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搜屋 > 其他小说 > 仙道第一小白脸 > 第194章 凉州无归客

第194章 凉州无归客

聪明人一秒记住 笔搜屋 www.bisowu.com 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m.bisowu.com

    一秒记住【笔搜屋 www.BISOWU.COM】,无弹窗,更新快,免费阅读!

    颍川,临郊县。

    城外十里, 有个百年老庙。

    夜黑风高, 萧韶踹开破旧木门。

    林疏抱琴跟在后面,进去了, 见三座神像,不知是甚么。

    他想起萧韶之前看过的那些个话本子,道“说是江湖游侠, 与山野破庙借宿,皆要拜过神佛,你也要拜么。”

    萧韶浑不在意地拔了刀“我何苦要信神佛。”

    说罢, 勾了勾唇“若是给你刻一玉像, 供奉庙中, 我却要心甘情愿去早晚参拜了。”

    林疏拨了一下琴弦,只是轻轻一笑,没说话。

    打定主意出山游历后,这琴被他和萧韶改了,质地轻薄不少, 他作为一个没有功力的凡人随身带着,也毫不费力,或站或坐,或平放或斜抱,皆可以弹得出来。

    琴音的余韵里, 萧韶刀光陡然暴起, 直劈向中央最大的神像

    中空的神像轰然倒塌, 露出一个黑魆魆的洞口。

    不多时,萧韶便带着林疏直入了横行颍川十数年的恶匪老巢。

    那满脸横肉的老大两股颤颤“侠士,侠士饶命”

    萧韶坐在原本属于这匪首的高座上,漫不经心,吹了一口刀刃,仿佛嫌弃这不见光的地洞脏污了他的宝刀。

    然后微微挑眉“临郊霍家庄一百二十三口人命,颍川府三千两库银,江津渡靳家漕帮灭门你认是是不认”

    “这”匪首不住磕头“侠士,您明鉴,这天降永夜,民不聊生,我与兄弟们也都是上有老下有小,迫于生计,这”

    萧韶看着他,低低一笑。

    笑得很温和,但显然,看在匪首老大眼里,就是催命鬼的笑容。

    “哦”萧韶道“我却不知,这漫漫永夜,是十年前就降了。”

    当即不再赘言,无愧刀出鞘,一式“天意如刀”横荡整个匪窝,数百人头,刹那落地。

    夜黑风高,这人又把大当家二当家三当家三颗人头,挂在临郊县城门楼上,待天稍亮,即会全县皆知。

    这窝恶匪十几年前做下的那些伤天害理之事,也确实死不足惜,城中百姓恐怕要拍手称快。

    萧韶拿朱红的笔,在三颗人头悬挂处,写了数个大字。

    凉州无归客,杀龙鲸帮上下共四百八十三人,庚戌年八月初七。

    血红的颜色,十分触目惊心,一如他墨黑华服上妖冶的红纹,血红色,妖得触目,也煞得惊心。

    古人有诗云“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萧韶却没有深藏功与名,反而把事迹广而告之,倒像是让天下人都知晓这个“凉州无归客”。

    林疏权当是萧韶以前身不由己,有点意难平,现在触底反弹,又兼前段日子话本看多了,故而突发中二,甚至还觉得他有点可爱,弹首清心的曲子,使他不要沉迷杀戮后,也就由他去了。

    道侣已经二十三四岁,突发中二,他能怎么办。

    除了惯着也没有别的办法。

    写完字,当即便缓缓行去。邻县更繁华一些,有凤凰山庄的客栈、酒楼、钱庄等等。

    当时惊变,皇后野心败露,凤凰山庄本庄的弟子无一存活,只这些没有修仙天赋,在山庄名下铺子里经营的女子们没有出事,故而铺子都在照常经营着。林疏持有凤凰令,便相当于山庄的半个主人。

    二人在客栈雅间歇下。

    雅间临窗,映着外面黑沉沉的天空。

    不算是漆黑,但也相差无几。

    当年林疏来到这个世界,是在闽州城外的鬼村中,鬼村被妖氛怨气所笼罩,不见天日,因而庄稼羸弱,牲畜骨瘦如柴,村民只能艰难度日。

    而现在的整个天下,与那时鬼村,何其相似。

    幸而萧韶没有完全失去神智,天地间只是晦暗不明,并没有怨鬼滋生,不然,传说中“万鬼横行之世”,恐怕已经到来了。

    林疏看着望着窗外出神的萧韶。

    眼下的境况,并非他的过错,是皇后筹谋凤凰复活,以山庄女子与萧韶为祭祀,最终未成,萧韶失控,才酿成了如今这弥天大祸。

    但林疏知道,萧韶心中,是不会这样为他自己开脱的。

    他亦无法劝慰,只能弹奏舒缓清澈之曲,以抚萧韶心怀。

    过一会儿,萧韶召来此间客栈的掌柜,询问这些时日来,天下的变故。

    掌柜便事无巨细讲了。

    那日天降永夜,事情终究还是瞒之不住,只是真相又过于晦涩曲折,传到天下人耳中,再被说书先生一番演绎,已然变了模样。说是这皇后看起来母仪天下,实际欲壑难填,为获得万世权柄,她献祭了自己的亲女儿凤阳公主,复活上古凤凰,没想到过程中出了问题,神兽凤凰没有复活,最终复活的乃是一只从十八层修罗地狱中归来的邪凤。这邪凤乃是天地间最可怕最凶煞的魔物,身具无边法力,故而一现世,世间便迎来万古长夜,凤凰山庄亦沦为血海地狱。如今长夜难明,草木不生,我等平头百姓,能活一日是一日喽。

    萧韶“倒也合情合理。”

    又说南北夏合一,西疆亦俯首投降,最后是我南夏的太子登上皇位,先大赦了天下,又削减了赋税,百姓十分爱戴。

    萧韶“也算有些出息。”

    便没了,这天下的事情,其余都是一些琐事。

    掌柜退下,林疏自发窝进了萧韶怀里。

    萧韶有一下没一下抚着他的头发,道“怨气蔽天,长夜难明,终究是我致使的祸事。”

    林疏道“当年我在鬼城中,也是这般,十余载间,虽然艰难,仍可支撑世间还有许多高深道法。十余年间,我们必定能够找到解决之法。”

    “再不济”他想了想,继续道“仙界和凡间的屏障,仙人十年能以幻身出现在凡间一次,到那时,我们问青冥魔君或那位幻荡山主人,定然可以解决的。”

    萧韶亲他额头,又极温柔地尝他嘴唇。

    林疏终于被放开后,想起今天弹琴,有一处不妥的地方,便拿了琴又弹一遍给萧韶听。

    萧韶听罢,道“三月时清溪发于山间,清凉透澈,你性子安静出尘,自然合适,但曲子后半段,夹岸桃花蘸水,落花随水流去,不复再回,须有一味伤春之意,往日修无情道时,你自然不会,现在却可以悟到了。”

    林疏依他所说,再奏一遍,果然比上次顺畅许多,萧韶也道“现下便对了。”

    林疏趁着有所领悟,又弹几遍,萧韶则拿出一管竹箫与他相和。

    当下便心念便沉入曲中,仿佛当真在葱翠山间,沿清溪行走,流连而忘返。

    一曲毕,林疏看着萧韶手中那管竹箫,想起似乎许久未见萧韶用他了。

    自然便想起当年学宫之中,大小姐最爱月下吹箫,且最常奏古曲西北有高楼,曲子是

    “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

    上有弦歌声,音响一何悲。

    一弹再三叹,慷慨有余哀。

    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

    见他提起那曲子,萧韶只抱着他笑。

    笑罢,道“那时我心绪不畅,常自伤身世,而世上又无知我之人,自然喜欢那首曲子。”

    然后捏了捏林疏的鼻子“而如今,了无牵挂,知音之人,又长伴我身侧,便久已不奏那首曲子了。”

    林疏就很好奇“我算你知音之人么”

    “不然”萧韶道“我难道只因为你乖,才喜欢你么”

    林疏“难道不是吗。”

    萧韶“”

    林疏慢吞吞道“因为我听话,然后又不惹麻烦,脑子不是很好使,但又比萧灵阳好使一些,你想做什么,亦不拦着你”

    萧韶挑眉“你还真把自己当小白脸么”

    林疏“并不,但”

    萧韶道“非也。”

    林疏还想提出论据,但萧韶没给他这个机会,当即就制裁了他。

    此后的日子,他游于天下四海,萧韶果真如他所说那样,杀以往不能杀之人,平以往不能平之事,而杀人之后,又会如先前一般,留下消息。

    凉州无归客,杀江州府波月山庄二百七十六人,庚戌年八月初九。

    凉州无归客,杀锦官城大司徒郭正卿并党羽、小厮、侍卫一百四十二人,庚戌年八月十二。

    凉州无归客,杀哈奢城魔巫四十七人,庚戌年八月十六。

    他所杀的人,类型很多。

    有啸聚山林的匪盗,来无影去无踪的盗贼,鱼肉乡里的士绅,肆意弄权的朝臣,乃至走入邪道的门派,心术不正的巫师。

    林疏先前还数着人数,到后来,数目愈来愈大,干脆不数了。

    血淋淋的字迹,铁画银钩,背后是血流成河,白骨如山,使闻者战战,见者惊心。

    “凉州无归客”之名,很快传遍天下。

    因着他所杀之人皆有不小的罪行,铲除之后,一方百姓都感恩戴德,故而人人称颂,甚至编成童谣,在街头巷尾传颂。而那些先前犯下累累恶行之徒,更是成日心惊胆战,收敛了许多。

    有这位无归客拔出民间毒瘤蠹虫,加之新帝赦天下,减赋税,一时间,虽天地仍在晦暗昏沉中,民间却竟有河清海晏的气象了。

    只是三月之后,坊间流传的言论,又有了新的变化。

    说这“凉州无归客”,铲除恶人是真,杀人如麻,毫无人性也是真,杀数百人只在眨眼之间,如何让人不害怕此人手下血债累累,若他杀完了罪大恶极之人,少不得便要找轻罪之人,继而发展到无罪清白之人此人暴戾恣睢,杀戮成性,若放任下去,长此以往,恐怕是天下之祸。

    再加上如今这万古长夜,民生也不知还能支撑几年,天下危矣

    也有说法,有人认出了无归客使的那一招“天意如刀”有凤凰山庄的遗风,加上他那深不可测的修为,此人必然就是凤凰山庄从修罗地狱里复活的“邪凤”。铁证便是他身边那个看上去仙气飘渺,实则令人不齿的东西这人本是凤阳殿下养着的小白脸,凤阳殿下被皇后献祭,死于凤凰山庄祭天台,这人转眼便投了新主子,靠着几分颜色,继续做那小白脸、美娈宠,与那人行为暧昧,眉眼含情,凤阳殿下九泉之下得知,又当作何感想

    林疏只当没听见,倒是萧韶听见后,废了不少议论他是“小白脸”云云的人

    而对于那些说萧韶“暴戾恣睢”“杀戮成性”的言语,即便传到了萧韶耳朵里,也没见他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仿佛默认。

    世间的肮脏,岂是一时半刻能够澄清,这样杀人,确实太多了。但林疏同时又清楚地知道,萧韶一直神智清明,未有一丝失控之时。

    既然如此或许萧韶自有他的道理。

    如此这般,又过了一月,十二月里,传说江州有一处梅花山谷,萧韶带林疏前去赏玩。

    天还是黑压压的,梅花虽艰难开出来,但稀稀落落,并不如往年好看,只一片清寒芬芳,尚算怡人。

    他们在一座小亭中说着话,面前摆了酒,正浅浅啜饮,却瞧见远处路上遥遥来了三人。

    这身形,林疏一眼就认出,有一个是果子,一个是盈盈,还有一个却是个小和尚。

    萧韶亦看见了,却没有上前,

    “你去罢。”他道“他们不可近我身。”

    林疏便离开亭中,往那里迎去。

    就见盈盈跑了过来,扑到他怀里,花瓣一样的小脸,一见他,眼睛里立刻汪了眼泪。

    林疏把盈盈抱起来,盈盈把脸埋在他肩上哭,她还是不会说话,只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不一会儿便湿了他的肩膀。

    果子和那个小和尚随后过来了,果子这次倒没女装,穿了一身漂亮的红衣,俨然一个正当年华的漂亮少年郎,只听他道“你们久没有消息,江湖上又全是那样的传闻,我们便来寻你们了。”

    说罢,又拉过那个小和尚“这是我朋友,拒北城认识的,你以前知道。”

    小和尚朝他行了一个出家人的礼节“林施主。”

    林疏看那小和尚,见他约莫十三四的光景,和果子差不多大,眉清目秀,一双眼清澈沉静,通身的清静灵气,非同一般,也不知是哪位得道高僧的爱徒,怎么被这只果子拐带出来了。

    他问果子为何不穿裙子了。

    果子嘁一声说,贼和尚不想近女色,一看见我穿裙子就要闭眼入定,我烦得很,这次就没穿。

    林疏有点想笑。

    他们说话的空档,盈盈也哭完了,红通通的眼睛望向远处的萧韶,扯了扯林疏的衣襟。

    果子也道“不往那边去么”

    “他现在体质有异,你们近他身后,神魂会有损,”林疏道“先回去罢,此间事了,我们会回去。”

    “可流言说”果子显然有些急了。

    林疏摸了摸他的头“千秋功过,且留待后人评说。”

    “我”果子眼眶有点红,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最后道“我不知到底发生什么,你们,一定保重。”

    林疏“好。”

    果子又看看盈盈,说“我也要抱。”

    盈盈扁了扁嘴,从他身上下来。

    果子在林疏身上蹭了蹭。

    林疏叮嘱他要好好习武,照顾妹妹,不要总是出去拈花惹草,也不要平白耽误人家小和尚的修炼。

    果子抹了抹眼睛,说我知道了。

    他抱回盈盈,对她道“他们有正事,我们走吧。”

    盈盈纵使百般不愿,但还是眼里含着泪,点了点头。

    就在林疏要转身走时,却听见一道清澈声音“施主留步。”

    是那小和尚。

    林疏脚步顿了顿。

    就听他道“亭中那位施主杀孽太重,已无法洗清,还望施主劝解他放下屠刀,以免来日横遭天谴,永世不得超生。”

    说罢,他便退至一旁,垂眸轻捻佛珠,似乎言尽于此。

    林疏却呆立当场,脑中晴天霹雳。

    杀孽太重,横遭天谴,

    横遭天谴。

    他眼中场景闪回,想起萧韶先前翻看的那些志异怪谈,写无恶不作之人,五雷轰顶,魂飞魄散

    这世上,已无人能伤萧韶。

    还有谁能伤他谁能破解这万古长夜中天地万物的怨怒

    他仿佛大梦惊醒,刹那间洞见关于萧韶的所有内容,眼前恍惚,几乎要站不住。

    他稳住呼吸,对小和尚道“谢过小师傅。”

    小和尚没有说话。

    他转身走回萧韶的位置,看着他自斟自饮的好看侧影,短短几百步间,光阴涨落,四季轮转,仿佛已走过一生。

    只有萧韶的身影没变。

    他想,是了。

    萧韶从来都是这样的人。

    从没有变过。

    他从来都是这样的。

    见他回来,萧韶起身,执起他的手,道“我们走吧。”

    林疏面色如常,语气也如常,轻轻道“好。”

    便向着梅谷的出口缓缓行去。

    走了几步,忽听身后传来脚步声,似有人跑过来,又有争执之声,是无缺把盈盈拉住了。

    萧韶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

    却听见身后不远,忽然传来一声带着哭腔的,娇软的声音“爹爹”

    林疏感到萧韶握住自己的那只手,猛地收紧了。

    那是很小很小的女孩子的声音。

    听到这样的声音,你立刻会想起她小而软的身子,雪白纤细的胳膊,乌黑柔软的头发,漂亮而怯生生的眼睛,身上清清淡淡的香气。

    是盈盈。

    他们的小女儿。

    她是不会说话的。

    而她说的第一句话,是这样一句悲切近似哭喊的“爹爹”。

    许是见他们谁都没有回头,盈盈的声音大了一些,哭腔更加明显,甚至已经喘不过气来。

    “爹爹”

    “爹爹”

    “爹爹,别走”

    “爹爹”

    声音在十二月呼啸的寒风里,渐渐远了,散了。

    但凡是世上做过父亲的男人,听到这样娇滴滴又撕心裂肺的的哭泣哀求,都会立刻回去把女儿搂在怀里,告诉她,爹爹不走,会永远留在你身边。

    但萧韶一次都没有回头。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手机用户请浏览 http://m.bisowu.com 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书架与电脑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