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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香蜜沉沉烬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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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觅仙子

    事实证明,土地仙虽然地仙做得不怎么好,香火也不鼎盛。但是,他厨艺倒是蛮好的。才过了一刻钟,他便端了碗热腾腾的醒酒汤上来。

    楚墨挥手斥退了土地仙,端起青花瓷碗往鼻尖凑了凑,拿起汤匙舀了一舀又倒了回去,才将醒酒汤递给了润玉。

    润玉闭上了嘴,接过汤碗,默默低头喝着。他还以为,锦宁终于良心发现,要亲自喂他。

    望着润玉微醺的脸色,楚墨有些发愁。润玉喝着汤,收到楚墨忧愁的目光,还带着隐约的长辈对晚辈的慈祥,心里就有些发怵。

    “你年纪轻轻,酒量就如此浅,将来可如何是好”楚墨满面忧愁,好似润玉这酒量小成了悠关生死的大事情。

    润玉喝完最后一口汤,拿出雪白的帕子擦擦唇角,将手帕叠得整整齐齐放在石桌上,抿唇不语,静等着楚墨的下文。

    “酒,足以慰风尘,凡人爱酒,如果有什么哀愁,喝一杯酒,万事皆忘。美酒佳酿,给个帝王也不换。酒啊”楚墨的话说得颠三倒四,润玉却听得很认真。

    楚墨说着,润玉听着,两人倒很和谐。

    两人终于结束了这个话题,润玉嘴角勾起无奈的笑,跟楚墨说定会好好锻炼酒量,楚墨才满意笑了。

    之后,两人又在人间逗留几天,才离开土地庙回天宫去。此时,九重天已迎回了火神殿下。

    我们的天后娘娘在火神涅槃失踪之时,对天帝说若旭凤平安归来,就立旭凤为太子,解决多年来储位空悬一事,了却她长久以来的心病。

    荼姚还特地点出楚墨的嚣张作态,以佐证润玉的不臣之心。可天帝心里也有打算,如今旭凤执掌五方天将,战功彪炳,功勋卓著,又为天后嫡子,储君之位是众望所归。可他未来是储君,不是现在是储君。

    若旭凤登上了储君之位,润玉手中的三方天将也要归太子统领。虽然润玉手里那三方天将算不了什么,但蚊子再小也是肉,润玉手中权力再弱,他也是储君人选之一。

    储君的名分一旦定下来,恐怕鸟族更猖狂,天后给更得意。天帝无论如何,都不想后族和旭凤的势力再膨胀了,尽管一直在膨胀。

    旭凤虽然高傲自矜,但孝顺纯良,一腔赤子之心,直接拒绝了天后的一厢情愿,更言敌寇未靖,何言其他。一腔的热血忠贞,不念私欲,令天帝大为感动,令天后大为失望。

    楚墨看着旭凤这个骄傲张扬,无所顾忌的青年,心里慨叹万千。他再骄傲,再赤诚,和润玉这要夺帝位的人,也是敌人。她也不是没想过让润玉放弃天帝之位,可天界可没有什么嫡长子继承制,一向是能者居之。她和润玉又相处多年,感情深厚,才不要委屈他。

    这一番风波未波及到润玉二人身上,两人静悄悄地回了璇玑宫,没有人关心,也没有人奇怪。润玉和楚墨坐在璇玑宫的花园里,听一个小仙侍说一说天上这几日的新闻。

    小仙侍兴致勃勃,顾不得尊卑,跟二人说起这备受欢迎的小仙童来。

    这栖梧宫住了一个清秀可爱的小仙童,长得是绝世无双,虽然形容尚小,可看他的模样,怕是风姿要超夜神殿下与火神殿下了。

    这小仙童不仅长得好看,脾气也特别好。仙子们找她求红线,她皆应允。更妙的是,这小仙童拿红线遍的花,落在云里,竟能生出一朵真花来。

    这在数千年不开真花的天界,可不是个奇闻么

    “花神之女,自然可以栽花唤水。”楚墨打发走了吧啦吧啦的小仙侍,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眼里是洞明世事的了然。

    “花神之女”润玉听了很吃惊,手里的茶也撒了出来。他在天界许久,关于先花神的绝世风姿和爱恨情缘,也有耳闻。他只叹先花神红颜薄命,谁成想她还有一个女儿留在世间。

    “不要大惊小怪,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楚墨耸耸肩,怪润玉大惊小怪,又道:“花界说,天元二十万八千六百一十三年夏至,花神仙逝,可从天元二十万八千六百一十二年霜降,六界百花皆败,十年不开,从一十二年霜降起,百花便为花神举丧了。”

    楚墨淡淡地解释,她不明白这么明显的漏洞,六界诸神皆没注意过。也是,这就是天道所定,让人自觉忽视了,她这个外来者自然会看到。

    润玉恍然大悟,叹道:“怪不得自百花衰败之后,花界便闭门不开,原来是为花神举丧。”

    润玉长吁短叹一番,便把花神和锦觅的事情放到了一边。他只是对花神抱有遗憾,至于锦觅生父,传闻的绝世美貌,他全然不在意。

    “听闻你那弟弟栖梧宫里的凤凰花皆成真的,倒真应了凤凰花长开不败那句话了。你这璇玑宫甚为寂寞单调,要不请锦觅仙子来与你种个花”楚墨手里捧杯冒着热气的茶,漫不经心地吹吹水上舒展的茶叶道,口里带着明显无法忽视的调侃意味。

    “我这璇玑宫,你便是最美的一朵花,何要其他”润玉微微一笑,如云软棉的目光投在楚墨身上。那认真的表情,像在说着动人的情话。

    “呵呵,”楚墨干笑一声,垂首喝茶。眼里却暗光闪烁,这润玉小子是越来越不好对付了,她最近还是少挤兑他了。谁叫她是能伸能屈的大丈夫,就不与这小孩计较。

    楚墨对润玉如今的性格也很欣慰,以前他光风霁月,温润如玉,是个翩翩君子。可心内,却是一片荒原,寂寞无边。即便他登上天帝之位,享受的只是永恒的孤独寂寞冷。现在虽然待人疏离,可他念着的不只是一只魇兽。念着他的,也不只魇兽和楚墨。

    楚墨和润玉吃过茶,又用了晚膳,楚墨便拽着润玉去半月桥那儿。九天的明月亘古不变,投入半月桥立的银河之上,正好被银河破成完整两半。于是,这桥便叫半月桥,这河便叫半月河。

    月华似流水,在润玉和楚墨的素缎衣衫上流动。楚墨指着半月河道:“我将这河浮起来,你在河底用陨星布一个九天凝星的阵法来。”

    “阵图何在”润玉水袖招摇间,月华闪烁。

    楚墨皱眉想了想,先前画出的阵图放在洛湘府,而今只有临空绘制了。所幸楚墨的记性还不错,她伸手发出一道金色灵力,在半空绘出九天凝星的法阵图形来,法阵辉煌大气,闪着幽幽的金光。

    “这阵图,可又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润玉细细看过,不禁佩服楚墨。这阵图看似简单,实则很复杂,而且融合了乾坤杀阵等上古阵图的阵法。这法阵若是稍加改进,便可持杀伐之气,灭一万天兵。

    楚墨调动灵力,将半月河浮起,露出半月河底铺满的玉石来。正因这些各色玉石,半月河才闪出五彩光辉来。润玉袖袍一挥,手掌反转舞动,巨大的灵力泡泡将玉石从河底捞了出来,凑作一堆堆在河岸旁的路上。

    润玉微微一笑,双手举起,九天繁星落下,半空流彩闪耀,令人眼花缭乱。楚墨有些惊讶,她没想到润玉会直接使天星陨落,可转念一想,如果不落下天星,也没有如此多的陨星来布阵法。

    润玉落下了九百九十九颗天星,头顶的星空仍然闪耀发亮,没有丝毫变化。润玉按照楚墨给出的阵法图,把九百九十九颗天星按顺序摆放,过了约一个时辰,才布好了九天凝星图。

    等润玉将九天凝星图置于河底,楚墨搅弄水浪,将半月河水注入九天凝星图不见隐形的纹路中去。天河水缓缓流淌,在九天凝星图上刻画出繁杂交错的纹路来,等水流满整个阵法,水便缓缓消失了,不留一丝痕迹。

    楚墨落下半月河水,水浪澎湃,过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半月桥两边的月亮随着水波微微荡漾,周围一派祥和宁静。

    看着楚墨跳入半月河里,润玉也有些心痒痒。他挑了一个地方,半依着山石,下半身泡在水中,化为波光粼粼的龙尾来。润玉扬起尾巴,轻轻拍打了水面两下,荡起两人高的水浪,又忽的落下去。

    “润玉”被水浇了一头的楚墨拍了拍水面,生气地冲润玉叫道。

    “是我莽撞了,锦宁。”润玉将龙尾安静地摆好,拿饱含歉意的眼神望着楚墨。

    楚墨闭上眼睛继续修炼,耳边润玉悄悄摆动龙尾的声音时隐时现。润玉望着楚墨泡在河水中专心修炼的身影,眼里划过一丝光芒。他想了想,从袖里掏出一支萧来,凑在水润鲜红的唇边,吹响一曲天籁之音。

    随着萧音,楚墨的心思渐渐放空,进入了无我之境。在这境界里,她仿佛是一颗星,一滴水,一个分子,与万物融为一体,无法分离。

    万物即她,她即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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