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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不先去看甜甜？”
对于他回来第一件事情不是去看舒甜, 舒奶奶还挺诧异的。他肯定是万分担忧舒甜的, 不然也不会第一时间就赶回老宅了。
舒父抿了抿唇，眉间凝重，他沉声道:“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我没有及时发现她的不对劲, 我甚至都没有带她回家……”舒父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化成了嘴边的叹息。
“这是大家都想不到的, 事先我们也不知道甜甜有抑郁症。”
心理医生说了，舒甜患病的时间并不短。也许是之前没有什么刺激她，才没有症状表现出来。
但即使有抑郁症，舒甜做错的事情也不能被抵消。这是两件事情, 一码归一码, 舒奶奶心里很清楚。
即使这么理智，舒奶奶也是能理解儿子的心情的。
舒父手腕处的手环亮了一下，他有了动作, 却是将通话忽略了。
舒奶奶见状, 问他:“怎么不接？”
“是安宛。”舒父却有些答非所问, 只说了这三个字。
可哪有母亲不懂儿子的，她从这三个字里，就知道舒爸爸是什么意思了。
她这个儿子和妻子关系非常好, 能让他忽略妻子的通话, 这是很罕见的情况。
舒爸爸想把舒甜带回去, 舒妈妈想将她留在老宅，这些事情舒奶奶都知道。所以现在，舒爸爸怕是有些埋怨妻子了。可他又不想在不虞的时候将负面情绪倾泻给妻子, 这才没有接她的通话。
“安宛也不知道舒甜会这样，你不要责怪她。”舒奶奶说道。
“中度抑郁症，一个孩子病的这么重，我们却都不知道。”舒父压抑着心里的难过，问道:“难道不是我们的失职吗？”
“够了，你这是在责备我吗？”舒奶奶眯起眼睛，直直的看向他。
这些天舒甜是住在老宅的，他这话的意思，就差直接说她这个奶奶对舒甜不够关心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可这的确是我们的错。”
舒奶奶不满他这么说，道:“我承认我们有没有做到位的地方，但这是舒甜自己的心理问题，我们有什么责任？”
听到她这么说，舒父直接苦笑了一下，问:“如果是软软，我们还会这么晚才发现吗？”
书房一下子陷入到寂静中了，舒奶奶没有说话，但从她剧烈起伏的胸口，能看出她的不平静。
是的，在比之前，舒奶奶一直明白自己不够关心舒甜。
但抑郁症是心理疾病，舒甜没有说，她又怎么会知道呢？说到底，舒奶奶愧疚是愧疚，但也没有太过责备自己。
可若是舒琛软呢？
在来的路上，舒父已经看过了舒甜的报告单，他声音微颤:“这孩子本来就很瘦，刚回家时瘦的几乎就只有一把骨头了。好不容易养出来一点肉，她又瘦了十斤。”
“食欲不振，暴瘦，失眠，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是状态了，可我们没有一个人真的放进心里去。”
舒父不仅是在告诉舒奶奶，也是在和自己对话。凭心而论，如果是软软呢？
她不好好吃饭了，她没有休息好第二天精神不佳，她总是郁郁寡欢，她心情不好……这些情况一旦发生，安宛绝对会是第一时间发现的。如果是在老宅，舒奶奶也能及时发现不对劲。
哪像舒甜，她都被确诊为抑郁症了，他们才后知后觉的，在报告单中看到她的这些。
舒奶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知道他是在羞愧，在为舒甜不平。这个很睿智的老人顿了顿，对着情绪激动的儿子说了这一番话。
“我疼爱我的每一个孩子，但我不能保证我对他们的爱是完全相同。偏心两个字，听起来是很不公平，可也没有必要，因为对两个孩子的爱不一样而羞愧。”
她不再否认对两个孙女的偏爱，但长久的人生阅历告诉她，这其实不是什么问题。
“确实是对甜甜不公平，她们都是我的女儿啊。”舒父难掩激动的说道。
他想对两个女孩一样，让两个女孩享受同样的爱。若是父母给予的不公平，长久下来两个孩子肯定会心生嫌隙，影响感情。
你做不到的，安宛也不到，天下间几乎没有一对父母能做到。
没有人能把心分成等份的两半，舒奶奶清楚这个事实，却不知道怎么让儿子明白。这本来就是一件很难达成的事情，没有必要纠结爱谁多一点，爱谁又少一点点。
“你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舒甜难免埋怨系统，那么危机的时候，系统居然不在。
［看你这么开心，渡过难关了？］系统问她。
“当然了”舒甜很得意，乐呵呵的道:“我把心理医生糊弄过去了，他们都以为我有抑郁症。”
［呵，你挺厉害的。］
系统意味不明的一句，舒甜当成了称赞，居然真的开心了起来。
看她这副模样，系统第一次开始认真的怀疑了起来，这个任务有可能成功吗？
离开老宅的时候，舒爸爸将舒甜也带上了。
坐在汽车后座，舒甜看起来很不安，她问爸爸:“妈妈不生我的气了吗？她同意我回去了吗？”
舒父现在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所以也不提让她认错反省的事情了。
他声音温和，安慰舒甜:“妈妈没有生你的气，她只是觉得奶奶可以管教好你。而且你刚回家，也没有和奶奶相处过，我们就想让你在老宅陪奶奶一段时间。”
“我又不傻，我在老宅住的日子，爸爸你来了很多次，妈妈却一次都没有来过，她就是讨厌我了。”舒甜垂着眼睛，很伤心的说道。
“……”舒父一阵无言，对于这个有时候很清晰很明白的女儿，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是没有关系”舒甜抬头，对舒爸爸笑了笑，接着说:“反正我爱爸爸妈妈，不管你们喜不喜欢我，只有能和你们待在一起，我就很幸福了。”
看着她带着笑意的小脸，舒父心里一阵发酸。
他拍了拍舒甜的肩膀，说道:“别乱说话，你是我和妈妈的女儿，我们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
可你们确实不喜欢我，你们更喜欢的是舒甜，特别是妈妈。
舒甜乖巧的没有说话，心里在想着什么，就只有她和系统知道了。
将舒甜送回家后，舒爸爸将她安顿好，然后就去了公司。
他没有打算回去接着工作，而且径直进了妻子的办公室。
这时候秘书正在向舒妈妈汇报工作，他突然被打断了，有点不明所以的看向走进来的舒父。
“安经理，我需要继续还是……”他看了看安宛，又看了看舒总，等待着两人的指示。
“你先下去吧，还有，让其他人也不要进来打扰。”舒父说道。
秘书看了看安宛的脸色，在她点头后才退出去。
舒妈妈没有因为那几个通话发火，她直接询问舒父:“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把甜甜接回来了。”舒父说道。
听到这句话，舒妈妈心里的小火苗“腾”的一下起来了。她猛地站了起来，不悦的看向丈夫:“已经商量好了过完这个月再让她回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提到舒甜时，两道眉毛弯出不耐烦的弧度，甚至连语气都强硬了许多。
这个态度哪里像是提到了女儿，应该是仇人还差不多。
“就因为甜甜犯了一次错，你就对她有这么大的意见？”舒父问她。
舒妈妈确实因为她陷害软软，但让她现在都不想看到舒甜的原因，是那个让她痛彻心扉的梦境。
“……别转移话题，你为什么提前接她回来？”梦境的事情，舒妈妈是不打算告诉他的。
舒父看着妻子的表情，只觉得一阵又一阵的疲惫涌上来了。
他叹了口气，告诉她:“甜甜病了。”
“什么病？”舒妈妈随口问了句。
其实也不怪她很平静，因为舒甜是在老宅，是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的。况且现在医疗水平这么发达，一般疾病根本就不算问题。
她这个态度，让舒父有点淡淡的寒心了。心疼甜甜，这一刻特别心疼甜甜。
“抑郁症，中度。”
“抑郁症？”舒妈妈扬起眉毛，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怎么可能……”她下意识的低声呢喃。
“其他的我就不说什么了，我希望你能多关心关心甜甜。她还是个孩子，又得了这种病，不管发生什么，你对她多一些耐心。”
舒妈妈本来还在怔愣着，听到他的这些话就像被踩到了敏感的神经。
于此同时，那些舒妈妈努力想遗忘的梦境，再次清晰的浮现在她的脑海。很像软软长大后的、那个惨死的女孩，还有另一个和舒甜如出一辙的脸……
“什么叫不管发生什么？得了抑郁症她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这不可能！”
“够了，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甜甜她能做出什么？”舒父惊怒不已，皱着眉反驳她。
舒妈妈冷笑了一下，道:“才十六岁，她都能撺掇姐妹，在大庭广众之下伤害另一个姐妹，你觉得以后她还能做出来什么？”
“安宛，她是你的女儿！”舒父被她气的发抖，竭力用平稳的语气说出这一句。
“我知道。”舒妈妈皱眉。
“你知道？你知道你还这样？甜甜都得抑郁症了，你就是这个反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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