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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姜试图从这些事中捋出一个线头来,好让他能够抽丝剥茧弄清孽所的目的。
首先,默认所有的事情都是孽所干的,这种分锅环节,分给孽所的锅一定又大又圆。
反正除了孽所,江姜也不认识第二个这么造孽的组织了。
其次,默认所有的事情都有联系,且都是必然会发生的。
从这两个前提下,再去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局里的预言师主动接近胡重锦,将如何征服英俊少男这本书给了胡重锦。
中间发生了什么不重要,结果就是胡重锦昨天不在宿舍,也没有发现胡城昨天夜不归宿。
胡重锦爸妈莫名其妙的中奖也很可疑,他们昨天手机没有信号,导致没有接到胡城的电话,也就没有发现他昨天消失了。
如果这两件事都是孽所干的,那么他们做这一切的目的,显然就是为了让胡城失踪,且不被发现。
但这种“失踪“能瞒住的时间很短,最多也就一两天,就会被发现。也就是说,他们需要的,就是胡城在昨天到今天的某个时间段里不被任何人发现,悄无声息的失踪。
但这失踪肯定是要获得一些什么的。
目前得到的所有消息里,跟胡城有关的,只有江姜爸妈被断网了这事。
因为不知道胡城失踪的消息,打不通爸妈的电话他也不会往这方面想,虽然着急,但也没有特别着急。
嗯
这似乎是针对他的,目前看起来,目的是为了让他来找他爸妈
江姜有些纳闷地挠了挠头,提出了一个猜测“难道他们是想在樟城大学做点什么,所以提前把我给支走”
又或者是“难道健身房里被装了炸药,他们想把我炸死在健身房里”
厉炼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表情难得地有一些呆愣。
过了一会儿,他们一群人站在健身房附近开阔的公园里面面相觑。
厉炼一本正经“虽然我也觉得有点夸张,但是孽所这些超能力者个个都有病,也说不准,我已经派人去学校检查了。”
“哦,这个公园刚才已经检查过了,放心,没有炸弹。”
江姜又挠了挠头,霍慧和江文骥也同步挠了挠头,一家三口坐在同一张长椅上同步挠头,看起来像三只吗喽。
他们俩已经被卷进这个事情里了,不是说什么都不告诉他们孽所就不会对他们出手了,让他们了解得越多,或许反而会越安全。
霍慧坐在老公孩子中间,左右看了看,试图总结“那,这个事情就是针对小姜的只是还不知道那些坏人到底要做什么事”
“也不一定。”
说话的是廉芹,她被紧急叫来帮忙,说起正事的时候,她看起来还是相当可靠的。
“羊城抓住的那两个人确确实实是孽所的人,他们在羊城做的那一切肯定也有目的,刚才我给羊城的同事打电话确认了。”
廉芹的表情有些凝重“死掉的那个考皮说,他们抓住王春军是为了抹掉羊城一个富豪的存在,然后由孽所接收他的资产。我们调查过了,那个富豪确有其人,但是早在半年前,他就已经完全放权给他儿子了,现在掌权的是他儿子,就算他被抹消掉存在,也没用。”
孽所是个绵延很久的组织,虽然组织成员都很有病,但能量还是很大的,不至于犯这种低级错误。
“所以。”廉芹沉声说道,“我们觉得孽所抓住王春军,目的可能就是为了将你引到羊城。”
王春军就是王叔的名字。
他们说话的时候,厉炼在旁边打电话摇人。
一个人失踪了,最实在的方法永远是调监控,异常事务管理局和市公安局的关系密切,让他们帮忙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消息来得很快,超能力者的能力再如何诡谲,那本市的天网系统也不是跟你开玩笑的。
胡城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里,是在樟城大学附近,他跟两个中年男人在一起。
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胡城看起来情绪很激动,拿出手机打电话,看样子是没人接,过了会儿他将手机拿下来,又打了过去,重复了好多次,终于弯下腰,尽显颓然。
其中一个中年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另一个人突然抬头往摄像头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跟胡城说了些什么。
胡城也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这个摄像头就再也没有传任何图像过来了,就像是硬生生将它从天网系统中抹掉了。
但有时候,空白本身也是一种答案。
跟这个摄像头临近的摄像头相继发生故障,市公安局的民警将这些空白的地方连成线,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们应该是开私家车出市了。”
如果还要继续追踪的话,光凭樟城公安肯定是不够的,厉炼抿紧嘴,走到一边去给局长打电话汇报,希望能得到其他区公安的帮助。
现在的线索就这么点,孽所做事随心所欲,对社会的危害性极大,如果不弄清楚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异常事务管理局的人吃饭都要吃不下了。
被卷入这样的事情里,霍慧紧紧握住了江姜的一只手,担心得不行“儿子,当超能力者这么危险啊等你毕业了我们还是别去异常事务管理局上班了吧。”
江姜用另一只手盖住霍慧的手背,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安慰她“别担心妈妈,我也不是一定要去他们那里上班的,说不定以后我连工作都不想找,天天在家啃老,啃得你们把我赶出去呢。”
江文骥伸长手,绕过霍慧的脸侧,狠狠给江姜的脑瓜子来了一下“净瞎说,啃老你也要看看你爸妈有啥能给你啃的,到时候大家一起躺在地板上啃沙子吧。”
江姜捂着脑袋,不服气“我不啃你们总行吧,反正就算我不工作,我让叶冗养我不就行了。”
江文骥和霍慧的表情却有些茫然“谁”
江姜脱口而出之后,自己也有点怔愣
了,是啊,他说的谁
叶叶什么
江姜努力抓住脑子里那一丝仿佛随时会断裂的,比蛛丝还要细微的灵感。
他的心脏紧缩,太阳穴突突的跳动,他有种预感,如果他没有抓住这一丝的灵感,那么他就会永远的失去什么东西。
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这种感觉跟王叔的超能力不同,并不是让人突然忽略了某个人的存在,而是一种更加霸道的力量,当着你的面。
冰冷的,毫无情绪波动的,将某种东西一点一点的抹除,你眼睁睁的看着,却毫无办法,即使伸出手,连一丝灰尘都抓不住。
这一刻,他好像已经不在公园里,身周的人全都消失不见,他站在正在启动的列车后,手里捏着一根细如蛛丝的头发丝,发丝的另一端绑在列车上。
而他想要留住什么,就像是要通过这根头发丝,将列车拉停。
江姜怔愣地看着手心的发丝,长长的发丝又细又软,跟他的发质完全不一样,他的头发是又粗又硬的那种,理得短了会感觉扎手。
跟他这个人一样。
而这种又细又软的发丝,也跟他的主人一样吗
江姜闭上眼睛,列车逐渐加速,手中的发丝也逐渐绷紧,脑海里的印象逐渐淡去。
是谁
江姜睁开眼睛,他站在列车的尾端,车厢门半开着,他探头往外看,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站台上,望着他的方向。
手心里的发丝绷紧,他低下头,发现发丝的另一端原来也在自己手里。
是不是他松开手,发丝就不会断了
松开吧。
松开
松开手
松开吧。
列车逐渐驶离车站,江姜恍惚地看着手心里的发丝越绷越紧,站台上的人开始奔跑,高高地举着手。
松开手吧。
发丝在江姜的掌心缠绕了一圈又一圈,他缓缓松开手,发丝狠狠刮过他的血肉,像失控的风筝线,或者是被大鱼叼住的鱼线。
江姜心里一慌,下意识握紧了手。
头发丝狠狠勒进掌心,鲜红的血液涌出,顺着发丝一滴一滴挂在上面,像一颗一颗的红宝石。
剧痛让江姜猛然惊醒,他瞪大了双眼,什么列车,什么发丝全部消失不见,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
他垂下头,掌心豁开了一道大口子,血不要钱一样往下流,很快就在地上聚成了一滩小血洼。
他盯着伤口看了一下,又茫然地抬起头左右环视,奇怪的是,他明明是在公园里,跟爸妈坐在一起,现在偏偏处于一间石室里。
石室十分老旧,看样子以前应该是一处住人的地方,石床石桌石凳一应具有,只十分粗糙,布满了蹩脚的手工痕迹。
看得出来,制作这些家具的人,水平很差劲。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江姜眨了眨眼睛,总觉得脑子里像是
被裹了一层布,总觉得他跟这个世界隔着一层厚厚的东西。
他摸了摸面前的石桌,触感明确,粗粝的感觉却慢了半拍才进入他的脑海,感觉与现实的错位让他有点想吐。
也或许是失血的后遗症,他的头也开始痛了,耳边嗡鸣着,像有一百只鸭子在耳边嘎嘎叫。
他学着电视剧里的模样,狠狠撕下衣服上一块布,准备把手上的伤口包扎一下。
衣服就像烧过的纸一样脆,他拿着布,准备包扎伤口,却发现掌心白净,没有一丝老茧,五指细细的。
这不是他的手
耳边的嗡鸣声越来越大,鸭子的叫声也越来越嚣张,在某一刻,突然变成了清晰的说话声。
“天命,你说你解读出了神谕的内容,长老们可高兴了。你说,我们是不是马上就可以完成夙愿,真的将世界重新夺回来啊”
说话的人样子看不清,像一团奇怪的泥随便揉捏而成的,江姜却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他自然而然地扬起头,声音里满是矜持“天命听起来太土了,我还是更喜欢你们叫我神父。”
旁边的人支支吾吾“不,不好吧,您这不是崇洋媚外吗”
就是啊这不是崇洋媚外吗
江姜猛地清醒过来,他倏然抬头,被灯光刺激得眼睛眯起了一瞬。
一盏又大又亮的灯朝着他的方向照着,让他看不清面前站着的几个背光人的模样,只能听到他们的声音沉沉地响起,像封闭在棺材里,腐朽而充满霉味的烂木头。
“天命,你说的都是真的真正的那样东西,不是什么传国玉玺,也不是兵马俑,而是一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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