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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仁管的那些铺子账面做的倒是挺干净,可其他的就不行了。
“少爷,这当铺咱们前日去时客人极多。分明是个日进斗金的聚宝盆,可账面上却只能勉强维持收支。”
何贵将账册递过去“您看这里,写着己未年库房失火,损失价值八百两货物。咱们那天看到的库房少说用了也有十年,哪有一丁点被火烧过的痕迹。”
“没问题倒是怪了。”不过这么简单粗暴可不像是冯仁的作风。何颐问道“这当铺是谁管着的”
“好像是族里人管着的。叫”何贵转向顺才,问道“那位爷叫什么来着”
这些日子他忙着收拾四房的事务,以及替主子拜访江南的亲友,对这些杂事只是略微过了一遍,还未来得及全部消化。
“叫何召华,人称三爷。”顺才补充道,“与咱们家四老爷是一辈儿的,他爹是何氏宗族的族长,名叫何怀坤。府里两间当铺都是他管着的。”
“对,就是何三爷。”何贵愤愤道,“府里让他们帮着打理家业,这些人却监守自盗。整整八百两银子啊,轻轻松松在纸上写一行字,转眼就进了自己兜里。简直太猖狂了”
何贵心痛极了。那可都该是府里的,也该有他们四房的份,竟就这么被旁人贪了去。
“这银子恐怕不只进了何召华的口袋,冯仁也干净不到哪儿去。”
冯仁是老宅的总管事,江南各处产业的营业状况他定然都心中有数。两家当铺就在眼皮子底下被监守自盗,如果说冯仁不知道,那是绝不可能的。
但他们才刚到升州,根基尚浅又人事不清。听说那何召华是个暴脾气,如果直接与之对峙,恐怕对方当场就要暴起闹事。
冯仁这是打着将何召华抛出来与自己斗,他好躲在后面看戏的主意呢。
“少爷少爷”
观棋发出兴奋的呼喊,手里举着本账册小跑了过来。“您快看这本账我找着冯仁贪污的证据了”
何颐接过去翻看起来。
这是前年的总账,登记了弘道九、十两年江南所有产业的收入。
上面写着琼玉阁进账一万两,成衣铺两间进账五千两,五座田庄共进账七千余两总计现银七万六千余两。戊午年十月,由冯信押车,运送白银六万两,以及瓜、果、粮、蔬、牲畜、水产等物送往永宁。
“去年年底大太太屋里的翡翠对我说,南边送去的银子是四万两,可这账面上写的却是送了六万,剩下那两万去了哪儿”
“你不会是记错了吧”整整两万两银子,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了洗砚不太相信,“或者就是这账簿上写错了。”
何颐翻了翻账册,摇头否定了“账册上没写错,观棋应当也没记错。”
“定是那冯仁中饱私囊了”何贵瞪着眼,恨不能咬冯仁两口。与他比起来,何召华贪的那点简直是毛毛雨
“这刁奴真是胆大包天我这就带人去冯家,将他捆起来送官法办”
没想到何颐再次摇头否定“也不是冯仁贪了去。”
冯仁在江南独揽老宅大权,若说从未中饱私囊那是不可能的。就看何府后街上冯家住的那所五进大宅,凭冯仁的月例恐怕连一间屋都买不起。但那些由冯仁管着的店铺,从账面上看又丝毫没有问题。
凭冯仁的手段,完全可以将这笔账做平。但他却大咧咧的摆在这儿,仿佛生怕何颐发现不了似的。
见何贵气的直喘气,何颐不由好笑。
他选的这个管家谨慎又忠心,唯一的缺点就是将钱看的太重。平日下人去他那儿取银子,不论数额多少必要连问几遍谁让取的,取了做什么用。
今日听到出了这么大数额的纰漏,理智霎时便抛去了天边。
顺才递了杯凉茶过去,劝道“贵叔您先喝杯茶歇一会儿,这两个不论是谁都跑不了的。便是要送官,咱们也得抓住证据才是。毕竟何三爷还是族长的儿子呢。”
观棋挠挠头“既然不是冯仁贪了,那这二万两去了哪儿”
何贵接连喝了两碗凉茶,心里已经平静下来。忽然想到冯仁的身份,迟疑着开口道“冯仁是老太太的陪房,难道是”老太太贪了去
“不不不,应当不会是这样。”
何贵又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老太太可是府里最大的那个,当家几十年攒下无数私房。况且每年还有儿孙晚辈们的孝敬,怎么可能去贪公中的银子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他那位祖母自来喜好奢华,又是个爱攀比的性子。别家老夫人有了什么,她立马也要置办起来,生怕被别人给比下去了。最近几年老太太又喜欢上了佛道,每年往寺庙道观里花的银子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何贵怎么也没想到,查着查着竟将老太太给牵扯了进来。“这真是真是”
冯仁装病,恐怕就是为了让这些东西被顺利查出来。如果他不够聪明,自以为抓住了冯仁贪污的证据,继而将事情闹大。对方便有机可乘了。
何召铭若知道贪污的是自己的亲娘,只会帮着隐瞒,根本不可能去清查公中到底少了多少银子。如此一来,冯仁贪的那些自然也被一起算在老太太的头上。
按照老太太那糊涂的性子,估计自己都不知道被冯仁给算计了。
到那时,将事情捅出来的何颐,就要独自承受老太太的怒火了。
不仅搞定了将来被查账的隐患,还解决了压在头上的主子。如此一箭双雕的好计谋,冯仁何乐而不为呢
这一个又一个坑丢在脚下,如果何颐不够谨慎肯定会踩中一个。果然老奸巨猾不好对付。
“那这账咱们还查吗”
何颐往椅背一靠“查当然要查。账本都搬来了咱们自然要查到底。”
“去叫几个人来,把这些账本搬去前边的松云院。再去城里多请几个账房先生,把冯仁来升州这十七年的所有账,全部都给我仔仔细细的清算一遍。”
何贵恨恨咬牙“对找出他中饱私囊的铁证,然后送去官府,治他个偷盗主人财物之罪”
顺才弱弱道“单从这些账本上来看,恐怕不能找到冯仁中饱私囊的证据。估计官府那边也没法定罪。”
见何贵又瞪眼,顺才连忙转口“不过何春手上那本应当也有些用处。还有冯仁的家底,如果光凭他们私自开的铺子,绝攒了那么多”
何颐含笑摇扇,既没肯定也没否定。
“过几日便是祈福的日子,且让账房先生们先算着吧。一切等我们从山上回来后再说。”
“冯仁那边可要找人盯着”
“不用。他既然要装病,便继续装下去吧。”
己未年七月初二,宜嫁娶祭祀祈福。这是何老太太请永宁妙仙观的玄静道长算的吉日。
何家祖坟在城东的枕霞山上,距老宅有两个时辰的路程。
如今正是升州城一年最热的时候。原本何颐对祈福是不太赞同的,觉得完全是浪费时间受罪。之所以同意,大半是因为山里凉快。没空调没电扇,还要成天穿着长衣长裤,他实在是不想再呆在这蒸笼似的升州城了。
四房的行李已经送去了山上,后日一早众人直接坐车过去便可。
“范姨,您这身子已是大好了,只是身子尚有些虚。不过这个是从胎里带出来的,一时半会儿也急不来,需得慢慢调养。”
范氏心里松了口气。她自小便体质怯弱,嫁进何家后更甚。生长子的时候是难产,身子亏的厉害,接连吃了好几年的药才调理好。好了没两年又怀上龙凤胎,生完后身子又不好了。平日里只稍稍站久一点便觉头晕腰痛。
没想到这回中了一次毒,又被江近月调理了一阵子,竟奇迹般的好了起来。每顿能多吃小半碗饭。
江近月取出一张纸,边写便道“这是调理身子的药方,原是我父亲为我母亲研制的。我将您的状况对爹说了后,我爹便增减了几味药,改成更贴合您的体质的。您可先照着吃一阵,待从山上回来我再来帮您把把脉。”
江近月的父亲江著,是江南有名的神医,多少人花重金才能求得一张药方。这丫头说送就送出去了。
“那真是太麻烦你了。”范氏有些不好意思,自从解完毒后江近月仍经常往何家跑。说是送佛送到西,索性把他们身上的陈年旧疴也都治好。每次来不肯收银子便罢,还自带一些药材,说是江大夫亲手炮制的,药性比外头买的好。
江近月噘嘴道“范姨您可真见外,若不是何哥哥救了我,说不定我已经变成鱼肉了。些许银子和救命之恩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我爹说了,若非他起不来,定要亲自上门来感谢呢。”
去年江父忽然小中风,又恰好江家在北边定了批贵重药材。当家人躺在床上起不来身,唯一的儿子又只有七岁,江近月便自告奋勇,带着仆人一起去北边收货。没想到回程时在运河里落水,差点没葬身鱼腹。
提起江父的病范氏关心问道“江神医的病症可好些了”
江近月笑道“已经能下床走动啦,只是还不能久站,时间长了腿就会打颤。”
“躺的久了便会这样,我先前也是如此。待过些日子定能康复的。”
两人正拉家常,唐嬷嬷进了屋,手上持了粒黄豆大小颜色漆黑的药丸。
“太太,到了巳时吃药的时辰了。”
范氏接过药丸正要放进口中,忽然听到身旁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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