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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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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随的视线又投到宴其盛的病床那边。

    傅行此侧脸对着她,垂着眉眼, 态度很恭敬, 不知道在和宴其盛说着什么。

    唯有最后四个字她看懂了。

    宴其盛问了句什么, 他不假思索地说:“宴随。”

    连说了两遍, 一遍比一遍坚定。

    两个男人的谈话很短, 从头到尾没超过两分钟。

    傅行此说完便退到了一边,给三名家属腾空间。

    宴其盛一会看看大女儿,一会看看小女儿, 来回看着, 叹了口气。

    宴连情绪突然崩溃,她拉着宴其盛的手, 脸埋下去,低低地哭出了声:“爸爸你吓死我了……”

    海伦凯勒说:“只有那些聋了的人才更加珍惜光明。”

    罗子琴用最大的恶意揣测了宴连对宴其盛表现出的担忧, 这点宴随是不认可的。宴连会害怕成这样,因为失去过母亲的人比谁都害怕失去父亲, 宴其盛是她的有且仅有。

    「希望十年后我可以有个家,有回归的爸爸, 有健康长大的傅明灼,还有你。」

    在宴随的认知里, 傅行此绝不是个以德报怨的宽宏大量之人, 他父亲的逃避直接导致他的生活翻天覆地,从梦想的角度来说, 他的人生都被毁了。她没想过他给自己构建的美好未来中, 仍给他父亲留了至关重要的一席之地。

    他那样爱他的父母。

    所以十二年前那个半大的男孩子, 在失去母亲又几乎失去父亲之际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和不舍。

    耳畔响着宴连压抑的哭声,宴随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来。

    一面为他而疼。

    而更多的,为自己不争气为他疼而疼。

    再回神,已经没有了傅行此的身影。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了。

    走了最好,眼不见为净。

    正这么想着,结果他又提着两个盒饭和一袋子水回来了,先把水分发给罗子琴和宴连,然后走到宴随面前,把袋子里的盒饭拿出来给她:“便利店只剩番茄炒蛋盖浇饭了,你随便吃点垫个肚子。”

    已经十点了,他们两个都还没有吃过晚饭。

    宴随不接,盯着他道:“你该走了。”

    傅行此置若罔闻:“还有个饭团,咸蛋黄的。”

    正好护士推着小推车过来看情况,宴随接过盒饭一把塞进推车的垃圾箱中,不顾有外人在场,直接开了火:“听不懂人话叫你滚,这下听懂了吗”

    气氛僵硬。

    “不要吵架,有话好好说。”罗子琴手肘悄悄耸一下女儿,打圆场,“这么晚了还没吃饭,你要饿死啊。听话吃一点。”

    宴随冷淡地撇开眼。</p>

    这个年代的年轻人哪个不是被家里当成掌上明珠养大的,一个个心气比天高,罗子琴担心宴随太不给面子把傅行此气走,但看傅行此除了面上闪过一丝快得几乎抓不住的难堪之外并没有别的表示,这才放下心来,干咳一声,试图转移视线缓解氛围。

    护士没想参与别人的家事,全程装聋作哑记录了各个仪器的数据,并告知道:“你们准备一下,等护工到了就领你们去病房。”

    傅行此又一次在宴随的驱赶中,坚持帮忙把宴其盛的病床推倒病房所在。

    家中阿姨收拾了一点行李送过来,不必多说,她得留下照顾病号。不过宴其盛毕竟是男人,他现在的状况不便起身,要解决生理需求只能在尿壶中解决,阿姨不方便代办,身为妻子的罗子琴难逃其责。宴其盛住的医院最好的病房,病房内设施不亚于酒店,两室一厅两卫一厨,提供给陪护人员睡的床就有两张,陪护条件算是很优良了,但是照顾病人永远是个体力活,别想轻松到哪里去。

    罗子琴从来没有照顾过人。

    “阿姨,要不您回去吧,我留下陪爸爸。”宴连对罗子琴说。她没想到那一茬,宴其盛一秒钟不在她眼皮子底下她就不放心。

    宴随嗤笑,一语道破:“爸爸要上厕所你怎么帮”

    同为男性的傅行此沉吟,说:“我可以留下。”

    “没事没事,阿姨可以的。谢谢行此啊。”罗子琴很受用准女婿的体贴,笑开了花,“哎哟,真乖。”

    时间不早了,宴其盛该休息了。等宴其盛嘱咐完公司事宜,三人告辞。

    他们临走前,宴其盛叫了宴连过去,他抬起手指夹着检测器的手,悲悯地摸摸她的头,轻声道:“感情的事勉强不来,忘了吧,啊。人总要朝前看的。”

    宴连现在根本不敢跟他唱反调刺激他,只一味拼命点头答应,眼泪又掉下来:“好,你别再生气。”

    罗子琴则悄悄提醒宴随:“差不多行了啊,使性子别太过分。”

    宴随木着脸没应。

    中年妇女真是比小姑娘还好哄,随随便便一句客套话都信,用脚指甲盖想都知道宴家绝对不可能让他陪夜,这话说出来好听一下,居然把罗子琴骗得团团转。

    一下电梯,宴随率先走了出去。

    背后有脚步声追来,傅行此很快追上她,拉住她的手臂:“我送你回去。”

    “松开,不牢你大驾。”宴随甩了两把手臂没甩开他的桎梏,冷笑着示意他看已经自顾自走到遮风帘处的宴连,“送你的宴连去。”

    “你信我一次。我和她没什么。”傅行此拉她更紧,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满目悲戚,“信我一次,宴随,可不可以我究竟喜不喜欢你,我不信你感觉不出来。”

    “哦基于谎言和隐瞒的喜欢吗,不好意思,不稀罕。”宴随说完,扭头冲着不远处正在扯皮的两个保安叫唤,“救命,我不认识这个人!”

    住院大楼已经很寂静,没什么多余的路人,两名保安神色一凛,摸着腰间警棍匆匆跑来:“干什么的,松开她!”

    傅行此百口莫辩,在两名保安如临大敌的质问命令和宴随一口咬定不认识他的坚持下,不得不松开宴随。

    她像躲避什么要不得的瘟疫一般,很快就没了影。

    外头气温极低,叫的车迟迟不来,宴连站在路边,整个人都被冻麻了,她看着川流不息的车海疾驰而过,一个蠢蠢欲动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从14岁丧母开始,她的精神状况每况愈下,意识到不对劲去看心理医生的时候已经是重度抑郁症,多年来她一直瞒着家人朋友,经过治疗和吃药,状况渐渐有所好转。

    随着宴其盛发病,她的状况好像再度被打回原形。

    死了就一了百了了,死了就不会害到别人了吧。

    她不受控制地,朝尾灯的红色海洋迈出了步子。skbdowngg</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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