理解,刚想跟他再理论一下,唐昶允已经急吼吼地捉奸来了,敲锣似的叩她的房门

    “唐岫,十点多了,再不吃早饭要烂肠子了。”

    “”唐岫被这动静吓到,不管不顾地掀起被子,一把蒙住自己的头,颇有掩耳盗铃的意思。

    宋修筠笑着摇摇头,转身打开房门。

    “嘿你怎么在这儿”唐昶允也被里头大摇大摆走出来的人吓了一跳。

    “来的时候看到街角有爆米花糖的,唐岫之前说想吃,问她要不要去看看。”宋修筠坦荡道。

    “米花糖”床上做缩头乌龟的某人听见这话,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怪不得我说早上什么动静这么大。那你们先出去,我洗漱一下就跟你去。”

    “好。”宋修筠对她礼貌地笑了一下,转身出去了。

    “”唐昶允看到这个场面,简直恨得牙痒痒。这两人不跟他摊牌就算了,一边又这么明目张胆地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对象,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

    两家人连着十多年都一块儿过年,今年也不例外。傍晚天刚擦黑,一群人收拾了茶室里的果壳垃圾,就帮着到厨房烧热菜了。

    唐岫跟唐峪两个饭桶只负责在外边看着等,顺便担任醒酒小厮和冰酒小厮。等唐昶允和卢鹤麟忙活到六点多,一大桌子菜也上齐了,跟往年一样按着长幼顺序坐好。

    白天他们不怎么注意唐岫,眼下灯影昭昭,她腕上那只镯子便透润得扎眼。唐松绮在她帮忙给长辈倒酒的时候注意到了,问“镯子是你自己买的还是谁送你的”

    “师叔送我的,说是压岁钱。”唐岫远远瞟了某人一眼,摆出乖顺的语气。

    说来也好笑,最近演得多了,喊某人“师叔”居然比往年任何时候都要顺口。

    “这样啊,那要多谢你师叔你都这么大人了,还收这么大一份压岁钱。”唐松绮只是随口一问,加上宋修筠这压岁钱是往年都有的,每次包起来都厚厚一沓,眼下送个镯子,看起来得小几万,虽然贵重,但不至于让人生疑。

    “嗯。”唐岫连连点头。

    “那我呢”唐峪听到这对话,从饭碗里抬起头来,冒出一句。

    往年讲究公平,给唐岫的红包跟给唐峪的的确是一样的。但今年不大一样,宋修筠忙着琢磨给唐岫送什么好,眼下听他问出来,脸上的神情一顿,才意识到自己把这这倒霉侄子给忘了。

    好在他应变能力强,表情管理也好,下一秒回复“你姥爷说你快要成家了,我也不好再送。”

    “”唐峪对这些传统礼节不太明白,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个规矩,但谁叫他长了张让人信服的脸,语塞片刻后,点点头认下,“行吧,那到时候结婚的份子钱,你得给我包厚点。”

    “当然。”宋修筠颔首。

    这事便这么揭过去了,唐岫给宋婉清也倒好红酒,便老老实实坐回到宋修筠身边的位置。

    年夜饭上,他们俩当然不敢造次,连眼神都不敢对上,只是有些事情太顺手,无意识地就做了。唐岫爱吃虾,又嫌拨虾弄脏了手,不好握筷子。宋修筠剥好卢鹤麟拿手的黄酒炖斑节虾,感觉到身边某人的视线,习惯性地把虾肉往她碗里放。好在中途反应过来,及时收回手,轻咳一声,把虾送进自己嘴里。

    唐岫刚才看着他的动作,半张嘴都已经张开了,看他中途急转弯,才默默闭上,含怨地侧目看他一眼。

    转而从碗里捞出来几只虾,老老实实自己动手,一连吃了七八只才作罢。

    这种装不熟坐一块儿吃饭的感觉实在不好受,况且下午又嘴不停地塞了不少茶点,唐岫每样菜都吃了一些,很快就饱了,只能慢腾腾地在饭桌上拿出手机玩。玩了一会儿,又把窝里眯拢着眼睛的梅干抱到自己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它顺毛。

    要是在外人面前,她这样开小差太没礼貌,是会被唐松绮教育的。但眼下都是自家人,也就随她去了,看她无聊,还多问了句“你姨姥爷带的这瓶酒挺好入口的,你要不要也喝一杯,掺点水喝。”

    “行。”唐岫点点头,宋修筠便帮忙给她拿了只玻璃杯,往里夹了大颗冰块,倒上清酒递给她。

    唐岫浅抿了一口,眯起眼睛,过了良久才一咂嘴,咽下去。

    宋修筠看着她的表情,不由弯起眼睛,一边还得努力抿着唇角,免得露出破绽。

    “怎么样”卢鹤麟问她。

    “嗯很清冽,就是对我来说度数有点高,喝下去烧烧的。”唐岫回答。

    “再掺点水吧,”宋修筠提起一旁的冰水,把她原先的一杯掺成两杯,温声问,“你下午不是还在吃话梅么,可以泡一些进去,尝起来就没那么辣了。”

    “好。”唐岫眼睛一亮,把怀里的梅干抱到他腿上去,起身到茶室找青梅。

    就这样喝完了那两杯掺水的清酒,春晚也开始了。年轻人对身材管理有要求,都没有再多吃,到沙发上坐着玩去了,留下那些大人在桌上闲扯。

    唐岫在沙发上抱着一猫一狗走神了大半天,直到宋修筠坐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问她“要不要去院子里透透风”

    “要。”唐岫跟他对上暗号,第一时间门点点头。

    “我先出去,你过一会儿出来。”宋修筠说着,站起身时,顺手在众人的视线盲区揉了一下她的脑袋。

    像他这样的人,来去自由,根本不会有人盘问。只是到唐岫这儿就困难了,才把莫奈放唐峪怀里,他们俩又一向不对付,“嗷嗷”地就把她给暴露了。

    “干嘛去”唐昶允移过视线,看着她。

    “出去透透气,屋里太热了。”唐岫跟宋修筠待久了,张口就来的本事见长。

    说完,看唐昶允睇着她,勉为其难地轻点点头,才松一口气,推门出去。

    “她干什么去”唐峪这头被莫奈用前爪拍得受不了,忍不住问。

    “吹风去。”唐昶允回。

    “那我也吹风去,这狗再跟我待下去要变异了。”唐峪站起来。

    可惜人还没走出半步,已经被唐昶允出声摁住“你过去掺和什么,看外头那俩人嫌不嫌你。”

    “我出去透气掺和什么了”唐峪一时半刻还没反应过来,看他一眼,猛地反应过来,“我说老爷子,你不是吧,都这个时候了还盼着他俩娃娃亲能成呢我早跟你说了他俩没戏”

    “诶呦嘿”唐昶允听到这话,从鼻子里发出一串气结的冷哼,阴阳怪气地重复他的语气“没戏,没戏,没戏倒好了真不知道你跟他俩呆一块都在干什么,古代打仗要让你去做斥候,那就是十个霍去病也打不过匈奴”

    明明照理来说,宋修筠跟唐岫跟他同住一个屋檐,得最早知道这消息,跑来给他通风报信,结果这二愣子是半点也看不出来,还反过来教训他。

    “”他下一秒把话题扯到霍去病上头去了,听得唐峪莫名其妙。

    “坐回去吧你,把狗拿来给我抱,我小外孙女跟我亲。”唐昶允懒得跟他驴唇对马嘴,摆摆手道。

    只不过严谨如某人,月下私会也会找个僻静的地儿。宋修筠带唐岫拐到了垂花门外头,还把门阖上了,就算唐峪真出来找他们,也撞不见什么。

    唐岫踮脚在他唇上亲了亲,便勾着他的脖子往低处压,试探着舔舐他的嘴唇,末了问“我这样是不是有酒味”

    “有一点。”宋修筠的声音低下来,因为彼此气息的交融,听起来有些模糊。

    除夕夜里的风并不小,吹在人脸上冷飕飕的。好在宋修筠的手掌很热,暖融融地捧着她的脸颊,指腹在中途擦过她冰凉的耳廓,怕她冷着,又覆上来,轻轻摩挲着,直到她整张脸都不受控制地发起烫来。

    好不容易能找到这样的机会,这个吻持续得有些久,唐岫躲进他的大衣外套里,环着他的腰,只觉得后脊一阵阵发麻,在皮肤下绽开一朵朵微小的电流花。

    直到她觉得自己再这么下去会把持不住,想在大冷天把手伸进他衣服里面摸摸腹肌,才轻哼着推了推他。只是忘了自己眼下全靠他扣在腰间门的手借力,刚松开时,差点没站稳,又被他伸手扶了一下。

    宋修筠的呼吸也有些乱,侧过脸深吸了一口气,缓和气息,又在她发顶吻了吻。

    “我们这样要不还是找机会告诉他们吧一直偷偷摸摸有点奇怪。”唐岫趴在他胸口喘了口气,提议。

    “好,”宋修筠答应得很快,只是顿了顿,又补充,“但就算告诉了他们,我们国内的思想偏保守,做这种事情还是得偷偷摸摸的。像刚才那样的饭桌上,难不成还能公然接吻吗”

    “”唐岫想象了一下他话里的画面,简直要用惊悚来形容,又往他怀里贴了贴,小声嘟囔,“也是就算我们以后结了婚,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还是要偷偷摸摸的。”

    宋修筠没想到她会想这么远,轻笑着道“但要是结了婚,你至少不用搬出去住。”

    唐岫这才意识到自己给自己下了套,从他身前翘起脑袋,警惕道“哼,想得美,我才不会这么早结婚。”

    “那你可要小心了,千万不能让你姥爷发现。”宋修筠笑着看着她。

    他们俩没法在除夕夜消失太久,在外头待了十多分钟就一前一后地回去了。屋里头一群人吃完饭,又转回到麻将桌上去了,九个人,能凑个两桌。

    唐曼殊是个中圣手,坐下之后指名要宋修筠跟她一桌,唐岫这才知道某人居然也牌技了得,便端着自己给自己调的清酒在观战席上坐下,努力尝试弄明白麻将的规则,还上网搜了一下那条著名的公式。

    唐曼殊这桌打了一圈,基本都是他们俩独赢,手法老辣,偶尔才能让卢鹤麟侥幸拿一局。唐岫看到这儿差不多看懂了,同桌的唐峪手气一般,输多了也没意思,主动提出把位置让给她坐,回房间门打游戏去了。

    她这一坐下,和之前跟宋修筠对弈时差不多,每一次出牌都深思熟虑,但结果是痛心疾首,最后一推牌,一边给桌上的赢家散筹码一边仰头痛喝一口清酒,几乎有了悲壮的感觉。

    就这样看她连着把压岁钱输出去大半,牌桌上的诸位都看不过去了,心照不宣地给她放水,两把下来,唐岫也感觉出来了,脸颊通红地转头问宋修筠“你才打完东风,怎么又、出东风”

    “咳,”宋修筠轻咳了声,“刚刚又摸了一张回来,手气不好。”

    唐岫是属于又菜又爱玩、越喝越起劲的脾气,从九点一直玩到十一点多,中途口干舌燥,喝了不知道多少杯清酒,最后不用掺水就能“咕嘟”一声下肚,醉得说话都大舌头起来。

    唐昶允在牌技差的那一桌打,听说她喝醉了,闻讯而来,赶紧招呼他们先歇一歇,他去把下午包的饺子给他们煮了。

    在座的人其实都不饿,只是要找个由头结束今晚的牌局,纷纷点头应好。

    等唐岫再反应过来,牌桌上的人已经散了个干净,没一会儿桌上就飘来茴香饺子的香气,宋修筠托着她的胳膊把她搀到餐桌边,温声问“要不要吃饺子”

    “”麻将不打了,耳根子清净下来,唐岫只觉得脑袋一阵阵发晕,想找个支点靠着睡觉,连摇头都没什么力气。

    宋修筠知道她这反应是不打算吃了,也随她。桌上的人虽然不饿,但经过刚才长达四小时的脑力劳动,胃口都不错,蘸着香油醋边吃边聊。

    他不打算再吃,琢磨着等他母父吃完就一道儿走,在餐桌边陪着坐,喝了两口晾凉了的菊花茶。

    直到身边某人的脑袋一歪,大喇喇地枕到他肩上睡着了。

    宋修筠心跳漏了一拍,看清她闭拢的眼睛后,下意识抬眼望向面前的众人。

    唐岫这动作并不小,唐昶允又一向眼尖,不止他,宋婉清和卢鹤麟他们都看见了,脸上都缓缓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满座寂然。

    末了还是宋修筠整理好脸上的表情,淡然开口“她好像喝醉了,要不我先送她回房间门”

    “诶”唐曼殊下意识转头去找唐峪,想让他送唐岫回去,找了半圈才发现他老早溜走了,这会儿估计都睡得昏天黑地了。

    “这,”宋婉清看着宋修筠肩上靠着的人,倒替自家儿子不好意思起来,想了想,岔开话题,“这丫头这是喝了多少,什么时候让她偷喝了这么多”

    “她脾气逗得很,刚才跟我们一桌打牌,输了跟自己生闷气,一杯接着一杯地干,我看得直想笑。”卢鹤麟在边上解释。

    “那你也不看着她点儿”宋婉清打了他一下,啐道。

    “也还好,她酒量浅,喝了小半个底儿吧。”宋修筠说着,已经站起身,扶着唐岫的肩膀把她架起来,趁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率先带她回去。

    等出了门,另一只手才揽上她的腰,几乎是半抱着她回房间门的。

    唐岫中途真睡着了,直到他把冰凉的牙膏塞进她嘴里,才清醒过来一丝,眯着眼睛哼哼“干嘛啊”

    “刷牙。”宋修筠解释。

    “”唐岫没话说,脑袋太晕,也组织不出什么语言。

    直到他用热毛巾给她擦过脸,关好房门,把人送到床上,才看她伸手扯了扯领口,腕上的镯子在灯下晃着水光“我换件衣服”

    “我帮你换”宋修筠好笑地问。

    “唔”唐岫吱了声,意思是肯定。想说之前又不是没帮她换过,但舌头太懒,说不出这么一场句话。

    于是宋修筠起身打开她的衣柜,挑了套轻薄的羊羔绒睡衣,替她把染上酒味的衣服脱下来,换上干净的。

    这一来唐岫总算舒服了,长舒了一口气,咂咂嘴枕在他肩上,接着拾起刚才睡到一半的觉。

    “我得走了,再不走你姥姥姥爷得拿扫帚来赶我了。”宋修筠低声说着,尝试把她环在自己身上的手解开。

    但唐岫勾得更紧,闭着眼睛迷蒙地往他颈窝凑“你去哪儿”

    “我得回家啊。”宋修筠的嗓音柔和。

    “你不陪我一起睡吗”唐岫问着,已经分不清今夕何夕,稀里糊涂地循着他脖子的线条一下一下吻着,落下绵绵痒痒的触感。

    “下次陪你一起。”宋修筠无奈,长指扣住她不安分的脑袋,在起身之前托起她的下巴,在她微微翘起的唇瓣上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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