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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庆平这一次走得挺久了, 要不是中途写了信回来,杜月兰还要往运输队跑两趟。
等他再一次回来时,生产队已经在秋收了。
杜月兰和温庆美正在做午饭, 这天热得很, 二人额头上都是细汗, 温庆美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对杜月兰道“这天好热啊,晚上我都想睡地上了。”
“等半夜的时候可会着凉的。”
杜月兰提醒着。
“可是热嘛, ”温庆美哼唧两声, “昨晚二哥他们还去院子里睡的, 也不怕蚊虫。”
“谁说不怕你没听见他们说今晚睡堂屋也不睡院子了”
杜月兰把黄瓜拍碎, 这天热就想吃凉菜,凉拌黄瓜就是好选择。
自留地里这段时间就黄瓜、南瓜、长豆还有辣椒最多了。
鲜嫩的黄瓜多半都是凉拌着吃, 老一点的就切片炒着吃或者煮着吃, 反正吃法多得很。
“今晚就不去睡了昨晚吃饭的时候我还听他们打赌说看谁睡得久呢。”
“两个都不睡了, 谁也没输,谁也没赢。”
杜月兰笑了笑。
“我回来了”
院子里传来温庆平的声音,杜月兰哎呀一声,拿着菜刀就冲了出去。
“嫂子嫂子刀小心点儿”
温庆美在后面跟着跑。
“平哥”
杜月兰把菜刀放在旁边的凳子上, 上去抱住温庆平, 温庆美早就习惯大哥大嫂黏糊的劲儿了,所以倒也不觉得害羞, 上前接过温庆平手里的两个包,便进了堂屋。
“让你担心了, 我们这次接连去了三个省,每个地方又留下来听从当地运输队的指派,这一来一回, 就几个月过去了。”
温庆平黑了很多,瞧着更瘦了。
杜月兰看得心疼不已,她捧着温庆平的脸仔细看了看,“瘦了好多。”
“我还算好的,林哥比我还要瘦些,他不怎么舍得吃,我倒是舍得,”温庆平见院子里没人,垂头亲了一下杜月兰的额头,“这次我能休十天,在家好好陪你。”
“好,瞧你一头热汗,我给你烧水洗洗吧。”
“不了,我用冷水就好,”温庆平看了看头上的烈日,“就这个天,冷水都是温的,放心吧不会着凉。”
“成,那你去洗,我去做饭了,秋收大伙儿忙得很,也累得很,回来没饭吃就说不过去了。”
因为她没上工,所以这做饭的活儿还是得准备好。
“我洗好就来帮你。”
温庆平一边拿起木桶清洗一边道,“我还买了盐鸭回来,这一次出去赚了点钱,不过别的东西就没带的,待会儿跟你细说。”
“知道了,”杜月兰心情好得很,叫温庆美把盐鸭拿到灶房来。
“有两只呢都拿吗”
“都拿都拿”
杜月兰大声道。
温庆美笑眯眯地把盐鸭提去了灶房。
猪瘟已经过去有一个多月了,但买猪肉还是挺难的,这几个月杜老三过来送了几次肉,就怕闺女买不到猪肉吃。
杜月兰让他别送了,可杜老三还是心疼她,坚持送。
而这些肉全部在杜月兰肉里,她当天切一半做来吃,剩下的就做成腌肉或者是风肉。
但因为天越来越热,这肉放不长久,所以只能做来吃。
温母他们能吃肉,对杜月兰那是好得不得了,一点脸色都没有。
杜月兰日子过得倒是不错,就是惦记着外面的温庆平,现在温庆平回来了,她自然放下心事。
等温庆平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进来时,杜月兰笑道“你还不知道,思诺他们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就在中秋的前一天。”
“日子定了”
温庆平也高兴,“这些思承没办法不去相看对象了,幺妹都快成家了,婶子他们一定会催他的。”
“早就开始催了,思诺每次过来都说她爹娘在念叨她大哥,结果你猜怎么着刘大哥居然跑到他舅舅家去躲了几天,还是刘婶子去逮回来的。”
温庆平听得哈哈大笑,“那我可得逮住机会笑话笑话他。”
灶房里一阵欢声笑语,一直到温大姑来了。
温父在温庆平“开导”后,虽然在温母的眼皮下不敢去那边院子说话吃饭,但他私底下还是和温大姑他们说过话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
但温母和温大姑还是那样的关系,谁看谁都不顺眼。
“庆平回来了真是庆平回来了”
“是我。”
温庆平应着,他来到院子,“姑,我才回来的。”
“哎呀,我就看见一个人进来了,瞧着像你,”温大姑塞了两个鸡蛋给他,“看你都瘦了,来,让你媳妇儿煮了给你补补。”
“姑,现在鸡蛋好几分钱一个呢,别往我这边送了,你们就算到镇上找人脱手,也比之前好。”
温庆平没收,给她推了回去。
“可没门路啊,你庆林哥也是胆子小的,不敢去。”
温大姑愁啊,上次温庆平走的时候,她攒的鸡蛋还是给被他收了后,给杜月兰了。
本想着再过十几天就能回来,温大姑就继续攒着鸡蛋,结果十几天过后又是十几天,后面鸡蛋越攒越多,天越来越热,这鸡蛋就坏了。
温大姑就让温庆林偷偷拿去黑市卖,结果遇见一个精明的老太太,那老太太拿着鸡蛋晃了晃就说这是臭鸡蛋,结果温庆林怎么背过去的,就怎么背回家。
一家人吃了好久的臭鸡蛋。
这不,温庆平回来了,温大姑赶紧过来,她手里又攒了十几天的鸡蛋了,想着让他帮着脱手。
自打上次后,那鸡蛋就不好卖了。
“供销社现在也收鸡蛋呢,”温庆平说。
“真的啊”
“真的,现在不仅收鸡蛋,鹅蛋和鸭蛋都在收,熏肉什么的也收,只是价钱比市场上要少一些,但这也能增加一份收入,以前都没有,是最近才颁布的条令。”
“哎哟”
温大姑气得跺脚,“我们好久没去公社那边,连这个事儿都不知道呢”
“我回来的时候还看见有人在供销社那边数鸡蛋呢,这事儿是真的。”
温大姑哪里还待得住,赶紧回去了。
温庆平也进了灶房,继续帮杜月兰她们做饭。
温庆强他们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岔路口时,温庆强忽然抬起头嗅了嗅,“我闻到盐鸭的味道了一定是大哥回来了”
大哥最爱吃盐鸭
温庆强撒欢似的往院子里跑。
“二哥鼻子最灵了一定是大哥回来了”
温庆富也欢呼一声往前跑。
走在后面的温父二人闻言也加快了脚步。
“洗手,吃饭。”
温庆平刚把菜端上桌,见温庆强他们冲进来,温庆平拍开他们的手道。
“好好好”
“大哥你可算回来了,这次怎么去那么久”
“老大回来了”
“回来了好啊。”
温庆平也没多说,只是让他们洗手吃饭。
因为天热,所以下午是三点半上工,但是干活儿就得干到天黑,那个时候都八点多了。
吃过午饭后,温庆富他们积极收拾,温庆平提了一桶温水进厢房,杜月兰在小偏屋简单地擦洗了一番,这才觉得浑身舒服多了。
“这天热,恨不得一天洗三次澡。”
杜月兰说道。
“咱们这边还算好了,我这次出去,其中一个省热得要命,晚上全都睡地上,还是觉得难受。”
温庆平用干净的抹布把床上的竹席擦了擦,杜月兰躺下后长舒一口气,“还是竹席舒服啊。”
等温庆平把水倒了,自己又洗了洗后,才把厢房门关上和杜月兰一起睡午觉。
温母看了一眼厢房门,回头跟温庆娇姐妹嘀咕道,“每次回来都这么黏糊,偏偏你们嫂子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二人立马红了脸。
“大哥大嫂的事儿,我们怎么好随便议论,娘,您别问这个。”
温母轻咳一声,“那不说这个了,早上出门的时候,我让你跟你嫂子要肉来煮,你没要吧”
不然桌上怎么只有老大带回来的盐鸭
温庆美抿了抿唇不说话。
温母见此用手指头戳了她脑门好几下,一边戳一边数落她。
温庆娇把温庆美往后面一拉,“肯定是大哥回来了,老五也不好要了,是吧”
温庆美胡乱点头,等温母进屋后,她才拉着温庆娇回房,一边把房门扣上一边道“她总是让我们向大嫂要这个,要那个。”
“别听她的就是了。”
温庆娇低声说,“大嫂对我们怎么样,咱们心里都清楚,可不能寒了大嫂的心。”
“可不,她还一直惦记着大嫂的嫁妆,”温庆美一脸烦躁地坐在地上,“遇见这样的婆婆也是倒霉”
“别坐地上。”
温庆娇去拉她。
温庆美不愿意起来,“地上凉快嘛。”
等杜月兰二人下午起来时,杜月兰就见温庆娇也在家,她脸色苍白,瞧着很不舒服的样子。
“四妹,你肚子不舒服”
杜月兰一下就想起上次她被踢的事儿。
“我、我来事儿了。”
温庆娇也是第一次来,她本来身子就瘦弱,这快十六岁了才来初潮,刚才和温庆美在房里说话,结果她就感觉下面有什么东西,然后肚子就越来越疼。
温庆美喊来温母,温母知道怎么回事后,就给她处理了一下,顺带教她以后该怎么做。
但因为肚子太痛,所以温庆娇就没去上工。
杜月兰闻言擦了擦温庆娇脸上的冷汗,去灶房拿了一个碗,回厢房倒了一点红糖,再用开水兑好,“来,喝点这个。”
温庆娇一看是糖,便道“嫂子先喝。”
“你喝吧,第一次来不舒服,喝点这个试试,这两天都喝热乎的,不要喝凉水知道不”
旁边的温庆美闻言脸一垮,“这么热的天,喝热的啊那我以后来事儿了,是不是也得这样”
“最好喝热的,”杜月兰把她娘和两位嫂子教她的,细细跟姐妹二人说,温庆平站在不远处没上前参与对话,他毕竟是哥哥。
姐妹二人听得认真,也有好多好奇的问题,杜月兰都跟她们一一解答。
最后温庆美摸着自己的肚子道,“希望我不痛。”
“我也希望这次痛了以后,下次别痛了,”温庆娇从未体会过这种滋味,现在真恨不得把肚子锤坏,“太难受了。”
“回屋侧着躺,”杜月兰道。
“欸,”温庆娇点头,温庆美把她扶回房间。
“走,去思承家看看。”
温庆平道。
“好。”
二人来到刘家。
刘思承兄妹都在。
“我还以为你去上工了。”
温庆平笑眯眯地跟刘思承说话,刘思承虽然在公社那边有活儿做,但因为秋收的关系,他们都会放假一段时间。
“我也是因为肚子不舒服,才歇到现在,”刘思承给了他一下,“总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都跟着着急。”
二人在旁边说话,杜月兰也跟刘思诺低声说着小话。
“我娘让我这些天就在家养着,我闲得不行,该做的衣服鞋子我都做好了,”刘思诺瘪嘴。
“那也是为了你好,”杜月兰扒拉了一下她的大辫子,“等你出嫁了,还会想呢。”
“我知道。”
刘思诺红了脸,“上次红果来可羡慕我了,说我就嫁在本生产队,还说她也想嫁在家附近。”
“那有点悬,潘大哥他们不会答应的,咱们生产队,”杜月兰说句老实话,“和红果差不多大,人品模样还不错的,不是成家了,就是不着调。”
“那确实难,”刘思诺点头。
忽然旁边的刘思承也不知道听温庆平说了什么话,在那哈哈大笑。
二人对视一眼后,刘思诺小声道“你觉得我哥怎么样”
杜月兰眨了眨眼,“确实不错。”
刘家的家风好不说,刘思承人品也不错,又在公社上班,以后还可能往上调。
“我哥长得也不差,也有一把好力气,品性也好,”刘思诺使劲儿夸她哥哥,“你说红果要是做了我嫂子,那咱们三都在一个生产队了”
“咳咳,”杜月兰赶紧打住她的话,“你哥比平哥还大一岁,为什么到现在没成家,你不知道”
刘思诺闻言脸一拉,“也是,忽然觉得我哥配不上红果了。”
在刘家待了一会儿后,二人就离开了。
他们去找野薄荷,这天热,野薄荷泡着喝清凉解暑。
在找野薄荷的时候,杜月兰就提起刘思承的那个事儿,“当年那户人家搬走后就没来过信,这些年也没联系到人,不能一直等下去吧刘大哥都这么大,那姑娘说不定都嫁人了。”
刘思承有婚约,是父母在他和那姑娘小时候定下的,刘思承也很喜欢那位姑娘,但十岁的时候,那家人搬走了,说是回姑娘姥姥那边。
搬走后也没来过信,刘叔也去那姑娘姥姥的家乡找过人,但却被告知,那户人家去那边后也不知道为什么,没在那边安家,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人就找不到了。
刘思承这些年一直记得那个婚约,所以就没想成家。
但刘叔他们也觉得那姑娘和刘思承一样大,可能早就成家孩子都几个了,便一直念叨着让刘思承去相看。
“如果真想两家结亲,那边不可能不联系这边,”温庆平把薄荷摘到篮子里,“思承他们联系不到,那边知道这边的地址,却连一封信也没有,说明结亲的事早就忘了。”
“那也不能一直等吧”
“是啊,但思承这个人认死理,如果那边没有找到,给他一个回答,他会一直等。”
这些年刘思承也在四处打听那户人家,但一直没有消息。
温庆平能在家里待十天,本来也该去杜家还有舅舅家看看的,但因为最近秋收,地里忙得很,他们去了也打搅,于是就暂时在家待着。
供销社开始收东西的消息传得到处都是,温大姑他们已经把鸡蛋送过去回来后,更是证实这个消息是真的。
温母在家翻看东西,却发现他们家并没有什么可以卖到供销社的。
鸡蛋倒是可以卖,但现在猪肉本来就不好买,就靠这点东西维持体力,她要是把鸡蛋卖了,家里人一定会埋怨她,所以温母便只能叹气。
这天下午,温庆平正在编竹椅,忽然听见隔壁传来哭声。
“怎么回事”
他抬起头。
一旁编草鞋的杜月兰还有温庆美,放下手里的东西来到院门处,往温大姑那边院子那边看。
“谁啊”
杜月兰不认识和温大姑说话的那人,于是问温庆美。
温庆美抿了抿唇,“是庆兰姐姐。”
温庆兰,温大姑的二女儿,嫁给了一个瘸子。
杜月兰看向那个穿着破烂,瘦得很,又满脸憔悴的女人,“不是说她婆家日子过得还算行吗”
“行啥啊,”温庆美叹气,“那个姐夫不是残疾吗为了给他讨媳妇儿,所以一大家子凑了一笔钱,那彩礼是不少,可全给了姑,姑呢,也没给什么陪嫁,那边的日子也就那样了。”
“谁”
温庆平没听清她们的话,又问道。
“庆兰姐。”
温庆平和这两个早就出嫁的表姐并没有什么交集,话都没说过几句那种。
“她在哭啊”
“对,”杜月兰眼睛看着那边,“好像是向姑借钱,欸,还跪下了”
温庆兰确实跪下了,她一边哭一边哀求温大姑借点钱给她。
“你知道庆林表哥他们在哪里上工吗”
“知道,就在西山坡下的田里,我去把他喊回来,”温庆美立马道。
“慢点跑。”
杜月兰见她跑得快又招呼了一声。
许是听见她的声音了,温大姑怕丢人,所以拉着温庆兰进了院子。
杜月兰也回到温庆平身旁坐下,“看来是遇见难事了。”
“二姐夫是残疾,一条腿完全没有力气,下地干活儿都不行,他和二表姐生了三个孩子,我记得三个都在念书,老大,”温庆平仔细想了想,“听如天提过,老大已经在相看对象了,最小的老三下半年也该上初三。”
家里的日子虽然那过得紧巴,但因为老三念书确实不错,他们家也咬牙供着呢。
“那挺关键的,”杜月兰道,“就算考不上高中,走专师范也行啊,出来还能教书。”
“可能就是为了家里的孩子都需要用钱,所以才借钱吧。”
“姑能借吗”
“应该能,”温庆平也说不清,“再怎么说,也是她姑娘,不过也说不准,毕竟当年能为了一笔彩礼把二表姐嫁过去。”
杜月兰对温大姑一点好感都没有,“自己也是个女人,为什么还这么对待孩子,我实在是不明白。”
温庆平对她笑了笑,“这事儿还真扯不清楚,就比如有些做婆婆的,就爱这么儿媳妇,可明明她们也受过婆婆的折磨。”
“是啊是啊。”
杜月兰也觉得奇怪,拉着温庆平讨论起这个点,一直到温庆林跑回来,温庆美进院子,他们才停下。
“庆林哥可着急了,我看有他在,不会有事儿的。”
温庆美说。
温庆林对两个姐姐的感情是很深的。
小时候爹娘忙着干活儿,两个姐姐就轮着照看他,但姐姐们出嫁时,温庆林还小,根本没有话语权,所以在懂事后,温庆林还是很心疼两个姐姐的。
温庆兰上门借钱确实是为了给她家老三借学费,本来学费也够的,但因为她婆婆前段时间病了一场,那笔钱给用了,所以才着急凑钱,九月的时候给孩子交学费。
温大姑说了要借钱,却不是自己借,而是在吃过晚饭后,带着温庆兰上门向温父他们借。
“前前后后十块钱左右,能借吗”
温大姑看了眼温母。
温母心里很不爽,因为他们心里清楚温大姑到底有没有钱,不说十块,就是一百块也能借给温庆兰的,偏偏她自己不借,反而带着人上门向他们借。
这根本就是故意的。
杜月兰和温庆平坐在一旁听他们说话,温庆兰站在温大姑身后,垂着眼也不说话。
“借,十块钱我这个做三舅的怎么不借老婆子,去拿十块钱给庆兰。”
温父也想不明白温大姑是为了什么,但眼下还是想把钱借了,如果是温庆兰自己上门,他不一定会给,但温大姑上门,他一定给。
“大姐,我好奇地问一句,”温母磨了磨牙问道,“就前段时间,你借给我们几百块钱眼睛都不眨一下,这些日子也没见你们用什么钱,不会连十块钱都拿不出来吧”
温大姑笑了笑,看了一眼堂屋里的人后大声说“三弟妹这话问得好,我来啊,一是给庆兰借钱,第二就是给我自己借钱了,我想借九十块钱,老三,能不能借”
杜月兰闻言都惊讶了,她偏过头对温庆平道“姑借钱干什么”
要说他们家还真没有用钱的地方,就一个儿子,两个孙女现在也没提相看对象的事儿,怎么忽然借钱了
看了一眼脸色发青的温母,温庆平回道“气娘呗,你不让我和我弟弟有交集,那借了钱,你总得向我讨债。”
杜月兰惊呆了,还有这种操作
“到底折腾啥啊”
“一口气”
温庆平也觉得他们糟心得很。
“钱用来干什么”
“盖房子,我们家的房子太老了,不行,等秋收过了,就重新盖。”
温母踢了一脚想说话温父,继续问“我们家不比二哥家的日子过得好,你怎么不向二哥他们家借”
温庆富他们又看向温大姑。
“哎哟三弟妹啊,”温大姑伸出手给她算着,“他二叔家三个儿子呢,光是孙子孙女就有五个,其中老大家的如春十七岁,如天十五岁,都快到相看对象的年纪,那不得用钱”
“我们家老二和老三比他们还大呢,”温母梗着脖子,“我们用钱的地方也多。”
温庆富戳了一下温庆强,温庆强大声道“是啊姑,我还得娶媳妇儿呢。”
“你娶媳妇顶多花二百块钱,”温大姑看向温父,“我就借九十块,没有”
“我们哪里有那么多钱,”温母开始嚎了,“十块钱我们是真有,可九十块,我们家老二也要相看对象,这钱真拿不出来。”
说着还偷摸用手去掐温父。
温父忍着痛也不敢说话。
于是温大姑也跟着嚎,“我白养了你啊老三,爹啊,娘啊,我怎么有这么一个弟弟啊”
温庆平和杜月兰看得眉头紧皱。
见温庆兰一脸尴尬地站在那,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后,让旁边的温庆美请对方到院子里。
跟着他们也出去了。
“二表姐,这十块钱我先借钱你,到时候我让爹娘给我就成,你还钱的就还给他们。”
温庆平道。
“三舅娘愿意借给我吗”
温庆兰看了看闹得不行的堂屋。
“他们不是说了吗十块钱是拿得出来的,”温庆平安抚她。
杜月兰也从厢房出来,把钱给了温庆兰。
温庆兰连连道谢,“庆平,知道你是有文化的人,能不能把我写一张欠条,这样让三舅娘也安心。”
“好。”
温庆平写了一张欠条,不等杜月兰拿来印尼,温庆兰就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然后按了个印,“我得回去了,家里还等着我消息呢。”
“这么晚了,”杜月兰看了看天,“你一个人也不放心啊。”
“没事儿,庆林送我呢,”温庆兰笑了笑,冲他们挥了挥手便快步走了。
看着借条上面的血印,杜月兰叹了口气,“她是真怕没人借钱啊。”
“毕竟家里能供出一个初三的孩子也不容易,钱没借到,孩子就不能继续念书,对他们一家人来说,未来的希望也没有了。”温庆平把借条给温庆美。
“待会儿等姑走了以后拿给娘。”
温庆美背过手没接,“还是你们明天找他们要钱的时候拿出来比较好。”
“脑子比我还转得快,”温庆平扬眉,把借条收了回去,“行了,你要看热闹就去看,记得站远一点,别又挨一巴掌。”
“知道了。”
温庆美就站在温庆富兄弟的身后看热闹。
杜月兰他们洗了澡后就睡了。
温大姑最后还是借了五十块钱回家。
是温父抢了温母身上的钥匙开的柜子,然后拿了五十块钱给温大姑。
温大姑笑眯眯地走了。
温母和温父又干架到半夜。
温庆强他们拉了好久。
杜月兰趴在温庆平身上,听着堂屋那边的动静,小小地打了个哈欠,“真能折腾。”
“等咱们的分房下来了,就不用听他们这些烦心事了,”温庆平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长发,“咱们就有自己的小家了。”
“那可太好了。”
杜月兰凑上去亲了一下他的脸,“你说现在孩子没来,是不是就想等咱们搬去县里啊”
“你着急要孩子”
温庆平揽住她腰翻了个身,杜月兰就躺在他身下了。
“也不是很着急,”杜月兰咬了咬唇,“但咱们都成家大半年了,我这也没动静”
“别听那些闲话,”温庆平笑着亲了亲她的鼻子,“缘分到了,自然什么都有了。”
杜月兰伸出手环住他的脖子,“是是是,你说得对。”
温庆平扣住她的后脑勺,亲了下去
第二天早上吃饭时,温父他们都萎靡不振,毕竟昨晚闹了太久。
温庆平把欠条放在温母他们面前,“我先给你们垫了十块钱,这是芝兰姐请我写的借条。”
温母也不识字,看了一眼后就把欠条拿过去,然后回房拿了十块钱给温庆平。
倒是没有想赖账。
“你待会儿再写一张借条,让你姑盖个手印。”
温庆平喝了口粥,“爹去吧。”
“我也觉得应该爹去,不是爹主张借的吗”
杜月兰说。
“大嫂说得对。”
温庆强四人点头。
温父想把手里的粥碗扣在他们几个头上,但是在温庆平看过来的时候却扯出笑“好,我吃了早饭就去。”
“反正老三结婚的时候,这钱得要回来。”
温母提醒着。
昨晚闹了那么久,温父最后妥协,最晚老三结婚的时候,温大姑那五十块钱得还回来。
说到这个上面了,温庆强便红着脸道“爹,娘,我什么时候相看对象啊”
“秋收后。”
温母也觉得不能拖了,老二都这么大了,得相看了。
听到这话,温庆强笑得别提多高兴,把温父都逗笑了,“就这么想娶媳妇儿”
“想啊。”
温庆强转过身拍了拍温庆富的肩膀,“等我成了家,接下来就到你了。”
“我还早呢,”温庆富也红了脸,梨花现在才十五岁。
“早什么再过几年你四妹都能出嫁了。”
温母恨不得他早点结婚,就能让温大姑早点还钱。
被提到的温庆娇垂下头不说话。
温庆美也减少存在感,缩在一旁。
秋收结束的后,温庆平还有三天才去单位,于是二人就回杜家待了一天,舅舅家待了一天,最后一天回到家里。
杜月兰做了两条酸菜鱼,晚上都好好吃了一顿。
温庆强还惦记着相看对象的事儿,于是提醒温母“可别忘了我娶媳妇儿的事。”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或者说你没有喜欢的姑娘。”
温母问道。
杜月兰他们竖着耳朵听。
温庆强红着脸想了想,“我喜欢对我好的。”
温庆平他们都被这话逗笑了,温父更是道“也就是说你没有喜欢的姑娘,那简单啊,只要成了家,你对她好,她不就对你好了”
第二天早上温庆平离开家,下午穿着自己最好衣服的温庆强跟着温母出去了。
“也不知道相看的是哪家的。”
温庆娇好奇。
秋收后,地里的活儿也没什么了,大家都在家休息。
“我听娘说是镇上的,”温庆富倒是知道得多一点,一时间杜月兰三人都坐在了他旁边听他说。
看她们都想听,温庆富也来了精神,“就供销社后面有一条路你们知道吧”
“我没注意。”
温庆娇摇头。
“我知道,那天我和嫂子去买东西,我就看见有人走后面过来。”
温庆美点头。
“我有一个同学就是那边方向的,我记得叫,”杜月兰仔细想了想,“桑槐生产队”
“对,就是那边生产队的,”温庆富点头,“桑槐生产队的魏家,家里有两个儿子,一个姑娘,跟二哥相看的就是他们家幺女。”
“谁给介绍啊”
温庆娇好奇。
“柳二婶,”温庆富耸肩,“我总觉得不怎么靠谱。”
“她和娘的关系那么好,应该不会乱介绍,”杜月兰说。
“希望吧,可别把二哥坑了。”
快傍晚的时候,温母二人回来了。
坐在堂屋门口抽旱烟的温父赶紧起身,“怎么样”
“我们今天也是倒霉,”温母气得不行,接过温庆美递过来的碗喝了一大口水,“咱们去的时候,撞见另一户相看的人只能让我们都进院子,结果那对母子把我们踩着说话”
“那姑娘都不正眼看我们家老二,我看这事儿要黄。”
温庆强一脸郁闷地坐在旁边,“那小子咋长得白白净净的我站在他旁边就像黑炭。”
他确实黑,可也是因为常年干活儿的关系。
“懒汉一个,”温母骂道,“哪有我们家老二瞧着有力气”,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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