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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容宣挑起她的下巴,看着紫檀姣美的容颜,他浅色的眸子里含笑温柔。
薛然脑中不断回响着齐容宣刚才的话,她就是紫檀她就是紫檀……他惊愕地看着紫檀,“你……”
紫檀没料到齐容宣竟然会这样说,她扭头看向他,他怎么会知道薛然逼她自杀这件事的?
看着怀中女子眼中的疑惑,齐容宣弯弯唇,“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薛然他为什么要骗你吗?”
紫檀内心思绪翻腾,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她觉得自己那时候是罪有应得,所以她虽然讨厌薛然,但却并不恨他。
齐容宣看着紫檀的面容,将她往怀里楼了搂,他转头看向薛然,扬眉,“怎么?为什么不说话?你刚才为了救她不是很英勇吗?”
薛然心中已经是惊涛骇浪,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紫檀,“……你是……你真的是紫檀吗?”
紫檀叹气,她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薛然看着她,脑中一片空白,他震惊不敢相信。当年的那个女人她竟然又活过来了?
紫檀回视薛然,良久,她抿唇,“薛然,当年你为什么要骗我?”如果他没有骗她,那她当年就不会死。
薛然脸上忽晴忽暗,胸口处闷的厉害,他咳嗽了几声,试图从地上爬起来,然而膝盖处的关节却似乎已经僵硬了。
当年他为什么要骗她?他想,当然是因为他认为她该死。她欺骗刺杀了主上,害得主上差点魂归西去……那时候他以为她必死,可主上却被她迷惑执意要留她的性命……主上执迷不悟,但他却没有。所以他骗了她,让她自杀,带着她的尸体去见主上。
齐容宣将手扣在紫檀的腰上,睨着怀中女子的表情,薛然迟迟不肯回答,紫檀叹息一声,“算了,反正只是些陈年往事。”现在追究这些又有什么用?
她话落下,薛然胸口宛若压下一块大石,令他觉得沉闷的喘不过气来。原来她并不怪他,就算他骗她自杀,她也没有怪他。
他想起紫檀为了救他们转身离开被抓之事,他想起这些年来,因为她的死,主上一直都郁郁寡欢。他看到主上一日胜一日的冷漠郁结,有时候他也会想,如果他当初没有一意孤行,那么主上也不至于会如此……
齐容宣笑起来,“让我来告诉你他为何会骗你,”他垂眸看着她,眼神依旧温润,“因为你是叛徒,你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在这里所有人都希望你死,薛然当然也不例外。”
他一字一句慢慢说着,声调轻缓,“陆云峥将来会是继承皇位之人,他的身边怎么可以有像你这种身份的女子?不仅仅是薛然,你以为陆云峥身边那个小太监难道就不希望你死吗?你的存在,对他们而言是麻烦是忌讳。根本就没人希望你活着,所以你最好还是死了,这样对所有人而言都是好事。”
齐容宣笑的肆意,他低下头凑到紫檀的耳旁低声道:“如果你的身份再次暴露出来,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吗?到时候你不仅仅是敌国的奸细,你还会被当成是鬼怪邪祟,那些朝臣们也绝对不可能接纳得了你,当年陆云峥护不住你,你以为他现在就能护得住你了吗?”
听到他的话,紫檀心里一空,脸色也跟着苍白起来。
齐容宣看着她苍白的脸,脸色舒缓了几分,柔声说:“所以你还是跟我走吧,我绝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话落,紫檀心头一怔,她听出来了,齐容宣是在威胁她。他的言下之意是如果她不肯跟他走,他就会将这件事抖搂出去。
他可真卑鄙啊。她心想。
齐容宣抬手将她搂的更紧,“我们可以去大理,你从前在我身边的时候不是一直都在感叹大理景色极美吗?跟我走吧,我会将你护在我的羽翼之下,那些阴谋诡计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周围,我向你保证。”
紫檀心里是既恼怒又愤恨,这人口口声声说会护着她,可是他却还要用威胁的方式,她完全相信,一旦她不肯顺从他,他必定会将她的真实身份公之于众,到时候她会受到的攻诘可想而知。
她心想,难道这就是他所谓的爱吗?欺骗,利用,威胁,如果得不到甚至会想办法抹去,如果这就是他的爱,那这样的爱她不想要也不屑要。
薛然听到齐容宣说要带紫檀走,他咬牙,脑子里天人交战,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的双眼看向紫檀。
紫檀扬起脸看着齐容宣,“王爷你是怎么知道是薛然欺骗我自杀的?”
话落,齐容宣静默,一时间没能回答得上来。
紫檀笑,“我死的那天,你是不是派人在暗处跟着我们的马车了?”所以他才会得知这些事,这一向都是他的作风,说不准他还一直派人在当初关押她的院落周围盯梢。
齐容宣敛了神色,沉吟不语,半晌,他说:“当初没能救下你,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
紫檀心内嗤笑了一声,遗憾?他算哪门子的遗憾?如果说他真有什么遗憾的话,那他最遗憾的恐怕是她没能杀死陆云峥。
她说:“你说陆云峥身边所有人都想让我死,难道你身边的人就不是吗?毕竟我生下了陆云峥的孩子,而且刺杀任务也失败了。你说陆云峥护不住我,那你呢?你还将我送到邺城,让我做卧底,说到底,我在你眼里只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
她的话字字千钧,敲打在齐容宣的心头,齐容宣的眼睫颤了颤,片刻后他的神情又恢复成温文尔雅的模样,他抬手触摸她的发,眼中闪过一抹歉意,他柔声说:“从前是我的错。但以后我绝不会再让你受伤,请你相信我,好吗?”
相信?紫檀心里冷笑一声,她怎么可能会信他?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不值得相信。不过她没有反驳而是收回视线默不作声。
齐容宣看了眼窗外,外面夜色已深,一轮明月高高悬挂在天际,时辰已经不早了,他得走了。“不论从前如何,将来我们得一直走下去。”
他抬手将紫檀拦腰抱起,朝门口走去。
紫檀脸色难看,她想挣扎,可是四肢无力,只能口中气愤道:“放开我!”
薛然看到他抱着紫檀竟然想走,他心中一紧,“站住……你不能带她走……”
过去的种种暂且不论,但现在她是太子妃,而他的职责是营救她!
齐容宣恍若未闻,径自朝门口走去。
薛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奋力朝齐容宣掷去,齐容宣抬手轻轻一接,匕首被他用两根手指夹住,他回头看向薛然,眼中一寒,口中吐出两个字,“找死。”
紫檀一惊,“不要!”
“噗”,眼前寒光一闪,薛然胸口处一只匕首深深插/入。
“薛然!”紫檀看到他摔倒在地,她不禁失声喊道。
薛然吐了一口血倒在地上,脸色煞白,抬眼看着紫檀,看到她眼中的焦急,他心下一片涩然。
对不起,他想开口,可是血将他的咽喉堵住,他一时发不出声音。
“薛然……”紫檀见匕首正中他要害,她心下一紧,薛然……他恐怕活不成了。她扭头看着齐容宣,心中蓦然升起一把火,这个狠辣的怪物。
她刚想张口骂他,齐容宣抬手点了她的哑穴,将她抱在怀里,沉声说:“紫檀你不要心软,他该死。”
紫檀愤愤瞪他,薛然该不该死,只有她有资格说了算!齐容宣并未理会她的愤怒,抱着她离开了。
邺城东门。
夜幕中。
旗帜招展,两军依旧在对峙,气氛剑拔弩张。
陆云峥座下的骏马喷着鼻息不耐烦地刨着脚下的土地,他抬眼看着被绑在柱子上的女子,俊容肃杀冰冷。
二皇子见陆云峥因着那女子迟迟不敢攻城,他脸上露出得意之色,“三弟,我劝你识相点还是早早投降,只要你肯卸甲投降,父皇自然会宽恕你的罪行,而你依旧是皇子……倘若你一意孤行,那背负的将会是弑父造反的罪名。”
陆云峥身旁的侍卫愤怒地回骂道:“胡说八道!造反的分明是你!你才是弑父篡位的反贼……”
话还没落音,陆云峥抬手制止住了他,侍卫愤愤然闭上了嘴。
陆云峥冲那被绑的女人道:“檀儿,你不要害怕。”
城楼上的女子眼中悲戚,她看着城下的男人泪光盈盈,似想开口却又不敢开口。
二皇子看到他投鼠忌器的模样,他笑道:“三弟,你若想你的爱妻毫发无伤,还是老老实实投降吧。”
陆云峥眼眸沉黯,良久,他驱使着马匹上前,将手中的佩剑扔在了地上。剑落在地上弹了一下,而后静止不动了。
场中一片静默,片刻后,“殿下!”他身后的将士们反应过来他们大惊,太子殿下这是真的要投降吗?
二皇子又惊又喜,他没想到陆云峥真的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投降!
“对对对,三弟你这就对了嘛!只要你肯投降那你还是父皇的好儿子!”二皇子心下大喜,“快让你身后的将士也都放下武器!”
陆云峥身后的将士闻言大怒,他们看着陆云峥又气又急,太子殿下难道为了一个女人就投降了?还有没有一点身为男人的骨气了?!
“快呀三弟!”二皇子喝道,“只要你们所有人都放下武器,我就放了你的爱妻。”
陆云峥扭头看向他身后,“你们都放下武器。”
他身后的将士一个个义愤填膺却不肯听命,一个将军怒道:“我们是绝不会向叛贼投降的!”说完他瞪着陆云峥,“太子殿下,末将看错你了!”竟然因为一个女人就软了,实在太令人失望了!
陆云峥勾勾唇角收回视线,而后他又抬头看向二皇子,“二皇兄,他们不肯听孤的。”
二皇子见这情形,他皱眉,这时他身旁的侍卫走过来小声对他说:“殿下,既然陆云峥投降了,那您就让人将他绑起来带进城就是了,至于那些将士不肯投降又有什么打紧?反正他们已经群龙无首。”
二皇子听完后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下令让人出城去绑陆云峥。
城门刚打开,陆云峥身后的将士们大声呼喊道:“弟兄们!冲啊!”驱使着座下马匹朝城门口冲来。
二皇子吓了一跳,“快快快!关城门!”
但是城门已经关不了了,潜入城里的陆云峥的人开始动手杀守门的人,将士们火速冲到城门口然后就这样进去了。
二皇子急的跳脚,大声怒骂陆云峥,“三弟,快让你的人都给我撤下去!否则我杀了你的女人!”
陆云峥道:“皇兄手下留情,刚才你也看见了,他们不肯听我的,我也没办法。”
城门口的喊杀声越演越烈,眼看着他们冲到城内,就要杀到城楼上了,二皇子又气又急,拔出宝剑,刚要指着被绑的女子怒骂威胁陆云峥,这时,一支箭矢飞射上来,狠狠射穿了他的胸口,他抬眼看到楼下,看到楼下陆云峥正弯弓搭箭。
卑鄙啊居然偷袭他!他想,愤怒的举起手中的剑要砍被绑的女子。
“噗!”又一支箭矢射过来,再次射中他的胸口。他手中的剑掉落在了地上,人也倒了下去。
“二殿下!二殿下!”二皇子周围的人吃惊道。
二皇子身中两箭他吐了一口血,他就要这样死了?好不甘心!他的手颤抖地指向女子,“快……给我……杀了她……”
然而已经没人听他的话了,城楼下的将士涌了上来,他们丢弃了二皇子四下逃命。
城内被快被陆云峥的人马控制住了,刚才在楼下斥责陆云峥的将军解开捆绑住女子身上的绳索,歉然对她道:“娘娘受惊了。”
女子看到地上二皇子的尸体心下恍惚,二皇子就这么败了?
陆云峥抬步走上城楼,女子瞧见他,心下一动,手中捏着暗器,朝着他飞奔过来,“殿下!”
男人眼神一冷,抬手将她掀翻在地,长剑指着她,寒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刚才他在楼下就觉得她不对劲,因为他知道紫檀从不会露出那样楚楚可怜的表情,如果她被抓,她也不会害怕成这样。
女子大为吃惊没想到陆云峥竟认出了她是假的,她刚想有所行动,男人手中一颗石子打向她,她身子一软立即就无法动弹了。
陆云峥俯身下来,抬手揭开她脸上的人皮/面具,面露底下露出一张清秀的脸。陆云峥蹙眉,他认得她,她是齐良娣身边的侍女。
紫奚看到自己被抓,她知道自己这下子绝无生还的可能了。
潜入皇宫的侍卫们很快找到了皇帝的住所,还有关押大臣们的地方,他们将看守的人解决掉,打开门后,却看到那些大臣精神怏怏,脸色很差,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无法动弹。
有侍卫找到薛然,薛然已经奄奄一息,侍卫看到他胸口的匕首大惊失色,“薛大人!”
薛然咳嗽了一声,从怀里拿出一叠白布,这是从他里衣里扯下来的,上面血迹斑斑。
“交……交给殿……殿下……”说完他头一歪,彻底断了气。
当陆云峥拿到薛然的血书后,看到上面血迹斑斑的字迹,他闭了闭眼。
血书上说紫檀被齐容宣带走了,齐容宣武功很高,薛然不是他的对手,希望陆云峥下令禁闭邺城城门让他们逃不出去。此外,他还在血书上请罪,说当年紫檀并未畏罪自尽,是他诓骗了紫檀说是陆云峥让她自尽……紫檀却从未在陆云峥身边提起此事,也不曾怪罪过他,他对此深怀歉疚,他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此生已经再无恕罪的可能,只能在九泉之下盼着紫檀平安……
薛然死了,带着终生遗憾就这样死了,他死后眼睛还睁开着,眼珠空洞洞的,表情哀戚痛苦。
陆云峥握紧了手中的血书,英俊的面容露出几分悲伤,薛然自小便跟着他,是他身边最得力的属下,他不曾想到原来紫檀当年的死竟然是薛然利用他的名义诓骗她自杀的。
紫檀……
陆云峥心口一阵绞痛,他还是来晚了一步,没能救下她。
“将薛然好好安葬了。”他沉声道,薛然虽曾犯下大错,但无论如何他毕竟跟了他十几年,如今他身亡,他也无法对他再有怨气。
因他将二皇子杀了,二皇子的人马群龙无首,很快就被他扫平,皇宫内的局势也一面倒了,萧贵妃得知她的儿子被陆云峥杀了,受不了打击,竟然就这样疯了。
当她被压到陆云峥面前,她头发披散,疯疯癫癫的,看到陆云峥还疯傻地喊着二皇子的乳名,陆云峥阴沉着脸令人将她带到了承平帝的屋里。
承平帝躺在床上看到陆云峥过来了,他知道陆云峥回来救他了,先是一阵喜悦,而后他看到疯傻的萧贵妃又怒不可揭。
“杀了……”承平帝气喘吁吁道。
陆云峥点头,而后萧贵妃被拖了下去被士兵用绳子勒死了。
承平帝身体已经彻底废了,陆云峥走上前去扶他,承平帝哀伤地说:“当年朕有眼无珠……竟然宠幸了萧氏这狼心狗肺的母子……朕有负于你和你的母亲……”
陆云峥看到承平帝变成如今这幅模样,眼神黯了黯,“那些都是陈年往事了,父皇不必自责。”
承平帝咳嗽了几声,而后虚弱地说:“玉玺……藏在朕床下右上角第二个格子里……你将它取出来……”
陆云峥依照承平帝所言找到了玉玺,刚递给承平帝,承平帝摇摇头,“萧氏他们……母子……为了获得玉玺折磨朕……朕偏不如他们的意……偏不给他们……如今朕的身子坏了……这天下就留给你罢……”
陆云峥瞧着床上一脸菜色死气沉沉的承平帝,他心下沉痛,“父皇,是儿臣不孝,未能及时回来解救您。”
承平帝看到陆云峥眼中真实的情感,他深感欣慰,庆幸他后来选择对了人,“这不怪你……怪只怪朕无能……”他是皇帝,却一直对萧贵妃十分纵容,平白将他们惯出一身的狼子野心。如果他当初能及时醒悟,局面也不至于会变成现在这般。
陆云峥从养心殿走出来,有侍卫来报,说那些被二皇子关押的大臣都中了毒,一些年纪大的熬不住,已经去了,剩下的人情况看起来似乎很不好。
他火速赶往关押大臣们的地方,在人群中找到了康兰息,康兰息脸色青灰,脸颊凹陷下去,颧骨瘦的凸了出来。
“兰息你怎么样?”陆云峥瞳孔一缩,蹲下身子,手搭在康兰息的肩上。
康兰息苦笑一声,虚弱道:“胸口闷的慌……快要喘不过气了……”
陆云峥脸色难看起来,令人去传太医,未曾想太医竟然也都中毒了,如今精神不济病恹恹的。后又有消息来报说宫廷内所有的妃子以及皇子们都中毒了,即便是皇太后都未能幸免,太后躺在床上已经去世两天了。
这还不算完,到了黎明时分,有将士匆匆来报说邺城城内多个城区里许多老百姓染上了瘟疫,由于病源地极广,看这情形恐怕很难控制的住了……
瘟疫……又是瘟疫……
陆云峥神色冷峻,他想起当初治好元诺身体的晏怀瑾,立即着人去找。
还没有找到人,有侍卫来报说邺城各大城门下聚集了许多老百姓,因着城内瘟疫肆虐弄的人心惶惶,老百姓们拖家带口想离开邺城逃命……但是由于他们刚打下邺城,随后又攻打皇宫,守卫大门的兵士较少,蜂蛹想出城的老百姓又实在太多,北面的城门抵挡不住,许多人已经冲破守卫打开城门逃出去了。
“……属下等知道情况紧急,立即调派军队过去增援,奈何老百姓人数实在太多,我们虽然已经控制住了北门,但是那些逃出去的人恐怕很难追回来了……”
侍卫跪在地上惴惴不安地回复说。
陆云峥的脸上布满寒霜。
“齐容宣……”他轻吐出这三个字。
侍卫打了个寒颤。
黄昏时分。
山道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朝南边的方向行驶。
赶车的车夫身材魁梧皮肤黝黑胡子拉碴,看起来像是壮实的农家大汉。
马车内,一袭棉布白衣相貌普通的男子怀里揽着一名面色蜡黄的女人,女人看起来重病在身性命垂危,她躺在男子怀里,用眼神狠狠瞪着他。
赶车的车夫粗着大嗓门对身后说道:“主上,咱们快要到临南城了,等过了临南城就到了陈国的地界,现在晋国到处都在闹瘟疫,咱们肯定能有一番作为的。”
车内,紫檀听到莫白的话,心里一阵焦躁,她被齐容宣带出皇宫已经一个月了,由于她被易了容,一路上他们无论是走水路还是乘马车,都没有人认出来他们。期间她曾无数次想方设法逃跑,但都没能成功,反而导致她一直被点穴道,动弹不得。
齐容宣用衣袖擦去她额头上的汗珠,柔声说:“娘子,等我们过了临南城,一切都会好的。”
紫檀心里气的要命,可又骂不出声,只能用眼神狠狠瞪他,恨不得用眼刀在他身上扎几个窟窿。
齐容宣瞧着她愤怒又说不出话的模样,唇角微扬起,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到了临南城的关卡,马车停下来,城门口的守卫开始严加搜查。
等搜到他们的马车,莫白憨笑着从怀里拿出白花花的银两,“我家少夫人生了病,听说江陵城那里有一名大夫医术高超,所以千里迢迢想赶过去治病。还请军爷行个方便。”
守卫颠了颠手里的银两,不动声色地揣进怀里,而后又掀开车帘查看了里面的人,紫檀瞧见守卫,拼命对他眨眼睛使眼色,守卫困惑不知她什么意思,齐容宣不懂声色用手盖住她的眼睛,歉意地对守卫说:“我家夫人眼睛出了问题,总是控制不住的乱眨眼,还请军爷勿怪。”
原来如此,守卫闻言点头,见里面没有他们要找的人,守卫头一摆,“都进去吧。”
紫檀再一次失望了,心里气的要命。
莫白抱拳道:“多谢这位军爷。”说罢赶着马车进了临南城。
他们进城门后却又被拦住了,守卫说他们是外乡来的,最近城里闹大盗,需得每人都画画像留下凭证。
画完后,天已经暗下来。
莫白找了家客栈停下来休整,店小二热情洋溢地过来送他们上楼,紫檀被齐容宣抱着走到楼上的房间里。
“公子当真是体贴入微的好郎君啊。”店小二夸赞道。
齐容宣微笑,而后进房间将紫檀抱到床上,没过多久店小二送上饭菜。齐容宣端着一碗肉粥坐在床沿亲自喂她,紫檀闭着嘴不肯吃。
齐容宣笑了一下,喝了一口粥,捏着她的下巴,竟俯下身,用嘴强行喂她。
“唔……”感觉到嘴里黏腻的食物,紫檀脸绿了。
真尼玛恶心死了!
齐容宣喂了一口,还准备再喂,紫檀痛苦地眨眼,【卧槽,我认输,我吃,我吃还不行吗?】
齐容宣捏捏她的脸,柔声说:“乖,这不就对了嘛。”
紫檀:=_=
死变态!
晚上,紫檀被他解开穴道,但是身体却被他用绳子困了起来,他说:“你乖一点,不要再胡闹,如若不然我就一直点你的穴道,到时候,你手脚残废了可不要怪我。”
话落,紫檀蜷缩着身子愤愤闭上眼睛。
齐容宣将手搭在她腰上,将她揽在怀里,唇角微扬,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莫白脸色难看地告诉齐容宣说他今早探听到消息说临南城从前天开始竟然只准进不准出,城中加派了数倍人手,看样子是陆云峥下的命令。
莫白迟疑道:“主上,现在形式恐怕不太妙,咱们还是弃了那女子,赶紧回到陈国境内才是啊。”他们带着那个麻烦的女人,跑路都不好跑,如果他们弃了女子早就已经到了陈国了。
齐容宣听到后,沉吟了许久,道:“无妨,那我们在临南城多住上几日就是。”他们易了容,那些地方官员和守卫怎么可能发现得了他们?
莫白见齐容宣执意如此,只能摇头叹息。
紫檀见他们在客栈住了两天都没走,她猜他们八成是遇到麻烦了。见此,她心下欢喜,祈祷陆云峥的人能早日找到她。
齐容宣见她看起来心情不错,他笑道:“傻姑娘,你现在都变成这幅模样了,还觉得那些人能认出你来?”他说完拿着铜镜照她。
紫檀看到铜镜里面目全非的女子,她咬牙瞪他。
齐容宣唇角弯弯,将手放在她的肚子上,她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他眼眸阴沉下来,紫檀心下一寒,生怕这人会对她的孩子做出什么事来。
良久,齐容宣收回手,抬头看着她,他说:“等我们回到陈国,你就替我生个孩子吧,我们要生七八个,你说好不好?”
紫檀:╰_╯
还想让她替他生孩子?可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去吧!
傍晚,店小二给浴桶打满水,齐容宣脱下外衣,紫檀被绑在椅子上生兀自地闷气,忽然身上的绳索一松,被人解开了,她眼前大亮,“蹭”地跳起来,就朝门口冲,还没跑几步,腰间绳索缠上来,身后一股大力将她往后面拽。
“啧,你可真不听话。”温润的男音响起。
紫檀抬脚就往他身上踹。
结果可想而知,她被他死死克制住了。
“你的武功都是我教的,竟然还想赢过我?”齐容宣挑眉,点了她的穴道,将她抱在怀里。
紫檀气死了,她觉得自己真的好没用,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了,活的憋屈死了。
齐容宣温柔一笑,将她拦腰抱起,“我们去洗澡。”说着抱着她往浴桶走。
紫檀看到浴桶里的水,她要疯了,齐容宣这个死变态该不会真的要逼着她跟他沐浴吧?
她想反抗,但是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腰带被解开,齐容宣竟然真的脱下了她的衣服。
紫檀:啊啊啊啊啊啊!我xxxxxx!
齐容宣上下端详着她,看到她白嫩的身体,他眼眸深深。
紫檀抓狂:看什么看!臭色胚!大色狼!死变态!我戳瞎你的狗眼!
温热的水将她的身体覆盖住,她被他抱进浴桶里,一双明眸因为生气和憋屈而变得通红。
齐容宣在她的耳边说:“你猜,如果陆云峥知道我看了你的身子,甚至还碰了你,你说他会不会不要你了?”
话落,紫檀惊愕地睁大眼睛,他这话什么意思?他难道还想强/暴她不成?
她万分紧张,目露惊恐,他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温润俊美的脸。
他唇角微扬,欺身过来。
紫檀看到他,脸唰地白了,这人莫非真的想干什么?
紫檀浑身上下的毛孔因太过惊悚而竖了起来。
齐容宣看见她惊恐害怕的脸,他心下莫名觉得痛快淋漓,“现在才知道害怕,晚了。”
紫檀的小脸上沾满水珠。
他抬手掐住她的下巴,凑过来用力吻她。
浴桶里水波荡漾,溅起朵朵水花。
过了许久,他急喘着,紫檀胃里翻江倒海,控制不住“哇”一声吐在了他的胸口。
一股酸涩难闻的气味蔓延开来。
恶心的秽物沾在他的胸口,齐容宣脸绿了。
紫檀却精神一振:哈哈哈!活该!
齐容宣好洁,被她这么一搅和兴致全无,一脸嫌弃地从浴桶里出来,裹上衣物走到门口又让人打水。
新的水打好后,齐容宣嫌恶地将紫檀抓到另一个浴桶里将她刷洗干净,用被单一裹,扔到了床上。
紫檀怕他又想欺负她,故意作呕吐状,齐容宣黑着脸将她的脑袋推开,让她背对着自己,而后抱着她盖上被子闭上了眼睛。
他们在临南城逗留的第七日,莫白在街上遇到了齐良娣,齐良娣做男子打扮,往脸上贴了八字胡,莫白看见她追过去问她怎么还在临南城,她不是提前数日就出发了吗?
齐良娣说还说她刚来的时候临南城并未戒严,她逗留了一晚上,不知为何竟然突然就无法出城了。
她话落下,莫白脸色大变,“不好!”齐良娣这是被人跟踪了!
这时,他们周围几十名老百姓打扮的男人突然朝他们冲了过来,莫白脸色难看,将齐良娣护在身后与众人打斗起来。
不远处的楼阁里,陆云峥垂眸看着街上的乱象,他身旁的临城官员将一叠厚厚的画像纸张递了上来,找出其中三人的画像呈给陆云峥。
“这黑脸汉子是跟着一对夫妇进城的,三人说是从富阳城过来的,女的病歪歪的全身都无法动弹,据说还是个哑巴。”
“他们现在住在什么地方?”陆云峥抿唇。
官员道:“在南门的宜家客栈里。”
陆云峥眯了眯眼,一言不发朝楼下走去。
客栈里。
当陆云峥破门而入看到床上的情景后,他的脸变了数变,床上的女子手脚被束缚昏迷不醒衣衫不整一幅被□□过的模样。房间内除了她再无旁人,齐容宣似乎丢下她逃了。
“殿下……”有跟着进来的侍卫看到此景后震惊。
“都给我退下去!”陆云峥脸色阴沉的可怕,对身旁的人低声呵斥道。
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陆云峥身侧的手指握紧,努力平息胸口处翻腾的怒意,他走到床沿坐下去,将紫檀身上的衣服收拢好。
看着她苍白憔悴的脸,他抿唇,胸口出钝钝的痛。他还是没有保护好她,让她再次受到了伤害。
紫檀苏醒过来看到坐在床沿上的男人,她脑中起初一片混沌,而后才反应过来。
“殿下!”她惊喜道。
陆云峥看到她醒过来,笑了,他嗓音沙哑道:“醒了?”
紫檀坐起来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殿下你总算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可就要难过死了。”
陆云峥搂着她娇软的身躯,闭了闭眼,哑声自责道:“对不起,是我无能,让你吃了这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
紫檀窝在他怀里心满意足地笑了,“这些都不算什么,今后只要咱们一家人都能够开开心心那就好啦。”
陆云峥弯弯唇,捧着她的脸,在她的唇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他郑重说道:“我向你发誓,从今往后再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如有违誓言,叫我肠穿肚烂不得好死。”
听到他的话,紫檀吓了一跳,“你胡说什么?”
陆云峥握起她的双手放在胸口,他将她抱在怀里,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他哑声说:“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日后我定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察觉到他声音中隐藏的痛楚,紫檀眨眨眼,她回抱住他,蹭蹭他的下巴,“嗯,好,我相信你。”
男人亲亲她的脸颊,看着她姣美的小脸,他弯弯唇,不管怎么样,只要她平安回来就好。
当天晚上,一道黑影跃上北门的城楼,他动手杀了一名守卫,他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这时候,周围的突然亮了大批的火把起来,一圈圈一层层的守卫将他团团困住。
一身夜行衣的齐容宣见此架势眉头一皱,人群分开一条道路,陆云峥阴沉着脸走了出来。
“陆云峥。”齐容宣看到他,笑了。
陆云峥身侧的手指收紧,他看到面前的人,眼眸中寒光毕露杀气腾腾。
齐容宣看到他的模样,勾唇轻笑起来,“太子殿下看样子应该是找到你的女人了,怎么样?可还满意?”
陆云峥满脸戾气,拔出佩剑朝齐容宣袭来,齐容宣抬剑一挡,两剑相交火花四溅,周围围着的侍卫想冲上来帮忙,陆云峥喝道:“都别过来,孤要亲自剐了他!”
剑越舞越快,快到后来围着的人都看不清两人的身影,只觉得他们速度很快招招狠辣毫不留情。
齐容宣的剑法诡谲难以捉摸,陆云峥则是大开大合豪气荡然,一招一式动若脱兔宛若蛟龙。
两人你来我往不分上下,一直打到东方出现鱼肚白,齐容宣气息变得不平稳起来,他的体力明显已经跟不上陆云峥,陆云峥提剑向他刺来,齐容宣躲闪不及手臂被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他冷着脸再顾不得其他,左手一动,数枚银针朝陆云峥袭来,陆云峥眼神一凝闪身避过,正在此时,齐容宣一剑刺来。
“殿下!”围观者中有人大惊。
然而那一剑却没有刺中陆云峥,他单手握住齐容宣刺来的那一剑,手掌翻动竟将剑身生生折断,一剑朝齐容宣刺过去,刺中他的胸口,齐容宣吃痛意欲反抗,陆云峥飞起一脚,将他踹飞在地。
齐容宣只觉胸口一阵剧痛,肋骨似乎被踹断了几根,他重重摔倒在地上,吐了一口血。
侍卫们围上来将他团团困住。
齐容宣抬头看向陆云峥,笑起来,他的口中尽是鲜血,笑起来的模样甚是渗人。他到底还是败给了他,纵使机关算尽,却仍旧这般轻易就败了。
陆云峥脸色阴沉,“带下去。”
随后他被抓了起来关进了牢房里。
牢房里。
陆云峥将所有人都驱逐了出去,他看着齐容宣,脸色阴沉的可怕。
齐容宣躺在地上看到他这样,笑起来,“你恐怕还不知道。紫檀她从前就是我身边的侍女,那个时候她便极爱慕我。她在你身边的时候,心里想的是我,骨头上刻着的是我,她早就是我的人了。我们在逃亡的路上,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
陆云峥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他弯下腰揪起他的衣襟。
齐容宣歪头看着他,继续说:“还有,我忘了告诉你,你的儿子的腿是我派人弄得。”
“砰!”一拳狠狠砸在他的身上,齐容宣胸口一痛,吐出一大口血。然而紧接着,一拳又一拳毫不留情向他袭来,陆云峥暴怒地用拳头打他用脚踢他踹他。
等到了天大亮,他浑身暴戾地从牢房里走出来,牢房中的人已经被他生生打死了。
侍卫看到他的模样,吓得心肝都颤抖起来。
乖乖,太子殿下这样子好生骇人。
紫檀看到陆云峥手上的伤痕血肉翻开深可见骨,忍不住心疼道:“殿下你要抓他,何必亲自动手?让侍卫动手去抓便是,你们那么多人,难道他还能插上翅膀飞了不成?”
陆云峥闭了闭眼,闷声说道:“我若不亲自动手,只怕要被郁结之气活活憋死。”
紫檀见他模样不太对劲,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男人抬起手将她搂进怀里,闷闷地回复说:“没什么,就是心里不太舒服。”
紫檀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她瞅着他脸色,眨眨眼,“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虽然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但她总觉得他怪怪的。
男人长叹一口气,脸色恢复了些许,而后对紫檀扬扬眉,摸摸她的脑袋,笑道:“别胡思乱想了,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紫檀瞅着他,“真的?”
男人微笑,想了想,他说:“我将齐容宣活活打死了。”
活活……打死了?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眨眨眼,“啥意思?”
男人继续微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对他拳打脚踢,一个不小心将人打死了,他现在已经断气了。”
哈?!
紫檀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齐容宣已经死了吗?那个变态就这样死了?
陆云峥看到她这幅样子,眼眸一沉,“怎么你好像不太高兴?”舍不得他死?
紫檀咳嗽了一声,仰起脸讪笑道:“我就是觉得这么容易就让他死了实在太便宜他了,殿下应该多折磨折磨他。”
她话落下,陆云峥脸色好看了许多,他看着紫檀的神情,发现她似乎真的不在乎齐容宣,他心里顿时畅快了不少。不管从前怎么样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她现在是他的,以后也会是他的,这就够了。
紫檀不知道他的心思,更不知道齐容宣刻意误导了陆云峥。如果她知道,必定鼻子都会气歪了。
陆云峥留在临南城收拾残局,将齐容宣留在陈国的残余部下清理干净,而后颁布了各项措施,将陈国郡县中不称职的官员清除出去,选拔出能干优秀的官员上任,陈国境内原本蠢蠢欲动的局势很快平息下来。
处理好这些事情,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了,紫檀的肚子也开始隆起,陆云峥带着她准备回邺城了。
为了能尽快到达邺城,他们这次沿着水路返回。
紫檀上了大船后很兴奋,看到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她兴致盎然,诗词不禁脱口而出。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好诗好诗。”陆云峥鼓掌。
紫檀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这是一位匿名人士写的,可不是我写的。”
陆云峥微笑捏捏她的脸,“你认识的匿名才子可真多。”
紫檀脸囧囧的。她以后还是不要在他面前吟诵这些诗词了。
水路的速度很快,比陆路足足快了将近一倍。快要抵达邺城的时候,陆云峥告诉紫檀,薛然已经死了。
闻言,紫檀愣了愣。
陆云峥道:“未曾想薛然当初竟然诓骗了你。”如果不是因为他,他们也不至于会分离八年。
紫檀靠在他的胸口,脑海中浮现出过往的种种,她叹息一声,往日如梦不可追忆。
陆云峥揉揉她的头发,“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她明明有很多机会。
紫檀伸手抱住他,闷闷地说:“我当初是罪有应得,再者,我们既然都已经在一起了,旁的人也没什么好在意的了。”
陆云峥刮刮她的鼻子,“其实你是因为怕我心疼,所以不想告诉我,是不是?”
紫檀嘴一撅,“才没有,少自作多情。”
“我自作多情?”男人笑起来抬手挠她的胳肢窝,紫檀被他闹的笑的喘不过气来,连连求饶。“哈哈哈哈哈……不要……你别闹了……”
一路上欢声笑语,终于抵达了邺城。
此时邺城的瘟疫因为晏怀瑾配制出了有效的药方早就已经得到了控制。
那些中毒的大臣也都解了毒重新生龙活虎起来,当初宫变后,陆云峥很快扫清了邺城内的残余势力,将邺城掌控起来,所以尽管经历了大变,局势却十分稳固。
他们到达最大的码头后,康兰息衣裳整齐亲自过来迎接。
陆云峥下了船瞧见他看起来气色不错,拍拍他的肩膀,康兰息抱拳笑道:“殿下千里寻妻连登基大典都搁置了,还真是令人感动肺腑。”
紫檀听到后她诧异地看向陆云峥,怎么?他要当皇帝了?
陆云峥眉梢微动,回复说:“登基大典上岂能无后,朕是寻朕的皇后去了。”
康兰息哈哈大笑起来,将两人请上了华丽的马车。
皇宫里,元诺的腿已经大好了甚至能站起来走路了,就是走的不太利索,他看到紫檀回来,高兴地一瘸一拐朝她扑过来,紫檀惊喜万分,连忙迎上去抱住元诺。
“娘!你终于回来了!元诺好想你!你能回来实在是太好了!”元诺开心地大声喊道。
紫檀摸摸他的脑袋,欣喜道:“元诺你又长高了,你的腿也好了?”
元诺咧嘴笑了:“这都是晏大夫的功劳。”
母子俩欢欢喜喜地在一块聊了很长时间,期间皇后听到消息,也亲自过来看望紫檀,看到紫檀平安无事,她长舒一口气。
“你能平安回来实在是太好了。”皇后拉着她的手说道。
紫檀回答说:“劳烦母后记挂。”
随后皇后又瞧见她隆起的腹部,她欣慰道:“幸好孩子也没事。”
紫檀摸摸肚子,笑着点点头。
皇后从头上摘下一支凤冠插在了紫檀头上,紫檀愣住,皇后拍拍她的手,长叹道:“日后与我那儿子好好过日子。”陆云峥撇下登基大典千里寻妻,这事她是知道的,起初她还不太高兴,后来渐渐的,她也想通了,儿子执念于男女情爱也没什么不好的,只要将来这个女人对儿子一心一意就好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她和承平帝都渐渐老去,孩子们将来的事,她还是少插手的好。
承平帝瘫痪在床不能动弹,皇后看到昔日英姿勃发的丈夫如今变成这副模样不禁心下黯然。
这段日子,皇后亲自侍奉在承平帝身旁,替他端药擦身,还与他唠叨家常,因着皇后的开导,承平帝原本郁结的心情好了许多。
皇后替他梳头发,看到他满头的白发,她心里一酸,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承平帝见她这样,心一软,“哭什么,至少朕还活着不是吗?”
皇后擦擦眼泪,将他的头发梳好,“皇上你呀什么都好,就是眼瞎,放着大好的妻子不要偏偏去宠幸萧贵妃,你要是早点认清他们母子的真面目,也不至于受这份罪。”
承平帝头疼,皇后又来揭他的短了,但是没有办法,他又不想同她争辩,只得说:“行行行,朕的错,朕不该宠幸别的女人,朕应该宠幸你一个,皇后你才是朕最贤惠温柔的妻子。”
皇后听到后高兴起来,心里甜滋滋的。
四月初,天气暖和起来,大地早已复苏,绿意盎然,阳光明媚。
晋国新帝的登基大典在皇宫内隆重举行。
新帝登基后颁布了各项惠民政策,举国上下其乐融融。
眨眼到了五月末,朝政稳定下来,举子们为了参加晋国的第一场会试从全国各地赶过来,一时间邺城热闹非凡,大街小巷到处都是赴京赶考的年轻文人。
紫檀的肚子也一日比一日大了起来,她的肚子大的出奇,看起来不像怀胎六个月倒像是快要临盆似的,太医替她诊过脉说她可能怀了双胞胎。
太后听到消息大喜,连忙派人送来一大堆补品过来。
陆云峥听闻消息后却眉头一皱。
古代医疗条件差,女人怀胎生孩子就是一道鬼门关,更不要说同时怀了两个了。
男人看着女子娇小的身板,忧心忡忡,“我觉得你应该吃胖一点,壮实一点。”说着往她碗里使劲夹菜。
紫檀对他翻白眼,“吃的多,孩子胎大生不出来,那我就完蛋了。”
陆云峥也不懂这些,于是虚心向王太医请教,王太医说孕妇确实不易补太多,紫檀的身子重,怀孕的时候脾气可能比平日里焦躁许多,如果她无端发脾气,希望他心平气和地对待,陆云峥听完后点头,“还有呢?”
王太医想了想,委婉地表示说:“陛下血气方刚阳气太重,可能对胎儿有影响,建议陛下不要在娘娘宫里过夜……”
陆云峥的脸难看起来。
王太医见情形不对又赶紧补救说:“其实分床睡也可以。”
陆云峥的脸好看了一些。
王太医长吁一口气,这都什么事儿啊,真是吓了他老人家一跳。
紫檀的肚子大的像是揣了两个皮球,肚皮上妊娠纹呈灰黑色一条条的,肚皮上活似趴了数条黑色的毛毛虫看着渗人的很,一双小腿也充气肿胀起来,脚肿的跟馒头似的,一戳一个坑,膝盖处僵硬不能弯曲,走路胀胀的疼,因为怀孕,她的体温很高,夏天到了,天气又那么热,她身上长了许多痱子,却又不能泡在凉水里消暑,她难受的快要疯了。
脾气也一日比一日暴躁。
被撒气的对象当然是害她变成这个鬼样子的某个男人了。
“都怪你!”紫檀一口咬在男人的手臂上,在上面咬了两个深深的牙印。
男人“嘶”一声,他苦笑起来,她下嘴真的一点都不留情,这些天她受罪,他跟着也受罪,手臂上深深浅浅被她咬了十几个牙印还没消退呢,但是他还不能抱怨,只能安慰说:“乖啊,只要等到孩子生下来就没事了。”
元诺摸摸她的肚子,“娘亲,你肚子里是弟弟还是妹妹?”
紫檀看到儿子心情好受了些,“元诺是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元诺说:“当然是弟弟!”
紫檀:“为什么?妹妹不好吗?”
元诺:“弟弟长大了能当我的大头兵,妹妹不好,没有用,又不能当我的兵,我不喜欢妹妹。”
找抽,这小屁孩子这么小就开始重男轻女了?
紫檀给了他一个栗子,“傻话,妹妹怎么就不好了?我告诉你就算是妹妹照样能当大头兵,还能当大将军带兵打仗!”
元诺撅嘴,他才不相信女人也能带兵打仗呢。
到了九月份,栖梧宫内太监宫女们忙成一团,紫檀躺在床上疼了五六个时辰却还是没能生下来。
陆云峥焦躁地在屋外走来走去,到最后实在忍受不了了,也不管小荀子他们的阻拦,冲进了产房里。
紫檀满头大汗已经累的快要虚脱了,瞧见男人冲进来,她心下一松。
替紫檀接生的嬷嬷和宫女们吓了一跳,“陛下,产房污秽,您不能进来,会冲撞了您的!”
陆云峥无视她们,走到床前握住紫檀的手。
紫檀笑起来,眼睛红彤彤,满头大汗,唇色失血,“你……怎么进来了?”
男人将手紧紧握住放在脸侧,“元诺出生时我没在你身边,这一次,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紫檀眼角的泪珠流了出来,“嗯,好。”
到了夜里寅时左右,折腾了紫檀七八个时辰的双胞胎终于先后呱呱坠地。
孩子一男一女是对龙凤胎,长的跟猴子似的,又瘦又小,跟元诺一样一出生就睁开了眼睛,因为太瘦导致眼睛看起来大的出奇。
紫檀瞧见两个孩子,嘟了嘟嘴,“好丑啊。”
元诺生下来比他们好看多了。
陆云峥一手一个抱着俩孩子,“还行,比猴子稍微好看那么一丁点。”
紫檀一巴掌打过去,“什么猴子!他们是我的孩子!”哼,她可以谦虚谦虚,但是他居然敢嫌弃她的孩子?找抽啊!
“好好好,是你的孩子。”陆云峥将孩子放在她的枕头两侧,紫檀摸摸孩子倦意来袭沉沉睡去了。
宝宝们长的飞快,一天一个样,一个月过去,长的胖乎乎白嫩嫩,再也不像刚出生时皱皮瘦脸的小猴子的丑样子。
元诺高兴坏了,下学后,就天天往紫檀屋里钻,瞧见俩孩子的可爱模样,他忍不住抱起来亲亲两个宝宝。
男宝宝脾气坏,只认紫檀不认其他任何人,每次元诺将他抱起来,他都会用小脚踢元诺,还会撅嘴哇哇大哭,把热心的小元诺搞的好郁闷,不过还好还有一只乖乖的女宝宝,任由元诺亲亲抱抱,元诺抱起她,她还开心地咧嘴对他傻乎乎的笑。
“乖乖,小妹妹,快叫哥哥。”元诺逗她。
女宝吐泡泡。
元诺戳破她的泡泡。
女宝开心笑起来,露出一张无齿的小嘴。
元诺超喜欢她,日子久了,他就不理男宝,专门逗女宝了。
对此,紫檀教训他,要一碗水端平不可以只喜欢妹妹不理弟弟,说着将男宝塞进他怀里。男宝一离开母亲,就又开始闹脾气,拿小拳拳锤元诺的胸口。
一拳头锤到元诺鼻子上。
元诺疼的哇哇叫:“哇,弟弟打我,我不要弟弟!”
日子就这样在欢闹中渡过。
等到了花灯节那天,陆云峥带着紫檀偷偷撇下几个孩子出宫去了。
穿过邺城的河面上,星星点点,到处都是少女们放的河灯。
紫檀跑到去年那个卖河灯的老婆婆那里又买了一盏河灯。
“姑娘,求姻缘啊?”老婆婆笑眯眯。
紫檀点头,在河灯上写下一行字,然后走到河岸放河灯。
男人双手抱胸,看着桥下的女子一脸虔诚地双手合十祈祷,女子许好愿,提着裙摆兴冲冲走过来。
陆云峥:“许的什么愿。”
紫檀(鬼脸):“我不告诉你。”
说完蹦蹦跳跳朝前跑,陆云峥大步追上去握住她的手腕,“我带你去个地方。”
她被他带到了祁王府。
此刻祁王府上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大红的灯笼,大红的绸缎,大红的蜡烛,还有大红的囍字。
曾嬷嬷看到人过来,笑着将紫檀迎进府里,将她带到一间屋子里,紫檀看到房间里准备了一身凤冠霞帔。
华丽的凤冠,红艳艳的嫁衣,还有鸳鸯红盖头。
曾嬷嬷说:“陛下一直遗憾没能给您办一场婚礼,如今趁着这大喜的日子,就吩咐奴婢在这祁王府办了,来来来,让奴婢替娘娘您梳头。”
紫檀心里一颤。陆云峥怎么会想到这些的?难道他偷看了她写的纸条?
曾嬷嬷让她坐在凳子上替她梳头,“娘娘,陛下说您的家人不在,就由老奴代替您的母亲来替您梳头。”
紫檀轻轻点头。
曾嬷嬷握住她的头发,口中念念有词:“一梳梳到尾,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二梳梳到尾,生活幸福,多子多福;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白首不分离。”
她将凤冠给她戴上,紫檀看着铜镜中姣美的女子眼中闪烁着点点泪光。
曾嬷嬷替她盖上红盖头,扶着她来到大厅里。
她在盖头下看到了陆云峥的靴子。
小荀子清了清嗓子,“好了,新郎新娘该拜天地了啊。”
男人走过来拉住紫檀的手跪在了蒲团下。
太后和太上皇端坐在高堂上,太上皇一脸莫名,不明白儿子到底在搞什么东西,太后看着儿子和他身旁的新娘,那两人就像是一对碧人般登对,莫名的,她眼中一酸竟泛起了泪花。
翠微在她耳旁小声提醒说:“娘娘,别哭呀,大喜的日子,哭了不吉利。”
太后抽抽鼻子,用帕子擦擦眼角。
小荀子朗声说:“一拜天地。”
夫妻俩对天地拜了拜。
“二拜高堂。”
夫妻俩对太上皇和太后拜了拜。
“夫妻对拜。”
夫妻俩互相对拜。
“好啦,礼成,送入洞房!”小荀子高声唱道。
男人牵着紫檀的手将她带了出去。
洞房里。
陆云峥抬手掀开她头上的盖头。
盖头下露出一张娇艳动人的脸。
陆云峥微微一笑,将酒杯端给紫檀,“娘子,咱们来喝合卺酒了。”
紫檀红着脸接过酒杯,心里甜蜜的像是初嫁的新娘子。
两人喝完酒,陆云峥抬手替她卸下凤冠。
三千青丝倾斜下来,紫檀的脸在红烛光下越发娇艳欲滴。
男人伸出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轻轻吻上去,而后又分开,他眼眸深深。
“娘子,你还欠我一场洞房花烛。”
紫檀的脸滚烫滚烫,心脏噗通噗通乱跳。
陆云峥抬手扯下床帐。
红罗帐落下,遮住一室旖旎风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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