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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振大咧咧的一摆手:“说什么呐?
只是因为本伯与那张神仙实在是太过熟络,言语之间便随意了一些,不信你们可以问问本伯的亲卫,张仙人的徒孙张无忌,是不是本伯的子侄?
其实本伯心中对于张神仙自然也是无比崇敬的,所以听张神仙说起这海带可以预防大脖子病的事情之后,才会如此上心记住此事,就连这食用海带的方法,都是张神仙所传授。”
刘一闯顿时惊为天人:“原来这海带的使用之法,乃是张神仙所传授?
哎呀呀,既然是他老人家的法子,那定然有延年益寿之效,下官以后要天天食用这海带才是。
伯爷既然记得张神仙言及海带之效用,想要将此良药推广天下,不惜耗费自家钱财亦要造福亿万黎庶,下官实在是衷心敬佩,以后也定然全力襄助,但凡吾阐东县境内,绝对义不容辞!”
刘一闯拍着胸脯保证。
这等造福天下百姓的好事,自然义不容辞。
济南府。
铁仲名怒不可遏!儿子非但被朱振于军中重责,打得皮开肉烂,甚至驱逐出军队遣返家中!现如今济南城有头有脸的世家,皆是嘲笑他铁家的讥讽下作之语,致使铁家颜面扫地,沦为笑柄!想他铁仲名自幼横行乡里,在山东闯下偌大的威名,连元廷的王爷们,见到自己都要客客气气的,谁都知道铁铉这小子,胡作非为,可在元廷谁敢跟自己说一句废话?
这就是权势!这就是脸面!可如今自己的脸面被朱振啪啪的打的粉碎!“知府,不知何故发怒?”
有关系亲近一些的署官发问。
“朱振此子,拿着铁家的面子当麸子,简直嚣张至极。
吾家铁铉,在其军中,不过是与同僚言语冲突,失口辱及对方家人,便被朱振这厮打了几十军棍之后革除军籍遣返回家,实在是狂妄!”
铁仲名气愤不已。
虽然理亏,自家孩儿确实犯了错,可他自来就是护短的性子,对于次子铁铉更是溺爱胜过其他几个儿子,现如今不但被朱振重重责打,更革除军籍颜面尽失。
有了这个污点,今后哪怕他铁仲名再是钻营托情,仕途生涯也别想有大的作为。
这简直就是断人前程……最为关键的是,元廷的大势已去,而自己派出的铁铉在义军中断了前程,岂不是意味着自己与义军也彻底断了希望。
几个署官也不是傻子,虽然官职不高,但是浸淫官场久矣,对其中一些春秋笔法亦是知之甚深。
“失口辱及对方家人”看似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但是能让一军主官、一路平章的朱振不顾念铁家一族的好感,亦要狠狠的责罚铁铉,想来定然性质严重。
军中尽是热血兵卒,都是血气方刚的年青人,若是打斗一场还好说,或许转个身就有言归于好,毕竟都是生死相随的袍泽兄弟。
可若是有谁侮辱了对方的家人尤其是母亲妻妾,那绝对严重。
即便说不上不死不休,也定然不依不饶。
而军纪对于这种侮辱对方家人的惩罚各军都是相当严重,革除军籍也绝不为过。
你铁知府就算护短,可也得讲理吧?
人家朱振可不是就管着你儿子自己,一军主官,总是要一碗水端平的,不然如何服众?
再者说,朱振今年未到二十岁,便已经一方诸侯,而你不过是元廷的知府而已,人家凭什么非得给你面子?
不过尽管心中不屑,面上却无人敢表露出来,反而要顺着铁仲名的话头,骂上朱振两句以表忠心。
“这朱振着实过分!”
“哼,那厮一贯嚣张,当初在军山之时,便不知道好歹,与张家公子作对,何况现在?”
“没错,现如今大元不少商贾,也有不少,对朱振敢怒不敢言。”
听到这话,铁仲名倒是微微一愣:“这是为何?”
按理说,朱振这厮的盐、酒、纸张生意,利润也不低,这样一个生意伙伴,大元的商人,为何还会敢怒不敢言呢?
那官员便说道:“大人有所不知,那朱振的生意很多很杂,之前的小商品市场,利润确实不错,可是那朱振在大规模生产酒、盐、纸张,使用的都是新技术,如今不仅仅在大元境内非常风靡,现在据说南洋、高丽、日本等国也开始大规模引进。
商人逐利,他的成本很低,卖到大元的价格又很高,您说大元的商人如何心甘?”
铁仲名关刀眉一挑:“还有这事儿?”
几个署官互视一眼,齐声附和。
虽然是济南知府,但是铁家在北方的势力也不小,与各行省的官员、商旅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白酒的利润非常丰厚,早已令所有人都垂涎欲滴。
而此利现在被朱振垄断,早已有诸多势力不满。
只是碍于技术屏障,朱振又是江南的一方诸侯,无人敢轻易掠其锋芒。
若是铁仲名能够站出来……“的确如此,朱振那二锅头也是用粮食做成的,但是其工艺与我们北方大为不同,为此他只是收购北方的粮食,然后用海船运回南国,如今在山东就囤积了很多粮食。”
二锅头一本万利,谁看见不眼红?
还有晒盐的生意,更是让人做梦都流口水的好东西。
他略作沉吟,手指在桌案上的信纸上下意识的敲击,发出“咚咚”的轻响。
良久,心里打定主意,他吩咐道:“去请范玉河和窝寇合过来,本官有要事相商。
尔等都退下吧,各司其职,勿要懈怠公务。”
“诺。”
一众署官纷纷退下,堂中只余下铁仲名的几个心腹。
铁仲名招招手,将一个心腹叫道面前,上身前倾,对其耳语几句。
那心腹先是一惊,见到铁仲名郑重其事,方知不是自己听错,更不是知府开玩笑,便点头应了一声,快步离开。
铁仲名双眼微眯,抿了抿嘴角,面无表情,命令侍女泡了一壶上等的绿茶。
轻轻呷了两口,忽然想起这茶叶全都是出自朱振在盱眙和淮安的茶园,虽然都是属下孝敬的,不用自己花钱购买,可是如此一来其不等于变相给朱振送钱?
刚想吩咐下去以后再有人送礼不收茶叶,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山东夏季酷暑难耐,冬季寒冷干燥,若是没有这等润心润肺的茶水,岂不是更加难熬?
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左右为难。
糟心……范玉河和窝寇合到的时候,就见到铁仲名正在堂上喝茶,头上满是汗水,衣领完全扯开。
两人互视一眼,皆想起同一件事。
犹记得他们作为商人代表,去江南拜访朱振的时候,人家伯爷喝的是粗茶,身边儿也没有什么婢女,眼前这位地位尚不及人家伯爷,但是这享受的水平,却碾压伯爷好几个等级。
这就是差距……不过即便觉得铁仲名比不得朱振,但眼下人家才是济南府的大佬,二人赶紧上前施礼,口中说道:“吾等参见知府,不知知府召见吾等,有何吩咐?”
铁仲名放下茶杯,用井水进过的凉帕子擦了擦脸上脖子上的汗水,惬意的吁出口气。
铁仲名抬了抬眼皮,手指随意的点了点一侧的椅子,“二位但请稍坐,本官有事与二位相商。”
范玉河瞅瞅窝寇合,后者摸了摸雪白的胡子,走到椅子上坐下,范玉河也坐到他的对面,众星拱月之势簇拥着正座的铁仲名。
“知府担忧吩咐,请直言即可,吾等无不遵从。”
范玉河当先表态。
铁家是实力,在山东那根本不用说,就是一等一的大佬,他的话,谁敢不听?
只是铁仲名的漫不经心,让两人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心中隐隐升起不详的预感……铁仲名伸手在桌案上的碟子里拈起一块松软的糕点放入口中,慢慢的咀嚼片刻咽下去,然后喝了一口茶水,这才再次抬起眼睛,看了看面前两位本地豪商大族的领袖人物。
说辞是早已斟酌好了的,是以铁仲名不用思索,既然压力和气势已经传递出去,相信这两人皆以感受得到,便直接开口说道——“二位与朱振之合作,至今日为止吧。”
范玉河与窝寇合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到此为止?
范玉河讶然道:“知府此言何意?”
铁仲名漫不经心的瞅了瞅这位肥头大耳的高昌国前大丞相,哼了一声,没好气说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听不懂汉话还是怎地?”
范玉河连忙说道:“不敢不敢,小的自然听得懂。
只不过知府直言着实令人意外,小的斗胆,可否问问原因?”
与朱振的合作,哪一天不都是财源滚滚?
总不能你轻描淡写的一句“到此为止”,就真的到此为止!铁仲名怫然不悦,认为自己的权威受到了质疑,顿时瞪眼道:“本官的话在这西州地界,难道不好使吗?”
范玉河气结。
你是知府,是济南知府,可你也不能蛮不讲理啊!这时候他不合适再说下去了,说多了,就真的成了质疑这位大佬的权威,虽然心里就是在质疑这位的脑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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