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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交战点。
哥斯拉丢掉了只剩下一个坚硬外壳的怪兽尸体。
巨大的外壳坠入水中, 掀起了滔天的海浪。海面上怪兽、超级英雄、人类军队以及亚特兰蒂斯汇集于一处，顷刻之间没有任何人开口, 天地之间只有风浪涛涛的声响。
然而下一刻, 海底蓦然传来了强烈的震颤。
海王亚特当即蹙眉“怎么回事”
“亚瑟”
湄拉从水底浮了上来, 红发的美人鱼同样神色肃穆“海底的虫洞又开了”
亚瑟“什么”
竟然又送来一只, 先驱们造怪兽是不要资源和时间的吗
亚瑟顿觉不妙每一次到来的怪兽都会针对上一次的攻击发生进化。虽说超级英雄们尚且拥有战斗力，但哥斯拉负伤在身, 且耗尽体力，亚特兰蒂斯和人类的军队消耗巨大, 丝毫没有喘息之间的再次战斗恐怕会造成相当惨烈的伤亡
而就在亚瑟准备将这件事情通知给正义联盟的其他成员时，哥斯拉和摩斯拉已经察觉到了情况。
怪兽之王一声仰天咆哮，似是发怒, 似是烦躁。
而摩斯拉, 位于高空中盘旋的飞蛾做出了响亮的回应。
亚瑟还没搞清楚这对儿怪兽夫妇的想法，天空中就出现了情况。
巨大的飞蛾在半空突然收拢了翅膀。
它绚丽多彩的鳞翅在背后立了起来, 而后纤细的摩斯拉任由重力作用将自己直直拉向水面
在场的所有生灵, 都为它的动作大吃一惊。
伴随着一声巨响，摩斯拉落入水中
从天空到水面之下, 场景的切换带来的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与人形摩斯拉思维相连的夏维尔几乎是立刻感受到了海水的冰冷和压力。
他打了个寒战，回过神来。
自始至终摩斯拉都没有任何隐瞒自己情绪和思维的想法, 只是人类不习惯于用心灵感应的方式与之沟通，总是摩斯拉展现什么，人们就去看什么。
而此时此刻摩斯拉展现的，正是她眼前的一切。
飞蛾的本体朝着深水区不住下潜。摩斯拉的躯体并不适合入水她属于天空。伴随着深度增加, 压力带来的阻碍和不适也毫无障碍地传递到夏维尔的心底。
夏维尔不会游泳，他因此感到窒息，直到摩斯拉安抚性地再次摸了摸他的脸颊。
“别担心。”她说。
“摩斯拉小姐”
夏维尔无比紧张“你想做什么”
纤细的人形飞蛾只是笑了笑，她没回答，但夏维尔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顶着压力潜入海底的摩斯拉，义无反顾地朝着踏出虫洞的怪兽扑了过去。
她不是水生生物，幸运的是，这次从虫洞走出来的外星怪兽也不是。身形更为灵巧纤细的敌人被摩斯拉直接撞回了虫洞当中，摩斯拉本体的前后爪同时抓住了怪兽，死死不曾放手。
夏维尔瞪大眼睛。
“摩斯拉小姐”
他失声喊道。
直到此时，夏维尔终于明白了摩斯拉的意图。
她果然，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哀求而动摇。
神明近在咫尺，她纤细娇小的身躯伫立在夏维尔的面前。哪怕思想相连、情绪共通，夏维尔仍然感觉摩斯拉小姐距离自己很远很远。
“我很谢谢你，孩子。”
她浅蓝色复眼里饱含温柔，老天在上，连夏维尔的母亲都不曾用这般充满着爱意的眼神看向他。
“几个月前，你们所谓的波士顿大战后，我一度失去了记忆。”
与夏维尔心底相对的是摩斯拉传递过来的快乐情绪。
“或许是因为异形的出现，让我的生命以这幅躯体的模样延续下来，”她继续“说”道，“可除此之外，我也因此能够近距离接触到你们，我的孩子们。”
“往日的世间万物，对我来说都是如此的渺小。人类太脆弱了，其他生命也是，即便我如此热爱你们也不敢轻易靠近半分，生怕我会伤害到你们。”
“但是现在不需要了。”
“我从未想过我可以亲自接触到我的孩子。”
摩斯拉的声音在夏维尔的心底缓缓响起，那之中蕴藏着的是浓浓的感叹。
“与你们沟通，看着你们微笑，甚至还有孩子送我鲜花与礼物，啊对了，你们的冰激凌和甜点真的好吃极了。”
说完飞蛾展露笑颜。
“哥斯拉不喜欢你们他一直觉得人类会带来麻烦。但是对我来说，孩子们都是一样的。虽然有不听话的坏孩子会捣乱，然而更多的人类仍然像是你，像是正义联盟一样，不是吗”
“能得到这个机会，我太高兴了。”
“能让你们同样爱我，这太值得了。”
夏维尔怔怔地看着摩斯拉的笑容，泪水止不住地滑落。
在感官世界内，他清晰地“看”到摩斯拉的本体抓着再次出现的外星怪兽进入虫洞。同样长着翅膀，敌人几度试图振翅甩脱摩斯拉都没有成功。
飞蛾的六只节肢牢牢嵌进了敌人的皮肉里。
穿越虫洞时候，“眼前”的场景陡然换了副模样。
夏维尔最先感觉到的是“伤害”。
昆虫是没有痛觉的，以巨大飞蛾形态进入“先驱”母星的摩斯拉也感觉不到痛觉。但是完全不同于地球的极端环境能让它感到不适这样的不适进入夏维尔的意识中，便成为了一种没有痛感的伤害意识。
但即使如此，摩斯拉也没有松手。
她发出尖锐的鸣啼，一声警告从远在不知名星系的地方传到夏维尔的心底。
他蓦然一惊，立刻明白了摩斯拉的动机。
绿灯侠说，“先驱”们向地球投放怪兽的目的，在于让它们死后将各种各样的污染扩散出去，因为地球上的生态环境，反而对于外星人来说含有剧毒这是摩斯拉的思维告诉夏维尔的。
而但凡泰坦巨兽经过的地方，生态环境总是会以可怕的速度繁荣茂盛。
昔日的穆托死在旧金山，核爆过后的旧金山不仅没有承受辐射，破损的区域反而生长出了一片盎然绿意。
不久之前的波士顿大战之后，整个城市化为废墟。就在政府作出重建筹划之前，无数动植物在断壁残垣之上生根发芽、安家落户。
帝国计划的报告说，泰坦巨兽栖息、死亡的地方，生态环境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至原始状态。
而这样的恢复，对“先驱”来说却是致命的。
摩斯拉一开始的目的就不在于将敌方的怪兽推出地球。
她的目的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破坏“先驱”母星的生态环境。
飞蛾的鳞翅亮起幽蓝色的光芒，这抹光芒陡然在绚丽纷呈的外星球扩散开来。猛烈的射线攻击持续了近三分钟之久，几乎将摩斯拉周遭的一切破坏殆尽。
除了眼前的怪兽。
狠狠承受这一记攻击的怪兽发出痛苦的嘶吼，它一个转身，反过来抓住了摩斯拉。
只是那已经无所谓了。
远在地球的夏维尔痛哭失声，他泪眼婆娑地看着面前面带笑容的人形飞蛾。
“谢谢你，孩子。”
摩斯拉再次“说”道。
“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低喃。
“你们的爱便是这千万年来最好的回报。”
巨大的飞蛾在敌人的攻击下化为粉尘。
无数属于地球的，对于“先驱”来说致命的基因和肥料在对方的土地上扩散开来。
夏维尔面前的人形飞蛾闭上了眼睛，倒在地上，再也没了气息。
最后呈现在夏维尔眼前的，在摩斯拉的视觉中最后看到的画面，便是她鳞翅上爆发出的璀璨光芒。
一切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重归平静。
在远处，长久的寂静之后，位于深海中的哥斯拉蓦然爆发出悲痛的长啸，怪兽之王的哀嚎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心惊。
亚瑟“发生了什么”
蝙蝠翼上的布鲁斯韦恩若有所感，他调出了瞭望塔的监控录像，看清其中的画面后陷入长久的沉默中。
“走吧。”最终蝙蝠侠说。
“什么”超人问。
“事情已经结束了。”
黑暗骑士阖了阖盔甲之下的眼睛。
在哥斯拉不曾停歇的悲鸣之下，布鲁斯叹息一声“摩斯拉解决了一切。”
监控录像中的夏维尔回过神来，他伸手抹了一把脸，发现自己已然满脸泪水。
摩斯拉的那番话并不是对他说的。
夏维尔很清楚，摩斯拉自始至终用的都是“你们”而不是“你。”
那番话，是对这地球上千千万万的生灵，这世间美好的万物道出的，属于母亲的告白。
夏维尔恍然想到了法语课上一篇阿尔贝加缪关于西西弗斯的短文。
神话中的西西弗斯接受了神明的惩罚，终日尝试着将一颗巨石推上山，而每当他推到山顶的时候，巨石都会滚落下来。西西弗斯一日又一日的尝试，重复着这徒劳的行为。
然而加缪认为，所谓的“徒劳”只是针对旁人而言，而西西弗斯自己呢
他选择推动石块，他选择坚持，因此，西西弗斯推动石块的行为对他个人而言并不是“徒劳”或者“毫无意义”。他做出了命运的抉择，他决定了自己的人生，因而他的行为是有意义的。
摩斯拉何尝不是如此
一次又一次的牺牲，一次又一次的重生。
对于人类来说，这或许过分悲伤，或许看似没有意义。
但对于摩斯拉来说，这便是她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卷的标题名就是这个意思啦。
下章最后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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