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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蓬莱阁一行人过了山门的凡尘道, 入了洱海,雨势便被洱海的阵法截在了山头之外, 所有的雨丝自天空坠下,滴洒在洱海穹顶上方淡蓝色的法阵上就如同滴进了汪洋大海里, 融入无痕, 寻不着半点踪迹。
清月将蓬莱阁的众人安排于洱海右侧临近观潮阁的院落里,而后才领着众师弟们回正殿。
清月对众人道:“大家也累了一天,辛苦了。只是明日起诸派便会接连上我洱海,还需大家多加仔细。青岩你领着十六他们守山门, 莫要失了礼节。”
青岩称是, 清月瞧见了明朔频频向后看去, 便对明朔道:“去见你的朋友吧。”
明朔便高兴的应了声,转头就走。
青岩瞧着她的模样, 不免嘀咕:“知道是去见朋友,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会情郎呢。”
明朔喜欢美丽的东西, 三年来这一点洱海人尽皆知。明朔虽入门时低调寡言,但由于这点本性,对于清月也总比对其他师兄弟亲近些。而清月也对明朔更为亲切些。洱海掌门本来得到了清月这样的徒弟,是不愿再收旁人为徒。清月虽与众人互道师兄弟, 但他的成长之中, 确是没有任何师兄弟存在的。旁的长老或许会收上三四个徒弟互相比较竞争,清月则因为天赋超然, 而始终一人。
故而当他听见了洱海的门种被敲响, 下了山门瞧见了站在朝珠花前朝着他笑、说着想要加入洱海派的明朔时, 方动了心思,求了洱海掌门收明朔为徒。
清月已然可独挡一面,洱海掌门只当他是为了全心中的一点念想,便也同意了这事。加上虽收了明朔,但明朔的教导全由清月一手负责,掌门也并不觉得多事,反倒觉着这是个提前锻炼清月准备接手洱海的机会。
正是因此,清月对明朔总归特别些。他悉心教导明朔术法,可明朔却总是惫懒懈怠,从未将洱海的秘术当一回事,更对证道显得兴趣缺缺。她入洱海,仿佛真的如她在花下所说,只是为了找个地方安家落脚。可即使如此,每次掌门考校,哪怕明朔是当时才攀着他的肩膀借书来看,等到考校至她,她用的总是最熟练的那个。
清月还曾气过对方这般糟践天赋的行为,但他每次不说两句,她便会对你软软道:“师兄,天热,吃点冰果子吧。”
清月自认持心中正,从不偏椅,但到了明朔这儿却总是行不通。洱海的众弟子也曾对此不解,清月曾对潮生海的貌美女修都曾不假辞色,为什么偏偏会对相貌普通的明朔没了法子。
青岩是能理解清月这种无奈的。
明朔看似容貌普通,但她的眼睛却出奇好看。明明看似丢入人群中便再也找不见,可她站在你的面前,带着笑意看着你,你便莫名其妙地似被攥住了心神,仿佛要沉进她的眼里去。
以往青岩从书中看到“美人在骨”这句话,还曾嗤之以鼻,认为红颜枯骨,若是没了皮相,这世上哪还会有美人。直到明朔行三跪礼入洱海,那一日她跪于正殿九十九级台阶下,行完礼仰着头看向他们一众立于阶上的师兄弟们,忽得便弯眼笑了,露出浅浅的虎牙。
——只是寻常人的相貌,但青岩在那一刻,却觉得天下的日光都被她一人盛尽了。
而人总是对美丽的东西容易心软。
听见了青岩话,清月手中的竹扇敲上了自己的指骨顿了一瞬,他含笑回道:“师妹贪玩,又是少时挚友,且随她去吧。”
青岩却心有思虑,嘀咕着:“只求她还分得清敌我,晚间时别将人带回来用膳。”
青岩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乌鸦嘴的天赋。
晚间用膳时,明朔竟然真的拽着蓬莱阁那个黑漆漆的家伙进了屋,甚至毫无所觉瞧着清月轻快道:“师兄,我带了朋友回来,可以和我们一起吃饭的吧!”
青岩:“……”
青岩面无表情:“师妹,膳房的师兄们没向蓬莱阁送膳吗?”
清月却道:“可以。”
明朔便笑弯了眼:“谢谢师兄!”
青岩对蓬莱阁人的着实不感冒,即使他和暮朗没有过节,也没法做到像清月那样当真将蓬莱阁的人单纯当做是明朔的朋友。他见明朔颇为殷勤,忍不住提醒:“师妹,过几日就是无名岛大会,这段时日想要动我洱海心思的人太多了,你可别将别人想的太好。”
明朔却像没有听见,将自己案前的荔枝推给了同样落座的暮朗:“这个好吃,给你。”
青岩:“……”
清月神色不动,问道:“尚未来得及询问阁下名讳,敢问阁下是?”
暮朗剥开荔枝的手顿了一瞬,方道:“蓬莱阁,云暮朗。”
清月颔首:“这就是了,前两年婉婉托我寻暮姓青年,我寻遍祈洲不见,原是阁下改了姓氏。”
暮朗闻言剥开荔枝的手微微顿了顿,“嗯” 了一声道:“因为她跑了。”
明朔:“……算不上跑吧?”
暮朗低头看她,反问道:“那该怎么说?”
明朔听见这句话,心里咯噔一下,终于意识到虽然暮朗直到现在也没有生气的意向,但对于当初自己的偷偷溜走果然还是心怀怨恨的。但明朔又觉得,暮朗的逻辑也着实强盗了些,如果那天他没抓着自己语气不善,她也不会想着先走。
明朔便底气足了起来,认真道:“我和你道别了,算分别。”
暮朗便道:“好,那算分别。”
明朔松了口气,便听暮朗又问:“他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吗?”
明朔听闻这句话一怔,尚未来得及回神,便见清月已然回答:“如果你问的是她入是否寻我入洱海,那便是。”
暮朗闻言微微笑了,他的手覆上腰侧长剑,拇指一顶便是一劫雪白利刃出鞘!
屋子内的洱海弟子表情在瞬间变了,所有人的精神皆紧绷了起来,甚至有人握上了自己作为武器用的洞箫。倒是直面这杀气的清月毫无所动,他甚至搁下了自己的扇子,转而问道:“阁下这是何意?”
暮朗言简意赅:“杀你。”
明朔:“……?”
暮朗听见这句话,只觉得自己大概真的要被这只鸟给套牢了。
到了夜间的时候,暮朗做了个梦。梦里他站在树下,隐隐听见了一首曲子,他站在一旁听了一会儿,终于想起了自己是在哪儿听过。
是早上他听明朔唱过的。
他寻着声音找了过去,找着了一棵树。他站在树下,瞧着树上躺着的红色身影。那是个很美的女人,穿着朱色的纱裙,长长的裙摆似是凤凰的尾羽坠在枝桠上,再从枝桠坠下,落在他的眼前。他仰头看去,见到的是一截白玉般的手臂,手臂的尽头是一只状弱无骨的手,那只手执着冰玉壶,壶内是昆嵛山主人亲手酿造的美酒。
酒香与花香笼进了他的整片世界里。他伸出手,恰巧便能接到最后一滴从壶中滴出的酒液。
嘀嗒。青色的酒液在他苍白的指尖凝住,像一块明朔爱吃的石头。他忍不住缩回了手,伸出舌尖舔去了那滴酒液,浓香与醉意瞬间便在他的舌尖炸开。他略晃了晃,方才重新稳住神智。
暮朗仰头看去,方能见到红衣人附着红晕的面容。她的睫毛浓密纤长、略卷翘着,过了会儿,她察觉到了树下有人,方睁开了眼。黑色的鸦羽展开,露出的,是比晨星、比朗月还要明亮美丽的一双眼睛,她瞧见了暮朗红润饱满唇瓣微微弯起,在枝桠上翻了个身,支着带着醉意的脑袋瞧着树下的少年,笑着道:“是你呀。”
暮朗不知如何回答,只是“嗯”了一声。
树上的女人便问道:“你今日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你太小了,赢不了我的。”
暮朗感觉到了自己的不甘心,他听见自己道:“我有什么赢不了你,我是幽冥之主,我早晚都能赢了你。”
树上的女人闻言便哈哈笑了起来,暮朗瞧见她柔下了神情,对他道:“好呀,那我等着。”
暮朗在那一刹那看呆了,他看见的是明朔。明明眉眼间有所差异,但暮朗却能认出——这是明朔。
可暮朗却听见自己不甘道:“陵光,你等着吧!”
女人的回应是伸出了食指,轻轻点了他眉心,语气漫不经心:“嗯,我等着。”
接着她便哼起了一首歌,音调奇特却奇异动听,带着点醉后的慵懒,仿佛只用着声音,便能令旁人一并醉了。
而那首足以醉人的曲调,正是白里日明朔唱着的。
可暮朗的梦里,这却并不是结局。
这只是开始。
暮朗在梦里只见了红衣女人两次,一次在树下,一次在山下。
山下的那次,他能感觉到自己长大了,已经长到不需要仰头去看这只鸟的地步,而可以俯视她,甚至伸手禁锢她。
昆嵛山下,那只鸟光着脚丫,以一枚玉簪敲着手中酒杯,目光中装着的却是暮朗全然看不懂的东西。她感受到了暮朗的气息,回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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