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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珞珈的长相太过惹眼, 为了避免麻烦,她听从徐幼寒的建议, 女扮男装, 以跟班的身份和卫燕棠同行。
背带裤, 灰汗衫,鸭舌帽,头发被塞进帽子里,珞珈把双手往裤兜里一插,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笑着问“怎么样像男人吗”
徐幼寒说“不笑还有点像, 一笑就露馅了。”
珞珈立即板起脸来。
简单吃过早饭,珞珈给舅舅冯承安打电话“舅舅, 我等会儿就出门去火车站,如果火车能准点抵达的话,也就是十个小时车程,我们晚上八点左右到平阳。”
冯承安说“我让鹤鸣准时去火车站接你们, 家里的房间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对了, 你昨晚说要来平阳之后, 我就给阮常闻打了个电话,没想到他还记得你。我已经和他约好, 明天中午十二点在平阳大饭店一起吃午饭,先知会你一声。”
珞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 便挂了电话。
上午十点, 一行人来到火车站。
卫燕棠的穿戴也朴素了许多, 大概是不想引人注目。
徐幼寒严肃地叮嘱他“你怎么把人带去的,就怎么给我带回来,如果珞珈伤了一根头发,我唯你是问。”
卫燕棠拍着胸脯保证“你放一百个心,肯定一根头发都不会让她少。”
徐幼寒还要嘱咐珞珈,珞珈抢先说“不用担心我,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听说平阳的蝉翼纱特别出名,等我回来给你带件纱裙做礼物。”
徐幼寒笑着说“就你会讨巧卖乖。总之安全第一,生意第二,你们俩都给我记住了。”
时间到了,该检票上车了。
话别几句,珞珈和卫燕棠一起汇进拥挤的人流里,真正的跟班奇致帮着提行李,珞珈和卫燕棠各一个手提箱,珞珈的手提箱里装了一件洋装、一件旗袍、两套内衣和几样化妆品。
几乎挤掉半条命才上了火车。
车厢很高档,有推拉门,隔出一个独立空间,一左一右两张小床,靠窗的位置有张小桌子,最令人欣喜的是,桌上还摆着一台老风扇。
等火车开动,把插头往桌底下的插座一插,风扇便呼呼转起来,珞珈摘下鸭舌帽吹风,头发凌乱地散下来,脸上一点妆没化,依旧美得不得了,卫燕棠的小跟班都不敢看她。
卫燕棠摘下眼镜放到桌上,转头吩咐“奇致,你去餐车看看有什么解暑的饮品,有成壶的就买一壶,没有就买成杯的。”
奇致麻溜地去了,珞珈把风扇往卫燕棠的方向转了转,说“你也吹吹,太热了。”
卫燕棠又把风扇转回去“我不怕热,你吹吧。”
“我们应该能准时抵达平阳吧”珞珈问。
“平阳东南两百里的贺州正在打仗,”卫燕棠说,“只要能顺利经过贺州就没问题。”
珞珈说“我舅舅已经和瑞德药厂厂长的儿子阮常闻约好,明天中午十二点在平阳大饭店一起吃午饭,阮常闻还是药厂供应部的部长,很有话语权,只要把他搞定,这事基本就成了。”
“太好了,”卫燕棠说,“我原本只是想试试看,根本没抱太大希望,没想到你竟然牵了这么好的一条线,如果这单生意谈成了,你就是头号功臣,今后但凡有用到我的地方,你只管开口,我随时效劳。”
珞珈笑着说“你太客气了,我只是凑巧帮得上忙而已。”
正说着话,车厢的推拉门被拉开,奇致端着个托盘回来,托盘上放着一个大铝壶和三个杯子。
是酸梅汤,酸酸甜甜的,还算可口。
火车已经开出京州,车窗外,烈日下,是一望无际的金黄麦田,正值收割时节,在没有收割机的年代,只能靠农民一镰刀一镰刀地割。
她坐在车厢里吹着风扇喝着饮料还觉得热,那些顶着夏日烈阳劳作的人比她辛苦百倍,而当战事一起,遭殃的还是这些艰难求生的底层百姓。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割裂的,正如名家所言“某些地方炮火连天,尸横遍野,某些地方载歌载舞,酒绿灯红。这就是我们共同生活的世界。”注
珞珈收回视线,低头喝一口酸梅汤,甜里忽地有丝苦。
卫燕棠忽然说起别的“昨天你和寒姐走后,我送曾小姐回家,同她聊起了你。”
在她无法参与的时候,卫燕棠和曾醉墨正在有条不紊地发展着。
不过没关系,经过这趟平阳之行,她一定能后来居上,珞珈一向自信。
珞珈微笑着问“你和醉墨是怎么认识的”
卫燕棠说“你和孟钦相遇的那天晚上,我和他是在一起的,遭到追杀后,我们俩分头逃跑,他在桃花巷东口遇见了你,我在桃花巷西口遇见了曾小姐,你帮了孟钦,曾小姐帮了我,是不是很巧”
珞珈“”
猝不及防地扎心了。
如果她当时等在桃花巷西口,说不定她现在已经完成任务离开这个世界了。
好气呀。
“是挺巧的。”珞珈笑着说,她顿了顿,试探着问“那你和醉墨现在是恋爱关系”
卫燕棠笑了下“现在还不是,以后可能会是。”
意思就是他现在对曾醉墨有好感,但是还没到量变引发质变的程度。
他倒是坦诚。
“需要我帮你牵线搭桥吗”珞珈说,“我和醉墨是京州女大的同学,也一直都是好朋友。”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卫燕棠勾了下唇角,“但你和曾小姐关系特殊,寒姐和孟钦应该都不想看到你再和曾家人有来往。”
珞珈说“那你可要抓紧了。醉墨毕业在即,她跟我说过,毕业后要出国留学,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样。”
卫燕棠短暂地沉默片刻,笑着说“世界很大,的确应该出去看看。”
珞珈说“如果她要走,你会挽留她吗”
卫燕棠不假思索地回答“不会。”
珞珈问“为什么”
卫燕棠笑了下,说“我只是对她有好感,但还没喜欢到非她不可的地步,所以没必要也没资格去干预她的人生,我尊重她的一切选择。”
这个回答值得三十二个赞。
珞珈非常欣赏他这种理性的态度,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应该会很舒服,他的爱或许不会很热烈,但想必会很长久。
卫燕棠顿了顿,看着她说“我冒昧地问一句,你是怎么看待孟钦的”
珞珈端起杯子喝了口酸梅汤,微笑着说“寒姐问过我一模一样的问题。”
卫燕棠说“那你是怎么回答她的”
珞珈抬头看着他“我把他看作救命的稻草,余生的依靠。”
卫燕棠若有似无地笑了下“你没必要这么诚实。”
珞珈说“如果我说我爱他,你相信吗”
卫燕棠没有回答,他说“奇致,你去外头呆会儿。”
奇致应是,搬着小板凳出去了。
“寒姐对我说,你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她非常喜欢你。”卫燕棠慢条斯理地说,“说实话,前两次见你,除了外貌出众外,我并没觉得你有多么与众不同,但今天,你的确让我刮目相看。”
他既然特意把奇致支出去,肯定不是夸她几句这么简单,但能让他刮目相看总是好的,珞珈静待下文。
卫燕棠接着说“你和孟钦的婚事,细节我不太清楚,但也知道个大概。不管他想娶的人到底是谁,你都是被迫嫁给他的,换作一般人,不说一哭二闹三上吊,但也绝不会像你这样理智地接受现实,随遇而安。”
珞珈说“我只想好好活下去。”
卫燕棠点头“我明白,所以你顺手抓住了孟钦这根救命稻草,虽然你根本不爱他,在内心深处,你甚至是恨他的,对吗”
最好的回答就是沉默。
珞珈握着杯子,垂眸不语。
卫燕棠沉默几秒,继续说“你和孟钦的婚姻是他利用权势强迫而来的,他习惯用强取豪夺的方式去得到他想要的一切,这是他的错,我没法为他辩解。但你既然选择顺应现实,那么我建议你,忘记这个错误的开始,摒弃对孟钦的成见,用心去重新审视他这个人,你就会发现,他其实并不像传言中那么糟糕,他身上也有许多难能可贵的优点。我承认,孟钦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但他会是一个好丈夫,只要你给他一点真心,你一定会得到丰厚的回报。”
果然是兄弟情深,拐弯抹角说这么多,原来是为了给徐孟钦洗白。
这样看来,她想和卫燕棠发生点什么太难了,兄弟的女人他绝对是不会碰的。但她偏喜欢迎难而上,太容易了多没意思。
珞珈笑着说“谢谢你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
卫燕棠不再多说,起身去把奇致叫了进来。
午饭是去餐车吃的,珞珈觉得味道有点怪,只吃了两口,喝酸梅汤喝饱了。
饭后回车厢午睡,珞珈是不管在什么环境都能睡得着,而且睡得很安稳,就连火车“哐且哐且”的噪音都成了安眠曲。
睡醒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
珞珈戴上鸭舌帽去洗手间,卫燕棠让奇致跟着保护她。
从洗手间回来,卫燕棠分她一本书打发时间,书名叫七夜,是本恐怖,珞珈一边害怕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日暮时分,火车进入贺州地界。
珞珈从书里抬头,看向车窗外,夕阳挂在天边,田野和村庄笼罩在金红色的光里,既美丽又萧索,一头牛正站在田埂边吃草,却没看到放牛的人。
“你不是说贺州在打仗吗”珞珈说,“看起来似乎挺平静的。”
卫燕棠也看向窗外“贺州北部的芦苇河才是战略要地,这边有城市做屏障,战火暂时烧不过来,一旦贺州失陷,燮阳军阀就会向南挺进,继续进攻裕宁。平阳是燮阳的盟友,所以才能偏安一隅,但被吞并也只是迟早的事。”
珞珈快要被一堆陌生地名绕晕了,她自发结束了关于战争的讨论,由衷地说“希望我们能顺利经过贺州。”
火车开进贺州,在火车站停留十分钟,继续向前行驶,下一站就是他们的目的地平阳。
贺州很大,火车开了半小时才出城。
太阳已经沉进地平线,夜色笼罩下的世界让人心生怖惧,黑暗中仿佛蛰伏着怪兽,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
都怪卫燕棠,干嘛给她看恐怖。
“那就是芦苇河,”卫燕棠指着窗外说,“可惜没有月亮,否则一定很漂亮。”
外面没有灯火,黑魆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正在这时,突然一声巨响,河面瞬间被暴起的火光照亮。
下一秒,火车脱轨,在剧烈的颠簸中向着芦苇河俯冲过去。
珞珈还来不及抓住什么,整个人就被甩飞出去,卫燕棠毫不犹豫地朝她扑过来,珞珈尖叫着撞进他怀里,卫燕棠大吼“抱紧我”
珞珈用尽全力抱住他的腰,紧紧地贴在他怀里,卫燕棠背贴着墙坐在床上,双手护着珞珈的头,双脚则蹬着桌子勉强维持平衡。
杂乱的尖叫声隔着车厢清晰地传过来,充满了濒临死亡的恐惧和绝望,珞珈听得头皮发麻,卫燕棠在她耳边大声说“芦苇桥被炸了火车正往河里冲你会游泳吗”
“会”珞珈回答。
“好抱着我别撒手”卫燕棠顿了下,又安抚她“别怕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
顶灯闪烁两下,灭了,车厢内外俱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但珞珈听见了水声,车厢已经沉进河水里,颠簸紧接着停止,应该是触底了。
“奇致”卫燕棠喊,“朝窗户开枪”
火车脱轨的时候,奇致从小板凳上滚到了地上,他顺势爬到床底下躲着,火车不动后,他立即爬出来,听见卫燕棠的命令,奇致反手就从后腰掏出一把枪,把枪口顶在窗玻璃上“砰砰”两枪,玻璃轰然碎裂,河水猛地灌进来。
卫燕棠用力把珞珈的头按在怀里,他被猛灌进来的河水冲得失去平衡,抱着珞珈摔到地上,河水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珞珈紧紧地抱着卫燕棠的腰,手臂被裹在水里的碎玻璃划了好几道口子,她咬紧牙关,紧闭着嘴巴和眼睛,耳朵里全是呼隆呼隆的水声。
车厢面积不大,很快被水灌满,成了个平静的水箱,他们就像养在水箱里的鱼,只可惜他们不会在水里呼吸。
卫燕棠抱着珞珈从窗口游出去,然后奋力往上游。
火车一共有八节车厢,从中间断成两截,呈v字形斜插在芦苇河里,河不算宽,中间的几节车厢沉没在水中,首尾的几节车厢则挂在岸上,两岸全是四散奔逃的乘客。
刚探出水面,珞珈立即张大嘴汲取氧气,可一口气还没喘匀,就被卫燕棠又拽进水里。
她连眼都没来得及睁,所以不清楚周围的情形,但她听到了枪声,而且是非常密集的枪声。
珞珈猜测,他们此刻应该正身处战场,炸火车的目的,大概是为了制造混乱,然后趁乱进攻,更有胜算,至于是谁炸的就不得而知了。
卫燕棠拉着珞珈的手一起向对岸游去,珞珈憋不住的时候就把头迅速探出水面吸口气再迅速入水,她不小心喝了口水,水里全是血的味道。
两个人很快游到岸边。
在芦苇荡的掩护下,卫燕棠紧紧牵着珞珈的手,踩着横七竖八的尸体往岸上走。
枪炮声此起彼伏,火光乍明又暗,哭喊声不绝于耳,空气里充斥着血腥味和火药味,宛如人间地狱。
珞珈什么都没想,她只是跟着卫燕棠的脚步往前跑。
他们跑出了芦苇荡,跑上了岸,跑进了树林里。
虽然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模糊能看见前路,珞珈还是不小心被地上的尸体绊倒了,卫燕棠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抱着她往前跑。
珞珈小声说“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跑。”
卫燕棠沉声说“别说话”
时间就是生命,他们必须争分夺秒,否则就会葬身荒野。
为了不让他抱得太吃力,珞珈抬手环住他的脖子,将上半身贴进他怀里,这样他的双臂就能少承受点重点。
湿热的身体在奔跑中亲密地摩擦,呼吸和心跳纠缠在一起,蓦然生出一种生死相依的感动来。
枪声越来越远,快要听不见。
卫燕棠的呼吸声又重又急,显然已经体力不支。
珞珈低声说“卫燕棠,放我下来吧。”
卫燕棠停下来,刚要弯腰把珞珈放下,双膝陡地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但他依旧稳稳地抱着珞珈,没让她摔到地上。
珞珈从他臂弯里下来,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卫燕棠粗喘着说“我中枪了。”
珞珈陡然一惊“哪里”
卫燕棠说“右腿。”
“你疯了”珞珈责怪,“腿上中枪还抱着我跑”
卫燕棠说“你是孟钦的女人,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护你周全。”
珞珈默然片刻,问“你还能走吗”
卫燕棠说“可以。”
珞珈从腋下挟住他的右胳膊“赶紧远离这里,找个村镇落脚。”
她搀着一瘸一拐的卫燕棠往前走,没走多远就出了树林,看到一条土路。
“我们往哪个方向”
珞珈还没说完,两道灯光猛地射过来,她被光刺得闭上眼,卫燕棠反应极快,反手一揽就把她挡在了身后。
“举起手来”一个粗哑的男声说。
卫燕棠立即举起双手。
“后边的那个,”男人又说,“出来”
“军爷,”卫燕棠赔着小心说,“我们就是普通百姓,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珞珈偷眼看过去,就见土路上停着一辆军车,那两道光来自前照灯。副驾旁站着一个穿军装的男人,正端着一把机枪指着他们。驾驶席里坐着一个,后面的车斗里还站着一个,也端着把机枪。一共三个人。
男人笑着说“老子杀的就是普通百姓,你正好是今晚的第十个。”
这是一场杀戮游戏,他们在这里守株待兔,就是为了猎杀那些侥幸逃生的乘客。
滥杀无辜,禽兽行径,但这在战乱年代再正常不过,有枪的人就是大爷。
“后边的再不出来我要开枪了”男人不耐烦地吆喝。
珞珈立即从卫燕棠身后走出来。
“长头发,原来是个女人。”男人笑起来,“把头抬起来让爷瞧瞧。”
珞珈的头发早被风干了,她抬起头来,夜风拂起鬓边乱发,露出她的脸来。
“操。”男人低骂一句,举着枪朝他们走过来。
男人在珞珈面前站定,珞珈垂眼,看见他的裤腰上别着一把手枪。男人手劲很大地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直勾勾看了几秒,才粗声开口“他妈的,长得贼漂亮啊。”他斜睨一眼卫燕棠,笑着说“兄弟,艳福不浅啊。”
卫燕棠高举的双手紧握成拳,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男人回头对车上的同伴说“这女的长得贼他妈漂亮,杀了怪可惜的,抓回去当军妓怎么样”
“我看行,”站在车斗里的男人笑着说,“现在那几个都被玩烂了。”
珞珈担心卫燕棠会冲动行事,急忙开口“求你们放了我丈夫,你们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男人回头看她,淫笑着说“如果你肯让我当着你男人的面干你,我就饶他不死,怎么样”
珞珈毫不犹豫地点头“好。”
“不”卫燕棠沉声说,“珞珈,不可以”
珞珈无视正对他们的枪口,大胆地抱住了卫燕棠,她低声说“这辈子很高兴遇见你,就算是为了我,你也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我爱你。”
说话的同时,她用手指在他后背快速写字我有办法,你别冲动。
话音刚落,男人抓住珞珈的胳膊把她从卫燕棠怀里扯出来,拽着她来到车前,用力一推,凶声恶气地说“给老子趴好”
珞珈听话地趴在车头,男人随手把机枪也放在车头,就在珞珈一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背带裤的肩带被男人扯下去,湿裤子被粗暴地扒到脚踝处。
男人粗声说“真他娘的白,跟面团捏的一样。”
坐在驾驶席的男人笑着说“别墨迹了,赶紧的,干完让我也来一炮,老子已经硬邦邦了。”
站在车斗里的男人也说“我不跟你们抢,回去的路上我要干个爽。”
身后传来皮带扣碰撞的声音。
就是现在
珞珈猛地抓住机枪,一手抓枪托一手扣扳机,对准站在车斗上的男人和驾驶席上的男人来回扫射,他们还来不及举枪就被射成筛子,血溅当场,死于非命。
就在珞珈开枪的同一时间,卫燕棠猛扑向她身后正在脱裤子的男人,成功将其扑倒在地后,卫燕棠抓住一块早就瞄好的石头就朝他头上砸,他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第一下就把男人砸懵了,他毫不犹豫地继续,一下接着一下,男人的头很快被他砸了个稀巴烂。
珞珈趁机穿好衣服,然后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卫燕棠“他已经死了,别砸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枪声会把人引过来的。”
卫燕棠扔了手里的石头,粗喘着说“你的衣服”
珞珈松开他“我已经穿好了。”
卫燕棠立刻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驾驶席,拉开车门,把面目全非的死人拽下去,珞珈秒懂他要做什么,径自拉开副驾的车门坐进去,卫燕棠紧跟着上来,利落地发动汽车,碾过地上的尸体,向着夜色深处奔驰。
前面的挡风玻璃已经整面碎掉,风吹得人很凉爽,也吹散了车里的血腥味卫燕棠几乎是坐在血泊里。
死里逃生,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话说,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
沉默许久,珞珈突然想起什么,扭头看向卫燕棠的右腿,一眼就看见他的伤口,就在大腿外侧靠近髋部的地方。
“你腿上有伤,”珞珈说,“换我开吧。”
“没关系,我来开。”卫燕棠声音暗哑,顿了顿,问“你还会开车”
“嗯,”珞珈信口开河,“我哥教的。”
“枪法呢”卫燕棠又问。
“寒姐教的。”这回是实话。
卫燕棠笑了下“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珞珈也笑起来,她想找个布条之类的东西帮卫燕棠包扎下伤口,可是没找到,只好把汗衫下摆从背带裤里拽出来,打算撕一块下来。
卫燕棠瞥见,忙问“你在做什么”
珞珈说“撕块布条帮你包伤口。”
“不用了,”卫燕棠说,“已经不流血了。”
“枪伤非同小可,”珞珈说,“得赶紧找个医院处理一下。”
卫燕棠满不在乎地说“大不了就瘸一条腿。”
“不行,绝对不行。”珞珈沉默了下,低声说“那样的话,我这辈子都会觉得亏欠你。”
“你不欠我什么,刚才如果不是你,我已经死了。”卫燕棠说,“珞珈,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女人。”
珞珈心里小小地雀跃了下。
终于刷到了好感度,不容易不容易。
疾驶了大概半个小时,他们在路边发现一个路标,显示前方五里地有个秋阳镇,珞珈建议留宿秋阳镇,治好腿伤再走,卫燕棠同意了。
距离秋阳镇还有半里地的时候,卫燕棠横着把车停在路上。
“我们不能开着军车进镇,不管被百姓还是当兵的看见都是事儿,”卫燕棠说,“下车,我们把车推进沟里去。”
两个人下车,合力去推车屁股,当车往沟里滑去时,卫燕棠一个不稳摔倒在地,紧接着便没了动静。
珞珈吓了一跳,急忙蹲下去拍他的脸“卫燕棠,别睡,快醒醒,我弄不动你啊。”
卫燕棠毫无反应,珞珈试着去掐他的人中,可是没用。
车被推进了沟里,想开出来是不可能的。
离秋阳镇还有半里地,附近别说人了,连个鬼都没有。
好想哭。
珞珈认命地把卫燕棠的两条胳膊搭到肩上,然后反手抱住他的两条腿,咬紧牙关,使出吃奶的劲儿才把他背起来。
他像座小山一样重,压得珞珈直不起腰来,她一步两晃地向前走着,咬牙切齿地想,她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如果卫燕棠还不以身相许的话,他就太没良心了。
就连珞珈自己都不敢相信,她竟然真的把卫燕棠背到了秋阳镇。
当遇到第一个活人的时候,珞珈刚说出“医院”两个字,一口气喘不上来,眼前陡地一黑,直接累晕过去。
珞珈苏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
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房间里,一转头,就看见卫燕棠躺在对面的小床上。
珞珈坐起来,环顾四周。
房间不大,却很空荡,除了靠墙摆着的两张床、窗口放着的一张桌子和门口竖着的柜子,一件多余的家具都没有。
珞珈穿上鞋,走向对面的床。
卫燕棠双眼紧闭,不知是睡着还是昏迷,但脸色看起来不算糟糕。
珞珈掀开他身上盖着的被单,想看看他腿上的伤口怎么样了,谁知他下身什么都没穿,蛰伏在腿间的庞然大物蓦地映入眼帘。
哇哦。
珞珈无声惊叹。
果然,“器大活好”是男主标配。
这要是硬起来
正欣赏着呢,珞珈被陡然响起的开门声吓了一跳,她急忙放下被单,一转头,看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大姐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镊子剪刀之类。
“你醒了。”大姐淡淡地说。
“嗯,”珞珈微红着脸,“请问这里是医院吗”
“一个小镇子哪来的医院,”大姐随手把盘子放到床边的桌子上,“这里是镇上唯一的诊所。”她朝床上的卫燕棠努了努下巴,“他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丈夫,”珞珈说,“他怎么样了”
大姐没回答,掀开被单边缘察看卫燕棠的伤口。
珞珈跟着看过去,伤口的位置很微妙,虽然在大腿外侧,但离腹股沟只有一步之遥,一不小心就走漏春光了。
大姐放下被单,说“子弹已经取出来了,好在没有伤到骨头,只是皮肉伤,只要伤口不感染就没什么问题。”
珞珈微微松口气“那他什么时候能醒”
“因为失血太多,可能要昏睡两天。”大姐顿了顿,接着说“但是我们诊所地方小,只有这一个房间供病人暂时休息,所以我不得不请你们马上离开。”
珞珈点头“好。”
“唉,”大姐叹口气,“你一个小媳妇也挺不容易的,这样吧,我让我弟弟帮忙,把你们送到附近的旅馆,你看行吗”
“好,”珞珈说“谢谢。”
“伤口必须每天消毒换药才行,我现在操作一遍,你看仔细了。”大姐把凳子拉过来坐下,掀开被单把伤处暴露出来,“养伤期间,下身就光着吧,保持伤口透气可以恢复得快些,但为了避免感染,还是得包纱布。”
大姐一边嘱咐着注意事项一边操作,她揭下纱布,露出缝合好的伤口,先用镊子夹一块酒精棉消毒,再用棉签沾上乳白色的药膏,均匀地涂抹在伤处,最后再包上新纱布,用胶带固定好。
“学会了吗”大姐问。
珞珈点头“嗯。”
大姐指着盘子里的一个纸袋说“这是内服药,怎么吃都写得很清楚。”
珞珈再点头“好。”
大姐站起来“那你等会儿,我去叫我弟弟,送你们去旅馆。”
珞珈由衷地说“谢谢。”
等大姐离开房间,珞珈突然想起来,还没付医药费,住旅馆也需要钱。
她兜比脸还干净,身无分文,打眼瞧见卫燕棠的裤子在床里侧搁着,她拿过来摸口袋,幸运地摸到两张面值伍佰元的钞票。
珞珈出去付医药费,只花了五十块。
等大姐的弟弟来了,珞珈帮着把卫燕棠抬上木板车,由大姐的弟弟拉着去了附近的旅馆。
等在旅馆安顿好,卫燕棠依旧沉睡着。
珞珈早已饥肠辘辘,于是出去找吃的。
旅馆附近各种店铺林立,珞珈在小饭馆吃了一碗素面,然后去成衣店买了一顶鸭舌帽和两身男装,一身自己穿,一身给卫燕棠,又去杂货店买了几样日用品、两斤糕饼和一包白糖,这才回旅馆去。
路过旅馆前台的时候,看到桌上的电话机,珞珈才猛地想起来,要给冯承安和徐幼寒打电话。
“你好,”珞珈问服务员,“我可以用一下电话吗”
服务员点头“收费的。”
珞珈说“好。”
她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地上,先打给冯承安。
还是表弟冯鹤鸣接的。
听到珞珈的声音,冯鹤鸣大大地松了口气,他说“我昨晚在火车站等到九点多才得到消息,说火车刚出贺州就被炸了,我爸赶紧联系贺州那边的朋友,今天早上才得到回信,说是芦苇河都被血染红了,河里漂满了尸体,两岸也遍地都是死人,我们还以为表姐,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你现在在哪儿呢”
昨晚当真是九死一生,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心有余悸。
“我在一个叫秋阳镇的地方,”珞珈说,“和我同行的朋友受了重伤,现在昏迷不醒,我们在镇上的旅馆落脚,大概要在这里住几天。对了,你爸呢”
冯鹤鸣说“我爸认识平阳督军府的一位副官,他去打听情况了。”
珞珈说“等你爸回来,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冯鹤鸣说“好。”
挂了电话,珞珈接着打给徐幼寒。
是听蓝接的,她说“小姐昨晚没等到少夫人的电话,就照着少夫人留下的号码打过去,少夫人的舅舅说没接到人,让小姐等消息,小姐一夜没睡,今天早上接到平阳那边的电话,说火车被炸,少夫人生死未卜,小姐便急忙去了卫家,现在还没回来。”
珞珈说“把卫家的电话号码告诉我。”
挂了电话,珞珈有种天下大乱的感觉。
她打给卫家,佣人接听后转给卫太太,她情绪激动地询问卫燕棠的情况,珞珈如实说了,卫太太直接哭起来,电话这才到了徐幼寒手里。
“珞珈”徐幼寒的声音发哑,似乎还有一点点抖。
珞珈差点被她这一声勾出泪来,她呼了口气,笑着说“寒姐,我没事,你别担心。”
徐幼寒沉默两秒,低声说“是我的错,我就不该同意你去平阳。”
“你别这么说,寒姐,跟你没关系,是我愿意的。”珞珈顿了顿,紧接着说“我和卫燕棠现在住在一个小镇的旅馆里,很安全,他的腿受了伤,因为失血过多还没醒,但是没有生命危险,等他醒了,我们就出发去平阳。这里离平阳只剩两百里不到,不能半途而废。”
“天高路远,我除了干着急什么忙都帮不上。”徐幼寒已经调整好情绪,“还是那句话,安全是最重要的,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嗯,”珞珈握着电话点头,“我会的。”
又叮嘱了珞珈几句,徐幼寒才挂电话。
珞珈对服务员说“我叫白珞珈,如果有人打电话找我,麻烦你叫我一下,我住在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
提着东西上楼,开门进屋,卫燕棠还好好地睡着。
放下东西,珞珈下楼要了一杯热水,倒进白糖,冲了一杯糖水。
卫燕棠吃不了东西,她只能用这种土方法为他补充营养。
等糖水晾凉了,珞珈在卫燕棠脖子下面围一条毛巾,把他的头扶起来一点,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去,顺便把内服药也喂他吃了。
这一顿折腾,珞珈出了一身汗,身上黏腻得很,可旅馆实在简陋,狭小的洗手间里只有一个蹲坑和一个洗手池,珞珈便脱了衣服站在洗手池前,先用清水冲洗头发,然后用湿毛巾仔细地擦洗全身,最后把内衣裤简单揉了几下。
从洗手间出来,珞珈感觉浑身舒爽。
她换上新买的男装,是非常朴素的白褂子黑裤子,宽松地罩在身上,面料虽然有些粗糙,但胜在很凉爽。
先把内衣裤搭在椅背上晾着,又把扔在床尾的被子挟下来,铺到床边的地板上,总算可以坐下来歇一歇。
珞珈靠着床坐在铺好的被子上,对着风扇吹头发,等吹得半干了,她把风扇转向卫燕棠,然后垫着胳膊趴在床边,盯着床上的睡美男看。
不过一夜时间,卫燕棠的下巴上就冒出一层短短的胡茬。
珞珈伸出手去摸了摸,硬硬的,有点扎手。
手向下滑,落在他的喉结上。
喉结是男人的性感点,也是敏感点,如果想点燃一个男人,她会吻他的喉结。
珞珈收回手,轻轻笑了下。
要不要给他擦擦身子呢还可以顺便饱下眼福。
突然响起敲门声,一个女声隔着门喊“白珞珈,电话”
珞珈答应一声,急忙穿鞋出去。
是冯承安打来的,冯鹤鸣已经把她的处境告诉了他,不用珞珈再重复一遍。
冯承安说“我知道秋阳镇在哪儿,开车过去不过三四个钟头,我现在就让鹤鸣去接你们,天黑之前就能回到平阳。”
珞珈本来是想趁机和卫燕棠独处几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悉心照料他,怒刷一波好感度,但冯承安既然这么说了,她也没有理由拒绝,只好答应。
“舅舅,”珞珈说,“还得麻烦你给阮常闻去个电话,替我解释一下爽约的原因,然后再另约个时间见面。”
“行,”冯承安说,“我现在就打。”
总算各个方面都料理妥当,珞珈长出一口气,有种身心俱疲的感觉。
回到房间,她忘了要帮卫燕棠擦身的事,直接躺在被子上,枕着衣服闭上眼睛。
睡一会儿吧,说不定一觉睡醒卫燕棠就醒过来了。
卫燕棠没让珞珈失望,她还没醒他就先醒了。
完全陌生的环境让卫燕棠懵了片刻,脑子里空白一片,什么都想不起来,直到他看见蜷缩着睡在地板上的珞珈。
虽然她躺在一张陈旧泛黄的被子上,虽然她穿着土里土气的男人衣服,虽然凌乱的头发挡住了她的半张脸,但她的睡颜依旧美得惊人。
记忆瞬间如潮水般涌现。
爆炸,坠河,枪声,尸体,尖叫,逃跑,杀人,弃车,昏倒
她如此娇弱,是怎么把他弄到这里的
对了,腿上的伤卫燕棠掀开被单,发现自己下身赤裸,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她是不是什么都看到了
脸蓦地有些热,卫燕棠赶紧找裤子,床上没有,一低头,看见珞珈脑袋底下枕着一套男人的衣服。
卫燕棠侧着身子,一手撑床,一手去拽衣服,却不小心压到了腿上的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他把被单裹在腰上,忍着疼把双腿挪下床,再次弯腰去拽衣服,刚拽出来一点,珞珈忽然悠悠睁眼,看见他的瞬间,她蓦地喜笑颜开,微哑着嗓子说“你醒了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卫燕棠有点僵住了,但心脏却毫无预兆地狂跳起来。
珞珈坐起来,见卫燕棠维持着弯腰的动作一动不动,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燕棠哥哥,你怎么了”
卫燕棠倏地回神,他强自镇定地把衣服拿起来放在腿上,哑声问“我们现在在哪儿”
珞珈说“在秋阳镇的一个小旅馆。”
卫燕棠说“我晕倒的时候,我们离秋阳镇好像还有半里地,你是怎么把我弄过来的”
珞珈盘腿坐在他面前,仰脸看着他,微笑着说“我把你背过来的呀,是不是很不可思议连我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卫燕棠低头看着她,他很想把眼睛从她脸上移开,可是眼睛却不服从大脑的指令,依旧定定地看着她。
“我在镇口遇到了一个好心人,他把我们送到了镇上的诊所。”珞珈接着说,“你腿上的伤已经处理好了,幸好子弹没有伤到骨头,诊所的大姐说只要每天消毒换药,很快就会好。我已经给寒姐打过电话了,她知道火车被炸的消息后去你家商量对策,我把你的状况告诉了你的母亲,等会儿你再亲自给她打个电话,让她不要担心。还有,我已经打电话给我舅舅,让他和阮常闻另外约时间见面,我舅舅还让我表弟开车来接我们,下午两三点就会到这里,我们今晚就可以抵达平阳。”
她事无巨细地向他说明着当前的状况,卫燕棠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没听明白,他的脑海里一片混沌,只有心脏扑通扑通,清晰而有力地跳动着。
珞珈见他表情茫然地看着她,担心地问“燕棠哥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发烧了吗”
卫燕棠摇了摇头,终于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有些难以启齿地说“我想把衣服穿上。”
“好,你小心伤口,我去洗手间洗脸,你穿好了叫我。”珞珈站起来,绕到椅子那儿拿上内衣裤,转身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传来水声。
卫燕棠掀开被单,低头看了眼被血染红的纱布,忍着疼艰难地穿上裤子,然后把又脏又破的衬衣脱掉,换上珞珈买来的白褂子。
水声停了,卫燕棠扬声说“你可以出来了。”
珞珈开门出去,用毛巾擦了把脸,说“那个,你想解手吗”
卫燕棠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珞珈把从杂货店买来的塑料盆放到床边,小声说“伤口刚缝合,你还不能走动,就先用这个解决吧。”
卫燕棠羞耻得脸色通红,他低着头说“不用,我可以走。”
他撑着床就要站起来,珞珈正好站在他右手边,急忙伸手去扶他。
事实上,卫燕棠高估了自己,他不仅不可以走,连站稳都不可能,他猛然一个趔趄,整个人都朝珞珈倒过去,珞珈顺势揽住他,被他带着一起向地上倒去。
啊,这烂俗的偶像剧桥段。
真好。
虽然珞珈充当了人肉垫子的角色,但幸好地上铺的有被子,而且卫燕棠用手护住了她的后脑勺,除了胳膊肘磕得有点疼,其他地方都没事。
卫燕棠单手撑地支起上身,紧张又无措地问“你、你没事吧”
珞珈睁开眼睛,看着他说“我没事,你的腿怎么样”
卫燕棠咬着牙从她身上下去,背靠着床坐在地上。
珞珈跟着坐起来,见他额头上全是汗,忙看向他右腿伤处,虽然是黑裤子,看不出血色,但还是能看到一块明显的洇湿。
“你流血了,我得帮你清理伤口,万一感染就糟了。”珞珈急忙去桌边拿了个四方形的铝盒回来,她跪坐到卫燕棠身边,打开盒盖,里面装着医疗用品,“你躺下来,我帮你清理伤口,诊所的大姐教过我。”
卫燕棠震惊地看着她“你帮我清理过伤口”
珞珈说“只是看诊所的大姐操作过一遍,还没实际操作过。”
卫燕棠心情复杂到无法形容,他觉得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梦,他既想醒来,又不想醒来。
“燕棠哥哥,你快躺下来。”珞珈催促。
“我、我自己来,”卫燕棠哑声说,“你出去待一会儿吧。”
珞珈笑了下,说“我忘了,你家就是开医院的。你一定饿了吧我去帮你买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卫燕棠说“什么都行。”
珞珈站起来“旅馆门口就有好几家饭馆,那我看着买了。”
珞珈开门出去了。
卫燕棠松了口气,感觉后背都湿透了。
他僵坐片刻,额头的汗都被风扇吹干了,他背抵着床稍微坐起来一点,艰难地把裤子褪到膝弯处。
虽然大腿根处已经被血染红,所幸缝合的线并没有崩开,他把被单抓过来塞进嘴里,然后用酒精棉擦洗伤口,疼得他闷吼出声。
伤口处理好之后,卫燕棠整个人都虚脱了,他疲惫地闭上眼,脑海里却倏地闪过珞珈方才的睡颜,他悚然一惊,慌忙睁眼,然而脑海中的浮想却并没有因此终止,她微仰着脸说话时的神情,被他压在身下时紧抿的唇和蹙起的眉,他甚至想起昨晚她趴在车头上时雪白的臀和修长的双腿
“啪”
“啪”
卫燕棠用尽全力抽了自己两个耳光。
他用手抓住腿间的隆起,下死手攥紧,因为剧痛而面色涨红,青筋暴起。
他一定是疯了。
不管她多么与众不同,不管她如何令他心动,他都不能肖想她,因为她是徐孟钦的女人,是他最好的朋友的妻子。
他终于明白,徐孟钦为什么会对她一见钟情。
她太不一样了,和他见过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她既清纯又魅惑,既自私又坦荡,既娇柔又勇敢,这些矛盾的特质在她身上杂糅,让她散发出致命的吸引力,不到一天时间,就让他克制不住地动了心。
他从来不是一个滥情的人,理智永远先于情感,却在珞珈这里破了功,冲动得像个禽兽。
但他必须克制,用尽一切办法克制,她不属于他,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她都不可能属于他。
昨天一起吃饭时他就看出来了,徐孟钦已经爱上珞珈,徐孟钦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他正在爱着这个女人,因为这是他的第一次。
徐孟钦是一个占有欲强到可怕的人,他一旦爱上一个人,就绝不会放手,任何人都别妄想染指。
“燕棠哥哥,”门外响起珞珈的声音,“我可以进来吗”
卫燕棠低头审视自己,衣裤整齐,欲望的猛兽也已被击退,他哑声说“进来吧。”
珞珈推门进来,一手提着打包的饭,一手提着半拉西瓜。
“伤口没有开裂吧”她问。
“没有,”卫燕棠说,“不要紧,别担心。”
珞珈把吃的放在他面前“你得吃得清淡点,所以我买了地瓜粥和凉拌豆腐,还有半个西瓜。已经过两点了,等你吃完饭估计我表弟就来了。”
卫燕棠喝粥,珞珈就坐旁边吃西瓜。
西瓜已经切成一块一块的,只有底部连着一点皮,轻轻一拽就下来了。
“也不知道奇致怎么样了,”珞珈边吃边说,“昨晚实在太混乱了,天又那么黑,从车厢里游出来后就没看见他了。”
卫燕棠说“他如果活着,会自己回京州的。”
珞珈点点头“希望他还活着。”
卫燕棠看见她左手小臂上有几道长短不一的伤口,便问“你的手怎么伤的”
珞珈偏头看了一眼,说“昨天在水里被玻璃划的。”
卫燕棠问“擦药了吗”
珞珈笑了下,说“没有,忘了。”
卫燕棠没再说什么,低头喝粥。
珞珈吃了两块西瓜,起身去卫生间洗手,洗着洗着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卫燕棠刚才到底解手了没还是说一直憋着呢
洗完手出去,卫燕棠已经吃完饭。
卫燕棠说“过来。”
珞珈听话地走过去,跪坐在他面前。
卫燕棠打开铝盒,熟练地给她小臂上的伤口消毒擦药,他动作轻柔,珞珈几乎感觉不到疼。
弄好之后,珞珈说“谢谢。”
“该说谢谢的是我,”卫燕棠说,“你已经救了我两次。”
珞珈说“你在火车上也救了我,就算扯平了。”
卫燕棠眉眼低垂,不敢看她,他若有似无地笑了下,说“等回到京州,寒姐一定会暴打我。”
珞珈笑着说“别怕,我会替你求情的。”
正说着,敲门声响起来“表姐,是我,鹤鸣。”
“来了”珞珈欢快地跑去开门。
冯鹤鸣站在门外,高大英俊,他笑着说“表姐,你怎么穿成这样”
珞珈说“因为方便。”
她拉他进屋,径自为两个陌生人做介绍“我丈夫的好朋友,卫燕棠;我表弟,冯鹤鸣。”
卫燕棠已经坐到了床上,他和冯鹤鸣握手,客气地说“辛苦你跑一趟了。”
冯鹤鸣也客气地说“不辛苦,应该的。”
珞珈说“鹤鸣,燕棠哥哥的右腿受伤了,行动不便,你扶他去下卫生间吧,我收拾下东西咱们就走。”
冯鹤鸣说好,卫燕棠也没有拒绝。
珞珈既心疼又好笑,看来卫燕棠一直憋着呢,一定很辛苦。
冯鹤鸣把卫燕棠的胳膊架在肩膀上,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去了洗手间。
珞珈把铝盒收拾好,在两斤糕饼里挑几块看起来好吃的用纸包好,打算路上吃,剩下的东西就可以扔这儿了。
大概过了五分钟,冯鹤鸣和卫燕棠才从厕所出来。
三个人下楼去,到了前台,珞珈说“燕棠哥哥,你往家里打个电话吧。”
卫燕棠点头,靠着柜台单腿站立,珞珈拨完号才把电话递给他。
珞珈在旁边站着,以防他再摔倒。
该说的珞珈都已经交代清楚,卫燕棠简短地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珞珈结账,房费、电话费加一条被子的钱,一共十五块,她把剩下的钱全部交给卫燕棠,说“这些钱是从你裤子口袋里摸出来的,还给你。”
卫燕棠笑着说“幸好我习惯往口袋里塞两张钱,要保持这个好习惯。”
上了车,珞珈说“鹤鸣,遇到坏路记得开慢点。”
冯鹤鸣说“知道了。”
汽车上路,珞珈终于彻底安心。
她之前一直隐隐悬着心,毕竟杀了三个兵匪,还把一辆军车丢在了秋阳镇附近,如果被人循着踪迹追过来就糟糕了。
幸好,她担心的事没有发生。
晚上八点多,他们顺利抵达平阳冯家。
冯承安刚年过四十,看起来却比白泽礼还要老些,头发已经白了大半。
珞珈跟他大概讲了一遍昨晚到今天发生的事,冯承安听完,不由感慨“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瑞德药厂的生意一定能成。”
珞珈问“舅舅,阮常闻那边怎么说”
冯承安说“我跟他说你是因为火车被炸才没能按时赴约,他不仅没不高兴,还主动另外安排了时间,定在了一周后,还是平阳大饭店。”他看向卫燕棠,“乡镇小诊所毕竟不靠谱,明天让鹤鸣再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然后好好养一个星期,走路应该不成问题。”
卫燕棠点头“好,劳冯叔叔担心了。”
珞珈说“舅舅,我们的行李都没了,钱也没了”
不等她说完,冯承安就笑着接口“钱的事你们不用操心,包在我身上。”
卫燕棠说“等我回了京州,一定双倍奉还。”
冯承安笑呵呵说不用,然后吆喝家里唯一的佣人李妈妈开饭。
吃过晚饭已经快十点了。
卫燕棠有冯鹤鸣照顾,不用珞珈操心,她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换上李妈妈给她准备的睡衣,四仰八叉地往床上一躺,长长地舒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幸福感。
一墙之隔的卫燕棠就完全不同了。
他的劫难才刚刚开始,而且还是引无数英雄竞折腰的情劫,更何况他还不是英雄。
卫燕棠深深地叹了口气,一边暗自悸动着,一边又觉得心如死灰。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对好兄弟的女人动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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