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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番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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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诞节之后,2017的阳历年也接近尾声,再放假已经是元旦假期。

    12月29日工作结束当晚,宋晞和裴未抒都不用加班,和同样不用加班的程熵,相约着一起在外面吃了顿火锅。

    川锅红油汤底浮起层层蒸汽,放进去的任何食材,再夹出来都变得辛辣油香,开胃又驱寒。

    程熵被辣得嘶嘶哈哈,低头看了眼手机里的信息,又拿起饮料,喝了两口,挺闹心地开口:“昨天我去相了个亲,爸妈生意伙伴家的孩子……"

    相亲这事儿,程熵之前没和朋友们讲过,突然提起,宋晞难免好奇,都放下了筷子,认真倾听。

    据程熵说,人家女孩是挺优秀的,留学归来,自己开了舞蹈教室,规模大,还有分店。但也是真的和他合不来。

    女孩热爱跳舞,性格也开朗,吃过饭非得把他拉到舞蹈教室去,教他跳爵士舞,美其名曰“感受舞蹈的魅力”。

    火锅店里热闹,宋晞听得差不多了,才拿着餐盘,边往汤底里放笋块,边问程熵:“那你感受到了么,舞蹈的魅力?

    “我感受到个鬼。”

    程熵表情是麻木的,筷子尖挑着鸭肠:“只感觉到了筋骨疼,今早起床感觉像被人揍了一顿似的。正好这几天元旦假期,我得去找个正骨老师,给我按按。干脆就明天吧,你俩去不去?"

    “明天要会长辈那边吃饭。”裴未抒说,要是对人家女孩没意识,也趁早说明白,别吊着。

    "放心吧,我是那种不负责任瞎撩的畜牲吗?明儿正完骨,我就约她出来谈谈,好聚好散。"有人情场失意,也有人情场得意。蔡宇川就在群里发了定位,说明他此时身处一家西餐厅。

    那家西餐厅挺有情调的,餐巾纸上印着的英文都是"meetyoulikethewind",蔡宇川总不可能是自己去吃的。

    至于约了谁,答案不言而喻。

    杨婷和周昂信也在外面吃饭,同样拍了照发进群里,俩人还在照片里用手合着比了心。程熵放下筷子,拿着手机噼里啪啦打字:【对对对!】

    【你们都甜甜蜜蜜吧!】【不用管兄弟我的死活了!】

    但在蔡宇川眼里,程狗并不怎么值得同情。因为程熵腕上那块闪闪发光的手表

    ,是从蔡宇川那儿抢来的。

    蔡宇川肉疼了好久,今天终于有了报仇机会,不可能放弃,火速在群里发了一张牛排照片。【牛排还真是得和女伴吃。】

    【老实说,我都觉得是厨师技术精进了。】【比上次和程熵吃时,可好吃太多了。】

    程熵不甘示弱,也发了火锅照片在群里,意思是说,他也在吃好吃的,并不羡慕那点牛排。却被眼尖又心细的蔡秘书,发现了宋晞加菜的手、裴未抒的侧脸...

    【呦,程少爷吃得也不错啊。】【看来是和裴哥和宋晞共进晚餐呢?】【电灯泡当得开心不?】

    从损人的程度来看,宋晞都瞧出蔡秘书那块表有多贵了。

    程熵化悲愤为食欲,抬手叫了服务员,打算加几个菜,大快朵颐。不过,抬起的手瞬间又缩回,看向裴未抒:“裴哥,我今天心情不好。”

    多年朋友了,裴未抒还能不明白程熵的意思?他点头:"加吧,今天我买单。"

    程熵打了个响指:“还得是我裴哥!”

    不远处的服务员得到示意,拿着平板电脑过来,准备帮忙加菜。

    裴未抒又看了眼宋晞面前那份吃得溜光的小酥肉,礼貌笑着:“您好,小酥肉也再来一份,谢谢。"

    程少爷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也不是抠门,明年你们都要结婚,我总得给你们多攒点份子钱,是不是?"

    宋晞吃火锅不爱吃主食,饱得快,饿得也快,偶尔夜里会觉得饿,钻到厨房找吃的。

    裴未抒知道她这习惯,回家路上在便利店买了几样夜宵备着,又想着她快要到经期,到家泡了枸杞红枣水,陪宋晞坐在客厅里。

    上了整天班,宋晞当然也会觉得累。

    她窝在沙发里,不愿坐直,拿了本看过好多遍的阿加莎·克里斯蒂推理小说,懒洋洋地慢慢翻动着。

    盛着枸杞红枣水的玻璃杯口,水汽氤氲。宋晞在一行行熟悉的剧情中,逐渐犯困,只看了几页,眼皮支撑不住,憩睡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夜里11点多,她身上多了一层柔软毛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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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靠着沙发,离她只有半臂距离,在翻看那本她刚才看过的推理小说。

    宋晞刚醒,裴未抒就察觉到了。他扣下书籍,问宋晞饿不饿,见她摇头,又问她要不要去卧室里睡。

    宋晞张开双臂,裴未抒于是浅笑起来,把人抱起来。

    喝掉半杯枸杞红枣水,又去洗漱过,折腾这么一圈,等真正躺在床上,宋晞反而睡不着了。而且手机里还有闺蜜发来的信息。

    之前她和杨婷一起去试了婚纱,婚礼场地的布置风格迟迟未定,婚纱也就还在犹豫。

    杨婷今晚在婚纱店的网站搭配照片里,又看见几款配婚纱和发饰,觉得不错,发过来,问宋晞有没有喜欢的。

    翻动着那些珠光宝气的照片,看那些设计、剪裁或华丽或优雅简洁的婚纱和发饰,都是准新娘们才会有的快乐,

    宋晞趴在床上,拿手机和闺蜜聊了一会儿,也会拿手机给裴未抒看,让他帮忙参谋。

    胳膊支撑太久,再躺下来时,她很自然就皱了皱眉,觉得该问问程熵那位正骨老师的店远不远,也随口和男朋友说:"脖颈不舒服,肩膀也不舒服……"

    她这样懒洋洋卧在床榻,声音都是软的,像撒娇。

    裴未抒伸手过来,问宋晞,是脖子哪里不舒服,要帮她稍微按按。爱运动的男生,似乎很少有手脚冰凉。他的手是温热的,落在宋晞肩颈处,力道竟然恰到好处,缓解了她的酸痛。

    宋晞感到很意外,眼睛发亮,顶着一脸“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的表情,去问他:“裴未抒,你们国际学校还教按摩手法的吗?"

    “不教,你想什么呢?”

    裴未抒好笑地揉揉宋晞的头发,说是以前奶奶坐轮椅,适当的按摩可以防止腿部肌肉萎缩。而且总是坐着、躺着,老人肩颈也会不舒服,家里人都会帮忙按摩。

    连裴嘉宁看着那么不像是会有耐心的性子,都能帮奶奶连续按摩半小时以上。

    那阵子裴未抒和裴嘉宁都学了乐器,还和奶奶开玩笑,说学校的乐器课果然是很有用。

    他们在音乐上虽然没太多造诣,但天天弹啊、敲啊的,手上力气确实增加不少,起码能在按摩上多发挥出一些作用。

    亏着那些乐器老师们没有超能力。不然听

    到两位得意门生的肺腑之言,非叫他们气到吐血不可…..

    裴奶奶听完,倒是笑得很开心:“这可怎么办?看来你们爸爸要好好做医疗器械、多多赚钱才行。我们家的孙子和孙女,怎么都这样没有理想啊?"

    据裴未抒回忆,那天裴嘉宁把他给推了出来:“裴未抒有理想啊,他喜欢法律嘛。我就没什么大理想、大抱负,以后可以陪在奶奶身边,给奶奶按摩一辈子。"

    “还按摩一辈子,我们嘉宁难道不嫁人了?”

    “我当然要嫁人啦!还要找个手上有力气的男人回来,带他和我一起给奶奶按摩。”

    往事有多温馨,现在想起来就有多令人难忘、多令人伤感。

    宋晞知道裴未抒想念奶奶,她主动转身,像泥鳅一样往他怀里钻,去拥抱他,亲吻裴未抒的侧脸。

    裴未抒眉眼间漫着柔情,发心感慨,觉得有女朋友是很好。

    只不过他的女朋友,拥有的浪漫细胞真的不多。眼神倒是很深情很深情的。

    宋晞望着裴未抒,温温柔柔地说:“裴未抒,以后等你老了,瘫痪了,我也会帮你按摩的,真的。"

    人家其他女孩子的温柔,是绕指柔。

    宋晞的温柔是硬核告白,令人不知道该欢喜,还是该忧愁。裴未抒有些无奈,先是谢了宋晞这份好意,然后才说:“还是盼我点好的吧。”

    关掉灯,卧室空间暗下来,睡意终于又缓缓归来。宋晞合着眼,人都困得迷迷糊糊,还缠在裴未抒身旁,抱着他的手臂,枕着他的胸膛,嘀咕着。

    她的声音很小,像是呓语——

    "裴未抒,等再到夏天,我们还去鹭岛吧?"“我们再去看英仙座流星雨。”

    “他们都说,逝去的亲人会变成流星回来看我们。”"到时候最亮的那颗就是奶奶,其他流星,是奶奶在天堂里交到的好朋友们……"

    隔天早晨起床,宋晞在枕头旁边摸找手机,却先摸到了一封厚厚的红包。

    她一骨碌爬起床,打了两个喷嚏也顾不上多想,喜滋滋地拿着大红包去找裴未抒,问他是不是元旦的红包。

    />

    谁料裴未抒说不是元旦红包。"是改口费。"

    "什么改口费?"

    阳光驱散掉夜色,明亮地洒满人世间。裴未抒告诉宋晞,不用去看流星雨了,昨夜梦里奶奶来过,说很满意他找到的孙媳。

    “这我替奶奶给你的改口费,昨天你不是叫她‘奶奶’了么。”

    宋晞鼻子一酸,揣着那个厚厚的红包,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她在客厅里原地三转,也不知道该冲向哪个方向。

    最后像个不倒翁,几乎是三百六十度地胡乱拜了,哪边都要九十度鞠躬去试试,还念念有词:“谢谢奶奶。”

    秋天才通过了考试,涨薪又升职的女孩,在男朋友面前也会没心没肺,有种傻乎乎的可爱。

    准备吃早饭时,宋晞追问裴未抒:“你真的梦到了么,还是随口那样说的?”

    昨晚买回来的欧包和香肠都没吃,再煮一锅白粥,刚好可以搭配成早餐。裴未抒拆开欧包的包装袋,放进餐盘里:“是真的梦到了,记忆还挺清晰。”

    “那……奶奶还有没有说别的什么?”

    "还真有。"裴未抒笑了:“老太太说让我对你好点,不许欺负你。”

    宋晞又得一靠山,藏不住的得意。她点点头,拿着空空的陶瓷碗递过去:“那你就该多听听老人言,过来吧,先把粥给我满上。”

    这是2017年的12月30日,阳历年最后一天。

    阳光实在好得过分,敞开一扇窗子,清新空气就柔柔渗透进来。天气寒冷,商厦的巨幅广告牌展示着国际品牌的春季款服饰,街道仍然川流不息。

    裴未抒撑着桌沿,先探身吻了宋晞的额头,才接过她手中的陶瓷碗:"行,遵命。"

    昨晚吃过火锅后,宋晞身上是带着微微汗意的,饭后图省事,想着出门就能钻进裴未抒车里,围巾、帽子一概没戴。

    也许是吹冷风有些着凉。

    吃早饭时,她就有些提不起精神,食欲也一般,欧包只吃掉半个,粥倒是勉强喝下去整碗。

    宋晞捧着脸,蔫蔫地开口:“裴未抒,我好像是感冒了。”这样说着,应景般,还咳嗽了两声,虚弱地趴在了桌

    子上。

    被她依赖着的男朋友放下手里的东西,用消毒湿巾擦了手,才把手背贴在她额头,挺心疼地问:"好像有些发烧,冷么。"

    “嗯,有点。”

    裴未抒把敞开的窗子关好,又拿了家里的备用医药箱出来,用额温枪给宋晞测了测体温。38c,果然是发烧。

    原本计划在今天中午回长辈那边吃饭,裴未抒先把宋晞抱回床上,给她喂了退烧药片,才又分别给两家家长打去电话,说明情况。

    两家的家长们口径一致,说是他们那边没有那么多折腾人的礼数,不用瞎讲究,病了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好好养病,这几天降温,不要出门吹风,容易加重病情。

    听说宋晞生病,裴嘉宁特地跑来探望。过来之前,裴嘉宁去了宋家群家,把宋晞妈妈煮的菌菇汤带来一份,给宋晞和裴未抒喝。

    裴嘉宁带着两大箱进口水果,人没到,电话先来了:“裴未抒,下楼接我,东西太重我自己拿不动。”

    接人的苦力在后面搬着水果,裴嘉宁先风风火火上楼来。

    见面裴嘉宁拥抱了宋晞,心疼地说她怎么每年这时候都要发烧,该多吃点好的补补,还拿自己亲弟弟是问:“是不是你苛待我们宋晞了?”

    裴未抒笑了:"你是来探望病人的,还是来挑拨离间的?"

    宋晞穿着家居服见裴嘉宁,人有些不好意思,但当姐姐的丝毫不介意,也不怕被传染,亲自进他们卧室,摆好了送给他们的扩香石,滴了新买的精油。

    裴嘉宁想的周到:“这个是舒缓压力的,可以安眠,待会儿我走后,你好好睡一觉,听裴未抒说你上班也很累,搞不好是累病的……"

    “谢谢姐姐。”

    “都叫姐姐了,还跟我客气什么?”

    无意间看见床头的红包,裴嘉宁问道:“是元旦红包?裴未抒给你包的么?唔,看不出来,这小子还挺浪漫的嘛……"

    不知道该不该和裴嘉宁提起奶奶,宋晞只好去看裴未抒,见他点头,她才把昨晚裴未抒的梦讲给裴嘉宁听。

    裴嘉宁是那种特别喜欢仪式感的姑娘。

    哪怕元旦,她也要应景地换上一身红色连衣裙,头发也挑

    染了红色,还戴着小灯笼样式的耳环,一身喜庆。

    但听到关于奶奶的事情,裴嘉宁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紧绷,随后又垂头笑笑:“真好啊,我也想梦到奶奶。"

    裴未抒说,没梦到也是好事,说明她最近谈的对象,没有过去那么离谱了。不然老太太那么喜欢操心的性格,早就如梦耳提面命……

    姐弟俩互相开着玩笑,那些关于远去的亲人的伤感,也就淡化了。虽然只是在表象上淡化。

    宋晞还病着,勉强打起精神也还是没有平日活泼,裴嘉宁也没多叨扰,只聊了十几分钟,又匆匆离去。

    走前,裴嘉宁叮嘱宋晞一定要好好休息,按时吃药,还拍了拍裴未抒的肩膀:“照顾好我弟妹,知道吗?。"

    裴未抒含笑:“知道。”

    可能是药效作用,宋晞很困,窝在被子里迷迷糊糊又睡了几觉。好在感冒并不严重。中午吃饭时,她的胃口已经恢复不少,到了下午,体温降回36.5c,人也能活蹦乱跳了。

    手机里接连收到短信,都是市应急办发来的提示:道路结冰黄色预警,注意行车安全;大风预警,谨防高空坠物;降温、风雪预警,注意增添衣物。

    看样子外面天气是毕竟冷的,但在家里,完全感觉不到气象台里那些恶劣天气,甚至有些阳光明媚的温暖。

    难得假期,自己又是病人,宋晞打算在2017年的最后一天,彻底放松。

    之前去剧本杀店里玩剧本,老板老隋知道宋晞是个推理迷,给她推荐过一款国外的游戏,说是值得试试。

    工作时一直没什么时间,假期终于可以下载来试试。是阿姆斯特丹的游戏设计工作室发行的,画风挺简洁,属于密室类游戏。

    推理部分宋晞还可以,但背景音乐太诡异了,而且偶尔会突然冒出一些疹人的画面,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可这游戏是有故事架构的,想知道全貌,必须坚持玩下去,她那些好奇心蠢蠢欲动,只能拉着裴未抒陪自己一起玩。

    裴嘉宁上午送来的车厘子和奇异果都很甜,他们窝在沙发里,偶尔吃吃水果,喝几口饮料,然后商量着怎么获取线索,以走出游戏中的密室。

    出现吓人画面,宋晞就往裴未抒怀里钻。如此消遣时光,温馨又愉快。

    这游戏还挺令人上瘾,玩完一个密室又想继续。玩物丧志到黄昏时分,外面天色都朦朦胧胧暗下来,两人都有些饿,才肯停下来。

    手机刚放下,充电器还没来得及插上,已经开始不停振动。是程熵在群里讲述自己2017年最后一天的奇葩经历——

    程熵说,那个热爱跳舞的女孩子又约了他见面。他自己没那个心思,本来也觉得该和人家说清楚,所以打算请女孩吃顿饭,好好谈谈。

    怕女孩误会,吃饭地点程熵都没敢找太浪漫的,在商场里找了家评价不错的,约了女孩过去,想体面些说再见。

    女孩给程熵买了份元旦礼物,装礼盒里带来送给他,搞得他挺不好意思,吃饭都多点了几道硬菜。

    到底是把事情挑明了。

    程熵说不想耽误女孩,人家也没有异议,点点头,吃过饭后,说以后就做普通朋友,然后先走了。

    事情到这里,算是圆满结束。

    但程熵刚才睡醒下午觉,在窗帘紧闭的昏暗卧室里,把那女孩送的礼物给拆开了,里面竟然躺着个人偶娃娃……

    打字已经不足以表达程熵此刻震惊的情绪,他连续发了好多条语音在群里,声音都是茫然的一

    "她这是,送给我一个娃娃吗?还是那种,拿起来眼睛还会睁开的娃娃。"“我无语了,这娃娃真的差点把我送走。”

    "我以为我一觉醒来穿越回去年那个都是门的密室逃脱里了……"

    “朋友们,谁能给我分析分析,她送我个娃娃什么意思?我一个大男人,为什么元旦要送娃娃给我?"

    "算了,先别分析了,先来个人救救我吧,我从小就怕娃娃,真的不能和这玩意儿共处一室,我害怕!"

    "裴哥,裴哥你今天在爸妈这边么?快来救救我,我怎么觉得我家这么阴森……"

    宋晞在生病,裴未抒也不太方便走开,后来是杨婷和男朋友好心,打车去了程熵家,把娃娃重新打包,放在门口玄关处。

    杨婷打来电话,幸灾乐祸地给宋晞讲了后续。

    据说那姑娘是把礼物送错了。

    给程熵的本来应该是钱包的,结果把给闺蜜的娃娃给送去了。那娃娃还不便宜,要几千

    块。

    "刚刚已经来取走了。别说,我看那姑娘窄脸尖下巴的,和程熵还有点夫妻相呢。"

    感冒到底是没好利索,宋晞笑的嗓子痒,咳了几声,举着手机转头想要找水喝时,发现裴未抒已经伸手去拿玻璃杯了。

    前些天裴未抒帮宋晞拿东西,手腕被柜门棱角上划到过。他是那种很敏感的肤质,其他地方的皮肤依然冷白、干净,只有腕骨处留了一道血痂。

    这样的手,越过床头灯光去拿玻璃杯,在明亮光线下一闪而过,很有种性感。

    宋晞眨了一下眼睛,水杯已经递到自己面前。她就着裴未抒的手喝水,温水入口,喉咙的不舒服缓解下去。

    后来某天,宋晞和婚礼策划师聊场地的布置风格。

    策划师抱着笔记本电脑,采访般,询问:“宋小姐,您先生平时给您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呢?”说是最好描述的细节多一些,方便她们团队抓取设计灵感。

    这个问题,宋晞想了好久。

    在她漫长的暗恋时期,裴未抒这个名字,曾像她踮起脚尖仍无法触及的一轮月、张开双臂仍无法拥抱的一缕风。

    但相恋之后,在恋爱关系里,他们并没有像跌宕起伏的剧本那样,有快意恩仇,或是惊心动魄的恋情。

    最初搬家同居时,裴未抒曾说过,iwanttojoinyourlife。

    真的是这样,

    他们已经融入彼此的生活。

    现在裴未抒这个名字,非要具象化的话,宋晞只想到了最常见的两样东西——

    她连日加班后,终于可以放松,躺在沙发上不小心睡着,醒来时身上的盖着的那条柔软毛毯;以及。她生病时咽喉不适,咳嗽几声后,及时递到唇边的、盛着温水的玻璃杯。

    朋友们再次聚在一起,已经是腊八节前的周末。相聚地点在程熵家里,先到的仍然是蔡宇川、裴未抒和宋晞,三人在茶几旁玩“德国心脏病”。

    蔡宇川几乎全程心不在焉。裴未抒停下来,把手里的水果牌丢在茶几上,伸手拍拍蔡宇川的肩膀:“出什么事了?”

    最开始蔡宇川还嘴硬,勉强着说“没什么”。但几分钟后,他又憋不住了,神色落寞地说是和李瑾瑜告白过了。

    看蔡宇川这样子,也不像是告白成功。宋晞问:"……是瑾瑜拒绝你了?"

    "也没完全拒绝,她说要再想想,但我感觉她有顾虑。"

    宋晞大概能明白,李瑾瑜在顾虑什么。

    关于朋友那些暗恋她明明知道的最多,但有些事,她不好从中乱说什么,怕适得其反。如果李瑾瑜愿意解开心结,应该会自己和蔡宇川讲吧?

    这边蔡宇川眉头紧锁,楼上刚洗漱过的程熵心情倒是很不错。

    程少爷唱着歌、跳着舞下楼来,摇着喷了发胶的头,一屁股坐在蔡宇川身边,欠欠地说着风凉话:"怎么着蔡秘书,一大早就愁眉不展,便秘啦?"

    蔡宇川用死亡射线般的目光,盯着程熵:“那程少爷为什么在周末喷发胶,是为了庆祝自己上厕

    所通畅么?"

    又是老情况——有人情场失意,也有人情场得意。

    只不过今儿,得意的人是程熵。

    上次和程熵相亲那女孩,被程熵叨叨着提起过很多次,说那个送错的人偶娃娃,害他做了好几天噩梦。

    可能娃娃印象太深了,他对那女孩印象也挺深。元旦之后的某天,程熵下班,意外和女孩遇见了。

    女孩开着车,在路口被后车追尾了,站在寒风里等着交警处理。程熵开车路过,一眼就把人家给认出来了。

    好歹是认识的人,程熵这人又外向、热心,把车稳稳停到一旁,下车和女孩打招呼:“林愉,你这是怎么个情况?"

    林愉驾龄才一年多,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故。车子被撞得挺严重,后车虽然是全责,她也有些懵,捂着侧颈没什么主心骨。

    看见程熵,好歹是认识的人,让林愉心里生出些底气,小声说:“被追尾了。”

    程熵看她的手摸在脖颈上,皱眉:"人怎么样,脖颈不舒服?"

    “嗯,有点疼……”

    那天程熵陪着林愉全程,到交警处理完,又带她去了医院。

    再见面,程熵发现林愉没有前两次见时那么亢奋,也不像之前那样总是大聊特聊舞蹈。她脸庞恬静,性格也像变了,不知道是不是遇上事故的原因。

    />在医院等检查结果时,程熵买了两杯热饮,递给林愉一杯,坐到她身旁:“待会儿送你回家。”

    “程熵,你人挺好的。”

    程熵突然想起两人是相亲对象这事儿,马上澄清:“欽,不用给我发好人卡,咱俩的事儿上次已经说清楚了,以后就是普通朋友,我这只是举手之劳,可没有要撩你的意思。"

    "知道,不是发好人卡,是单纯夸你。"林愉脖颈疼,不方便低头,两只手捧着热饮,举着喝了两口。

    “我其实不喜欢相亲,是被长辈们逼着去见你的。那天故意想惹你讨厌,才带你去舞蹈教室跳舞。"

    林愉笑了笑:"没想到你脾气还挺好的,让你跳你真跳……"

    “瞎,不乐意相亲你早说啊,还折腾我跳了俩小时。给我累的,浑身骨头都散架了,后来找了个正骨师傅,捏半天才缓过来。"

    林愉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她又不敢用力笑,怕牵着脖颈疼,抿唇忍笑的样子,落在程熵眼里,居然还挺可爱的。

    程熵也跟着笑了:“我说林愉,别告诉我,你那娃娃也是故意送错的?”

    "娃娃真的不是,我是觉得折腾你有点不好意思,想送个礼物,好聚好散,没想到拿错了。"“幸亏不是,不然我得和你绝交。害我做了好几天噩梦呢。”

    "………不会吧?你怕娃娃?"

    后来林愉请程熵吃饭,感谢他那天陪她。约饭依然约在商场里。吃过饭在商场里转转,总能看见影院海报,所以又顺理成章去顶楼影院看了电影。

    那天俩人抱着爆米桶,等在放映厅外面。他们放下相亲时的刻意疏离和假面,以自己平常的状态相处,居然相谈甚欢。

    这么一来二去,程熵心动了。

    他捏着手机,先认真回复过林愉的微信,然后在失意的蔡宇川耳边叨叨:“聊天还得是和女伴,比和蔡狗唠可有意思多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报了29日那晚的仇。

    报仇的结果就是,那块从蔡宇川那里抢来的手表,被蔡宇川抢了回去。还不止是手表,连程熵刚买的袖口和背包,包装盒都没拆,就被洗劫一空,改姓“蔡”了。

    br/>晚上告别朋友,宋晞和裴未抒回到家里。

    宋晞挺为李瑾瑜和蔡宇川担心,洗漱时含着满口牙膏沫,都忍不住幽幽叹了一声,吹出两坨白色泡沫,落在洗漱池里。

    裴未抒问:“担心他们?”

    “嗯。”

    宋晞吐掉牙膏沫,有些犯愁:“我觉得蔡宇川人很不错,也挺幽默的,要是瑾瑜能和他在一起,应该会很开心……"

    可是她想起李瑾瑜高中时的校服衣袖。

    每个星期一早晨,宋晞都能看见李瑾瑜安静地坐在座位上,描画校服左侧衣袖的字母。两个“l”,每每洗涤到颜色褪去,又会被李瑾瑜重新描绘清晰。

    年少时认真喜欢过的人,是真的很难忘。

    躺在床上,宋晞把这句话说给裴未抒听,裴未抒亲吻她的额头。"所以你记得么,我和山洞说的秘密?"

    宋晞记得。当时裴未抒说,“我觉得我挺幸运”。

    他经历过和萃宇川类似的阶段,心知宋晞深深喜欢过一个人,很难忘却,但也愿意继续喜欢宋烯。

    "为什么,裴未抒,你就没想过干脆不喜欢我算了么?"

    “没有。”裴未抒说,他从未这样想过。

    "宋晞,你是我坚定选择的女孩,就像我坚定选择法律一样。"

    几天后,杨婷的婚期确定下来。就在新年之后,3月18日。

    婚期一确定,杨婷突然开始紧张,连周昂信也紧张得不行,莫名敏感,也莫名易怒,吵架都吵了两三次。

    情侣俩人感情深厚,吵倒是吵不散,只是拉着学心理学的程熵打听:“怎么办,我们这是不是婚前焦虑症啊?"

    程熵也算是靠谱的朋友,想到最近蔡宇川也情绪低落,而且裴未抒和宋晞也在备婚,干脆找了个周末,约大家一起到家里。

    程少爷买了不少花花草草摆放在室内,用音响播放着首舒缓的轻音乐,引导着大家做冥想。

    "双臂自然下垂,放松,深深吸气……"

    熟人不太好支配,周昂信还鼻塞,呼吸总像吹哨,惹得大家总是笑场。宋晞都跟着笑了两次。

    在程熵

    无可奈何地叫停时,她偷偷和裴未抒耳语:“裴未抒,我怎么总静不下心,脑子里一直乱想,没办法放空。"

    裴未抒也笑:“嗯,我也是。”

    “刚才程熵说,想象你眼前是广袤无垠的碧蓝大海,我怎么像到的都是yamal号,就是以前姐姐录的那个极光视频,还有你出镜的那个。"

    宋晞很好奇,问裴未抒:"那你呢,你想到大海了么?"

    "没有,满脑子都是你。"

    笑过几次之后,冥想渐入佳境。做完十分钟点冥想,宋晞感觉整个人都是轻盈的。

    她沉浸在这种思维放空的状态下,下意识地、漫无目的地伸出手去,被身旁的裴未抒勾住食指,她才回神。

    细思自己的举动才发现,好像她刚才伸手出去,本来就是想要去触碰裴未抒。

    裴未抒也看向她,两人相视而笑。

    轻音乐还在继续,程熵一本正经给他们讲放松身心的小技巧,直到他手机响起,才停下来。

    宋晞听见程熵回了个电话,声音很温柔,给人汇报:“刚带朋友们做了冥想,嗯,你有兴趣么?那下次我带你一起。"

    她知道程熵一定是在和之前送他娃娃的姑娘通话,刚想说什么,身旁的蔡宇川突然一跃而起,激

    动得和什么似的,手里的饮料都洒了。

    “李瑾瑜约我见面了!李瑾瑜约我了!”

    蔡宇川举着手机,给他们所有人展示了刚收到的信息,然后告别朋友,高高兴兴地出门见李瑾瑜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冥想的作用,杨婷和男朋友今天也挺放松的。他们没有锱铢必较地钻牛角尖、吵架,和和睦睦地手拉手。

    晚上,宋晞和裴未抒睡前对话,讲起在高中时期的某个夜晚,她怀抱着哭闹的宋思思小朋友,哄着、安抚着,给宋思思讲过一个随口而来的故事。

    大概当时是发心感慨吧,时隔多年,那个故事依然令她印象深刻:

    从前有一座花园,花园里有一棵生得很美很美的树。

    那棵树周围种植着奇花异草,又美又香,它们都是树的家人。漂亮的蝴蝶、歌声动人的小鸟是树的朋友。

    可是花园篱笆

    外,有一棵不起眼的小草,它偷偷地喜欢那棵树,很久很久..

    宋晞讲故事把自己讲得呵欠连天,掩着唇忍住呵欠。

    她眼睛里噙着困出来的泪,对裴未抒说:“故事里那棵生得很美很美的树,就是你,不起眼的小草是我。"

    “现在还这么想?”

    "当然不是了,现在觉得,你是生得很美很美的树,但我也是生得很美很美的小草。"

    只不过“很美很美的树”不怎么安分,"树权子"极其灵活,伸到宋晞背后,捻开了搭扣。还说是小草美得过分,让人把持不住。

    他们在意识混沌时缠吻在一起,也分不清是睡意还是其他什么,总是引人更加迷蒙……

    隔天早晨起来,宋晞早已经忘记自己昨晚讲故事的事情了。身体的愉悦,让她心花怒放,哪怕腰和腿都隐隐酸痛,也还是睁开眼就想哼点跑调的小歌曲。

    今年公司年会,宋晞抽奖中了不怎么实用的章鱼小丸子机,各处都有卖章鱼小丸子的,买着吃就很方便,很少会想要自己动手做。

    机器拿回来,一直闲置在柜子里。

    今天心情超好,宋晞洗澡洗到一半,从浴室探头出来。

    她突发奇想地对裴未抒说:“裴未抒,今天下班后,我们去超市吧,买点材料,晚上一起做章鱼小丸子呀?"

    水蒸气从门缝里争先恐后飘散出来,潮湿、暧昧,裹挟着沐浴露中植物的气息。

    裴未抒举着刮胡刀回头,看见宋晞满身泡沫、顶着灿烂笑容的样子。他轻轻叹气,推着她的额头,把人关回浴室:"好,但还要上班,别勾我,洗好澡出来吃饭。"

    收到裴未抒的“续写”,是在几天之后。

    那天裴未抒出差,宋晞一个人在家过周末,收到快递小哥送来的文件袋,还挺莫名其妙,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寄件人那栏做了信息隐藏处理,反复确认收件人是自己,宋晞才拆开。

    里面是几页笔记纸,字迹一看就是裴未抒的。

    他给那个大树和小草的故事,续写了后续。

    从前有一棵大树,喜欢篱笆外的一株小草。

    小草生得很美很美,

    有油绿的衣裳,在晨光下顶着露珠,叶片舒展,灿烂地生长。大树觉得自己粗粗壮壮,配不上纤细可爱的小草。到了每年秋天,大树都会费尽心思,把树叶变成一封封情书,拖清风送去给小草……

    裴未抒的续写挺长,写了一棵树春夏秋冬对小草持续不断的爱意。

    宋晞还以为自己会看到类似童话的结尾,比如,从此大树和小草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但翻到最后一页,并没有结尾,只有四个字:

    未完待续。

    她发信息给裴未抒,有些忿忿,问他为什么故事没有结尾,是不是故意吊人胃口。

    还说,裴未抒你如果是个童话故事作家,一定能每一本都买得很好,因为太懂得怎样勾起她这个读者的好奇心。

    裴未抒的回复,是效仿建筑学家林徽因女士。林徽因女士曾说过,"答案很长,我得用一生去回答你,准备好听了吗"。

    而他说:

    【大树和小草的故事很长,我准备用一生讲给你,你要听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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