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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駧头前引路,定王率众人进了临清城,住进税监衙署。
税监衙署是个前后三进的大院子,坐北朝南。放眼望去,青砖黛瓦,飞檐兽吻,挑脊宝顶,雕梁画栋,朱漆廊柱,石条台阶,方砖铺地,颇有些王府的气概。当下,陈虎命王顺安排亲卫和乡勇住处。
凌駧边走边向定王介绍,“这个衙署,为万历年间一个叫马堂的太监所修。有房屋共十三栋,五十余间。前两进院处理公务,三进院为家眷住所。”
走进二进院,凌駧推开正厅大门,引着定王在主位坐下。
凌駧继续说道“马堂受万历帝之命,到临清收税。他网罗流氓恶棍数百人,设立重重关卡,横征暴敛,强取豪夺,致使临清大半商人家破人亡。后来,数千临清民众纵火焚烧衙署,将他驱赶出境,打死党徒三十多人。”
“凌知州,让孤住在这里,可有什么用意啊”定王语气不阴不阳,还有些不快。
凌駧赶忙解释,“非也非也。衙署之前被烧毁过,后经修缮,但无人敢用。临清是个繁华所在,往来的达官贵人很多。前任知州将此院辟为接待上差的住所,事故这里的陈设用具、丫鬟仆人都是现成的。况且,城内其他衙署宅院,大多在崇祯十五年被鞑子烧毁,破烂不堪,无法住人。”
“你若有话可直说,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定王的语气好了很多。
“下官确实有些话,不吐不快。只是第一次见殿下,唯恐说了有些唐突。”凌駧硬着头皮,眼睛不敢直视定王。
“无妨。”
“殿下欲中兴大明,有两件事至关重要。一为钱粮。现天灾不断,民变四起,百姓困顿。田赋加征过多,又生民变。为今之计,解决钱粮只有一条,解海禁、开商路、征商税。当然也得适可而止,切不能杀鸡取卵。”
凌駧募兵守城,临清商人给了很多助力,也让他看到大明抑制商业、打压商人的弊病。他希望定王能改变重农抑商的思想,给商人报效国家的机会。
“说下去。”
“二为人才。大明养士三百年,人才济济。但崇祯年间,碌碌无为、阿谀奉承者,高居庙堂。胸怀大略、敢于直谏者,贬于草莽。事故百事难为。殿下尚且年幼,就要担当大任。下官以为,殿下当广纳人才,任人唯贤,用人以专,尤其不可轻信内臣。”
最后一句话,他加重了语气。
“凌知州所说,孤都记下了。待日后细细相谈。我今日来临清,是有大事与你商谈。”
凌駧俯身拱手,甚为恭敬,“请殿下示下。”
“不急,你先说说临清的兵备情况。”
“下官遵命。下官在临清建有一个标营,步卒二千人,骑兵八百人。下官还命各村寨自练乡兵,广筑营垒,以图自保。”
“标营何人统领可否一战”
“回殿下,标营由副将张国勋统领。他是宣府人,好学兵法,精通谋略,练兵也有章法,颇具大将风度。兵丁都为精壮,已经训练月余,只是兵甲还有缺漏。”
定王甚为满意,这个凌駧还算忠诚,没有隐瞒。只是张国勋的情况有些不同。
历史上的张国勋,有些打仗的本事,后来变节投降,成为清虏南下攻打浙江广东的急先锋。
凌駧见定王没有说话,继续道“下官还有一事向殿下禀报。下官有一故人,前些日才从京师沿运河南下至临清,在州衙暂住。他告诉下官,德州有千余回兵,兵势强盛,可收于麾下。但张副将向下官建言,回兵桀骜难制,粮饷难以筹措,故下官犹豫难决。现殿下至此,当请殿下裁决。”
定王不置可否,只道“凌知州,可否请你的故人前来相见”
凌駧正是求之不得,当即领命而去。
一盏茶时间,凌駧引着一位三十多岁的读书人进了院子。来人见到定王,跪地叩拜“下官锦衣卫千户张怡,拜见定王殿下。”
“你是张怡”
“正是下官。”
定王仔细打量着张怡。张怡身材不高,脸上黑瘦,甚为憔悴,身穿长袍,但不大合身。该是吃了不少苦头。
“张可大是你什么人”
“乃是家父。”
张可大是世袭南京羽林左卫千户,万历二十九年武进士,在平定西南、打击倭寇上颇有功绩。崇祯元年,累官至登莱总兵。他尽心海防,撰海防图说,挥师入卫勤王。崇祯四年,孔有德叛乱,张可大主剿,登莱巡抚孙元化主安抚。后兵败城陷,张可大自缢守节。崇祯感念张可大节义功绩,恩赏其子张怡袭锦衣卫千户。
张可大能文能武,“不特良将,且良吏也。”定王想起史书的评价,心中涌起一番感慨,大明像张可大这样,有才干、肯实干、不惧死的武将太少了,而且后世知之不多,看来还是褒奖宣扬不够。
“岳武穆曾说,文官不贪财、武将不怕死,不患天下不太平。然我大明历经二百多年,积弊甚厚。文官贪赃枉法者,武将贪生怕死者,比比皆是。事故,文不能治国安民,武不能抵御外侮,半壁江山沦陷。张都督为国尽节,死亦荣耀,当为吾辈楷模,永受后世敬仰。”
张怡赶紧又俯身叩拜,“殿下过誉了。家父但尽臣子本分而已。朝廷已经恩荣倍至了。”
“听说千户从京师沿运河南北来,能否将所见所闻说与孤听”
张怡俯首称是,“鞑子刚进京师之时,颇会收买人心,为先帝服丧三日。不久,本性暴露,强令汉人无论官民,一律剃发。下官出京师时,见到各地百姓群情激愤,揭竿而起,抵制剃发令。鞑子武力弹压,肆意屠杀百姓,流民蜂蛹南下,悲惨之状,臣不忍直视。
下官到德州时,因病住了十余日。看到德州各地都建有乡勇,数千回民自发聚合在一起,队伍整齐,器械精好。他们疏通运河,设置岗哨,但有船只通过,必严加盘查。疏通河流挖掘起来的泥土堆集在两岸,只能步行,不能骑马。沿河百姓家家建起围墙,只留下一个门洞出入,防守严密。
他们就像久旱望雨一般,盼望南都遣师收复山东。听闻新帝登基,史公督师,无不踊跃思效。每遇到从南边过来的人,都要问史阁部的军队到哪儿了。
殿下,民心可用,正是作为之时。”
定王沉默良久。他是个很感性的人,但闻百姓受苦受难,内心都悲痛不已。“我听闻,有个济王在德州起事,这些回民没有投靠吗”
“济王和卢世漼目光短浅,对回民存有戒心。而且,我来临清之前的几日,德州正在遣散乡勇,颇为反常。”
张怡的话引起了定王的警觉。史料记载六月初,鞑子觉罗巴哈纳和石廷柱的人马拿下德州后,没有去济南,而是直奔临清而来。
眼下就是六月初。时间紧迫,必须抢在鞑子之前,把临清的人马粮饷带走,不能资敌。尤其是那个张国勋。此人若有二心,必不能留。
定王思绪翩跹,脸上却是波澜不惊。“为何遣散乡勇是不是清虏进了德州城”
“下官听说,清虏人马就驻扎德州城外。有没有人马进城,下官不知。但德州已有传言,济王和官府准备献表投降。”
定王沉思片刻,又转向凌駧,“凌知州,这几日德州可有人来”
“新任的德州知州张有芳,遣人给下官送来谢阁老的亲笔信,要下官归顺鞑子。被下官严词拒绝。”
“凌知州果然高义。只是德州若落入虏手,临清必然不保。何去何从,你可思虑清楚了”
凌駧在进城的路上,已经打定主意追随定王,否则也不会犯颜直谏。当下,凌駧跪地叩拜,“下官愿意追随殿下,万死不辞。”
“好,凌知州不负孤,孤定不负你。如此,我们可以商议大事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887805068</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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