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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皆是久旷之身,这头一夜自然是有无穷无尽的精力,待水尽山歇,又拥着彼此,明明困得很,却没一丝睡意,沈瑶沐浴后裹着谢钦一件白色的中衣躺在他怀里,谢钦侧身靠着高高的引枕,一面将人搂在心口,一面餍足地握着她摆弄发梢的柔荑。
沈瑶个子高挑,看着纤瘦,实在骨细丰盈,抱在怀里特别有肉感。
谢钦便揉捏着他朝思暮想了三年的小女人。
沈瑶怪痒的,在他胸膛扭来扭去,谢钦很快受不住了。
沈瑶感觉到他咄咄逼人,笑盈盈问,“谢大人这般糟蹋身子可不成。”
谢钦无动于衷,握着她款摆的腰肢,“我行军打仗时,最长一次三天三夜没睡,爬山涉水至蒙兀大军后偷袭,可没功夫喊累。”
沈瑶手正搁在他肩头,听了这话心刺痛着,手滑至腋下绕去他后背,抚了抚他后背的伤疤,高低不平,沟壑万千,沈瑶眼眶发酸,哽咽问,“还疼吗”
谢钦揉了揉她嫣红的眼角,在她眉心印下一吻,“想着你,什么都不疼了。”
沈瑶扎入他怀抱,吸着熟悉的清冽的体香。
谢钦翻过身,毫无预兆欺住她。
轻轻啃噬着她肩头,润物无声地倾泻着思念,与方才的急切霸道酣畅淋漓不同,这会儿他密不透风地一点点拉扯她,抽丝剥茧般地将自己烙在她心坎上。
沈瑶再次醒来时,身子如同被碾压过,四肢动弹不得,她瞥了一眼窗外,天色朦胧含着一丝微弱的光亮,该是破晓时分,沈瑶挣扎着要起身,一只宽大的手将她按下,重新裹入怀里,
“还早,继续睡一会儿。”
沈瑶贴着他,心跳如擂鼓,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你不去上朝吗”
谢钦给了她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我哪儿都不去,陪着你。”
沈瑶回想成婚那半年,她醒来身边总是空空的,还曾开玩笑与杏儿说,若是哪一日能从他怀里醒来便是造化了,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这个男人会为了她舍弃一切。
沈瑶也贪恋这一刻的温柔,却还是摇头道,
“展儿起得早,每日均要给我请安,若是没瞧见我,我该如何面对他”
在弟弟面前,沈瑶还想维持着端庄的体面。
谢钦能理解她的心情,不管沈瑶嫁不嫁给他,他在沈展面前得有个态度,否则显得轻怠他姐姐。
谢钦看着沈瑶懒洋洋的模样,先起床取来一件薄披风,二话不说将沈瑶裹起来,抱在怀里将她送回隔壁。
将沈瑶送回去后,谢钦心里空空的,没了睡意,开始坐在书房处理公务。
内阁的折子每日均会抄送此处,小事不管,大事过目,若是朝官处理不当,他会重新批复过去着人整改,只每月初一十五朔望大朝,他会露个面,也是这个时辰,他会给皇帝讲课。
谢钦忙完天色已大亮,到了用早膳的时候,谢钦起身换了件月白的直裰往沈瑶那边去。
先过了角门,瞅了一眼厨房,碧云与杏儿在准备早膳,两个小丫头一见如故,配合无间。
谢钦便往正院走,沈瑶的宅子相对拥挤,三间正房,左右各衔着一个耳房,一个当浴室,一个做库房,谢钦刚从甬道绕去前廊,便见沈瑶有气无力倚着门框在揉腰。
瞧见谢钦过来,沈瑶嗔过去一眼,先是埋怨他昨夜过于疯狂,目光落在那翩然磊落的男人身上,又暗道一句该,长得这般英俊,体力又好,谁不沉迷,幸在没便宜旁人。
沈瑶懒懒地不想动,看到他来了就更不想动了,朝他勾勾手。
谢钦大步来到她跟前,“不舒服”
沈瑶发现他眼神有些黏糊,又微微红了脸,委屈道,
“哪都疼。”
谢钦很是愧疚,“对不起。”
沈瑶今日穿了一件姜黄的薄褙对襟长裙,将领口下遮得严严实实,昨夜谢钦可是哪儿都没放过她,若是叫弟弟瞧见,指不定要生气,这也是一件旧衣,沈瑶这三年养得越发好,胸盈腰细,旧衣裳穿在身上将那妖娆的身段勾勒得楚楚动人,她偏又没有站像,活脱脱一黏在门板上的黄蝴蝶。
谢钦看着委屈巴巴跟自己撒娇的女孩儿,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成婚那半年,沈瑶从未跟他撒过娇,那个时候他对她实在称不上好,她哪敢。
谢钦特别想抱她,光天化日的又怕被沈展逮到,只能将手负在身后,微微躬身,轻声道,
“等展儿走了,我给你揉。”
沈瑶笑,玉指伸出来戳在他胸口的位置,推着他往旁边走,“我口渴了,你去帮我倒茶。”
茶水间在廊庑尽头,谢钦转身过去,沈瑶跟在他后头,刚走了几步,双腿打颤,沈瑶一头栽在谢钦身上,谢钦后背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立即抬手扶了她一把,沈瑶将手搭在他掌心,任由他牵着来到茶水间。
谢钦去倒茶,沈瑶又覆了过来,贴在他后脊低声呢喃,
“谢大人,你昨夜整整三次,累不累”
她看得出来谢钦神情飞扬,眸间也没了初见时的阴郁,精神极好,偏她半死不活,沈瑶心里不得劲,于是又扯着他腰带开始作乱。
谢钦倒好茶转过身来,那古灵精怪的小女人又直挺挺站好,双手负在身后,有恃无恐望着他,“你喂我。”
谢钦将茶杯搁在她唇瓣,沈瑶不动,红艳艳的唇撩起,带着狡黠的笑。
谢钦心领神会,含了一口茶渡了过去。
他高大挺拔,沈瑶有些够不着,只能踮着脚凑过去,偏偏又闹腾着不肯用手,整个人摇摇晃晃,勾得谢钦时不时来追逐,如同捕蝶的花客。
小小一茶水间成了他们的战场。
沈展若非亲眼所见,从来不知道自己那个端庄能干的姐姐能作到这个地步。
换做是他,这茶水便不喂了。
更让他意外的是谢钦。
脚让姐姐踩着,腰带让姐姐勒着,他卑躬屈膝,殷勤周到,生怕她磕着碰着,配合她无理取闹。
沈展无论是在书院读书,还是在朝中任官,身边人提到谢钦无不肃然起敬,武将称他为大都督,文臣唤他一声谢阁老,他从来都是凛然无畏,清贵肃整的模样,若是叫那些将谢钦奉若神灵的朝臣学子看到眼前这景象啧,太辣眼睛了。
沈展看不下去,站在一根廊柱旁,侧过身重重咳了一声。
里面的鸳鸯戏水被打断。
片刻,沈瑶与谢钦一前一后迈出来。
脸上都带着被抓包的窘迫。
沈展转过身来,先责怪地看了一眼亲姐,随后严肃地看向谢钦,拿捏不定以什么语气跟谢钦说话,最后干巴巴问道,
“谢大人,陛下昨夜偶感风寒,您今日是不是得去瞧瞧”
他倒不是不乐意瞧见谢钦与姐姐好,只是要么痛痛快快成了亲再私下去腻歪,如今这算什么,他不想姐姐吃亏。
看他们俩这腻歪的劲,迟早擦枪走火,万一弄出个孩子来不行,沈展觉得有必要跟谢钦谈一谈。
谢钦神色如常回道,“我听说了,陛下一月有半月不大好,我总不能日日跟着,我不是大夫。”
沈展无言以对。
这时碧云过来请他们去后院用膳。
沈展先去,谢钦与沈瑶跟在后头。
三人食不言,默默吃面,沈展闷闷喝完最后一口汤,问道,
“你们二人有何打算”
谢钦自然明白沈展的意思,他看向沈瑶。
沈瑶慢腾腾将碗筷搁下,垂眸道,“就这么过。”
沈展脸色微变,目光劈向谢钦,谢钦继续用膳没接话。
这场感情里,他没有半分说话的余地。
只要沈瑶肯接纳他,他愿意以任何身份守在她身旁。
沈展见二人如此,愣了一会儿神,他能够明白姐姐的顾虑,她在这市井中自由自在惯了,不想再去高门大户过束缚日子,再者沈瑶致力于美食城,一时半会怕没法相夫教子。
平心而论沈展也舍不得姐姐委屈,他缓缓吁了一口气,双手搭在桌上问,
“若有孩子怎么办”
二人同时沉默了。
沈瑶咬了咬唇,抬眸觑了一眼谢钦。
谢钦嚼了嚼面筋,一口吞下,沉吟道,“我们可以不要孩子。”
昨晚他便没留在里面。
这话一出,沈瑶与沈展都吃了一惊。
谢钦连自己的命都不要,对子嗣无过多想法倒也不意外。
沈展缓过神来,瞥向姐姐,“你也不要吗”
“我当然要。”沈瑶理直气壮,“有了孩子便跟我姓沈,”又与谢钦道,“反正你家产都给我了,孩子便继承我的家产。”
说到这里,沈瑶想起沈展,明明白白道,“我话说在前头,豆腐铺子留给你做营生,往后我什么都不会给你,你这么大了,该自己挣。”
沈展面色微微有些发红,这些年姐姐养大他实属不易,他就没想过要姐姐的铺子,语气放得很柔和,“姐,你什么都不用给我,我现在有俸禄,再说,我暂时还不想娶妻,往后的事我慢慢筹划。”
沈瑶闻言轻哼,“不想娶妻这是打算收通房”沈瑶刻意将孩子的话题引开。
谢钦看她了一眼,笑了笑没做声。
沈展俊脸胀到通红,语气拔得老高,“我要那玩意儿作甚”
将椅子往后一挪走了。
沈瑶笑得腰肢乱颤,目光追随着沈展的背影,露出满意,“不愧是我养大的弟弟,没辜负我的栽培。”
屋子里只剩下谢钦与沈瑶,两个人目光撞在一块,火花闪烁,又很默契地将孩子的话题揭过。
沈瑶将剩下的面吃完,想起沈展已经年满十八,不能耽搁下去,便问谢钦,
“你帮我留意留意,若是有好姑娘便介绍给展儿。”
谢钦听了头大,“我眼里只有你。”
他可不兴给人当红娘。
沈瑶眼尾的笑都快溢出来。
接下来五日,沈瑶白日去逛市集,招商引客,夜里便与谢钦厮混,书房,后宅,水轩敞榭,便是停在水泊上的乌篷船,都有他们交叠的身影。这五日耳鬓厮磨的次数比那半年还多。
谢钦听说沈瑶想要孩子,便由着她。
沈展也发现,自从沈瑶与谢钦和好,气色红润,人变得越发骄矜肆意,原先家中担子全部压在她身上,她即便是笑着的,却也如同罩了一层迷雾,现在有个结实的肩膀给她倚靠,整个人眉梢都驻着春晖。
千金难买姐姐开心,多余的话沈展也不问了。
这期间,沈瑶从谢钦手底下借调了几名管事,培养了一批人手,有人负责招商,有人负责建楼,各司其职,井然有序忙碌开,沈瑶在九阳巷多年积累了些一些人脉,很快托大家伙将消息传出去,后来渐渐的不少人主动找上门来,请沈瑶许给摊位,一传十十传百,上百家小商贩将各自的拜帖递上来,反而轮到沈瑶来甄选。
期间谢钦大多数时候是陪着她的,看着沈瑶游走四方,与三教九流贩夫走卒打交道,看着她骄纵恣意,在街头巷尾摇曳风情,才感觉到自己在真实地活着。
这是他的姑娘,是他生命里的光。
筹备美食城需要数月,沈瑶忙得有滋有味,她甚有经商天赋,除了开一家美食城,她又想到可以建一栋商贸楼,专供五湖四海的行商在此交易,若是能额外辟一楼给西域南海的商户,以后京城百姓想要买舶来货第一选择必是她的商城。
沈瑶已经在脑海构建了一个商贸王国。
日子不知不觉进入九月,美食城已大致落成,沈瑶从流觞曲水的意境里吸取灵感,以庭院回廊的方式布局整座美食城,游廊将铺子串成一片,前后左右各有亭轩供客人聚会歇息,小桥流水,花木繁荫,颇有江南意韵。
从前庭到后院,各个铺面租价不一,面积也不一,在开业之前,首先得将这些商户给定下来。
九月初十这一日,沈瑶在建成的美食城举办铺子招商晚宴,以拍卖的方式将各个铺面给租出去,场面异常火爆,人声鼎沸,等名录定下,接下来便着手宣传开业。
可宣传之前,首先得定下开业的日子,沈瑶忙完回来便与谢钦商议,
“你帮我请钦天监占卜个吉日,我准备开业了。”
谢钦正在看折子,不痛不痒回了一句,“接下来你好好歇着,开业的事我来办。”
沈瑶意外了,从美食城筹建至而今,整整三月谢钦除了陪伴她,从不插手,到开业却想接管,沈瑶不肯,妩媚的女人从旁边挤了进来,径直往谢钦身上一坐,
“我千盼万盼就盼了这一日,你却让我闲着,我闲不住,再说我还有很多宣扬的点子没用呢。”
谢钦搁下笔,抱着她问,“什么点子”
沈瑶将自己构想和盘托出,谢钦听在心里煞有介事点头,“好,我会斟酌你的建议。”
沈瑶看他不像开玩笑,狠狠推了推他,“你来真的呀”
谢钦正色望着她,“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
沈瑶白了他一眼,“你有这功夫去忙忙朝政,你高瞻远瞩,一日功夫用在朝堂,便有千千万万的百姓受益于你,何苦来哉。”
谢钦不高兴了,“肆肆,你这是嫌弃我了”
以前沈瑶恨不得他日日陪着她,如今却要将他推回皇宫。
沈瑶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的力得使在刀刃上。”
谢钦摇头,语重心长道,“朝中已步入正轨,也该叫底下的人出头,若事事由我担着,哪日我出了事怎么办,让大晋垮下吗江山代有才人出,可你沈瑶的男人只能是我。”
沈瑶被最后一句话打败了,哄着他道,“好好,咱们一起办。”
沈瑶这两日忙着宴会的事,累得头重脚轻,洗漱后便往塌上躺去,自与沈展开诚布公后,沈瑶就住在谢钦这边,原先买的宅子彻底留给了沈展。
谢钦从桌案下抽出一道文书递给窗外的平陵,“去准备吧。”
回眸看向珠帘后晃动的倩影,慢慢踱进去,见沈瑶躺着一动不动,从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肆肆,你是不是不舒服”
沈瑶有气无力,“别管我,我要睡了。”
谢钦愣了下,起身看了下放在角落里的铜漏,往常这个时辰沈瑶还要磨蹭磨蹭,缠着他恩爱一番再寝歇,今日却如此无精打采,谢钦摸了摸她额头,温凉未发热,待要再唤她,已传来平稳的呼吸。
谢钦只能合衣躺下陪着她睡。
天还未亮,谢钦听到轻微的咳嗽声,立即睁开眼,却见沈瑶捂着嘴双肩颤动,他连忙起身将她抱在怀里,“肆肆,哪儿不舒服嗓子痒是吗”
沈瑶睡了一觉并未好转,人还是提不起劲,被谢钦这么一抱,他身上温热的气息窜过来,胸口毫无预兆开始翻江倒海,她连忙往床榻边一趴,将痰盂给勾过来,剧烈地呕吐。
谢钦吓坏了,一面帮着她顺气,一面摇铃铛喊杏儿取水来,等到沈瑶吐完,整张脸红一阵白一阵,模样十分憔悴,谢钦断定沈瑶病了,立即吩咐平陵请大夫。
杏儿刚喂沈瑶一口水,她又吐了一遭,害得一屋子人手忙脚乱无处着手。
沈瑶衣裳沾了脏污,杏儿与碧云左右伺候她换下,她气恹恹靠在引枕,虚弱地瞥了着谢钦,
“昨日还有五十家掌柜的没签契书,我已吩咐秦掌柜,届时你把我的印信给他”
谢钦心疼地坐在她身侧,“放心,我会安排平陵过去一趟。”
平陵一面遣人去请范太医,一面就近抓来一郎中,好在这郎中常在附近看病也不陌生,立即便隔帘给沈瑶搭脉,谢钦就在身旁坐着,深邃的目光注视着郎中,郎中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悄悄侧了侧身,又换了个手把脉。
待有了数,郎中惊喜地回过眸冲谢钦道,“郎君,娘子这是有孕了。”
屋子里顿时安静极了。
谢钦脸色一怔,有些反应不过来。
沈瑶帘子一掀,迫不及待问郎中,“刘阿伯,您确定吗没诊错吧。”
一听到被质疑医术,刘郎中不高兴了,不过猜着沈瑶是过于激动不敢置信,遂耐心道,“这么明显的滑脉,怎么可能诊错。”
这时杏儿也反应过来了,“哎呀,都怪奴婢,娘子月事都推迟十来天了,奴婢失责忘了这茬。”杏儿要跪下请罪被沈瑶拦住。
她高兴得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么多年了,就盼着能有个自己的孩子,还是跟谢钦的孩子,沈瑶有一种被幸福砸中的不真实感。
下人识趣地退了出去,东次间内只留下沈瑶与谢钦。
谢钦慢慢回过神来,接上沈瑶的目光,沈瑶小嘴嘟起埋怨他反应迟钝。
谢钦苦笑,方才脑子里一片空白,一时没能明白有了孩子意味着什么,这会儿见人走光了,便挪上床榻牵起她的手,望着她没说话。
沈瑶面露不快,“你好像不高兴”
谢钦不可能不高兴,但好像也着实谈不上多高兴,他笑了,宽慰妻子,“怎么会我心里头高兴着呢。”
好日子刚开个头,这么快便怀上了。
沈瑶本就一心铺在美食城和商贸城上,若是再来一个孩子,她心里眼里还会有他吗
谢钦心里发苦。
他情绪鲜少外露,沈瑶不作他想。
得知是怀了孕,沈瑶郁气一扫而空,又如往日那般往谢钦怀里爬。
谢钦看着挤进怀里的小女人,忽然有些失落,一年内怕是不能再碰她了。
谢钦特别喜欢跟沈瑶亲热,这姑娘身上有一股魔力,让他无法自拔。
不一会范太医来了,再次确认沈瑶是怀孕,沈瑶心里踏实了,范太医仔细交待了谢钦与沈瑶注意事项,又开了安胎的方子才离开。
沈瑶怀孕的消息被刘郎中传开,这一日左邻右坊均来探望,有送鸡蛋的,有送老母鸡的,后院厨房摆了整整十箩筐,平陵办事妥当,当日午时便把谢家故吟堂的人手给搬来了别苑,黎嬷嬷总揽整个后院,湛婆子负责沈瑶的膳食,空旷的别苑越发有了烟火气。
这一日又吐了几轮,范太医嘱咐她必须静养,谢钦乘势提了一嘴,“开业的事交给我办,你好好养胎如何”沈瑶吐得昏天暗地,迷迷糊糊答应了他。
看到黎嬷嬷,沈瑶便想起老太太,“咱们什么时候回去给老太太报喜。”
谢钦看着她有些犹豫,“你可得想好,一旦回去,老人家必定催婚。”
老太太绝不会准许谢家子嗣流落外头,更何况是他的孩子。
沈瑶有了孩子后,便要为孩子打算了,“那你呢,你是怎么打算的”
谢钦有些愣神,沈瑶这么问明显是有另一层意思,他神色激动,将她双手拉着,按捺住情绪问,
“瑶瑶,我可以吗”
沈瑶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又酸又好笑,却还是傲娇道,“你当然不可以,但谁叫我孩儿可以呢。”
谢家是世家大族,京城首屈一指的权贵,俗话说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家,她怎么可能不给孩子好的出身,当初放话不嫁给谢钦也是撒气的话。
谢钦心里的忐忑落定,“所以我这是父凭子贵”
“算是吧。”
“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我的意思是咱们就签婚书,不必举办婚宴,我还要操持美食城的事,不想叫外人晓得是我是首辅夫人,免得束手束脚,咱们今后还是住在这别苑,隔三差五回去看望老太太,你答应,那咱们明日便去签婚书。”
谢钦没有什么不答应的。
翌日二人在里老的见证下,签下婚书,正式结为夫妇,
为了庆祝,谢钦亲自给沈瑶做了几道菜,下午谢钦携沈瑶回谢家给老太太磕头。
老太太看到沈瑶泪如雨下,婆媳俩抱着哭了许久,老太太果然说起要重新举办婚宴,风风光光将沈瑶娶进门,沈瑶抚了抚小腹摇头笑道,
“娘,算了吧,我如今怀着身孕,身子不便,实在是不想再折腾。”
老太太一听怀了孕,愈发激动,搂着沈瑶喊心肝。
这一夜便宿在了延龄堂,老太太看出沈瑶气色不好,免了谢家人晨昏定省,不许任何人过来探望,沈瑶修整好了,要回别苑,老太太依依不舍。
谢家各房妯娌难处,沈瑶想置身事外也不奇怪。
谢钦这些年太苦了些,有了沈瑶后,他明显精神焕发,她身边不缺伺候的人,只要孩子过得好,当娘的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遂放走了沈瑶。
沈瑶坚强,生怕饿着腹中的孩儿,越吐越要吃,越吃越吐,范太医也没料到沈瑶害喜到这个地步,论理他几个方子下去,沈瑶也该能吃能睡,熬到十月初再给沈瑶把脉,隐隐约约怀疑她怀的是双生子。
这下是惊到了谢钦。
妇人生产便是一只脚踏入鬼门关,何况是双生子,谢钦眉间的忧愁浓得化不开。
范太医倒是宽慰他,“无妨,老朽倒还有一门绝技,倘若实在难产,老夫给她剖腹产便是。”
谢钦听了心哽了一息。
他隐隐有了滑胎的念头,便委婉地与沈瑶商议双生子的事,沈瑶却比谢钦乐观多了,
“我一次能生俩,高兴还来不及呢,你放心吧,我自小在乡下长大,身子骨可不是城里的闺门女可比,我按照范太医的吩咐,不会有事的。”
谢钦便在附近买下一个宅子,将范太医阖家搬来,宅子也一并赠给范太医,只请范太医住到沈瑶生产。
沈瑶浑浑噩噩的,吃了吐吐了吃,累了便睡,颇有些不知魏晋,某一日午后她睡得太沉,醒来时天色将暗不暗,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她摇了摇床帏外的铃铛,不一会杏儿进来了,朝她露出笑,
“主儿,您可醒了,平陵在外头等了您好一会儿。”
沈瑶心头一紧,“出什么事了”
“没事没事,”杏儿过来搀着她下床,来到梳妆台梳妆,“咱们美食城不是要开业了么,爷奏请陛下赐了一块牌匾,等着您去揭牌谢恩呢。”
“这是要紧事。”沈瑶神情正色了几分,“快些拾掇,咱们这就过去。”
杏儿抿嘴笑。
既然是要揭牌,免不了要郑重打扮一番。
天寒地冻,杏儿给沈瑶换上一件大红绣鸳鸯的对襟缎面长袄,外罩一件红羽斗篷,为免沈瑶头重脚轻,头饰只嵌了几块镶嵌各色宝石的花钿,因着怀孕之故,沈瑶气色略有些蜡黄,又用脂粉遮了遮,底子在那里,装扮起来依然是一位明艳的大美人。
杏儿小心翼翼扶着她上了马车,马车里垫了厚厚的褥子,以防颠簸,车厢宽大,一应用具吃食俱全,热茶点心都是备好的,可见平陵着实等了许久,沈瑶睡饱了人有精神便隔着车帘问平陵,
“你家爷去哪儿了,午后便没见人影。”
平陵骑马护在车外,“回夫人的话,朝中出了点岔子,爷过去一趟,大约要晚边回来。”
沈瑶便放了心。
从别苑到美食城大约要两刻钟的车程,因着沈瑶怀孕,马车不敢太快,到美食城附近时,已是暮色四合。
远远地便闻得喧嚣振耳,沈瑶掀帘一看,不远处的美食城如同蓬莱仙宫似的,灯芒璀璨,当初她设计时刻意在各处的檐角挂了灯带,夜里一旦亮起来,便是一道人间盛景。
大约隔着半里的距离,两侧街道摩肩接踵走不动了,人海潮潮悉数往前方涌去。
“今日是什么日子街上怎么这么多人”
当中宽道刻意留了一条马车道,两侧人声鼎沸,灯火惶惶,街头巷尾还耍杂技的艺人,惹得人群争先驻足观看,热闹得如同过年一般。
杏儿笑道,“您到了就知道了。”
沈瑶心底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好不容易到了美食城的正门前,碧云扑过来迎她,
“姑娘,姑娘,您可来啦。”
沈瑶慢慢从车厢钻出来,一大片光芒倾泻而下,前后左右布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盏,跟灯幕一般排列在美食城左右,在美食城正对面矗立着一座宏伟的玉石牌匾,上头御笔亲题“天下食珍”四字。
龙飞凤舞,颇有帝王气象。
不愧是御笔。
沈瑶激动了,再环顾四周,灯幕下有吹唢喇的乐师,门前还有耍狮虎的杂技,不远处漕河波光涌动,层层叠叠的舟楫堆在两侧,长街流光溢,十里桂花香,有人推杯换盏,有人凭栏纵歌。
沈瑶再笨也明白了。
今日美食城开业。
谢钦这是想给她惊喜吧。
沈瑶的到来并未引起周遭的注意,源源不断的人群要么被门口的狮龙吸引,要么急急地领了餐券进去享受天南地北的美食。
门口太挤,杏儿与碧云伺候着沈瑶从角门进去。
美食城内的景象怎么说呢,足足可用震撼来形容。
东一幕戏台歌舞,西一池簪花弄影,四处是人,四处又不是人,鲜艳裙摆华服锦衫流光溢彩般穿梭在游廊花园,构成一幕盛事华景。
美食城下设十位管事,有些是谢钦底下的熟手,有些是沈瑶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晓得沈瑶来了,其中最大的两名管事一前一后迎了过来,
“东家,开业大典设在迎宾楼,您随我去。”
美食城正中建了一栋三层高的迎宾楼,美食城的管事皆坐镇此处,迎宾楼上有观景台,整座美食城的景色尽收眼底,今日便有望风的伙计在上头当值,可窥得四境一举一动,以防失火也防贼人捣乱。
沈瑶随同二人绕过石桥往正中的迎宾楼去,另一名青衣管事便道,
“一切就备,独独牌匾还没挂上去,就等您亲自题字。”
沈瑶微愣,“不是说好让谢大人掌墨么,他不肯,还是没空”
管事的笑,“谢大人交待了,这美食城是您的心血,无论如何得您掌笔。”
沈瑶有些没底气,“我的字哪里比得上谢大人,不成不成,还是请他来写。”
沈瑶想起一桩事又懊恼道,“哎呀,连名都没取呢。”
虽说是美食城,却也得附庸风雅,得取个雅致的名字才行。
“谢大人哪去了”这等紧要时刻谢钦不在场,沈瑶颇有些埋怨,美食城的名儿还是得夫妇俩商议才成。
管事笑而不语。
美食城占地极广,每个铺子错落有致排布其中,有佳木点缀,亦有流溪蜿蜒,此等构想为京城前所未有,引人瞩目,今日不仅是普通百姓,便是不少达官贵人也来捧场,再有新科士子在美食城东苑的济民楼吟诗作赋,勾得不少曼妙少女流连。
沈瑶的点子,谢钦全部用上了。
碧云告诉她,“咱们展少爷被扔了一身的香巾瓜果,还有三位姑娘因为他打起来了呢。”
沈瑶哭笑不得。
举目四望,花红柳绿,照影惊鸿,星空倒转,流光铺地。
沈瑶心口涌上浓浓的成就感。
下人瞧见她从石径走来,连忙推开迎宾楼的穿堂门。
花香伴随汹涌的人声涌了出来,沈瑶缓缓踏上台阶,阔步而入。
只见迎宾楼前的庭院已摆下二十多桌席面,楼前挂满了各位官员赠送的对联,十分喜庆,沈瑶看到许多熟悉的面孔,谢京带着谢家几名晚辈来了,刘二哥也携新婚妻子到场祝贺,隔壁的胖婶率先给她打招呼。
沈瑶胸口被擂动着,久久说不出话来。
然而就在这片喧嚣中,一人一身白衫,孑然而立,他通身无饰朴实无华,偏偏那一身清越的气质足足喝退满院的繁华。
在他面前摆着一张长案,他已亲自研好墨,负手朝她一比,
“东家,请题名。”
二人隔着人海两两相望,仿佛被隔绝在时光之外。
沈瑶抑制住扑入他怀里的冲动,含笑翩翩来到他面前。
谢钦往桌案一指,“肆肆,咱们美食城便取名肆肆可好”
沈瑶失笑,“会不会太草率了些”
谢钦摇头,“不草率,这前头一个肆便寓意肆意纵情,后一个肆,便是食肆的肆,岳父岳母给你取名肆肆,很有先见之明。”
沈瑶乐了,“那就叫肆肆吧。”
刚一提起笔,她又有些踟蹰,眼巴巴望着那清峻的男人,“清执哥哥,你来写好不好”她开始耍赖撒娇。
她喜欢他的字。
谢钦被那声清执哥哥,叫的心潮澎湃,沈瑶只在那个时候会咬着他耳郭这般唤他,但谢钦还是守住了阵地,“不成,这是你的美食城,自然由你题名,甭管写得好不好,写出沈肆肆的气势。”
沈瑶被他这话给撼动,扭身站在桌案前,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大笔一挥,一气呵成写出“肆肆”二字,谢钦看了一眼,暗道这姑娘极有聪明劲,两个肆字写得不一样,前面一个用的是草书,颇有飘逸之意,后一个便古拙有趣。
沈瑶写完有些忐忑地看着谢钦,“行不行”
谢钦笑,“很行。”
随后吩咐人将沈瑶题的字挂上去外头的牌匾。
几名管事带着人群捧着题字热火朝天往外赶,举行正式的开业仪式,不一会萧鼓盈天,炮竹声响,谢钦领着沈瑶上了观景台,遥望门前万人空巷的景象。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静静感受这一片喧嚣。
就在这时,美食城的后院募的传来一道升空的锐响,沈瑶回过眸,一束又一束烟花升空,璀璨的海棠接连在半空绽放,底下人群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沈瑶趴在围栏旁笑逐颜开,眼底倒映着万丈星光,她望着烟花,谢钦望着她。
院子里的烟花只是一个开场,弹指功夫后,远处的城墙也燃起了各式各样的烟花,就像是浪潮一般,一处接着一处,先是最近的东城墙,紧接着到南城墙,渐渐所有火光连成一片,如同闪电般最后汇聚成一束硕大的海棠在夜空冉冉升起。
沈瑶被眼前魔幻般的一幕惊到。
这是怎么做到的
她回眸,身后的白衫男人,仿佛从火光中走来,注目着她,
“肆肆,生辰快乐。”
与沈瑶成婚那一年,谢钦许诺待她生辰给她放烟花,然而等不及她过生辰,他扔给她一纸和离书,奔赴边关。
某个厮杀的暗夜,他在烽火台杀尽敌寇,从熊熊战火中逃出时,那块记着沈瑶生辰的木历染了火星子在他腰腹静静燃烧,谢钦顾不上灼痛,连忙取下将火苗扑灭,借着不远处的火光他看清那残缺的桃木牌上记着一个日子。
十月初十。
记忆排山倒海涌现。
二人隔着三步远伫立,凝望彼此。
沈瑶不争气地闪现着泪光,妆哭花了,她用布巾将脸上泪痕擦净,露出那张本来的国色天香的娇靥,被这满城的烟火映衬着明艳照人。
她咬着牙,哭得委屈,“谢钦,八岁那年,老爷子握着我的笔教我写你的名字,我从那日起,便憧憬着那个叫谢钦的男人。”
她从未后悔,在这张扬又坎坷的一生,遇见他。
她踏着荆棘朝他奔来。
谢钦心头悸痛,弯着腰将她抱在怀里,潸然泪下,“肆肆,是我不好,没能在父亲死前赶到他身边,没有亲耳听到他将你许给我,是我让你苦等了十年又三年。”
“往后,此时此刻起,换我来憧憬你,憧憬你一辈子。”
这声允诺被风吹散,被烟花渲染。
又渐渐淹没在不远处戏台上那婉转的曲调中,
“长京月凉,章台华梦,百岸粼光起,持酒送妆花,台柳折尽,故人临窗,相思谁忆撒一壶浊酒,待秋日来,栏杆倚遍,归燕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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