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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 时锦的肚子也渐渐开始显怀起来。
时锦在现代,虽然没有生过孩子,但也知道, 怀孕的时候,要多锻炼,这样生孩子的时候, 会降低难产的风险。且怀孕的时候, 不宜吃得太好, 否则可能会导致肚中的孩子长得太大, 增加难产的几率。且这里是古代,一旦发生难产, 就是听天由命了,这里可没有剖腹产。
照顾时锦的几个妈子, 也是极有经验的。
李尤朋友众多, 三年没回来,难免就少不了应酬。现在时锦又怀孕了, 多数都推了, 但是一些关系过硬的,总少不了要聚聚。
李姝平日也会来陪陪时锦,但是因为不大能聊到一块去, 强聊也尴尬, 久而久之, 李姝便不大来了。时锦在京中也没有朋友, 出门又担心会发生危险, 平日便只能在院里走走。
时日一多,自然就闷。
这日深夜,四更已过,李尤才带着一身酒气回来。
文临生辰,他们便一块去文临家为他庆祝,喝至深夜才散了。
院中早已是寂静一片,四下无声。淡淡的月华下,庭木的枝丫映在地上,摇曳交缠。
李尤正想推门而入,又想起自己还一身酒气。四下一个丫鬟也无,全都睡去了。
他不禁有些奇怪,平日丫鬟们无论多晚,总是有人值守的,今日一个都不在。
担心叫丫鬟吵醒了时锦,他到了隔壁浴房,浴桶里的水是昨夜备下的,早已凉透。
李尤褪了衣裳,跳进去洗了。
匆匆洗了个凉水澡,感觉自己身上没味了,李尤才再次到了门前,一推门,却推不开。
李尤又加重了些力道,还是没推开。
门发出轻轻地哐当声,李尤心里顿感不妙,门从里面拴上了。
他轻轻地叫了一声,“锦儿,锦儿你睡了吗”
没人应答。
他再次推了推门。
里面传出忍冬轻轻的声音来,“公子,夫人说您深夜回来一身寒气,可别冻着她了,你自寻个地儿睡去吧。”
李尤才刚洗了冷水澡,这会儿秋风一吹,可不是冷得想打摆子吗。可被真冻着他了。
“那你好好照顾夫人。”
李尤转过身,看来得去书房将就一晚了。
房内。
时锦坐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李尤交代那一声后就没了动静,又等了一会儿,她问忍冬道“公子走了吗”
忍冬听着那串脚步远去,犹豫片刻,还是道“走了。”
时锦怔怔地坐在床上,一股委屈感升起来,眼泪就流下来了。
次日。
书房好久没主子过去睡,空了太久,虽然有人在打扫,但也不算尽心,被子都还是夏被,薄薄一床,就算李尤是男人,火气重,冻了一晚上,也有些感染风寒了。
时锦有孕后就嗜睡了一些,早上就起得晚一些,也不必日日都去孙氏处立规矩,便睡到辰时才起。
李尤估摸着时锦该起身了,才过去,便见时锦已经在用早点了。
银朱一见公子进来,桌上又只摆了几碟小菜一碗清粥,便静静地出了房去了。
李尤还穿着昨天穿的衣裳,进来后先自己去换了衣裳,这衣裳上还沾着酒气。
时锦慢慢地吃着,头也没抬。
忍冬望了茯苓一眼。本来公子就没有要丫鬟守夜的习惯,成亲后就更没有了,但是总得有个丫鬟睡在抱厦里,已备夜里主子要水要东西什么的。
但是昨晚上,夫人却将她叫进去,睡在暖阁里,还吩咐她将门栓上,公子回来不准开。
婢女们都有些奇怪,夫妻俩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夫人突然就生起公子的气来了
李尤还不自知,换了衣裳后,照旧笑嘻嘻地跑到时锦对面坐下。
时锦却兀自低着头吃饭,没理会他,眼都没抬一下。
桌上只摆着时锦的早膳,平日都会摆上两人的。
李尤抬头对一旁的忍冬道“公子我还没用早膳呢怎么没准备”
忍冬望了时锦一眼,见她没作声,便福了福身,准备下去端李尤的早膳。
却正在这时,银朱端着一盘早膳过来了。
刚进门就传来了一阵香气,李尤不喜欢吃那么清淡的早膳,以前早膳必有几碟荤菜。
时锦一闻香气,是他最爱的红焖肉丁。
时锦没作声,李尤一闻到香气,就赶忙道“端的什么膳食呢,不知道夫人闻不得油腥气吗赶紧去给我换些清淡的来。”
银朱愣在门口,忍冬连忙过来,从她手里接过托盘,快步出去了。
时锦没作声,又吃了两口,放下银匙。
茯苓连忙端了口杯过来让她漱了口,李尤见她要起身,连忙起来准备扶她,却被时锦推开了。
“茯苓啊,你跟着我去母亲院里吧,母亲说给我讨了些酸梅过来,我们去看看。”
李尤愣愣地,看着茯苓扶着时锦出去了。
就算李尤是个傻的,也知道时锦这是生气了。为何生气呢,昨天还好好的,为他晚归生气吗,可出门前他就提前说了会晚些回来啊。
李尤睡书房的事,没一早上,李家几乎上下都知道了。
这事太大了,两新婚夫妻,丈夫被赶去睡了书房,谁都知道两人闹矛盾了。
时锦到孙氏院里的时候,孙氏还坐在榻上,听管事婆子回话。见她一来,没等她行礼,孙氏身边的婢女细柳连忙过来搀扶她过去坐下了。
“你院里的婆子婢女们,都是怎么照顾主子的,怎么穿这么少就出门冻着了可怎么好”孙氏望了她一眼,皱眉道。
“母亲放心,媳妇省的,穿得暖和呢。”时锦笑道。
孙氏摆了摆手,示意一会儿再说。
细柳连忙上了热茶给时锦暖手。
已经进了十月了,天气渐渐转凉,府上的丫鬟们,也该置办冬天的衣裳了。
肚里的小家伙还算乖,头三月也没有严重的孕吐,现在四个月,时锦有些瘦,穿得也多,肚子只是微微隆起。
等孙氏手上事情毕了,才转向时锦。
“冬天的衣裳,可备齐全了吗”孙氏问时锦道。
“都备下了。”时锦微微低头答道。
孙氏又道“以后肚子一天大过一天,衣裳的尺码也要大一些才是。”
“母亲放心,妈子们省的的,都是备得大码的衣裳。”
孙氏拿起放在榻后的一只针线笼,里面放着一件做了一半的小衣裳,用的棉料,看着极精巧好看。
显然是为她肚子的宝宝做的。
孙氏拿起衣裳,“闲来无事,就做了几身小衣裳,孩子正好生在春暖花开的时候,天气也没那么冷了,都只做的薄衣裳。”
时锦看着那件小巧的衣裳,心里寻思着,自己也该学学做衣裳了,也好给孩子做几身,还可以解闷。
婆媳俩聊了有半个时辰,时锦便告辞了。怀孕后,就会尿频,不宜久坐。
直到她离开,孙氏半句也没提昨晚的事情。作为主母,她早该受到消息了才是。
时锦回到长栖院,李尤已经不在院中了。
桌上也早已收拾得干干净净。
忍冬细细看了看时锦的脸色,才斟酌着道“小厮来通传说有人要见公子,公子去前院去了。”
时锦嗯了一声。
茯苓朝忍冬打了个眼色,忍冬还是没忍住。
“夫人,怒奴婢多嘴,您要是对公子有什么不满,您就直接跟他说就是了。您瞧公子这么宠您,您今儿不理他,公子连早膳也没用就撤了。”
时锦心里叹了口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自她怀孕后,李尤对她越发好了。只是京中朋友甚多,必要的应酬也不得不去,总不能叫他将以前的朋友都抛弃了,只陪着她一个人吧。
这样她就太自私了。
时锦也正是知道这一点,知道是一回事,理解又是另一回事,何况怀孕的女人本来就多愁善感。心里一矛盾,心情就坏了。
见时锦愣愣的,似乎听进去了,忍冬闭了嘴,便静静地在一旁收拾东西。
李尤一天都没回来,派了个人回来说有事,要时锦不要担心。
到了晚上。
忍冬针线很好,以前李尤的贴身衣物都是她给做的。
时锦要学女红,虽然忍冬有些惊讶时锦居然不会女红,但也不敢多言,只是尽心教。
忍冬这丫头心思缜密,为人妥帖,时锦很是喜欢她,几个婢女里,也最亲近忍冬。
两人教学了半晌,天就黑下来了。
“夫人,晚了您就别做了,明日再做吧,夜里做针线伤眼睛。”
时锦轻轻揉了揉酸胀的眼睛。
“什么时辰了”
“戌时了。”
“公子还没回来”
正会儿,银朱从外面走进来,盈声道“夫人,公子说他今晚睡书房了,让您早点休息。”
忍冬一愣,怎么公子跑书房去睡了
时锦怔怔的,忘了手里还有针,手指被针刺了一下,刺痛感拉回了她的思绪。
忍冬急道“奴婢过去叫公子回来睡吧”
时锦摇头,“他要睡书房就让他睡,我一个人还睡不着了不成银朱你们都下去休息吧,忍冬留在这睡就行了。”
忍冬心想,可不是吗您昨晚翻身到半夜。
但是主子发话了,忍冬知道时锦心里必然是不痛快的,也不敢再多言。
李尤再次睡书房的消息,孙氏自然也收到了。
“这尤儿怎么回事媳妇还怀着身孕呢,他睡什么书房细柳,去,你去把那混账东西给我叫过来。”
孙氏本来已经睡了,一听这消息哪还能睡得下,昨夜也就算了,是时锦将他关在门外,想来是恼他回来晚了。今夜又不一样了,是李尤自己要过去睡的。
细柳应下,正要出门,又听孙氏道“传话下去,这事不可让老夫人知道了。她老人家年纪大了,小辈闹别扭,就别让她操心了。”
细柳又应下,出房去了。
一刻左右,李尤就跟在细柳身后进来了。
“母亲,您找我”
孙氏披着长衣,坐在榻上,腿上搭了绒毯,手上还抱着汤婆子,屋里已经烧上地龙了,倒是暖和。
“你是怎么回事怎么睡书房去了”
李尤正要说话,喉咙一痒,咳嗽了几声。
“儿子染了风寒,和锦儿一起睡,过了病气给她了怎么好我派人过去说了的。”
孙氏一听,有些着急。
“你这孩子,染了风寒,怎么也不见传大夫可严重”
李尤上榻坐下,“没什么大问题。”
李尤绝口不提昨晚上洗冷水澡的事,免得孙氏骂人。
“可别是昨晚上在书房睡冻着了,你都多少年没在那睡了,只怕被褥都没备下。”孙氏脸色有些不好。
李尤一看,心里一咯噔,可别让母亲把这个原因看重了,不然可能会迁怒时锦。
“我让下人取了被褥过来的。就是昨晚上喝了酒,又吹了冷风,就染上了些,没事了,今日好多了。”
但是李尤说话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孙氏自然不肯信,当即就传了大夫过来,给李尤请了脉,又开了药,拿去煎了,看着李尤喝下去。还不放心,让细柳带着人过去,给李尤重新铺了铺。
次日。
时锦连着两晚上没睡好,一早上就困顿得很,睡过了时辰,忍冬也知道她没休息好,便也没有进房来打扰她。
隐约,她好像听到了李尤的声音。时锦睁开眼,就听到外室隐隐传来轻轻的说话声。
“夫人还没起吗”
“还没,夫人连着两晚上都没睡好。”忍冬道。
“夫人怎么不舒服了请大夫诊脉了没”
忍冬看着脸色焦急的公子,心里着急,怎么没睡好,还不是因为您呐却又突然察觉到李尤说话声音有些奇怪。
“公子,您这是染了风寒了吗”
李尤点点头,“没什么大碍。既是夫人还在睡,我就晚点再过来。”
听着听着,外面又没动静了。
时锦怔怔地睁着眼,看着帐顶发呆。
忽而又苦笑了起来,自己这是在跟谁过不去呢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有人走了进来。
忍冬见床上的夫人怔怔地睁着眼睛,心里也是一疼,又是不解,她想不明白夫人怎么就和公子闹起别扭来了。
“夫人,您醒了”
时锦没有答话。
忍冬又轻轻地说了一句,“公子看样子是染了风寒了,书房没烧地龙,也不知道是不是晚上冻的。”
这才见时锦有了反应。
“染了风寒严重吗”
忍冬道“奴婢看着可严重呢,听着声音都变了,还不时咳嗽,怕吵着您,都不敢咳出声音。”
时锦躺不下了,她准备起身,忍冬连忙过来扶着。
忍冬伺候了她换了衣裳,衣裳都是在烤笼上烘得暖融融的,穿在身上也熨帖。
“公子呢”
“公子没说去哪,只说一会儿过来看夫人。”
“你现在就去把公子找过来。”
忍冬听得一顿,欣喜地嗳了一声,就疾步出去了。
忍冬一出去,茯苓和银朱就端着洗漱的东西进来了。
银朱将脸盆放在一旁的脸架上,时锦还在漱口,李尤就进来了。
他穿着一身淡蓝色夹衫,脸已经养回来了,又是白白净净模样。
见时锦正漱着口,李尤朝茯苓吩咐道“去将夫人的早膳端来。”
时锦漱了口,转过身,就见李尤正站在脸架旁,伸手朝水里探了探。他收起手,皱眉道“水已经温了,去换一盆。”
忍冬不禁皱眉,看了看银朱一眼,这伺候也太不经心了,水温了都不知道么
看着忍冬将水端下去了,时锦在方桌前坐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先说话。
却不知李尤什么时候走至她身后,俯身抱住她,一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腹,却没说话,一会儿,他放开她,坐到了桌对面。
“我听忍冬说你两晚上没睡好,哪里不舒服吗”
李尤声音不再清脆,有些沙哑。
“你病了,怎么没派人告诉我一声”时锦心疼同时,不禁又心生委屈。
见时锦眼里染上了水雾,李尤一急,又不敢再亲近她,生怕将病气过给她。
“我染了风寒,怕过病气给你,昨晚上派人来说了,你不知道吗”
时锦一愣,昨晚上谁来传话来着半句没提李尤生病的事。
“请过大夫了没”暂且将那事压下,时锦问道。
李尤笑了笑,又忍不住掩嘴咳了两声,“请了。母亲昨晚上将我叫过去,请了大夫看了,今儿已经好多了。没好全前,我都在书房睡了,免得过了病气给你,又让你受罪。”
说话间,李尤伸手拉住时锦放在桌上的手,却惊觉她手是凉的。
“怎么也没给夫人备个汤婆子,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汤婆子自然是有的,时锦自怀孕后,手足就发冷,汤婆子自是不离身的,只是今儿伺候的人没来得及送上。
银朱见李尤脸色黑沉,微微撇了撇嘴,打帘出去了。
一会儿后,提着一只汤婆子进来,正准备递给时锦,李尤就伸手接了过来,试了试温度,才又递给时锦。
时锦见他这般动作,心里一甜,鼻头却有些发酸。
李尤见她又泪目,也顾不得病气不病气了,连忙坐到她身边,伸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碎泪。
“这是怎么了”李尤轻轻问道。
时锦却不搭话,起身坐到了他腿上,将脸贴在他前胸,闷声道“叫婢女出去。”
李尤挥手让银朱出去了。
“对不起。”李尤搂住时锦,鼻音浓浓地道“对不起,锦儿,以后我尽量少出去,多陪你。”
这两晚上,李尤也反思了,可能就是自己回京以后,应酬多了,少了很多时间陪她,时锦在京里又没什么朋友,只能去大嫂那坐坐,但是也不能每天都过去啊。她又怀着身孕。李尤不禁自责,是自已忽略了她。
“是我对不起对不起,”熟悉的味道钻进鼻腔,他又软声道歉,时锦心里也愧疚不已。她明明知道他是不得已,且他将她视若珍宝,没有哪一处没有好好待她,她明明知道这些,还任性跟他闹脾气。就算李尤爱她,也不该承受这些的。想到这里,时锦更是愧疚。
李尤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你这么辛苦,为我生孩子,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别哭,别哭,老人说,怀孕的时候哭,以后生的孩子也爱哭。”
时锦一听,果然抽噎着收了声,只是伏在李尤胸前,紧紧地抱着他。这两晚上他不在身边,她怎么也睡不着。
“今晚上别去书房好不好”时锦闷声问道。
“好。我不去。”
时锦拉过李尤的手,覆在她的小腹上。
她能感觉到,孩子的心脏的跳动,她知道,李尤也能感觉到。
“和好了小两口。”
“和好了,两人关在房里,半天都没出来呢。公子将少夫人当眼珠子样疼着呢,两口子有什么话,关门好好说开了,又和好如初了。”
说话的是李尤的奶娘刘氏,孙氏的得力心腹。细柳就是她亲闺女。
孙氏闻言笑了笑。年轻夫妻,可不就是这么,离了一刻就想念得慌吗。
“不过,夫人,”刘氏补充道,“昨晚上,公子是吩咐了小厮过长栖院去给少夫人传话,说他病了,不过去睡了,将原由都一五一十地说得清楚。小厮也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公子院里的银朱。那丫头心大得很,只传了话,说公子歇在书房了,这才叫少夫人误会了。听忍冬说,银朱伺候夫人也不尽心,洗漱的水都端温凉的进去。”
孙氏一听,目光一寒。
“这银朱也大了,放到庄子上去配人吧。”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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