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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47.一剑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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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订阅比不足60%将看到此章·  然而即使是这样, 在洱海这种师兄弟关系好到比亲兄弟还要亲昵的门派,她身为小师妹,整个洱海内门上至清月下子守门的弟子, 对她态度都十分和蔼可亲, 甚至不需要她做什么就轻易被接纳。

    这与明朔在扶摇山上经历的, 又截然不同。洱海的弟子见她热衷于藏书阁, 而不常与其余师兄弟们结伴而行, 便以为她是内向害羞,为了让她能尽早的同大家打成一片,还因着她每次吃荔枝能吃下一碗的缘故,给她取了个昵称叫“婉(碗)婉(碗)”。

    如今青岩见灵思神色傲慢的点着明朔,像是点着家里的丫鬟,心里原本已经在清月的劝说下看开了些的怒气便又升了上来。他重新开了自己的伞, 冷哼:“姑娘这怕不是把洱海当做家中后院了吧, 我就算不给你,你又能怎么样?”

    灵思眯起了眼, 她看向清月, 语气不善:“清月,这就是你们洱海的待客之道?这算什么达济苍生, 我看是达欺苍生吧!”

    青岩被灵思的这番说辞简直气到无话可说。到了这个时候, 青岩原本瞧见蓬莱阁人狼狈的那点痛快全都变成了懊恼。他如今算是明白了清月最初为何不同意他想要报复蓬莱阁的想法——洱海毕竟是主, 蓬莱阁只需要咬死这一口, 洱海总是要担责的。

    青岩后悔了, 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清月和掌门都总是说“退一步”。这世上蛮不讲理者、恃强凌弱者、愚蒙者、蠢恶者多不胜数。若当真一件件计较, 那可真成了狗咬狗了。

    清月见状,拍了拍青岩的肩,嘴角含笑低声道:“能明白这个道理便好,明白了,师兄今天便没白陪你闹这一次。”

    青岩抬头看向清月,清月对明朔道:“婉婉,一把伞而已,给她吧。”

    明朔“嗯”了一声,将伞给了青岩,青岩原本不愿意,但他总归是听清月吩咐。他将伞丢给了灵思,不明白明明是一样的白纸伞,为什么灵思偏偏就要明朔手里的。

    他前脚将伞丢了过去,后脚便赌气将自己的伞给了明朔,大声道:“师妹,拿好了,千万别淋着雨!”

    明朔愣了一瞬,见青岩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连忙接下,又补了一句:“谢谢师兄。”

    灵思见了,不免轻笑出声。她慢条斯理地打开了伞,截了雨丝轻蔑道:“不过是我不要的东西。”

    “够了!再纠缠不休,你就回蓬莱阁去。”

    云煜见清月的瞳色逐渐加深,心知灵思这句话踩上了清月底线。他虽也想挫挫清月的锐气,但也不想在山门前与洱海起冲突。说到底,他们还需要洱海拿出的铁劵才能顺利进入无名岛。

    灵思被云煜警告了一句,冷哼一声,虽面色不平,但好歹也算是勉强接受了云煜的要求。她举着伞几步走至暮朗的身边,问道:“暮师弟,我知道你厌水,需不需要借你一半伞?”

    暮朗未曾在意,或者说,当灵思注意到明朔时,暮朗便也注意到了明朔。

    他站在阶下,明朔站在阶上。

    明朔隐隐察觉到了目光,视线向蓬莱阁内看去。

    暮朗忽得变动了。

    灵思本以为他要来自己的伞下,后倾了一步,却不想暮朗径自而过自往洱海山门而去。他兀然快步向前,谁也未能来得及反应。云煜对暮朗多留着份心思,第一个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云煜抬手便欲拦住暮朗,可笑的是三年前暮朗也想要这么拦住他。正如当初的暮朗拦不住云煜,如今的云煜也根本拦不住暮朗。

    不过一呼吸间。

    原本还在石阶平台上的弱冠青年已闪身至洱海的山门下,立于明朔做立台阶的下首。

    他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连清月都感到措手不及。清月本以为蓬莱阁此时最大的对手不过只是云煜,心中对得胜已有九成把握,但如今蓬莱阁突然出现这样一名弟子,光是他此刻使出的瞬身术——便足以令清月心震神摇。

    暮朗立于明朔身前,三年过去,他变化很大。他变得比明朔记忆里要高上许多,也比明朔记忆里更为沉默许多。唯一不变的,或许便只有他喜怒不显的个性。

    他身着玄袍,立于明朔身前,即使比她矮上一石阶,却也仍然能够垂下头看她。

    他的睫毛沾染着洱海细绵的雨,像是鸦羽上盛着的露珠。

    暮朗与三年前的变化实在太大了,明朔一时间只觉得他有些眼熟,可又想不出自己到底曾经在哪儿见过这样的人。她记忆里的暮朗虽然同样相貌俊美,却远没有眼前的青年气息沉稳,更不如他眼中似海无垠。若要比喻,三年的暮朗像是块璞玉,而明朔眼前的青年却是一块已经打磨完毕的玄石。

    他此刻站在明朔身前,既不说话,也不动手,令人不清楚敌友,更不知善恶。考虑到青年的来处,洱海一时间到无人妄动。

    明朔眨了眨眼,想着“伸手不打笑脸人”,发自内心称赞道:“你长得真好看。”

    洱海众人皆知这是明朔毛病,喜欢漂亮的东西,也喜欢漂亮的人。她若称赞一人的相貌,便是发自内心真诚的称赞。只是大多时候,大部分男人都不是会喜欢女性来称赞自己的容貌的。洱海众人习惯了她的说话方式倒还好,外人可不会。

    明朔话一出口,她身旁的青岩便忍不住担心这位蓬莱阁的高手会当场发怒。

    青岩甚至做好了若是对方发怒,哪怕拼着脸面不要也得先护着师妹的打算,却不想明朔这么一说,对方非但没有勃然大怒,竟然还露出了笑。

    暮朗面无表情的时候,他人最先感觉到的,是从他身上传来的压迫力而非其他。而当他微微笑了,众人方才能发现,他的容貌竟然不输清月,甚至还要略胜于清月。

    人总是容易对美丽的事物松懈。

    暮朗便是在这时候,突然伸出了右手钳住了明朔举着伞的手腕。明朔吓了一跳,手一抖差点握不稳纸伞。暮朗伸出左手替她抓稳了纸伞,眼睫振动间溅碎了雨珠。雨珠滴在了明朔的手背上,暮朗轻柔道:“果然是你。”

    “我抓住了你,雀。”

    青岩缓过了神,想也不想抬手一指便要点上暮朗重穴,他怒道:“哪里来的家伙,简直欺我洱海太甚!”

    然而他这一指未能戳上暮朗的发丝,便先被清月一扇弹开。青岩眼中满是难以理解:“师兄!?”

    清月面色冷凝,他挡青岩这一下,不是为了暮朗,而是为了青岩。若青岩这一指下去,重伤的绝不会是眼前的黑袍青年,而会是青岩自己。

    清月冷声道:“阁下可否放开我的师妹?”

    暮朗闻声侧首,他瞧见了清月,忽而笑了笑,反问道:“你的?”

    明朔蓦然便从他此刻的话语中听出了三年前暮朗抓住她时的危险气息。

    隶属于鸟类的第六感使她当机立断抓住了暮朗的手,另一边转头对清月道:“大师兄,先别动手,他是我的朋友!你还记得我当初托你寻过的人吗?就是他!”

    清月似信非信,明朔便道:“他是暮朗啊!”

    她将一只手从暮朗的手里抽出,拍上了对方的脸,捏着仔细看了会儿,而后展示给清月:“你看,和我以前给你的画像一样对吧!”

    清月看着黑袍青年的脸就在明朔的手中被她转来转去,居然也不生气,而是任凭她动作,心中不由梗住。那句“师妹你给我的画根本就是个火柴人,谁都能和他像啊”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清月顾全大局,拦下了青岩向暮朗颔首致意:“既然是婉婉的朋友,那就是一场误会。故友重逢乃是喜事,只是洱海有洱海的规矩,还希望阁下遵守。”

    暮朗扫了一眼清月,又看了看眸光清亮的明朔,终究松开了自己抚上剑柄的手,颔首道:“好。”

    剑拔弩张的气息随着暮朗的这句“好”散了个干净,清月也未曾想到,只是接蓬莱阁入山,竟然也能掀起如此多的波澜。他叹了口气,转身对暮朗及所有的蓬莱阁弟子道:“请诸位跟我来。”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明朔拉着暮朗的手,小声问:“你怎么入了蓬莱阁了?你是不是必须得和他们走在一起?”

    暮朗答道:“碰巧入了。我只是跟着来的,走哪里都行。”

    明朔便高兴的举着伞:“那就跟我走吧,我手里有伞!”

    青岩在一旁听见了这句话,目光幽幽,他忍不住向明朔说了句:“师妹,你的伞可是师兄给的!”

    明朔顿了一瞬,期期艾艾道:“要不,要不师兄也来挤一挤?”

    青岩:“……”

    青岩扫了眼气息不善的暮朗,拉长了语调:“师兄没有这么招人烦。”

    话必,他侧首瞧见了面容乖巧的明朔,伸手探入伞下拍了拍她的脑袋,好语道:“既然是故友重逢,就听大师兄的话,去好好叙旧吧。”

    暮朗觉得,和明朔待在一起,他似乎也能变得非常容易满足。这种感觉非常奇妙,是暮朗从未体验过的。一开始,暮朗只是如同履行责任一般照顾这只自己捡到的鸟,但渐渐相处下去,暮朗变得心甘情愿去照顾她。甚至想要满足她所有的愿望,想要造一只金色的笼子,在里面铺满青色的灵石,让明朔在里面高兴地打滚。即使她只是一只秃尾巴的红色怪鸟。

    暮朗甚至已经准备好和扶摇山的人打交道,因为明朔喜欢吃灵石,她带来的那包已经吃完了,暮朗觉得自己得想办法、也有责任该再给她弄一些来。而灵石这样的东西,只有扶摇山上的道士们才有。

    ……或许可以猎一些凶猛的妖怪,用这些来和山上的人换。

    暮朗思忖着在明朔身边坐下。明朔喝完了茶,瞧着暮朗欲言又止,好半晌才在暮朗等待的表情中勉强开了口。

    明朔道:“我准备走啦。”

    暮朗闻言怔住,好一会儿他才皱着眉道:“你想去哪儿?”

    明朔:“我得去找一个人。”

    暮朗出去料理鱼的时候,少羽联系上了明朔,说他可以确定罗浮的气息在西边一处地方出现了,能肯定是罗浮——因为那处的气息与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

    明朔安逸了一个多月,当然也没忘了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她得找到罗浮,还得让他难过的心甘情愿从这个世界脱离。她因为寻找罗浮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如今她和少羽也算得上是一点线索也不愿意放弃,只想早些找到罗浮,然后完事交差。

    暮朗闻言,明白了明朔并非是如故往般想出去游玩,而是想要离开。他的睫羽微微颤了颤,垂下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暮朗语气平静的问明朔:“一定要去找?”

    明朔叹了口气:“我来这里,就是为了他啊。”

    暮朗听到这句话,恍惚间竟生出丝荒谬的感觉。他捡了这只鸟,悉心的照顾她,结果她却要跑吗?

    暮朗微微笑了笑,他轻声问道:“你要找谁?你知道他是死是活吗?”

    明朔想了想她认知中的罗浮,觉得大概这个世界崩溃了他都不会死。哪怕是在沉眠,每个世界的他和真正的罗浮大帝比起来都要弱上许多,甚至不值一提。

    但他只要是罗浮,就注定不会籍籍无名,更不会意外横死。

    明朔还记得少羽提起罗浮的口吻,少羽登仙时罗浮已经沉睡了,他知道的也不过是从旁人那儿听来的。但光只是这些,也足够让少羽对这位古早的鬼帝肃然起敬,更是连带着让明朔都知道了对方的阴晴不定和不好惹。

    少羽道:“你单就想想,能困住十万恶鬼,你觉得是善茬吗?”

    明朔深以为然。

    “菩萨死了他都不会死。”明朔嫌弃道,“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世上大概不会有人比他更厉害了。”

    暮朗抬眼,看着明朔阐述道:“所以你要去找他。”

    明朔看着暮朗,敏锐道:“你不高兴?为什么?”

    暮朗不说话,只是盯着她。

    明朔对着暮朗的眼睛不知为何有些心虚,她往后坐了坐,气虚道:“我知道我们是朋友,我也舍不得你啊,可这件事我必须去做。你看,少羽建议我不辞而别,我都没有听,我觉得这太过分了,我该和你道别,然后辞行。”

    暮朗沉默了会儿,他甚至没有问明朔“少羽”是谁,只是对明朔道:“你该听你朋友的。”

    明朔:“……?”

    暮朗起身,半跪在了明朔面前,他们俩坐得原本便不远,暮朗这般一欺近,明朔近乎整个人都笼在了他的阴影下。明朔以着自己三百岁的年纪,总觉得暮朗是个孩子。

    但换成人类的年纪,或许在约莫有十六七的暮朗眼中,明朔才是那个孩子。

    明朔直觉不退,正欲开口,却被暮朗捉住了脚踝。她下意识的蹬了一脚,也只是蹬掉了自己鞋子,根本对暮朗起不了任何作用。明朔不喜欢这样被人控制的状态,皱着眉头。暮朗难得对她的不高兴视若无睹,只是抓着她的脚踝,拇指下滑,按上了她脚背上的那道朱砂印。

    暮朗低头看了眼标记,语气幽沉,他缓声道:“你是我捡到的,又想到哪儿去?”

    暮朗掐着明朔脚腕的手烫的惊人,明朔下意识便对暮朗使用了昏睡决,但暮朗依然睁着眼睛盯着明朔,他的脸上没有表情,但眼中却写满了“背叛”。

    是的,他认为明朔背叛了他。

    暮朗由于自幼失怙,思考逻辑更接近于动物。在他的世界里,世界是两部分,属于他的,不属于他的。不属于他哪怕暴尸荒野也和他无关,属于他的东西则应该好好收藏。

    他拥有的东西不多,木屋算一处,明朔算一个。

    他以为在印下朱砂的时候,便算是和明朔做好了约定,明朔归他所有,他负责照顾这只鸟一辈子。所以无论是什么样荒诞的要求,他都会尽力的去满足。

    在明朔看来,暮朗脾气很好。确实在暮朗眼中,无论明朔做什么都是可以原谅了,唯一不可原谅的,便是“逃跑”。暮朗将这种行为认定为“背叛”。

    他死死攥住了明朔的脚踝,语气一路既往的没有波动:“我的雀,想飞去哪儿?”

    明朔见昏睡诀竟然对暮朗不起作用,也十分惊讶。

    明朔的呼吸非常轻,或许是她隐隐觉得,两人间的气氛已经崩成了笔直的棉线,再重一些,这根线便要断了。

    暮朗毕竟不是云煜或是祈昭亦,明朔觉得他是朋友,虽然觉着他的逻辑强盗,但仍希望合理沟通。因为若是少羽没有找错,那这次之后,明朔与暮朗应该便不会再见了。

    想到这里,明朔便又耐心了些,她开口唤道:“暮朗。”

    离开了扶摇山,离开了所有曾经了解过琅玉为人的人,明朔将琅玉活得越来越像她自己,活得越像,琅玉身上的点点滴滴便与她更似。

    她软软的唤出声,琅玉轻柔的声音中带着的那点嘶哑,像是被拉成了货郎手中沾着丝的糖。

    暮朗的眼睫颤了颤,手指略松。

    明朔松了口气,正欲再与他沟通。木屋的门忽然响了起来。

    暮朗从未有过访客,木屋的门为什么会响?

    暮朗的眼里满是警惕,他看了眼明朔,放开了她,起身走向门前。

    他拉开遮风的披风,隔着门缝,他见到了今日湖边遇见的里尹少爷。

    暮朗的眼神冷了下去。他本不欲理会,但却不知想到了什么,还是开了门,以着少年未能看清的速度闪身出来,又关上了门。

    暮朗盯着少年,少年被他看得一个趔趄,他向后退了几步,忽得想起了自己身后是谁,方又充满了勇气,冲暮朗道:“狗杂种,我问你,你带回去的仙人呢!”

    暮朗的视线从少年的身上转向了他身后跟着的蓬莱阁门人,最终将视线停在了云煜的身上。

    云煜已成年,身姿修长挺拔,背着剑的模样更是气宇轩扬,只是他如今眉心隐着郁气倒是没了君子如风的气质看,平添了几分戾气。

    暮朗打量了对方几分,心里约莫知道自己是赢不了的。

    里尹的公子见他的话得不到回答,愤愤道:“狗杂种,我问你话呢!”

    暮朗终于看了他一眼,仍是不答话。

    少年见状眼中含恨,扭头便对云煜道:“仙长,这家伙肯定把仙人藏起来了,咱们直接闯进去,仙人一定在里面!”

    云煜闻言,眉间郁气散了些,他盯着暮朗,问道:“小家伙,我问你,这些时日你可见过一女子。她——”云煜停了一瞬,形容道:“倾国倾城。”

    暮朗冷漠道:“没见过。”只见过一只丑鸟。

    “他说谎!我明明看见了!”

    云煜脸色微沉,向暮朗下了咒:“小家伙,你可知道我是谁?最好别对我撒谎。”

    暮朗笑了笑:“我为什么要说谎?”

    云煜见暮朗在咒下没有半点不适,便知他没有说谎。他狐疑的看向了里尹的公子,那少年被云煜这么一看,三魂吓去了六魄,顿时冲上去扯着暮朗的领口叫道:“你说谎,我分明看见的,我看见的,你还叫她雀!”

    暮朗道:“那是我的鸟,我叫她雀有什么问题。”

    云煜本以相信了他,但里尹公子的拖拽使得暮朗颈项里挂着的那枚灵石露了出来,云煜瞥见了一眼,便凝住了视线。这是扶摇山的灵石,扶摇山的门人这段时间都未能下山,唯一失踪的便是琅玉——那这孩子是从哪儿得来的灵石?

    云煜的眼神变了,他再也不看暮朗,向前走去,欲推开门。暮朗想要拦住他,但不过一呼吸间,原本在他身前的剑客便已到了门前,暮朗尚未来得及转身,云煜已经踹开了门。

    木屋不大,一眼便能望尽。

    云煜收回了视线,看向里尹公子的视线不由冰冷,他冷声道:“余公子,你是否认为我蓬莱阁人都是傻子,可以任你调配,成为泄愤的刀具?”

    少年被这句话吓了一跳,他绝望道:“没有,我真的没有说谎。她穿着浅色的羽衣,未曾束发,衣服上没有任何绣纹!”他急急道:“我没有说谎!”

    云煜的视线顿住了,少年口中的形容正是他当日见到的明朔。云煜的眼中满是困惑,他不免再次看向暮朗。

    暮朗见到了空荡荡木屋后,目光一直停留在他床头空无一物的鸟窝上,眼神十分吓人,这让云煜也生出了几分窦疑。他略犹豫了一瞬,向着暮朗微微抬起了手……

    “——孽子!你打算做些什么!”

    空中忽传来一声爆喝,云煜一惊,指尖的咒法散了个干净!他抬起头去,原本还有些距离的人影在下一秒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面带怒气。

    云煜看清来人,心中惶恐,立刻同门人一并跪下,行礼道:“阁主!”

    来人正是蓬莱阁主蓬莱阁主。他派自己的独子前往祈洲解决祈昭亦,原以为不过只需七日光景,却不想云煜留了一月余多也不曾回来。他遣信去问,对方也答的支支吾吾。老阁主左思右想放心不下,便暂搁了公务,亲自来寻。

    云煜见到了蓬莱阁主,心中不免忐忑。蓬莱阁主见着他,冷笑道:“多日不见,你也长进了。可还记得蓬莱阁的规矩是什么?”

    云煜满头冷汗,盯着压力答道:“不伤凡者。”

    蓬莱阁主冷声问:“那你刚才在做什么?”

    云煜说不出话。

    蓬莱阁主道:“探魂术,对一个凡人用这种法术,你是想让他变成傻子吗?”

    云煜将头抵在泥土上,颤声道:“煜儿知错,再也不敢了。”

    蓬莱阁主道:“我问你,祈昭亦杀了吗?”

    云煜:“……杀了。”

    蓬莱阁主:“那为何不回蓬莱阁复命?”

    云煜:“可,可琅玉真人尚未寻到。”

    蓬莱阁主大怒:“我蓬莱阁受的是怨钟祈愿,如今祈洲怨气已散,你便是完成了任务。和扶摇山上的家伙们何干?琅玉是生是死,是祈昭亦造的孽,与你无关,更与我蓬莱阁无关!”

    蓬莱阁主发完了火,看向自己的儿子多少还是心软,便道:“起来吧,你不用再管剩下的事了,跟我回去。”

    云煜张了张口,终究不敢反驳,低头称是。

    蓬莱阁主解决了儿子的事,看向了差点被自己儿子害成傻子的暮朗。

    可蓬莱阁主在看清暮朗的一刻却愣住了。

    修道修到蓬莱阁主的程度,观人便与常人不同,凡人看骨,道者观心,蓬莱阁主则能见到更深的东西。他看见了气运,可用辽阔形容的气运。庞大的气运近乎要溢满这天这地,遮天蔽日地令他差点看不见除了暮朗之外的任何东西。

    蓬莱阁主活了这么些年岁,从未见过天赋如此的奇才。他的诞生仿若便是为了承负气运,便是为了证道,便是为了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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