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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缥缈轻盈的音乐声中相拥。
迷离暧昧的灯光流转在彼此的头发、眼睛、肌肤, 带来蛊惑的色彩。
钟意把周聿白推坐在床尾,对他甜蜜一笑。
在他清冷又灼灼的目光里,解开了白衬衫的衣扣。
衣衫轻轻滑落在地。
男人的目光如针刺般缩了一下。
底下是更旖旎的风光。
纯白的蕾丝和珍珠装饰,轻薄朦胧的布料, 欲遮欲掩的蝴蝶结比之内衣更算的上是情趣。
钟意只穿过一次情趣内衣。
还是几年前因为蓝郁吵架, 她特意飞去临江讨好他,结果委屈到把那件内衣剪碎扔进了垃圾桶。
那以后周聿白再也不配这样的待遇。
周聿白的深邃目光久久停留。
肆无忌惮地欣赏眼前的美景。
为什么女性是造物主的偏爱
拥有这样唯美的身体, 又在这具柔美的身体赋予蓬勃的精神和治愈的力量, 沉溺其中的温暖和快乐, 甚至还有新生命和无穷的创造力。
他把她勾过来。
像触碰珍宝一样, 指尖只轻轻摸到白色蝴蝶结的边缘, 感受丝缎布料带来的柔腻触感,清润嗓音已哑“从这里拆礼物吗”
“喜欢吗”她眼睛亮亮润润的含着艳光。
坦荡又妖冶地站在他面前“仅此一次,好好珍惜。”
“还没开始我就已经贪婪到幻想下一次。”
他音调沙哑, 虔诚低头亲吻那朵蝴蝶结。
钟意手指插进他浓黑短发, 揉了一把, 笑盈盈地夸了句odboy。
很快她就笑不出来。
薄唇的亲吻以极强的存在感四处蔓延, 像毒也像药。
雪色肌肤慢慢地泛上薄红,药效传至身体带着战栗, 连带着呼吸也是潮热的,喉咙黏腻以至于吐出的音节都蒙着颤音。
周聿白欺身吻上她的唇。
这个吻满是侵略和狂野, 瓣唇贴合, 啄吮咬吸, 舌尖恋恋不舍地勾出银丝, 肆虐地扫荡唇腔和上颚,最后恨不得一口把人吞下。
等这个吻结束。
肌肤已经蒙上了薄薄汗意,彼此的唇都饱满湿润被蹂躏, 似乎已经真枪实弹地做过了一场。
接下来就完全是周聿白的主场。
酣畅淋漓的一场雨,暴雨忽至狂烈的风和砸落在肌肤上升腾的雨点,白雨乱珠乱入船,从湖涧捞起一只活生色香的美人鱼。
钟意觉得自己好似变成了刀俎上的鱼肉,被细细碎碎地碾碎了骨缝,揉碎了血肉融进春水里。
最后被吃干抹净,连半点骨头渣都不剩。
可他仍是衬衫凌乱挂在身上,深邃眉眼染着餍足后的慵懒和写意般的风流,敞开的领口露出微汗的比她深一个肤色的肌肤,尖锐喉结的泛着淡淡的红和她妖艳的唇印和啮痕,似乎也有百般蹂躏的错觉。
事后她趴在床沿咻咻喘气。
轻薄窄小的靡艳布料孤零零挂在床尾,周聿白望了又望,似乎想要珍藏。
钟意一把抢过。
作势把东西扔进垃圾桶。
“扔了也没关系。”他拆出一根香烟捏在手里,唇角挂着微笑,“下次有更好的。”
“别做梦了。”
钟意横卧在床上,撑着自己的脑袋,想了想,用商量的语气跟他道“不然下次你也穿给我看。”
周聿白高高挑眉“穿什么”
她黑睫闪闪,眼珠子骨碌转,脑海里已经有了画面“穿白衬衫洗澡,黑衬衫跳舞,管家制服,医生白大褂。”
全是制服。
多亏了他每日西装革履的精英范,培养了她这种爱好。
周聿白笑得爽快“好,公平交换。”
两个人一起回了北城。
北城正在下雪,银装素裹的冰雪都市。
回到了匆匆来去、久违又思念的家。
托管家和家政阿姨的福,家里窗明几净,井井有条,花瓶鲜花怒放,冰箱里塞满了满满当当的食物。
在外面吃了这么久的酒店餐。
周聿白亲自下厨煮菜,钟意站在他身边煮糖水,吃了一顿家常菜。
华灯初上时,从厨房窗户往外望。
家里温暖如春,外头雪花如鹅毛纷飞,装扮出一个晶莹剔透的世界。
世界很大又很小,身处喧嚣之中,又归于宁静。
钟意在家休息了几天。
她和周聿白去香蜜湖看梁凤鸣,弥补前阵子工作太忙的聚会缺席。
除了冯老师每天窝在家里画画。
这个家里其余的人都很忙。
梁凤鸣听钟意说最近的工作,又问周聿白最近公司的事情。
最后看着他俩,问道“你俩后面什么打算”
梁凤鸣不是催婚的性格。
但看着周聿白和钟意这样,似乎就能把日子这么过下去,也忍不住有点着急。
“没什么打算。”周聿白淡定道,“可能度个假,去休养院看看爷爷奶奶,或者做些其他。”
钟意也道“我最近打算结束和买手店的合作,开一家新的自有品牌集合店。”
梁凤鸣叹了口气。
越是当事人不提不急,旁人等着等着没消息,反倒想东想西坐不住了。
从香蜜湖回来,两人又去了钟心家。
前阵子钟意忙,钟心也没闲着,工作室和品牌都是她在负责。
这几天钟意放假,钟心更加地忙。
一进门,枝枝就冲着钟意和周聿白喊“小姨、小姨夫。”
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改口的,但周聿白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称谓。
钟心家里弥漫着甜甜的香气。
厨房在熬糖浆做冰糖葫芦红彤彤的冰糖葫芦和下雪天最配了。
周聿白和丁骞说完话,过来看见钟意和枝枝坐在窗户下吃糖葫芦。
“好吃吗”
一大一小异口同声“好吃。”
钟意把糖黏在嘴角,用舌头抿干净。
啵了啵湿润润又鲜红的嘴巴,把糖葫芦递到周聿白面前“要不要吃一个”
他摇头。
对这种小孩子的食物毫无兴趣。
只是对她唇舌间的甜蜜很有兴趣。
几人扭头一开
丁骞走进厨房,站在钟心身边,不知低声说了句什么。
丁骞低下头颅。
两只手臂撑着流理台,吻上了钟心的唇。
枝枝对这场面熟视无睹“他们每天都要亲亲抱抱。”
又装小大人似的烦恼皱眉“爸爸妈妈太黏糊啦,大人应该避着小孩儿的,但我每次都能撞见。”
钟意噗嗤一声笑出来。
临走前她特意把枝枝带走给钟心放了几天假,让她和丁骞过二人世界。
两人住的家里。
突然多出来一个活泼爱笑的孩子,感觉空间都多了几分童趣。
这种感觉还算新奇。
周聿白对带孩子没什么排斥。
只是电视里放着动画片。
枝枝捏着遥控器摁来摁去,最后眼睛忽亮看见了蓝郁。
钟心和枝枝还仍然当着蓝郁的粉丝,只要有蓝郁的节目就一定会捧场。
“姨姨,快来看,是前小姨夫。”枝枝指着电视,“他们在玩游戏呢。”
童言无忌。
钟意和周聿白就坐在旁边喝咖啡聊天。
钟意听见这声“前小姨夫”差点被咖啡呛死。
周聿白的脸色微妙地泛起了涟漪。
还是以前跟蓝郁频繁来往的那段时间。
那时候枝枝太喜欢蓝郁,又懵懵懂懂明白大人聊天的意思,知道蓝郁会变成钟意的男朋友,再往后就是她的“姨夫”。
电视里正好传来蓝郁的声音他上了个热门综艺节目。
蓝郁如今的人气更甚从前,在娱乐圈走得很稳。
钟意这几年不研究表演,剧追的也少了。
就周聿白对蓝郁那态度她很久没和蓝郁联系了,更别提追蓝郁的新剧。
几乎是渐行渐远的状态。
“枝枝。”钟意硬着头皮摁遥控器关电视,“乖,咱们去书房玩。”
可惜周聿白绝不放过她。
“枝枝,小姨夫没有前和后,一直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周聿白和颜悦色,嗓音温润,“让你姨姨好好教教你,她教不好的话,小姨夫会好好教教她。”
钟意心里猛然“咯噔”了一下。
莫名感受到了暴风雨的逼近。
那两天,钟意一直战战兢兢地陪枝枝睡在客房。
周聿白不动声色、春风拂面、温文儒雅,和煦得如同四月暖阳。
枝枝被钟心接回去的第一天。
钟意哭得好厉害。
钟意结束了和买手店的合作。
其实这个时机已经算晚,按照更成熟的商业规划,“yi”完全可以扩展到独立品牌门店甚至入驻国内外的高奢商场。
但品牌的设计师从未有营销概念,甚至都没有在专访里露过面。
她的设计作品比之商业更偏艺术性,价格随珠宝材质而定,量少而精,但无一不是耀目动人。
甚至已经到了抢购的地步。
钟意拜访完买手店,顺路去附近的凤翊集团。
和梁凤鸣吃工作午餐。
比之私交往来,这种沟通方式更轻松受益。
也是了解彼此的一个很有用的窗口。
没想到走的时候凤翊集团遇见了杨韵诗。
很久不见的熟人。
只是没想到杨韵诗这阵子被派去了国外。
这次回来是办理离职手续的。
梁凤鸣现在已经不用杨韵诗,关系也冷淡了许多。
一来当然是因为周聿白的要求。
二来当初杨韵诗在梁凤鸣身边编造了不少钟意的坏话。
那天钟意穿得很素净。
妆容轻淡,温柔简单的廓形米色大衣、针织长裙和短靴。
因为工作原因只拎了只帆布包。
和优雅富家小姐装扮、满身名牌加持的杨韵诗显然有差距。
只是杨韵诗没想到钟意能这么平步青云。
钟意这种家世、背景、经历是怎么能入得了周梁两家的眼。
她杨韵诗比她好十倍都没这个运气。
杨韵诗知道梁凤鸣向来严厉,要求也极高。
也听说钟意在凤翊集团并不是贵客。
再想象一下。
一个普通家庭、从大学里就开始拍广告赚钱的女生,就靠着那张脸一步步走到周聿白身边。
之前还有那么多拿不出台面的事情,私下还不知道是怎么样。
无端对钟意升起几分别样的怜悯。
“很难吧。”杨韵诗睃了眼钟意,语气故作清淡。
“我干妈眼界高,了解她的人都知道不太好相处,周家又是家大业大,你能忍气吞声做到这步,也挺厉害的。”
“只是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情,想要得到多少,暗地里付出就要多少,再多的委屈也要忍着。”
钟意“”
杨韵诗看她神色,笑了声“你那品牌也值不了几个钱,小打小闹到现在还是个小作坊,要是聿白哥哥或者我干妈肯帮忙,也就是一句话就能帮你捧上天,何必亲自出门,就为了赚这三瓜两枣的辛苦钱。”
“是啊,没想到你还挺懂的。”钟意把头发拨至耳后,幽幽叹气“谁让我不行呢,拍戏没出名,自己创业也没起色。就为了这三瓜两枣,每天累到点灯熬夜张皱纹,还得嘘寒问暖伺候人,有钱人脾气有哪个好的,说翻脸就翻脸,还得揣摩心思陪笑脸,提心吊胆地想以后怎么办”
她这话一出口。
如愿以偿地看见杨韵诗脸上那副“耍心机攀高枝,忍气吞声迟早要被抛弃”的神色。
“你知道就好。”杨韵诗舒展了许多,一股后头还有罪受、等着瞧的味“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只能祝福你喽。”
钟意笑眯眯的“借你吉言。”
两人擦肩而过之际。
杨韵诗又喊住她“你还是好好打扮一下吧,别这么寒酸,起码也换身好点的衣服,换个大牌包吧。”
钟意耸耸肩膀“我自己赚得少,又没人给我花钱,能怎么办呢”
“真的假的连个包都买不起”杨韵诗眼睛瞬亮。
想了想,最后嗤笑了一声。
开开心心地扬长而去。
钟意看着她踩着高跟鞋蹬蹬往里走的模样。
忍不住摇头笑了。
这事想起来也挺有意思的。
后来周聿白看她唇角漾不住的轻笑,问她遇见什么开心事。
钟意把和杨韵诗见面的事情说了。
笑得开心极了。
周聿白听完这些话,放下开手里的财报,伸手去捏她笑得花枝乱颤的脸颊。
挑眉冷道“行吧,你就这么诋毁我跟你讨她开心”
“怎么说也是你干妹妹嘛。”
钟意把“妹妹”那两个字咬得特别清楚。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豁达多了。
没必要跟杨韵诗针尖对麦芒地闹什么。
这事就算一个小插曲过去了。
钟意在这个冬天开了第二家首饰店。
选址在一处艺术气息浓郁的地段,是她在欧洲旅游时梦想的那种场景。
葳蕤茂密的梧桐树下一间小小明亮的店铺,摆着琳琅满目的饰品,聚光灯照着那些色彩斑斓的美,周边是艺术馆、电影院、咖啡馆和设计店。
她为此也耗费了不少精力。
选址装潢和室内设计以及美学布置,和钟心两人忙了许久。
节奏一忙。
难免就忽略身边人何况周聿白也忙。
最后两人抽了个空去泡温泉。
是天恒新投资的一个度假酒店新落成的温泉酒店,刚刚开始试营运,外部客人还没有入住。
钟意兴致勃勃“独栋别墅入户温泉高级sa米其林厨师”
周聿白颔首。
“那我可以带朋友吗”
“当然可以。”周聿白毫不介意,“我的酒店,你说了算。”
“可以带员工吗”钟意扑在他膝上眨眨眼,“都快年末了,大家工作都很辛苦,周总,给个内部折扣价呗。”
周聿白勉为其难扬眉“人不宜太多,我妈和冯老师也去,还有一些朋友。”
“没问题。”钟意比划ok,“我这小作坊也没几个员工,都是设计师朋友。”
她兴致勃勃去安排。
度假当然是开心的。
何况是在这样冷风扑朔的冬天去泡温泉。
温泉酒店在郊区。
的确是崭新的酒店,规划也很合理,一片梅林分开左右区域,左边主体酒店功能区一应俱全,右侧是独立的私人别墅。
好久没这么热闹过。
上午钟意带着枝枝和温莎莎夏璇她们在雪地里堆雪人打雪仗,周聿白和冯老师赵晟在休闲室里玩棋牌。
下午大家吃吃喝喝泡温泉聊天,甚至去附近的景点打卡拍照。
晚上周聿白和钟意窝在别墅里过二人世界。
整幅阔大的落地窗外是皑皑雪景,暗褐色的树干枝桠伸展至天空,冻得清寒暗蓝紫色的夜空宛如玛瑙石。
壁炉里跳跃着温暖的橘色火苗,羊毛地毯踩上去有绒的质感,白色的沙发深陷如云朵。
这样万籁俱静又广阔无垠的夜晚。
适合放一点音乐,喝一点酒,聊一些虚无缥缈的话题。
她懒洋洋地躺在周聿白的腿上。
他穿浅灰色的羊绒高领衫,笔直长裤下的两条腿随意搭着,容纳出可供她舒适枕着的空间。
“想睡了吗”
他看她眼皮滞涩,似乎要阖上那双漂亮清澈的眼睛。
“我困了。”她抱着他的腰。
室内这么暖,沙发这么软,怀抱的身体是男人好闻的气息,让她倦怠得只想有个好眠。
“昨天熬夜了嘛。”钟意把脸庞埋进他衣服,软绵绵地蹭了蹭,“早上起得又早,今天一整天又蹦又跳,吃吃喝喝的。”
她的声音像棉花糖一样绵软“我就这样睡一觉吧,等我睡着了,你再把我抱去房间。”
“别睡。”他手里梳理她的长发,“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雪,我们酒还没喝,露天温泉还没泡,晚上还有烟花没看。”
“今晚错过行吗一个美丽的遗憾。”她闭着眼睛问,“下次,下下次都可以弥补。”
“不行。”他温柔又强势,“没有错过,也没有遗憾。”
“钟意。”
钟意不听,把脑袋闷进他的怀里。
抱着他装死。
后来钟意还是睡着了。
鸦黑的睫毛在鲜妍明艳的面容透下淡淡的阴影,脸颊因为暖意浮起淡红的光泽,安静又恬淡地沉睡在他怀里。
看着她的时候。
周聿白觉得自己的心也是安静的。
像钢琴声浮起在静谧洁白的雪地,风也停息,唯有风光永恒。
他把她抱在怀里,换了个视野更好的位置。
调暗了室内的灯光。
钟意靠在他肩头睡得很好。
只是今夜有雪落下。
而他们好久没有坐在一起安安静静地看雪花落下。
她在酣然无梦间,迷迷糊糊被冰凉的手指点了一下额头。
而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雪已经下起来了。
洁白的、轻盈的、柔和的、晶莹的。
一片片,一朵朵,漫天飞舞,弥漫世界。
往上看,夜空如冻玉,纷扬如絮。
往下看,玉树琼枝,银霜满地。
钟意怔怔地看着,睁着眼睛。
这么美的雪景,不知是梦里,还是真实世界的存在。
城市的雪没这么干净,也没这么寂静。
可惜今晚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钟意轻轻打了个哈欠,眼睛又慢慢闭上。
只是眨眼之间
在漫天飞雪之外,有灯光瞬间亮起。
那灯光淡而细。
却充盈着整个视野。
在远处的建筑尖顶滑落,在梅林的树梢跳跃,在近旁的地台流转。
像漫天细碎的星月。
钟意慢慢抬起头,从这梦境中苏醒。
胸口复苏的心在跳动。
全度假村的灯光都伴随着心动的节奏摇曳。
周聿白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吻“醒了”
钟意痴痴地看着眼前。
她舍不得闭眼。
雪和星。
风和月。
这风花雪月的浪漫。
不知何处发出声响,一道美丽的弧线划过天际。
烟花放了。
起初升起的烟花光亮淡白、形状细碎。
像漫天飞舞的雪沙。
而雪本来就在下。
世间所有的雪都在下,都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所有的
雪、焰火、星星。
这梦一样的幻境。
水晶泡沫一样的梦幻。
所有莹白的雪落尽之后。
是世间所有的绚烂。
璀璨缤纷又五彩斑斓的烟花升腾在天幕,丝丝缕缕,火树银花。
美不胜收又目不暇接。
流光溢彩又恣意绽放。
在一种令人震撼的美好悄然坠落,消逝惋惜的一瞬又突然爆起更绚丽的光辉和更精妙的形状。
让人心潮澎湃,无法拒绝。
而在这焰火之下。
是他漆黑明亮的眼眸,和轻柔温润的笑意。
有声音。
不,不是声音。
烟花的响声萦绕于耳,掩盖了所有的声响。
是从胸膛带出的震动由身体传递,是喉间发出的低沉的气音,是薄唇翕张的唇形。
“钟意,嫁给我吧。”
“结婚好吗”
钟意笑了。
所有的璀璨都落在她眼里,所有的光辉都为她摇曳。
她梨涡浅浅“好啊。”
“结婚吧。”
两个人于漫天烟火和雪花纷飞里接吻。
此夜未曾虚度。
她终于点头说好。
后来。
钟意从脖颈间捞起一根细链“本来就想这次给你看的。”
细链上串了一只戒指。
不是一只。
而是一对。
只是两只戒指可以嵌在一起合为一体。
很传统的戒型,温润的白金色,线条流畅又漂亮。
戒指内侧刻着两人的名字和第一次见面的日期。
“还有一个最后见面的日期。”她捏着两枚戒指,“那就是钟意和周聿白的结束。”
周聿白说好。
接过那枚属于他的戒指,眉眼沉静“那将是我死去的那天,把它带进我的坟墓才算结束。”
钟意封住了他的唇。
那天贪睡的钟意错过了朋友们的尖叫和祝福。
也错过了所有人的见证。
但没关系。
她终于要嫁给他。
梁凤鸣没想到自己是最喜悦的那个人。
纵使有一段长达二十年的失败婚姻的折磨,余生她也对婚姻生活毫无期待。
但这是自己儿子的婚礼。
没有哪个母亲不希望儿子一生幸福。
她拿出了在商场上的拼劲来操心这场婚礼。
做一个宽容贴心又完美的母亲。
务必事事求精,所有完美。
婚纱、礼服、珠宝、住宅、礼仪、装饰、菜品
周聿白提了一句“您那个干女儿最近不是回国我记得杨家也有些关系,不如请她分担一点无关紧要的部分,何况钟意又是她的同学总要让她放心,我们不会亏待钟意。”
梁凤鸣瞄了眼自家儿子淡定的脸,点头应了。
婚礼的场地其实挑了很多地方。
所有的想法和浪漫都可以满足,不管是欧洲的古堡还是大洋的中心岛屿,地球上任何一个允许进入的地方,周家都有这个实力带着所有宾客去见证一场盛大的婚礼。
但钟意和周聿白都属意原西郊赵家的花园。
那个庄园面积极大,而且没有人居住,干净、崭新,园林精巧别致,房舍景观都维持得很好。
而且对他俩而言,有很特别的意义。
婚礼最好是在繁春。
满园葳蕤春色,姹紫嫣红繁花万千。
梁凤鸣说好好好,明年四五月份最好。
时间来得及。
要赶紧找人去布置,该拆的拆,该建的建这事儿找赵晟最合适。
至于婚纱和礼服。
这是梁凤鸣的擅长领域,帮钟意和周聿白准备了中式和西式两个风格,单单这几身衣服就折腾了很多遍。
中式的那身是国内最有名的老字号裁缝师,苏绣的绣娘重工缝制。
西式的婚纱找了高定礼服设计师,也是十几位样工花费上千小时赶制。
珠宝是钟意的领域,这个梁凤鸣没插手。
只是就周老太太和梁凤鸣传给她的那些珠宝就足够,再加上周聿白在拍卖行拍的,还有钟意自己攒下的那些,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发挥余地。
钟意不知道。
难受的人是杨韵诗。
简直是如鲠在喉又迎面猛击的难受。
没有想到是婚礼还是在钟意没有怀孕的前提下。
也没有想到梁凤鸣会如此大度,几乎是把半颗心都掏了出去,那些给钟意的、为钟意准备的东西,方方面面的细节和反复商榷的步骤,无一不昭显着梁凤鸣和周聿白对钟意的用心。
没有敷衍,没有轻视。
没有婚前协议,没有任何利益保护条款。
甚至两家家族信托增加的新受益人包括了钟意和她未出世的孩子。
这意味着什么,谁都知道。
意味着周聿白花了全部力气来约定自己的人生和妻子绑定在一起。
梁凤鸣在杨家父母面前轻描淡写敲打过杨韵诗。
杨家要是还想借着凤翊集团做生意,也许以后还要有求于钟意。
要是过去有什么做的不好的,该如何就如何。
杨韵诗想起大学那会,两人住隔壁宿舍。
同学们都私下讨论谁更漂亮最后一致选了钟意,把杨韵诗排第二。
她那时心底气极。
凭什么啊
钟意有什么能比得过她的地方
现在同样在想。
凭什么
她梦寐以求的一切连边缘都不曾触碰,但全都降落在了毫无可能的钟意身上。
钟意和周聿白的婚礼如约在第二年的繁春举办。
也如设想中安排在西郊的花园。
钟意和周聿白在婚礼前足足分开了一个礼拜。
周聿白住回了周家。
钟意自己留在了大平层。
梁凤鸣不许他俩人见面,说什么小别胜新婚,这样在婚礼当天才有幸福的感觉。
那几天两人都睡不着。
钟意光是听着电话里周聿白的声音就有荷尔蒙失调的感觉。
“我照常进出公司,开会,陪爷爷聊天下棋。”他握着手机,站在树下抽烟,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就是多抽了几根烟,再清心寡欲地想你。”
“朋友们陪着我去美容院,做头发做指甲,上瑜伽课,再陪陪爸妈,晚上看看电视。”
钟意在电话里那头道,“我看了很多遍赵老爷子那个v,好像我现在是二十岁、什么都不懂的钟意。”
周聿白在电话里就能听出她语气里的紧张无措。
“要不要见个面”他问,“我偷偷去找你。”
“不。”钟意拒绝,焦虑地摸自己头发,“我做了头发,新的美甲,新的美容项目,从头到脚都是新的,你从没见过的那种模样大家都说让我忍住,不能让你看见。”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会穿上你没见过的婚纱,戴上你没见过的首饰,当崭新的新娘子。”
光听着描述就足够让人期待。
可是。
“周聿白”她还是大喘气,心跳得厉害,“我躺在床上睡不着。”
“稍等一会。”
半个小时后,周聿白出现在楼下。
他给钟意打电话“我在卧室的窗户下,你可以隔着窗帘看看我放心,我看不见你的模样,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你的身影,我要留在婚礼那天见我的新娘。”
钟意跑进卧室,看见窗下树枝遮掩的熟悉身影。
周聿白朝着窗户挥手,薄唇带着清浅笑容。
几天不见。
他好像剪短了一点头发,身材更挺拔,比往日更英俊利落。
“我就在楼下,这个距离,也就相当于我在你身边,面对面陪你聊聊天。”他的声音温柔起来,“躺到床上去,你可以把手机放在枕头边。”
钟意掀开了被子。
“听我说,我从小就是自己睡,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房间很大很大,所以偶尔也会害怕,我会抱着枕头,把被子拉高,弄出一个狭窄又蓬松的被窝我躲在里面,闭着眼睛,隔一会又睁开,看看眼前的情景,伸出自己的手在眼睛面前”
他的声音低缓如泉,温柔得如同这个令人陶醉的春夜。
钟意抱着他的枕头。
阖上双眼,慢慢坠入了这个春夜。
如果回忆起来。
那是场低调、漫长、繁琐、精致又无比奢华的婚礼。
但没有很多人描述自己婚礼喜庆中隐藏的不满和冲突。
钟意没有负责婚礼任何一部分,也没有感受到任何的负担和压力。
不必操心所有的麻烦和矛盾如果一个男人真的爱你,又恰好有能力,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是顺遂的、妥当的。
当天来了很多很多宾客。
但那都是周聿白和梁凤鸣的舞台,早就铺垫好了所有的关于新娘的介绍。
钟爸爸和钟妈妈以及钟家极近的亲戚早几日都请到了北城。
由钟心和丁骞负责,让他们务必舒适愉快。
伴郎伴娘人数众多,都是周聿白和钟意的朋友。
其中每个人都有各自擅长的部分。
枝枝是花童。
穿着纯白的公主裙,像天使一样站在人群中。
叶家父母和叶绾绾当然也出席了这次婚礼。
他们都见过钟意,也知道周聿白和钟意的故事。
周安和那日也在,陪在周老爷子和老太太身边。
他身材发福了些,发鬓已经灰白,面上气色倒还红润看来澳洲的生活的确安逸。
新娘出现在众人眼前时。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秉住了呼吸也许是因为婚纱的奢华,也许是珠宝的光辉,也许是头纱的圣洁。
她好像带着跳跃的光,仿佛从画卷中走来,优雅耀眼又明艳动人。
那双清澈纯净的眸子一望,就已让人觉得珍贵。
钟意站在漫天花雨里,在那首夏日最后的玫瑰的小提琴声中,身姿柔美地站在了周聿白面前。
她眼波妩媚,星眸光辉流转。
冲着他柔柔一笑。
春光明媚,浮华喧闹。
她含蓄又紧张地把自己的手搭在他手心。
被他紧紧握住。
新婚从今日开始。
这是他们初见的日子。
也是戒指上第一个日期。
此后故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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