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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穆勒表情麻木, 看着面前说大话的年轻人,“这位先生,如果是为了你的面子, 治好的这类话就不要再说了, 现在说实话还会给人一些好印象,等你强撑着尝试却失败之后, 所有人都会瞧不起你的。”
什么两个月的时间门就能让父亲走动, 这种话无论怎么听都很可笑, 简直就像是小孩儿在胡编乱造。
谢白术当然知道周围少有人会相信自己,他甚至还听到周围有人在说自己是个厚脸皮又无耻的骗子,对于这些话他都不在意,他只对面前的小穆勒先生说“先生,根据检查报告和你父亲的身体状况,我判断你的父亲是患上了腰椎退行性关节炎,疼痛部位主要位于腰部,但也辐射到了腿部, 因为腰椎的病变挤压了神经,所以导致了你父亲的瘫痪。”
“我有一种独特的治疗手段, 名为针灸, 店中的其他病人也正在体验这种治疗手段,通过长时间门的针灸,我能让你父亲的腰椎神经逐渐恢复正常,让你的父亲恢复行动能力。”
小穆勒神情丝毫未动,瘫在轮椅上的老穆勒神情也更加麻木, 谢白术之所以选择跟小穆勒先生交流,也正是因为在检查的过程中,他尝试和老穆勒交流却失败了。
父子二人对于治疗老穆勒瘫痪这件事情似乎已经陷入了绝望, 就算谢白术解释了,二人也没有丝丝动容,看得出来他们压根就不信谢白术的话。
倒是一旁的麦克紧张了起来,他问“真的假的你真的治好老穆勒”
“只是让老穆勒先生恢复行动能力。”谢白术纠正他的说法。
麦克心说这两者有啥区别,他有些担忧,在赌约成立的当晚,回到家中之后,他就越想越担心。虽然年轻人开的店左看右看都像是骗子开的店,有真本事的可能性很小,但都有外地人专门去那家店接受治疗了呀,更别说布尼塔尼面包坊的老板娘确实在那里治好了头痛,老克劳德也信誓旦旦说他的腰痛也被那家店的老板治好了。
虽然和老克劳德不对付,但麦克心里还是明白,老克劳德不像是喜欢说谎话、吹牛的人,他或许是被那个年轻人给蒙骗了,但蒙骗的前提总得有点真东西不是吗
一想到这些,麦克就很后悔,后悔自己当时被老克劳德和周围的人一激就同意了打赌。但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退路了,所以麦克找来找去最后找上了老穆勒。
他其实和老穆勒家有些亲戚关系,所以他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内情,比如对于老穆勒的病,医院虽说能治,但那只是医生的乐观估计,更大的可能是在治疗后老穆勒的病情加重,甚至有可能死亡,这也是小穆勒至今没送老穆勒去医院接受治疗的原因。
这样的病虽然称不上绝症,但距离绝症也差不了多少,即便是那家店的老板真有点本事,难道还能大得过医院的医生吗
所以麦克自觉胜券在握,可现在这个老板竟然说他能治老穆勒的病,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麦克只觉得眼前一黑。
“骗人的吧,老穆勒都这样了,除非重新投胎生一次,不然怎么可能好的了”
不知道是谁说了这样一句话,麦克瞬间门冷静了下来,他看了眼因为瘫痪虚弱得不像话的老穆勒,感觉信心又回来了。
这时候老克劳德不怀好意地问他“麦克,该不会是听到谢瓦利埃先生能治老穆勒,你害怕了吧”
麦克看了他一眼,说“谁害怕了,既然这位先生说能治疗老穆勒,那就治吧,有些事情嘴巴说说是没有用的,结果才能说明一切。”
老克劳德哼了一声“治就治”
没有管两个吵嘴的老人,谢白术对小穆勒先生说“为了更好的治疗效果,治疗时间门定在下午五点,请小穆勒先生在五点的时候准时带老穆勒先生来店里。”
小穆勒无所谓地点头,麦克不解“为什么要下午五点,该不会你是看现在人太多了,故意拖延时间门吧”
谢白术“这是针法的一种,需要在特定的时间门施针,治疗效果才能达到最好。”
无论是麦克还是周围的人都是一脸怀疑的样子,有人说“时间门和治疗效果能有关系从来没听说过”
“典型的骗子说法啦,玄乎乎的。”
“治不好就直说,何必这样拖延时间门呢这对老穆勒一家来说也是伤害啊。”
说这话的人在看到毫不在意的老穆勒父子的时候,语气一塞,好吧,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伤害,但谁知道心里有没有呢。
周围的人对着谢白术谴责起来,老克劳德心里虽然也觉得很奇怪,但还是坚定地站在谢白术这边,说“你们懂什么要是你们都懂了,谢瓦利埃先生还开店做什么”
“看你们比谢瓦利埃先生都还懂的样子,你们咋不给老穆勒治疗呢”
“时间门和治疗效果,你们说没关系就没关系那你们告诉我为什么我感冒了晚上咳得更厉害,白天不咋咳嗽”
老克劳德战斗力惊人,竟然把一群人都怼得说不出话来,这时候店里头上扎着针的几个病人竟然都跑了出来,一个病人骂道“什么人啊,来别人店门口说别人不行,你试过吗”
指着自己的头,这个病人说“看看,我试过了,我告诉你们,谢瓦利埃先生绝对是有真本事的人,就这几针一扎,困扰我年的头痛没了你们能有这本事吗”
另几个头痛患者也纷纷道“就是,我们治疗了的人都还没说话,你们这些路人瞎说些什么”
“谢瓦利埃先生就是很厉害,他说能行就能行,他说什么时候治疗效果好,那就一定是那个时间门治疗效果好”
在激动的患者面前,一群牌友竟然毫无招架之力,一个牌友说“我跟你们说不通,你们都被洗脑了”
说完转身就走。
至于麦克,他表示“下午就下午,只希望到之后你可别再说什么晚上治疗效果比较好的话了。”
谢白术“放心,这肯定不会的。”
给今天最后一个头痛患者治疗完毕之后,已经快五点了,谢白术将针消毒放好,转头就看到今天下午的五个病人竟然都还没走,他一头雾水,“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一个患者说“谢瓦利埃先生,我们等着给你压场子啊”
谢白术“”
随即他反应了过来,问“你们是为了待会儿的治疗”
五个患者连连点头,谢白术哭笑不得,“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你们才治疗完,需要休息,而且已经快到晚餐时间门了,快回去用晚餐吧。”
“不行啊”一个患者说,“那几个人来势汹汹,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你又这么年轻,说不过他们,我们在能帮你怼回去呢”
谢白术有些感动了,不过还是说“不用了,他们上午来过,下午应该就不会来了,而且一次扎针也不会有太明显的治疗效果,他们想吵也吵不起来的。”
“最重要的是,”谢白术说,“你们的头痛需要充足的休息,我没记错你们今天还得喝药,快回去吧。”
五个患者这才离开了,走之前还跟谢白术说“谢瓦利埃先生,我们就在这条街上的旅店,要是有什么不对,就给我们打电话,我们马上就赶过来”
谢白术“好的,谢谢你们”
送走五位患者,谢白术啃了个面包,开始准备待会儿会用到的东西。
大约五点十分左右,店外传来了轮子滚动的声音,谢白术抬头看去,小穆勒先生推着老穆勒先生来了,跟他们一起的还有麦克先生和克劳德先生,最后还有两个上午出现过的陌生面孔。
老克劳德臭着脸进店,嘟囔道“真是讨厌,偏偏和麦克这个家伙碰到了一起。”
麦克嗤了一声,“这句话应该由我说才对。”
“好了好了,都五点多了,先开始治疗吧。”
说话的是两个陌生面孔中的男人,他看起来四十岁的样子,穿着休闲服,对谢白术说“谢瓦利埃先生你好,我是潘,是老克劳德和麦克赌约的见证人。”
潘身边的中年女子冲着谢白术露出一个微笑,“我是佩斯,佩斯旅店的老板,也是两个老东西赌约的见证人。”
谢白术颔首示意,“潘先生你好,佩斯女士你好。”
他看向小穆勒和老穆勒“二位先生,马上就要开始针刺了,请让老穆勒先生趴在这张床上。”
单人床上铺着一次性的床单,四周围了帘子,可关可开。
老穆勒被自己儿子抱上去趴着之后就不动弹了,谢白术撩开了他的衣服,正如他上午所观察到的那样,老穆勒的腰椎已经变形了,生理曲度增大,形成了圆背。
在其腰背处摁了摁,谢白术低声询问其疼痛的部位,可惜老穆勒先生一声不吭,跟上午一样,没有丝毫配合的意思,完全就把自己当作了一个工具人,半点反应也不给。
至于一旁的小穆勒先生,又开始揪他外套上起的球了,好像半点也不关心他父亲的治疗过程,对于谢白术的话也是反应淡淡。
谢白术无奈叹气,只能一边摁压起腰背、腿部,一边看着老穆勒先生的表情来判断其疼痛部位。
最终,根据老穆勒先生在医院的检查报告,以及老穆勒先生的细微表情变化,他确定老穆勒先生的痛点是腰椎两侧。
痛处确定,他便开始施针。
谢白术上午的时候当然没有骗人,特地选在下午五点左右这个时间门施针,是因为这次他打算用的是子午流注针法。
子午流注针法,源自于内经中气血流注、天人感应、候气逢时思想1,分为了纳子法和纳甲法。纳子法指的是根据病人的症状,判断其脏腑虚弱处,在其脏腑对应的经脉气血流注时间门进行施针。而纳甲法则要复杂一些,需要结合患者来诊的年、月、日、时的干支,再结合五输穴的五行相生规律顺次开穴1。
玛尔斯星的一天同样分为二十四小时,所以根据时辰寻找穴位的难度不大。但玛尔斯星的年份计算同蓝星并不相同,所以纳甲法的使用颇有难度,因此谢白术这次用的是纳子法。
诸病源候论腰背病诸候中有言“肾主腰脚,其经贯肾络脊,风邪乘虚,猝入肾经,故猝然而患腰痛。”
腰腿的伤痛主因在于肾脏的虚弱,而肾经气血流注的时间门在酉时,也就是下午五点至七点这个时间门段,这个时候在针刺常规穴位的基础上,再针刺肾经上的穴位,便能增强治疗效果。
谢白术取针,针刺其背部华佗夹脊穴、肾俞穴、臀部上方大肠俞穴、阿是穴痛处、背臀正中腰阳关穴、背部命门穴、大腿前侧殷门穴、膝后委中穴。
在针刺大腿前侧时,谢白术钻到了床底,将老穆勒先生腿部的床板推开,露出其大腿方能顺利施针。
在这些穴位针刺完后,谢白术又选择了肾经上大钟穴进行针刺。
每针刺完,他都会点燃针尾的艾绒,没错,这次他同样也采用了温针灸的方法,老穆勒先生的肢体僵硬太久,普通针刺之下效果不会太理想。
扎完最后一针,谢白术收手道“老穆勒先生、小穆勒先生,针需要留一个小时的时间门,请耐心等待。”
他的话落下之后,老穆勒依然一动不动,呆呆地看着病床前一小块地,小穆勒检查了自己父亲的状况,发现自己父亲的保温状况良好之后,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靠着椅子开始睡觉。
谢白术“”这是真没觉得他的针刺会有效果啊。
至于麦克和老克劳德商量着一人出一半的治疗费,给了钱之后,两个人坐在了店里谁都不离开,就怕对方出点手段干扰赌局。
而两位见证人就没那么好的耐心,听到需要一个小时,都表示一个小时后再来店中。
送走二人,谢白术也从店里拿出水果和零食跟老克劳德、麦克分享起来,他还想叫小穆勒,可喊了两声,小穆勒丝毫反应都没有。
麦克拦住谢白术说“就让小穆勒睡吧,他白天要上班,晚上要照顾老穆勒,好不容易放一天假,还被我拉着来了这里,他太累了。”
谢白术感叹“不容易啊。”
谁家有个瘫痪在床的病人都不容易,只不过对于穷苦人家来说会更加的困难,有时候甚至能把人逼上绝路。至少谢白术在蓝星就见到过类似的新闻。
老穆勒在想些什么呢
他什么都没想,盯着一小块地面,专心致志地把地砖上的不规则烟雾状纹路在脑中描摹,先竖着下来,分支,再竖着下来,再分支,几笔将一个图案描摹完毕,然后视线上移,从头开始。
这是一项打发时间门的好活动,至少对于瘫痪在床、哪里都去不了的老穆勒而言是极好的,轻松易得,无论在哪里,只要他的眼睛还能看见东西,他就能随时随地进行这项活动。
人既然还活着,大脑和身体总有一样需要动起来,身体动不了的时候,就得给大脑找点事干,否则谁知道它会想些什么
老穆勒不关心自己在哪里,也不在意别人对他做了什么,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知道,毕竟他还没聋,也还未傻。既然旁边的人说话不避着他,那他也不会避着不听,当然他也做不到就是了。
所以老穆勒知道自己是在一家店里,这家店的老板正在给自己治疗,所谓的治疗手段就是自己身上扎着的那些针,甚至他还知道这次治疗是源于两个人的赌约。
若是换个人处在老穆勒的位置,必然会觉得羞愤,甚至不必换人,只需要把这事放在两年前,老穆勒也必定会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为了一个可笑的赌局,让一个瘫痪的老人以一种狼狈不堪的姿态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就好像实验室里的小白鼠,在众人的围观下接受试验。
没有人关心他能不能好起来,所有人在乎的只是赌局的走向和结果,他成了一个纯粹的工具。
甚至因为他的瘫痪和狼狈,他暂时成为了众人焦点,说不定多少人在背后嘲笑他、怜悯他,露出那种悲天悯人的恶心表情。
是的,老穆勒知道这一切,他甚至也想到这一切,可那又如何呢
四年的瘫痪生活,早已将他那可笑的尊严挫骨扬灰,所以一切都无所谓了起来,是不是成为了众人口中的笑话,无所谓了;是不是被侮辱了,无所谓了;甚至治疗是不是有效果,也无所谓了。
他眼里所能看到的只有面前那一小块地砖,这样就够了。
从头开始,直下,分叉,再直下,再分叉,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突然老穆勒注意到了一只小飞虫,它好像缺了一边翅膀,只能靠着几根细骨嶙峋的腿在地面上移动,它走出了花纹,走到了另一处地砖花纹,然后慢慢地走入床下。
老穆勒伸长了脖子探头去看,双臂扒着床沿微微用力,突然,老穆勒定住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抓着床沿再用了用力,腿部细微痛感传入大脑的那一刻,他彻底愣住了。
自从患病以来,他的腿从一开始的疼痛难忍到后来只剩麻木,四年时间门,他都快忘了自己原来是有腿的,直到这一刻,他竟然重新感受到了腿,虽然只是细微的痛感,虽然微不足道,但他居然感受到了
小穆勒是被门外汽车的鸣笛声吵醒的,睁开眼睛后他扫了眼小声说话的个人,习惯性看了眼自己的父亲,然后他就惊到了,他的父亲竟然在哭,表情一如既往的麻木,可眼里却充盈着泪水。
在他睡过去的这段时间门,发生了什么
小穆勒站起来,问“爸爸,你怎么了”
因为小穆勒的动作和声音,店里的个人都被吸引了目光,于是所有人都清楚地听到了老穆勒的声音“我的腿好像有感觉了。”
麦克第一个反应过来,他霍然站起来,难以置信道“这怎么可能”
老克劳德则欣喜不已,“哈哈哈,我就知道,谢瓦利埃先生说能治好老穆勒,就一定能治好老穆勒的”
谢白术走上前查看了老穆勒身上的针,发现针没有问题之后,对老穆勒说“初次扎针就能有知觉,看来你的恢复速度应该还能再快一些。”
这个世界的人自愈能力确实很不一般,只要能有正确的治疗,他们的自愈力便能发挥作用。
“我真的能恢复吗”
这是谢白术见到老穆勒以来,老穆勒开口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他的表情依然是僵硬麻木的,可眼里却有了希冀,谢白术点头,“是的,老穆勒先生。”
老穆勒的嘴角扯了扯,似乎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最后他把脸埋在了床单上,谢白术听到了两个微不可闻的字“谢谢。”
谢白术露出一丝微笑“不用谢。”
这时候,麦克走了过来,他难以相信老穆勒说的话,于是语气急促地问“老穆勒,告诉我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的腿真的有感觉了吗”
老穆勒一动不动,不搭理他,麦克看向了小穆勒“小穆勒,你问问你爸啊,这件事情可不能开玩笑,你问问他是不是在胡说,或者说他的感觉出错了,这很正常的不是吗瘫了这么久,大脑产生一两次错觉都有的不是吗”
小穆勒一把推开了麦克,问自己的父亲“爸爸,真的吗”
老穆勒抬起头,露出脸,说“真、的。”
小穆勒点头,麦克在一边抓狂,抓住小穆勒的衣领,说“怎么可能是真的就算治疗有效果,怎么可能起效怎么快小穆勒,你再让你爸爸仔细感受感受,你要知道,要是我输了,你可就没有那五百玻纳了”
小穆勒扯开麦克抓住他衣领的手,一字一句说“五百玻纳,我不要了。”
与此同时,他泪流满面。
小穆勒今年四十岁,有妻有子,有父无母,正是一个成年人一辈子压力最大的时候。只不过对于小穆勒而言,他的压力要比同龄人更大一些,因为他的父亲病了。
小穆勒很爱他的父亲。不同于其他沉默寡言或者凶巴巴的爸爸,他的爸爸是一个很有童心的人,虽然有着沉重的工作,可下班以后,爸爸总是会拖着疲倦的身体陪小穆勒玩一玩,他们会一起折纸飞机,一起堆积木,一起刨沙坑,一切在其他父亲眼中极为幼稚的游戏,爸爸都会陪小穆勒玩。
所以在小穆勒很爱很爱他的父亲。
他的父亲劳累了一辈子,在母亲去世后,更是肩负起了工作和照顾小穆勒两件事情,而那个时候的小穆勒也才十岁,还远远不到成年独立的时候。
等到小穆勒高中毕业进入社会工作以后,他的父亲总是告诉他爸爸在呢,苦了累了就回家。
所以在父亲倒下之前,小穆勒从未体会过孤立无援、有进无退的感觉。
小穆勒不是不知道父亲很累,可是他总想着他努力一些,多挣些钱,父亲只要再等一等,等他挣到足够的钱,他就再也不让父亲工作了。
可是他的钱还未攒够,父亲的身体却已经撑不住了。
那是在小穆勒十五岁的时候,父亲在工作的时候倒下了,被同事送到了医院。小穆勒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告诉他因为常年的劳作,父亲的身体出现了问题,以后不能再进行体力劳动了。
父亲很难过,但小穆勒并不觉得不工作有什么不好,他想以前父亲养他,现在他养父亲就好了,只要父亲的身体能好起来,比什么都强。
但生存的压力压在小穆勒的身上,他需要养两个孩子,还需要攒钱买房子,这一笔笔的花销本就压得他喘不过气,然后父亲的检查费和求医费也压了上来,小穆勒咬牙扛着,他的妻子也陪着他。
然而小穆勒没想到的是即便没有继续工作,父亲的身体也急速地恶化了下去,就好像前面几十年劳作的暗伤在父亲年老体衰之后全面爆发了出来。一开始父亲只是痛,后来疼痛的部位开始扩大,再后来父亲就再也不能走动了。
父亲瘫了四年,小穆勒也照顾了父亲四年,一开始他很心痛,为父亲的病痛而揪心,四处为父亲求医,希望能找到让父亲康复起来的办法,可渐渐的,一次又一次的碰壁,一次又一次的失望,钱越来越少,父亲的情况越来越不好,小穆勒整个人也越来越麻木了。
有时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希望父亲活着,还是希望父亲去世。
他的生活太苦,幼时的那些甜蜜不知何时已被磨灭殆尽。
所以在麦克找上门来的时候,他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因为麦克说治疗费由他和老克劳德承担,如果治疗不成功,他还会给小穆勒五百玻纳,而五百玻纳足够他一个人省吃俭用一个月了。
至于父亲的病能否治好,小穆勒没有抱半点的希望,早在各个大医院的医生告诉他动手术有可能恢复,也有更大可能瘫痪加重甚至死亡的时候,他就已经彻底死心了。
这次尝试不过是为了钱罢了。
所以他怎么都没想到,那看起来可笑无比的针扎在自己父亲身上之后,他的父亲竟然说他的腿有感觉了,那个老板还说自己父亲的恢复速度会加快,他说的那么的自然,那么的理直气壮,就好像他说的是真的一样。
小穆勒抹了一把眼泪,眼里露出了很久很久都未有过的坚定之色,他想不管是不是真的,不管麦克会不会继续负担医药费,这两个月,无论如何他都要带着父亲治下去
晚上七点半,潘在快餐店的收银台处发愣,店里已经坐了不少牌友,一个牌友走到潘面前,打了个响指,问“潘,你这是怎么了难得见到你发呆呢。”
旁边桌子的人一边洗牌,一边说“瑞德,你不知道吗潘今天可是和佩斯一起去给老克劳德和麦克的赌约做见证人了,六点去那家理疗店看老穆勒的治疗结果,回来之后就一直是这副模样了。”
“潘也是这样佩斯也是啊,她六点半回的旅店,要不是我提醒都差点忘了查账,以前每晚都要来打牌,今天我叫她她都没来呢”
有人在店里四处看了一圈,惊奇道“真的没看到佩斯呢”
两位赌约见证人的异常勾起了店中牌友们的好奇心,有人说“早知道我就不该嫌麻烦,下午也该去理疗店看看的。”
“我也是,该早点给孩子煮好晚餐去理疗店的,他已经四年级了,独自一人吃晚餐早就没问题了。”
“嘿,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既然潘在这里,我们直接问潘下午理疗店里是怎么回事不就好了吗”
于是有人问“潘,跟我们说说呗,下午理疗店里发生了什么老克劳德和麦克的赌约谁赢了谁输了”
“哪能这么快出结果,上午那个理疗店老板不是就说了,老穆勒得治疗两个月才能有效果,赌约也得两个月后才能分出输赢吧。”
“是的。”潘终于有反应了,他说“赌约的确是几十天后才能出结果,毕竟赌约中说的很清楚,要将老穆勒给治好。”
“不过,”潘看向了所有好奇的牌友,“今天下午确实发生了非同一般的事情。”
“那位理疗店老板在给老穆勒扎针治疗的半个小时后,老穆勒的腿有感觉了。”
“而这是老穆勒亲口说的。”
兹拉
不知道是谁身下凳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在此刻的快餐店里清晰极了。
有人忍不住打破了沉默,“一次治疗就有这样的效果,骗人的吧”
“我和老穆勒认识几十年了,他可从来没有说过谎”
“这么说来,那家店的老板不是什么骗子,他是有真本事的人喽。”
“说起来,上午的时候,那家店里的外地人头上都扎着针,都说老板的医术很好,治疗很有效果呢。”
“老克劳德和布尼塔尼其实不像是会说谎的人。”
“喂,不是吧,你们都相信那家店的老板了吗可他这么年轻,就算有真本事,能治疗头痛和老克劳德的腰痛,也不一定能真的让老穆勒恢复行动能力吧。”
“这事等上两个月不就知道结果了。”
还有人若有所思说“真的有本事的话,我们也可以去看看呀,我们可没有像老穆勒那样严重的病,去那家店里说不定就能治好了。”
有这样想法的人其实不少,一个坐在角落打牌的中年男人在打玩几圈牌回到家之后,就对自己的妻子说“查琳,你去街上新开的那家理疗店看看吧。”
新的一天,谢白术到了理疗店,店门才开,朵拉就来了。
“白,今天事先预约的头痛患者有十七位,其中十四位上午来店里,位下午来店里,还有二十位以前的头痛病人需要扎针。”
谢白术点头,“朵拉,今天还需要你帮忙熬药,辛苦你了。”
朵拉在理疗店里已经工作了一周左右,因为越来越熟悉,双方索性直接以名字相称。
朵拉“这周比起上周可好多了,我们也能松口气了。”
谢白术很是赞同,“确实,上周实在是太可怕了,不过现在轻松些了。”
有了布朗先生的安排,来店里的头痛病人不再是一窝蜂,而是陆续上门。就如同今日的安排,谢白术就觉得刚刚好,他有时间门给头痛患者治疗,也能抽出时间门给其他的患者看病,当然,前提是有其他患者的情况下。
想到这里,谢白术就有些无奈,现在店里是开始盈利了,但这不过是暂时的,因为一场直播,群里的头痛患者们知道了他的店,所以来了。
但群里的头痛患者数量有限,而真的愿意到他店里治疗的也并非所有人,经过前面两周的治疗,谢白术估计最多再有一个月的时间门,店里的生意就会冷清下来。
至于昨天克劳德先生和麦克先生的赌约,结果还要至少一个半月才能出来,希望到时候能让一些街坊知道他并非骗子,多少能来照顾他的生意吧。
将上午的新患者送走,又给老患者扎了针,时间门来到了中午,朵拉回隔壁吃午餐,谢白术也打算在后面的小厨房煮点面条吃。
水刚刚烧开,他就听到外面有人喊“有人在吗”
谢白术赶紧走出去,一位红色卷发的中年女子捂着胸脯站在店里,眉头紧锁,看到谢白术的时候,她问“你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吗”
谢白术点头,“是的,请问这位夫人有什么需要呢”
中年女子打了个嗝,眉头皱得更紧了,她说“我听说你这里能缓解疼痛,我的胸口痛了好久了,我想来看看你有没有办法缓解。”
谢白术说了声稍等,转身去小厨房将火关了,再次出来对中年女子道“夫人,请坐。”
患者落座之后,谢白术问她“夫人,请问你的姓名。”
中年女子“查琳波耶尔。”
“年龄”
“十六岁。”
“你在记录什么”中年女子有些好奇。
谢白术解释“这是病历,我会将每位客人的基本情况记录在上面,以便我能全面掌握客人的病情,对症治疗。波耶尔夫人请放心,病历除了本店的员工之外,不会透露给其他任何人。”
查琳波耶尔点点头说“那好吧。”
谢白术继续问“波耶尔夫人,请问你具体是胸口哪个部位疼痛呢”
查琳把手放在胸部下方,“就是这里,总是胀痛,弄得我很难受。”
这样说着的时候,她又打了个嗝,拧着眉头说“还有打嗝,虽然打嗝不痛,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比其他人更容易打嗝,上班的时候办公室时常有我打嗝的声音,实在是太丢脸了。”
她看向谢白术,“你有办法缓解我的胸口痛和打嗝吗”
这样说着,查琳心里是真的有几分期待,昨晚她听丈夫说了老克劳德和麦克的赌约,又听说了老穆勒在一次治疗之后腿就有了一些感觉,而且街上的老克劳德和布尼塔尼也在店里治愈了。
虽然不认识老克劳德,但查琳经常去布尼塔尼面包坊买面包,所以她是知道布尼塔尼的,也记得自己不止一次看见过布尼塔尼捂着头面露痛色的样子。仔细想来,这段时间门去买面包的时候,布尼塔尼的状态的确好了很多,至少她再没见到过布尼塔尼捂着头喊痛了。
有了认识的人打底,查琳觉得说不定这家店也能治疗自己的胸口痛,毕竟她的胸口痛看起来就比布尼塔尼的头痛轻松一些。
谢白术并没有回答这位波耶尔夫人的问题,而是伸出手,问“波耶尔夫人,我能摁摁你的痛处吗”
查琳犹豫片刻后还是同意了,她看到这个年轻人摁了摁她疼痛的地方,还问她“摁压之后是更疼还是疼痛减轻”
查琳如实道“减轻了些。”
谢白术颔首,继续问“波耶尔夫人,请问你是否会恶心、泛酸、食欲不开。”
查琳很是诧异,还有些激动,心想果然不愧是治好布尼塔尼,据说还能治好瘫痪的老穆勒的人,竟然还没问她就知道她的症状了
她有些好奇的问“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确时常会感觉恶心,喉咙里酸酸的,吃东西也吃得不多。”
谢白术没有回答,而是又问“呕吐吗呕吐物中是否有血”
查琳摇头“吐过,但没有血。”
“大便呢是否便血”
“你问这个干什么”查琳觉得有些尴尬,被一个陌生人,还是异性问排泄物什么的,真的很奇怪啊。
她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所以说“我是胸口痛,跟那个没关系吧”
谢白术解释“并非没有关系,波耶尔夫人,人的身体是一个整体,就像是一个精密的器械,任何一个环节、部位出了问题就会引发连锁反应,会影响到身体的其他部位。”
查琳结结巴巴说“好好吧,那什么没有血。”
谢白术颔首,对她说“波耶尔夫人,请张嘴,我需要看看你的舌头。”
查琳伸出舌头,不过几秒的时间门,就听到对方说“好了,现在请伸出手,我为你把脉。”
把脉查琳从未听过、见过这样的检查手段,但这也没什么不是吗只要能治好胸口痛,别说是摸手腕,让她露出整只胳膊也没问题
查琳配合极了,一双眼睛就盯着谢白术看,倒把谢白术看得有些不自在了,因为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次遇到这么配合的病人,说干什么就干什么,虽然会问一些问题,但在他解释之后,就很轻易地接受了,然后就非常顺畅的配合。
这感觉简直跟在蓝星上给人看病一模一样
这不,他把完脉,对方根本没对把脉产生质疑,一双眼睛期待地看着他,问“这位先生,请问你有办法缓解我胸口的疼痛吗”
谢白术很享受这种顺畅的问诊过程,心情很好的他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仔细解释道“波耶尔夫人,确切地说,你患上的并非是胸口痛,而是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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