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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一会,没人说话。
她想,可能是谁恶作剧,不该接的,欲挂断电话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哽咽的声音。“你是甜甜的女儿柔柔,我是……”
颜柔心口一窒,快速挂了电话。
他,是他打的电话。
原来这几天都是他打的电话。
傅砚深洗完澡出来,就见亲亲老婆神色异常,他立刻察觉到有问题,忙抱住她,温柔问:“宝贝,怎么了?不舒服吗?”
颜柔紧抱住他。“老公,他刚才,打了电话过来。”
她知道自己应该保持好心情,但现在很难做到。
“他”?能让他的柔柔这么伤心,傅砚深立刻猜到那个“他”是谁。
大手轻顺着纤瘦的背脊。“柔柔,不想接就不接,按照你自己的想法。”
颜柔润了润眼,声音哽咽。
“一想到等待多年的妈妈,就下意识不想听,砚深,我是不是错了?”
也许她应该向他了解为什么没来找妈妈,让妈妈知道,可是她又不敢面对。
傅砚深心中隐隐刺痛。“柔柔,我能理解,这不是你的问题,你本能的排斥都是情理之中的事。”
这几天,他以为不提起这件事,她就不受影响,但这件事始终要面对,必须处理。
他也应该找时间和柔柔明说,不能避而不谈。
······
过了一晚上,颜柔在老公的开导下,不管是心情还是对那个人的态度都有所好转。
她有想过,如果他再打电话过来,是不是会接听?
颜柔想,会的,自己想知道原因,也想把原因告诉妈妈。
只是,她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她做钩织,或许是昨晚没睡好,钩着钩着就睡着了。
睁开眼,她来到一个熟悉的地方,那是她小时候住的地方,在这里遇到了一家三口,住的还是她小时候和妈妈住的家。
他们都是背对颜柔,她看不到他们的脸。
虽然是这样,颜柔还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不想打扰他们一家三口温馨的画面。
她听到小女孩欢快的笑声,也听到那位母亲在说话,只是具体不知道说什么。
或许是察觉到有人,那位母亲转身,她们的视线相撞。
女人扬起温柔的笑,笑的那么美,那么甜。
颜柔震惊,这才发现那个牵着小女孩手的女人是自己的妈妈。
这是她的家,妈妈在家很正常,她欣喜雀跃的跑过去。“妈妈,我是柔柔。”
“柔柔。”女人也在喊。
不管颜柔怎么跑,她始终差一步才能抱住妈妈,中间像是有什么阻挡,她无法冲破障碍。
颜柔慌了,焦急的看着母亲,急切的问:“妈妈,为什么我不能靠近您?”
为什么不能靠近?
她的声音让另外的一大一小也发现了她,小女孩直勾勾的盯着她,脸上满是好奇。
那是她小时候,颜柔一眼就认出来。
妈妈,还有小时候的自己,那另一个男人是谁?
颜柔将目光移至旁边的男人身上。
“爸爸。”
她听到小时候的自己喊他爸爸,才知道是那个男人。
小时候的自己高高兴兴的朝那个人跑过去,那个人把自己抱了起来。
“爸爸,柔柔爱你哦。”小时候的她这样说。
颜柔不敢置信的摇头,爸爸?不,她没有爸爸,别人都嘲笑她没有爸爸,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孩子。
她下意识抗拒,却听到小时候的自己和那个男人的欢声笑语。
这都是假的,他不可能出现,她的童年没有他,只有妈妈,只有苦苦等待的妈妈。
即使知道,颜柔还是忍不住看向那个高大的男人,可是不管怎么看都是模糊的。
她看不清他的脸,颜柔走近再走近,还是看不清楚。
他站在耀眼的太阳下,阳光照的她眼睛很痛,很痛。
颜柔努力睁着眼,还是一片白光。
“柔柔,这是爸爸哦。”
她听到妈妈这样说,恬淡的笑了,不是朝小时候的她笑,而是现在的自己。
爸爸?多么陌生的称呼。
颜柔从妈妈的脸上看到了幸福,那是之前不曾有的。
她知道,在妈妈的世界里,有他才幸福。
可是爸爸?颜柔从来都讨厌这两个字,她没有爸爸,爸爸也不会来找她们。
小时候也许还有期盼,但现在,她早就把那份情消耗殆尽。
妈妈每天等啊等,等的身体越来越不好,等的无法再等下去。
为什么要叫他爸爸?她为妈妈不值,多少个夜晚,她看到妈妈悄悄哭泣。
周围的流言蜚语没有压垮妈妈,可是她败给了疾病,败给了那个无情的男人。
下班回家的傅砚深一回到房间,就看到亲亲老婆躺在沙发睡着了。
“柔柔,怎么又睡在沙发?”
他准备抱起她时,发现她在呓语。
“柔柔。”
她眉头紧皱,泪水滑落,傅砚深意识到她梦到了什么伤心的事。
“不,不要走。”
他握住她的手,亲吻小脸,轻声说:“柔柔,只是在做梦,醒醒。”
温柔夹杂着怜惜的声音传入耳边,梦?
她睁开水润的秋眸,看到近在咫尺的他,眼泪似是包不住,无声的滑落。
“老公。”
他疼惜的吻去眼角的泪水,小心翼翼的抱起她,大手顺着瘦小的脊背。
“宝贝只是做梦,没事了。”
颜柔抱住男人精瘦的腰身,试图让自己冷静,不让他担心。
“老公,你回来了。”
“怎么梦中哭了?说出来好受些,不要放在心里。”
傅砚深心都揪紧,他开始反思,这段时间让老婆一个人在家待着,除了下班和周末陪她,平时都是她一个人,这样下去不行,虽然有佣人照顾,但老婆还是孤单。
“老公,我也不知道怎么的,梦到他了。”
“柔柔,你这段时间太紧张,放宽心。”
颜柔是紧张,遇到陆景川后,她的心境有很大的变化。
“我知道,可是我梦到他,妈妈和小时候的我,一家三口很开心。”
颜柔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样的梦?她不奢求,也不需要,明明是不可能的事,却做这么讽刺的梦。
他轻轻环住软腰,能理解老婆的心情,傅砚深想是时候说了。“柔柔,对不起,我之前你瞒着你做了一件事。”
颜柔缓缓摇头。“老公,不要说对不起。”
他捧起泪水浸湿的小脸。“柔柔,前几天,我和陆景川见了面。”
和他见面?颜柔红着眼望向他。“老公,你们谈的是那事吗?”
她很清楚见面意味着什么,是关于那个人的事。
“我不想你以后的每天都不安,柔柔,你愿意知道吗?”
傅砚深还是把选择权交给她,他知道她过不了心里的坎。
这几天他的柔柔几乎都睡不好,虽然她不说,但傅砚深却无法忽视。
是以,陆景川通过陆氏集团发出邀请,即使知道与生意无关,他也应下邀约。
那次见面,结果出乎他的意料。
纵然陆景川的话不可全信,但关于老丈人的事,应该不会有错。
“我······”颜柔纠结。
傅砚深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柔柔如果不想知道,等想知道了我再告诉你。”
颜柔捏紧小手,下定了决心,“老公,你们谈的什么?”
颜柔想在看妈妈的时候,告诉她。
这个她等了一辈子的男人,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不来找她?
傅砚深知道了她的答案,抱着她面对而坐。
“柔柔,不管我等会说什么,你有话不要藏在心里,说出来我们一起承担。”他担心她难以接受。
这几天,颜柔想了很多种原因,不管是他故意抛弃还是已经有家室,她只想知道原因,告诉妈妈。“我会的。”
“陆霆,陆氏集团的前任掌舵人,二十多年前,在塞纳河畔邂逅了一位来自中国的女孩,被她甜美的笑容,温柔的性格所打动。”
颜柔的心剧烈的跳动,她知道老公说的是妈妈。
“刚开始,女孩不为所动,但在陆霆锲而不舍的追求下,两人坠入爱河,但好久不长,陆氏集团面临背后势力的各种觊觎,陆家家主要求儿子娶门当户对的女人。”
“门当户对。”
泪水在她的眼中打转,颜柔为妈妈不平。“他明知道不可能,为什么还要招惹妈妈?他的喜欢好自私。”
傅砚深轻抚着她的后背,他能理解岳父,因为自己也是同类,遇到喜欢的女人会不择手段,哪怕明知不可能也要变成可能。“柔柔,陆景川说他并没有结婚。”
“没有结婚?怎么可能?”
不相信,颜柔怎么也不相信。“妈妈和他是在国外工作的时候认识,如果有心找,肯定能找到,更何况他们有权有势。”
“起初,我也不相信,但陆景川给我了一张照片。”
“照片?”
“我去拿。”
他起身,走到另一个房间里,出来时手上拿着一张照片。
傅砚深重新把她抱在怀里。“柔柔。”
颜柔颤抖的接过那张照片,照片中的中年男人头发全白,眼神忧郁,他竟坐着轮椅。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父亲,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很难想象这张照片中的主角是曾经意气风华的陆氏集团接班人。”
傅砚深也不想为岳父说话,他曾经让自己的柔柔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只是这就是事实。
“陆景川说,当时妈已经有了怀孕的迹象,从医生那里得知怀孕,但妈并不知道,他陷入家族斗争中,为了保全妈和肚中的孩子,不得已送回国。”
她咬着颤抖的唇瓣,不发一语。
颜柔以为他是个冷情的人,欺骗了妈妈的感情,给了她希望,却让她失望,但现在与她的想法相悖,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家族争斗中,他中枪昏迷了很久,醒来时,失去了记忆,也成终身残疾,后来的多年,他虽恢复了记忆,权利却旁落,为了夺回一切,他斗争了很多年,期间领养了陆景川······”
大家族中的勾心斗角太常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胜利者永远是踏着别人的鲜血上位。
颜柔倒在他的怀里泣不成声,她做好了他抛弃母亲,自己儿女成群的准备,但事实却是这样。
自己应该为妈妈感到高兴,她坚守的那个人也在想她,可是那又如何?妈妈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他啊。
傅砚深心疼的不行,恨不得全都自己承受。
“柔柔,妈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颜柔紧抱住他。“砚深,我想见妈妈。”
他承诺。“好,明天我们去看望妈。”
晚上,颜柔睡的并不安稳,傅砚深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轻抚着她的后背,就这么哄了整晚。
第二天。
两人再次来到颜甜的墓地,傅砚深让跟随的保镖在外面路上等候,他则和老婆到了墓前。
颜柔跪在母亲的墓碑前,安静的烧纸,她的眼里含着泪,红彤彤的。
傅砚深点完香蜡,在她的身边跪下。
颜柔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傅砚深摸了摸她的发,轻声说:“柔柔,想说就说吧。”
她重重的点头,看向墓碑。
“妈妈,那个人,他。”
傅砚深搂住伤心的她,无声的给予支持。
颜柔挣扎了很久,才道:“妈妈,他来找您了,这么多年,他没有忘记您,当年没来找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他受了伤,终身都要依靠轮椅,中途还失去了记忆······”
她娓娓道来当年的事,傅砚深温柔的擦拭她眼角的泪水。
“妈,您会原谅他吗?”
话音落下,四周安静如初。
其实,颜柔心里有答案。
曾经,奶奶问过妈妈后悔吗?
当时,她就在妈妈身边,颜柔记得很清楚,妈妈说不会。
为什么不会?直到后来她才明白。
颜柔从包里拿出妈妈最喜欢的那条五角星项链,她看过妈妈漂亮的样子,也看过妈妈被病痛折磨的骨瘦如柴的模样。
不管是什么时期的妈妈,她都只戴这条项链。
因为这是他送给妈妈的。
颜柔和傅砚深离开后不久,颜甜的墓前来了一位头发发白的中年男人。
他转动轮椅来到墓碑前,颤抖的抚摸着墓碑,男人流下懊悔的泪水。
“甜甜,我来找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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