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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芳跑到村部, 果然看到村支书李晓立带着一帮人正在开早会,学习近期下发的宣传文件。
她从村部办公室窗户下面猫着身子钻过去,路过传达室和会计室, 最后到达的就是广播室。
说是室,不过是大平房用板子隔出来的隔断房。
广播室在最里端,方芳走过去想要推门进去用大喇叭在村子里喊叫旧瓦房发钞票,赶紧去抢。她就不怕没人过去。
她悄悄推开门, 发现里面真的没人。
心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她满心毒怨的认为自己婚礼被人诟病全是由于苏桃故意踩低她的意思, 就是因为自己抢走了吴辉。
她进到广播室,虚掩着门, 看到广播室里的四五排按钮。
她知道这件事做出来后果会怎么样, 她特意把门留下缝子, 等她喊完大家没反应过来时就跑走。
她异想天开的认为广播里的声音失真,她再故意换个腔调没人会当做她干的。
她悄无声息地将手按在广播开关上,小小的按钮轻轻往上一推就能毁灭苏桃一生的幸福。
她亢奋不已地勾起唇角, 正打算推上去,突然耳边传来一个男人质问声“你在干什么”
这个声音她几乎每天都能从广播里听到,如雷贯耳的声音
村支书李晓立
方芳连忙背过手, 脸唰地白了。
李晓立走到机器前面检查了一眼, 发觉没有被破坏的地方。他认识这个女人, 是村子里所谓村花的方芳。刚刚结婚不好好在家里跟丈夫一起, 好端端跑到村部来做什么
“你想干什么”李晓立为人公正, 身为村支书自然而然让方芳有股畏惧之心。
她见李晓立把需要宣传的文件放在广播台边上, 村子里没有专职广播员,经常是由他身兼数职担当。今天的早会文件很重要,需要大家晚上去往晾晒场开会学习, 为了避免早上离开的村民没收到通知,他才特意在开会的半途过来先播出广播。
他正巧看到一个女人鬼鬼祟祟地进入广播站,还以为是哪个年纪大的妇女想要顺手牵羊,没想到会是一个年轻女子。
“我、我报告。”方芳战战兢兢地站好,跟李晓立说“我看到有人乱搞男女关系。”
李晓立最厌恶这等事,当下眉毛紧紧皱起。他深知村子里面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复杂,许多人没有文化,骨子里愚昧自私。总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办蠢事。
他瞥眼方芳,对于村子里方芳的事他没少听说。
特别是前段时间方芳与吴辉刚结婚就吵架,还与吴辉的母亲做不好婆媳关系。这样的女子他很难相信她嘴巴里的话。而且,传闻她家与苏屠户之女关系不好,要是今天她说的是人家,这件事情还真要好好斟酌着办。
“谁”
“苏桃”
听到李晓立问她,没有管她为何出现在广播室。方芳提起的心又放下了,她嘴皮子很快地说“就在她家旧瓦房,原先是她奶奶住的地方。我一早上就看到她急冲冲地往那边去,跟在后面一看,不出我所料,真的有男人出来。我还亲眼见到她主动伸手去摸人家哩。”
李晓立先不管别的,在村子里乱搞男女关系可是会连带村子的名声。而且这个年代还是违法的行为。
他叫上村部的另外两名干部,也没说是干什么去就让他们跟着方芳往旧瓦房的方向走。
方芳快步走着,生怕那两个人在这个功夫里完事。转念又想到那个男人五大三粗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吴辉那种一分半就完事的东西。
想到这里,她心里不免觉得苏桃命好。结了婚还能勾搭上那么高高大大的男人。也不知是不是结婚之前就有联系。结婚后两个人还藕断丝连。
她一路上不断的脑补林赋归与苏家人知道这件事后的表情。八成是那个野男人不愿意当上门女婿才不得已跟苏桃两人分开。现在指不定怎么呢。
“就在这里面。”方芳焦急地冲上去想要破门而入,被身后一位女干事拦住了。
“这是别人家,你光凭一张嘴就想破门而入”
方芳悻悻地退到她身后,李晓立走上前伸手往门上敲了两声。
方芳的耳朵都要长成驴耳朵了,一个劲儿往前拱,希望听到里面传来不雅的声音。
旧瓦房外面的土路上,下地的人们纷纷往这边看过来。女干事挥挥手喊道“你们忙你们的去。”
方芳撇撇嘴,不就是个干事,怎么这么大的官威。
她故意大声喊道“有人在里面干丑事,怎么还怕被人看到,快点把门打开”
正要离开的村民们当下就被引起好奇心,站住脚往这边张望。
女干事喊了她一声“要用事实说话,你先别在这里造谣。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要不是像你说的那样,你还得负造谣的责。”
李晓立又敲敲门,听到里面有叽里咕噜的声响。不禁眉头皱的更深。
在他的印象里苏家的独女是个勤劳诚实的闺女,不可能做出这种脏事来。苏屠一家虽然都是杀猪匠,但家风很正,没有不良之风啊。
“快开门啊”方芳急切地冲到李晓立身边砰砰砰地说是敲门,更像是砸门
下地的村民见状也都驻足看热闹,有的人猜到里面大概会在干什么,起哄的喊“开门,快开门啊”
“让我们瞅瞅谁家的闺女不好好做人要在里面搞男人”
方芳也听到里面的动静,敲的更加厉害。
“方芳,你在干什么”吴辉在鱼塘等不到方芳送鱼草,跟他娘一起寻过来,不巧看到方芳疯狂地砸旧瓦房的门。
他这一问更让方芳高兴,他故意大声地说道“我今天早上看到苏桃跟个男人手拉着手进到里面去了,我在外面半天没看到他们出来。孤男寡女的在一起,居然还把门锁上了。我就是好奇啊,林赋归这个上门女婿就不管管苏桃吗还是说不管谁的孩子,只要是苏桃肚子里的都姓苏”
她的话引起周围人嘈杂的议论声,就在左三层右三层的围观起哄中,旧瓦房的木板门终于打开了
林赋归黑着脸站在门口,看着像是突然间失了魂的方芳站在门口,明知故问道“方大姐,你在这里砸我们家门做什么”
方芳还在笑着的脸顿时僵硬,她的唇角还勾着笑,眼神中带着慌乱“你、你怎么在这里”
李晓立直截了当地说“这位方同志指认苏桃败坏家风,让我们村部的同志一起过来。”
一起过来捉奸啊。
林赋归心里冷笑,面上一点不显,反而还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客气地让开身跟李晓立说“李书记,那就麻烦你和村部的两位同志进来检查一下。我跟苏桃一直在这里收拾屋子,本就是两口子,有什么好败坏家风的。”
苏桃的身影也出现在门口,她瞥了呆如木鸡地方芳一眼嘲讽道“真是丑人多作怪。”
方芳被她这句话刺激的一下惊醒,她还想骂苏桃是个母狗熊,没想到伸出手,发觉自己连日割鱼草弄的手指粗糙,再对比苏桃粉嘟嘟的手指,又把话咽下去了。
她见李晓立等人进到屋子里去,也想跟着挤进去。苏桃站在门口见她过来,猛地一推。方芳一个趔跌摔到吴辉的怀里。吴辉在她身后被撞得差点摔到。就听苏桃毫不留情地说“这里是我家,我家不欢迎造谣的长舌妇”
“什么造谣我分明看到你跟一个陌生男人进到这里面现在李书记和别的同志都进去检查了,你以为他能躲得过去”方芳愤怒地喊。
苏桃刚才送饭给张大哥,见他站在门口转身艰难想着扶他一把,没想到会被方芳曲解成这幅鬼样子。要不是林赋归走到池塘看到方芳遗忘在边上的化肥袋觉得异常来到这边看上一眼,也不会看到鬼鬼祟祟偷听她家墙根儿的方芳。
林赋归猜到方芳一定会去找人来捉奸,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大的本事连村部李书记都能请动。
他不知道的是方芳远比他想的要更加憎恶苏桃,她去村部哪里是去请李书记,是想到广播室里把村子里的人都招呼到旧瓦房捉奸的。
方芳冷笑着跟吴辉说“我亲眼看到那个男人,是个平头,比苏桃高这么多。苏桃见了他直接扑了过去。”
吴辉见里面半天没有动静,疑惑地问“你该不会把林赋归看错成别人了吧他最近变化挺大的”
方芳横了他一眼说“完全就不是一个类型的,我绝对没有看错。”
吴辉知道在方芳心里早就怨恨死了苏桃,恨不得苏桃一天死个八百回以泻心头之恨。但是吴辉还是懂苏桃的,知道苏桃这个人性格很倔,认准一个人的话满心满眼都会是对方,几乎没有出轨可能。
他不大确信方芳说的真假,可方芳又跟坚定地说“屋里一定还有别的男人李书记这么久没出来,一定是抓到那个野男人了”
外面的人等了一会儿,就见李书记出来了。
李书记跟两名干事神态自然,并没有表现出捉奸的激烈战况。反而是苏桃与林赋归夫妻二人笑盈盈地跟李书记说着话。
“看李书记的样就是没事”
“一大早上的,闹这种乌龙八成是没有的事”
“到底是谁造谣苏家的闺女啊到底有没有良心啊人家那么好的闺女刚结婚,这是不想人家过上好日子啊。”
“可不就是么,今天多亏小林也在屋里,不然苏桃怎么解释难免两人心里会有疙瘩啊。”
李书记走到方芳面前,看她见到自己束手束脚的模样。他清清嗓子跟身后一大群看热闹的村民说“今天由方芳同志检举苏桃同志个人行为的事情,我和村部另外两名同志检查过了,里面根本就没有人。是属于方芳同志的个人报复行为。”
这种恶意中伤行为就应该受到惩罚,李晓立最讨厌这样的人,于是说道“于此,村部会在晚上晾晒场学习的时候,让方芳同志当着大家的面跟苏桃以及林赋归同志道歉。并且我要跟所有喜欢造谣的人说明,造谣这种行为本身就是一种恶毒不可取的,是一种最低下、低能的行为。希望大家伙都以此为戒,管好自己的嘴巴”
女干事见方芳苍白着脸,还想要往苏桃屋子里看。女干事拽着方芳的胳膊免得她真的跑到苏桃家里去了,跟她严肃地说“你今天就别干别的了,先到村部去把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为什么会这么做、是因为苏桃同志哪些行为让你产生了造谣的思想。你都一一跟我们说清楚。我还要监督你把检讨书写好,晚上你还得当着大家的面念呢。欸,我说,你应该认识字吧”
“我是真的看见了。”方芳又听女干事这样问,羞愤地说“我当然识字,别把我跟不识字的蠢货相提并论”
周围的声音倏地小了,方芳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李家村有文化的人不多,方芳这样一说相当于把村子里的绝大多数的人得罪了。
苏桃没事人地跟方芳说“方大姐,你这样背后动不动就说人的习惯真不好。咱们村子里的人虽然认识的字不多,但至少都是本分勤劳的农民,不认识字也不是因为智商原因,而是环境导致的。你认识几个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人们常说一桶水不晃悠,半桶水才晃悠。越是没什么的人越显摆什么,我看你比我们还要没文化素质。真正有文化的人会张嘴闭嘴的说人闲话,会张嘴闭嘴的瞧不起人吗”
方芳没想到苏桃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她发难,一张嘴叫的方大姐让她顿时觉得自己比苏桃老了七八岁。再听到苏桃巧舌如簧地把自己随意一句话曲解成这样的意思,惹得不少人对她怒目相向,顿时后悔自己不该把人都弄到旧瓦房来。
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看错了,把林赋归看成别人。她无助地看想吴辉,吴辉垮着脸,跟边上的大家伙说“我媳妇并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随口一说,大家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随口一说说的才是真心话。我瞧着小芳平时挺会做事的一个姑娘,怎么结了婚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她把人都叫到这里造谣苏桃,多亏小林在,不然就算苏桃一个人在这间屋子也是说不清的啊。”
“原来骨子里就是瞧不起咱们大字不识一个的,呸,以后她要是想再往我家门前割鱼草,我才不同意”
“对,我不识字,我不讲道理。谁要是再敢割我家鱼草,我就放狗咬谁”
方芳脸涨的通红,她难堪地躲在吴辉后面还想申辩,吴辉低声说“你先别说话,回去咱说。”他言语有些不耐烦,不似刚恋爱时亲亲热热的口气。方芳抹了一把眼泪,泪眼汪汪地看着吴辉。
吴辉一转头看到她这副无辜的神情,心一下就软了。在看到她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因为连日割鱼草没有休息,已经磨出茧子。他心疼的拉扯方芳说“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晚上我捞条草鱼咱们吃了,给你稳稳神儿。”
说到草鱼,吴辉腆着脸跟林赋归商量道“我媳妇已经知道错了,她也是太辛苦早上起的太早看错了,我也替她给你们道歉。要是觉得道歉不够诚意,我鱼塘里的草鱼长得差不多了,你捞两条回去就当赔礼,晚上就别让小芳在大庭广众之下道歉。她还是个小媳妇,抹不开脸。以后还要在村子里做人的。”
林赋归自打知道苏桃跟吴辉有过一段,林赋归是真看怎么觉得这人不顺眼。酸溜溜醋唧唧的觉得吴辉就不是什么好人。
害苏桃不成想和解门都没有。
一般农村家里都是男人是当家开口做一些决定。林赋归没说话,吴辉以为他在犹豫,反而是苏桃冷笑着说“不光这一件事。”
吴辉料想不到从前可以随便捏着的软柿子变得这么难搞,他凶狠地问“你还要干什么”
苏桃没理会他,转向李晓立说“李书记,我要举报方芳侵占集体财产。”
方芳失声地喊道“我没有我从来没有这样过”
苏桃指着地上吴辉拖着过来的化肥袋说“你每天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割咱们村集体共有的鱼草。不光是集体共有的池塘、河岸边的鱼草,连不少人家房前房后属于私人的,用来喂养鸡鸭的青草也都割了喂你们自家养的鱼。这不光是侵占,还是偷盗行为。”
“光是这么说可能大家觉得我是小题大做,但是但凡有人家养了鸡鸭的就能深切的感觉到放养的鸡鸭出去转一圈,还喂不饱。它们喜欢吃的青草、嫩草被人都割去了。我就问方大姐,你承不承认你干过”
装鱼草的化肥袋就在脚下,吴辉特意从池塘边捡过来的。算作是人赃俱获,方芳不承认也没办法。
吴辉替方芳出头说“喂鱼的草料是我让小芳割的,有什么事就来罚我。”
李晓立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他跟两位干事简单商议一下就说“下午会用广播通知村子里的人家,最近十天内属于自家范围的喂养鸡鸭的草料被人偷割去的到村部报备。我会叫会计统计出损失量,给与吴辉一定的处罚。”
他定了定又说“鱼虾养殖是政府鼓励的极少数的项目之一,村子里一直都是倡导和帮助为优先,但是如果养殖负责人以侵害集体财产和村民财产谋求个人利益,那么村子里必将进行处罚。不然大家你一下我一下都觉得割点草算不上什么坏事,实际上对咱们村子的生态影响巨大。池塘后面的荒山是怎么形成的就是上一代的人私自砍伐没有有力的监管,好好的一座富裕的大山成了荒山,一开始光秃秃的,这十几年才慢慢长出树木。希望大家都配合村部的工作,发现这样的行为要向苏桃同志学习,坚决举报。”
“可是都乡里乡亲的谁会拉下脸为了几根草去举报啊。”站在后面看热闹的红星挤在人群里说。
“是啊,万一被人盯上可不好了。”
“就是啊,知人知面不知心,要是被打击报复怎么办啊。”
李晓立直接打消他们的顾虑说“村部不是有信箱吗匿名举报信就可以。要是能跟苏桃同志一样当面跟我说的,我也会以村集体的名义给予一定的奖励。”
红星看到苏桃和林赋归俩人脸上都带着笑,而吴辉和方芳二人都是板着一想要吃人的脸。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那你给苏桃奖励啥啊”
他一开口带头,将不少人心里话说出口。他们纷纷附和道“要是奖励好,我也举报”
“那我先排队举报一个,我家从上个礼拜二早上开始,前院的草就被人割过。几乎是隔两天割一茬,嫩草全都薅走。弄的我娘要喂鸭子还得到掰老草根子,这几天鸭子见了老草根就嘎嘎叫。”
“我家大棚边上的草也被人偷割了,那是我特意给大伯哥养鸽子喂得草。”
不说不知道,一开口被偷割草料的人家还真不少。草鱼吃的一般以鱼草为主,其他鸡鸭能吃的嫩草为辅。方芳为了偷懒和省下饲料钱每天干这些事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实际上都被大家看在眼里。只是村子里的人觉得为点草料大动干戈不值当,这样看来可真不是被侵占一星半点了。
“我先给苏桃同志奖励十颗鸡蛋和两斤白面。”李晓立为正村庄风气,在这方面舍得。鸡蛋和白面算得上很好的物资,他一说出口,想要举报方芳的人更多了。
吴辉跟方芳俩人回到瓦房,陈秀芬还在屋里蒸窝窝头。蒸好窝窝头见他们还不从屋里出来,觉得情况不对劲。
很快,屋里传来方芳哭泣声与吴辉无奈的叹气声。他这算在李家村丢大人了。
方芳梨花带雨地抱住吴辉说“我这也是想给你省点钱,哪里知道割一点草还被人算计,早知道我就到大坝那边割去,省的平白被人说我偷盗村集体财产。”
吴辉无奈地说“你也太不懂事了,你要是不去举报苏桃偷人,她能反过来举报你”
“我、我一定是早上太累最近娘连鸡蛋都不让我吃,说要留着卖钱。我整日累的晕头转向,差点在池塘边上昏倒”方芳尽量捡可怜的话说,希望能让吴辉多心疼她。
吴辉心底很不爽快,莫名觉得跟方芳在一起后似乎什么事情都不顺利。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真的。他烦躁地抓抓头发说“你下午到村部写检讨,我去县城里多买些饲料,以后咱家鱼就喂饲料,大坝上的鱼草就让老财去砍,你先在家歇两天。”
方芳想着在家就要面对陈秀芬还不如到外面去,她时常还能摸回娘家弄点好吃的。她爹娘可愿意她回去了,她也不管俩位嫂子高不高兴,她高兴就行。
闹了这样的事她自觉没脸回娘家,但也不愿意整日蹲在瓦房里,于是问吴辉“你不是说咱娘看咱俩结完婚就走,她”
吴辉瞅了她一眼说“家里这么多乱遭事,我娘说再帮咱们做两个月饭。家里事都由她张罗,你就专心跟我一起养鱼就行。”
这话说的挺冠冕堂皇的。吴辉的娘要是管家的话,家里的事方芳可就真一句话插不上嘴了。
知道方芳跟他娘的关系不好,吴辉安慰方芳说“你就先忍忍,马上就要有人收鱼,我跟你说好的把钱都给你。你替我掐着钱我放心。”
吴辉说完又好言好语的哄了一阵,芳芳这才心情好点。
吴辉让她先上炕休息,自己到外面和陈秀芬做饭。一开门看到陈秀芬趴在门板上偷听他们说话,边上还站在一脸看好戏的舒大娘。
见到舒大娘,吴辉是一句好话都懒得说。这个妇人最喜欢嚼舌根,谁家住在她家边上都不安宁,恨不得大半夜不睡觉都警醒着听隔壁的动静。
陈秀芬不知怎么地跟舒大娘俩人走的很近,一来二去互相称呼起老姐妹。舒大娘知道方芳在外面闯祸了,赶紧跑过来给陈秀芬报信。
陈秀芬一听就信了,把家里的酱豆子没了的事跟舒大娘绘声绘色地说一遍“她还哄我去找,我就不信那么好的东西她舍得扔到茅坑里。”
舒大娘对陈秀芬的吝啬深感佩服,添油加醋地说“我们那时候嫁到别人家里的小媳妇谁不是上面孝敬公婆下面伺候丈夫的,一个个还能下地干活砍柴做饭,生完老大生老二,生完老二生老三,一个个就这么拉扯大了,哪有看到像你家儿媳妇这么娇贵的。每天就割几口袋的鱼草,哎哟哟让你家小辉心疼坏了。我一个外人都看不下去。”
陈秀芬深感认同地说“她又不是远嫁,娘家就在村子那一头,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我得把我家东西都看紧了,省的她都偷摸弄到娘家去了。知道老鼠搬家吧,你要是不管,半年过后我儿子买的新瓦房的瓦片都得没。要不是她为我儿子的鱼塘偷的鱼草,不然看我非打断她的腿。”
舒大娘不禁咂舌,不但是因为方芳,也是因为陈秀芬说的这些话让她觉得这位婆婆真不是好相处的。
吴辉在边上听不下去,笑着跟陈秀芬说“娘,给我蒸几个大馒头我拿到鱼塘那边吃。咱家还有鸡蛋吗再煮个鸡蛋。”
陈秀芬听到儿子想吃东西,挽起袖子就说“一个鸡蛋怎么够你吃,我给你卧两个糖鸡蛋,吃完你再去。”
方芳在屋里也趴在门板上听,见婆婆给吴辉吃鸡蛋就大方,给自己一个都舍不得,又觉得委屈。靠着门板偷偷地抹着眼泪。
她既然不愿意跟陈秀芬在瓦房里呆着,吴辉也不勉强。让她去村部写完检讨就到土房里和他一起呆着。
方芳最不想碰到的就是村部那位女干事,结果偏就是那位女干事看着她写检讨,翻来覆去让她写了五六遍才过关。
想着晚上还要在大庭广众下跟苏桃道歉,她怎么想怎么别扭。
鱼塘的土房是用稻草混着黄土搭盖的,一到刮风下雨天,屋顶就开始漏水。土房里还没有炕,睡觉就是床铺。多亏现在天气暖和,要不然陈秀芬晚上睡在这里得冻死。
方芳郁闷地来到土房,看到吴辉居然在里面呼呼大睡。她气不过坐到床边,看了吴辉好一会儿。
她寻思了一下,晚上还要挨,不如也歇一歇。刚躺下就被吴辉抱住,他半睁着眼睛打个哈欠说“怎么让你男人等这么久。”
方芳感受到他的手,往里面拱了拱。两人一觉睡得汗流浃背,倒是比方芳偷鱼草还累。
另一边,等到看完热闹的村民们都离开。
李晓立重新回到瓦房,见到里面等待的张大哥。
苏桃跟他说“就是在荒山那边的土沟里见到张大哥的,脚腕骨折,张大哥自己收拾了一下,我们也不告诉别人。其实我们第一个想着的就是告诉村部”
李晓立笑着说“苏桃同志不必紧张,我回来并非兴师问罪。刚才张同志给我的号码已经打通过去,最迟明天晚上会有人过来接他离开。”
苏桃跟林赋归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张大哥这件事由村支书接手正好。
想着李书记应该跟张大哥还有其他要聊得,两个人就背着箩筐往荒山上去溜达。实际上这两天是林赋归要求苏桃陪着他上山,好让苏桃别太为家里的事情忧心,全当做散散心。
下午村部里就有人陆陆续续过去登记被偷割的鱼草数量,苏桃站在荒山脚下看着有十多户人家过去排队登记,无奈地说“这下方芳更要记恨我了。”
林赋归纳闷,方芳怎么对苏桃有这么大的怨念难不成是书中自带的女主对女配的天生对抗buff
还是女人最懂女人,苏桃直言不讳地说“她从小到大就压我一头,喜欢抓着我的头发喊我是女屠夫。她做梦都想当城里那样的小公主,吃喝不愁有人宠爱,被人羡慕。我不说我现在有多好吧,她结婚时候闹得丑事太多,她的好闺蜜艳儿都跟别人说了。”
林赋归问道“丑事什么丑事,你说来让我开心开心。”方芳的丑事自然就是吴辉的丑事,他岂有不听的道理。
苏桃看他兴致勃勃的样子,就简单的说了一遍。
林赋归叹为观止道“真是一物降一物啊,老人常说恶人自有恶人磨就是这个道理吧。别说喜糖是找人弄来过期不要的,连红包塞得也是白纸,还让新娘子吃剩饭剩菜不让宾客打包相比之下,我要是她都不要活了。看到咱们结婚”
林赋归说到咱们结婚时,脸上一热,悄摸悄看了苏桃一眼,见她没什么变化,就继续说道“咱们结婚村子里谁能说一句不好,一桌子肉菜烟酒,随便吃喝拿,都快赶上流水席了。你去接我给出的红包应该也不小,不然那边的铁公鸡不会喜笑颜开的看着你像是看着财神爷。”
苏桃用小木棍打着路边的草,打草惊蛇嘛,免得会有蛇藏在里面咬人。她笑了笑说“咱俩的日子是咱俩的,我也不怕被她盯上。以后你身体养好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家是不会成为你的拖累的。”
林赋归很想说什么你们家我们家的,咱们就是一家人。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眼神好,看到路边有早熟的黑天天也叫做龙葵是一种药材。成熟的黑天天是农村人喜欢吃的一种野果。经常拿着水舀到路边捡上半舀子的黑天天,回家拿水一冲就能吃。吃完舌头尖都是黑紫色的。
林赋归摊开手绢给苏桃摘下一把黑天天递给苏桃说“都怪我拉着你上山,连水都没带,你先吃点吧。我用手帕擦干净了。”
苏桃看到他嘴巴也发干,自己往手心里倒了一些后把手帕还给他说“你也吃一点,吃完咱们就回去。我还等着方芳在全村人面前给我道歉呢。”
他们下山回去,李家村到处都是炊烟。
飞累的麻雀回到屋檐下的窝里,探着头往外面瞅着。
吃过晚饭,苏桃和林赋归一起拿着小凳子到晾晒场开会学习。
这个时节晚风轻柔舒适,林赋归看到双臂叠在膝盖上打盹的苏桃,眼底晕染出温柔笑意。苏桃天真娇美的容貌在晚霞的映衬下美得像一幅画,带着少女天然的娇憨神态。
林赋归挨着苏桃坐着,看着两人快要贴上的双臂,忍不住往回缩了缩胳膊,他不想随意唐突了自己心中的姑娘。
苏桃被广播里的声音闹得眯不踏实,晚上的学习会议至少要持续两个小时,要不是等着方芳给她道歉,她也不会出头当苏家的代表拉着林赋归与她一同过来听念经。
见她蹙眉不安的动了动,林赋归还是没忍住,伸出手轻轻盖在苏桃的耳朵上,希望能替她挡住外界的噪音。
坐在他们后面与老财谈恋爱的大丫见了,怼了老财一胳膊肘羡慕地说“瞧瞧人家结婚了比咱俩搞对象还甜蜜,你啥时候也开个窍多心疼心疼我啊。”
老财最近干活老跟吴辉干架,嘴里长了两个大燎泡,一说话就疼。呲牙咧嘴地跟大丫说“你要是像苏桃娶他一样,弄三辆小轿车娶我进家门,我都能天天晚上伺候你洗脚。”
“呸嘴里一句正经话没有。”大丫掐了老财一把,老财长得圆嘟嘟的,掐起来手感极好。
今晚来到晾晒场学习的人比以往多了不少,绝大多数都是熬着瞌睡等着看热闹的人。
方芳挨着路边坐,时不时会有小飞虫在她耳边嗡嗡叫。她本就烦闷,不停的用手挥赶着小飞虫。
吴辉被四周打量的眼神弄的心烦意乱,见状把鞋脱下来往半空中狠狠地抽了几下道“让你他娘的不长眼,敢惹老子”
打量他们的人闻言嘀咕着转过头不再看他们,真怕吴辉凶神恶煞地把鞋拍他们脸上。
坐在第一排的是舒大娘和快大姐、孙大娘。
快大姐其实不叫快大姐,姓常。就因为喜欢到处说人家闲话,嘴巴又长又快的被人叫做快大姐。
孙大娘嫁了个聋哑丈夫,平日里没人说话,落下逢人都愿意唠上一阵的毛病。
她跟舒大娘还有快大姐嫁到李家村多年,在背后说过不知多少人闲话,当面看过不知多少人笑话。
知道今天有大新闻,她们仨草草吃过饭就约在晾晒场占地方看戏。
李晓立把需要宣传的文件精神传达到位,把伟人语录仔细地收好,就跟边上的女干事点点头说“让她上来吧。”
话音刚落,围着晾晒场坐着的村民们一个个伸长脖子四处找正主。
方芳被吴辉推了一把,勉勉强强地往中间走去。
李晓立把话筒递给她,她拿着检讨书用蚊子般的声音说“今天我不应该造谣苏桃同志乱搞男女关系,和外面的野男人在旧瓦房鬼混。我的肮脏的思想,这才犯错我也很懊恼、很生气自己怎么就能看错”
林赋归往苏桃身边凑了凑说“她这话的意思,只是后悔自己没抓到真的。”
苏桃“我对男的一点兴趣没有,她这辈子算是抓不到了。”
“啥”林赋归倏然抬头,忍不住问“那你之前怎么对吴辉”
苏桃不想被人误解自己是被吴辉所伤才导致这样的性格,她就是看不惯这个时代的婚姻对女性的隐役与压迫。实际上,对于她来说,不管是曾经的时代还是这里,她都不会轻易选择与男人结合。
说她自私也好,说她啃老也行,她可不想一结婚反而降低生活质量。实在不行,她宁愿学着记忆里苏屠教她的杀猪技巧,跟着两位哥哥杀一辈子的猪,也比当男人的牛马强。
“我那时候被猪油蒙心,看不清现实。”苏桃慢悠悠地说,留出一只耳朵听方芳在上面读检讨。
“那你现在看清事实,觉得吴辉这人怎么样”林赋归告诉自己都是过去的事了,没有什么好在意的。就是越这样告诫自己,越想要知道苏桃此刻内心的想法。
苏桃往吴辉那边看了一眼,吴辉长相不算差,在农村人当中算是帅气的。特别是笑起来挺憨的,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现在看来,他在苏桃面前的一举一动都是经过算计的,故作帅气的捋头发、吹口哨,怎么看怎么觉得油腻。
吴辉身高跟苏桃相差不大,两三厘米的距离。认真算下来也就一米六九左右。
他常年在鱼塘蹲着,左边脸颊上有两个蚊子咬的疱印,右边眼底下也有一个疱印,看起来脸上不够干净,脏兮兮的。
他主动跟原身提起结婚的事,事后又反悔。还脚踏两只船,惦记着原身的身家。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桃莞尔一笑说“不咋地。”
林赋归很担心苏桃有一日会旧情复燃。要不是跟苏桃接触多了知道她这个人的性格,他也会相信苏桃是为了忘记吴辉才忍痛随便找人结婚。
相处过后他没觉得苏桃有一秒钟怀念着吴辉。与其说喜欢倒不如说嫌弃。
“不咋地好,不咋地挺好的。”林赋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唇角噙着笑。
苏桃埋怨地看了他一眼说“我都没听清方芳的检讨诚恳不诚恳。”
方芳捏着检讨书站在百来号人的视线中央,指甲把手心抠出血还在念着检讨书“还请苏桃同志原谅我的过错。检讨人方芳。”
李晓立带头鼓掌,接着百来号人像是看了一场喜欢的节目,一个个鼓掌欢呼。就连苏桃都不理解,他们有什么好欢呼的。
“那么请问苏桃同志能原谅方芳同志今日的行为吗”
苏桃被点名站起来,想了想说“不原谅。”说完,歪着头对着怒视她的方芳轻轻一笑。
晾晒场上一片哗然,吴辉瞠目结舌地看着苏桃,手心攥着全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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