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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皎醒过来见到她的第一面, 她就在杜如松的车上, 后来也没见她因为自己的死有多伤心。
他一边觉得当初对她冷淡是对的, 一边又控制不住心里阴暗的想法，觉得嫉妒愤怒。
她果然……一点都不喜欢张先啊。
刚才张柏也说那些话, 他在旁边听着，心情十分矛盾，一边想让她知道，张先的真心, 一边又怕她知道之后, 更不喜欢自己。
他虽然没准备一辈子不告诉她自己的秘密, 但终究还是想依靠自己本身的魅力让她喜欢上他。
虽然经过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这东西了。
“你想了解他吗？”
当他忐忑的问出这句话，几乎是在以等待宣判的心情等着她的回答。
然而, 叶欣桐似乎一点都没有发现他的纠结与期待，淡淡的瞟了他一眼, 道：“我的私事，你没有打听的权力，姜助理。”
姜皎看着她，明亮的眼睛渐渐暗淡下去。
他想说，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有权力，更有资格, 但他说不出口, 也不敢说出口。
——
一款游戏里, 最重要的就是策划。
这直接决定了游戏的可玩性、吸引力、和引导玩家消费的能力。
Holo人手不足, 虽然程序员和美术都是顶尖的，但是却缺策划人员，公司里唯二的两个策划人员就是姜皎和叶欣桐，虽然她是董事长，但此刻也不得不“纡尊降贵”，和姜皎一起负责剧情策划。
姜皎负责女性NPC的开发，叶欣桐负责男性，这样更能带入玩家的心态。
人少任务重，还有资金的压力在头顶上悬着，接下来的几天两人都一头扎进工作里，很少谈论工作以外的事情。
叶欣桐擅长竞技类和单机游戏的策划，从来没有尝试过这种擦边的乙女游戏，单单是NPC性格的确定就让她愁得手忙脚乱。
什么样的男人更有魅力，什么样的动作更能得到对方的好感，甚至是什么样的肢体语言能端庄又隐秘的引起男人的性|欲，尤其是最后一条，简直叫人抓狂。
她没勾引过人，就算曾有意无意的勾引过，也形不成体系，找不到套路。
尤其是姜皎那边进展顺利，经常有男同事缠着他问进度，问又开了什么支线，那副迫不及待的模样简直了。
叶欣桐怀疑，就他追女人的情商，做出来的游戏真的不会起副作用吗？
她要不要去看看，要不然万一真的有人用他弄出来的套路去追女人，搞砸了来公司闹事儿怎么办？
正想着，某人就敲门进来了。
姜皎凑到她电脑前看了一会儿，几乎没什么进度，还是原样。
叶欣桐不想搭理他，拿着手机查资料。
“你要不要找专业人士指点一下？”
专业人士？什么意思？
不用她问出口，眼神就明明白白写着这几个字。
“经常被女人勾引的男人，他们最有说话的权力。”
叶欣桐：“……”
这倒是是主意，问题是她去哪儿找这些人。
姜皎弯腰笑道：“你陪我去溜冰，我就帮你介绍这些人，怎么样？”
叶欣桐：“……好。”
绿城有一个大型的溜冰场，平时顾客很多，不过今天是周三，还是上班时间，里面人很少。
叶欣桐换上冰刀鞋，胆战心惊的走上去，刚踩到冰上，寒气就从下面直冲头顶，她更怕了。
这次可不像在游泳池里，姜皎毫无还手之力，他虽然也是刚学会，但姜皎这具身体似乎有肉体记忆，平衡感特别好，他没练习多久就进退自如，用来装逼教叶欣桐足足够了。
姜皎倒着滑，坏笑着看着她颤颤巍巍扶着边上的扶手走来走去。
他故意耍帅，在她身边蜜蜂一样绕来绕去，问她要不要他带着滑。
叶欣桐瞪他一眼，一刻都不敢松开扶手，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那他也是刚学会，她更不敢让他带了。
姜皎叹了口气，“既然你不放心，那我去带别人好了。”
说完，人就滑到了溜冰场正中央，三两下追上了一个单身的女孩子，不知道和人家说了什么，两人就手牵着手滑了起来。
叶欣桐看了两眼，咬牙，自己尝试滑了两下，还没滑出一米远，就摇摇晃晃差点跌倒，吓得她连忙蹲下，这才保持住平衡。
她低头看着面前寸许的冰面，羞得满脸通红，觉得在场的人都在看自己的笑话。
正在这时，一双冰刀鞋滑入眼帘，接着伸出一双漂亮的手。
叶欣桐抬头，他弯腰笑看着自己，“看见了吗，我带人没问题，放心，摔不到你。”
刚才那个女孩滑过来，带着一阵风，稳稳当当停在叶欣桐面前，“你男朋友技术不错。”
说完，风一样走了。
姜皎面露得意，“看吧，你不相信我，总该相信别人吧。”
说着，不等叶欣桐伸手，一把把人拉起来，脚上猛一用力，在冰面上飞了起来。
她这时候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紧紧抓着他的手，用力控制着双腿，保持平衡。
风呼呼的从耳边吹过，冻得人脸颊生疼。
她被他拉着，在光滑雪白的冰面上，像一只灵活自由的天鹅，转圈，飞舞……
等停下的时候，她只能听见自己砰砰砰的剧烈心跳。
“看，我没让你摔倒吧。”
头顶传来得意的男声，惹得其他溜冰场上的人频频回头，诧异这尾巴都翘到天上的人到底情商到底多低，毕竟大家都知道，就算装逼，也要无形装逼，这么红果果的，多掉档次。
叶欣桐有些腿软，没力气和他废话。
突然，身子一轻，她惊呼一声，双臂下意识的勾住他脖子，她竟然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我们再滑两圈……”
说着，他就加速，再次扎入人群。
“yoooooooo~”
“乖乖，公主抱！”
“哈哈，还挺浪漫……”
掌声和起哄的口哨怪叫立刻响了起来。
叶欣桐又羞又窘，简直没脸见人了，把头埋进他怀里，干脆眼不见为净。
头顶传来低沉的笑声，叶欣桐更恼，小心翼翼腾出一只手来，狠狠掐了他腰一把。
抱着自己的人猛地一晃，吓得她小声的尖叫出声，惊魂未定经之际，听到他带笑的嗓音：“男人的腰你也敢乱摸，小心我把你扔出去。”
叶欣桐气得心脏乱跳，但又怕他真的没控制好把自己摔了，更紧得搂住他的脖子，一动不动的缩在他怀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叶欣桐连忙道：“快放我下来！”
姜皎悻悻的停下，把她放到地上。
叶欣桐拿出手机一看，是个不认识的座机号码。
她接通，对面的女声问：“请问，是叶欣桐女士对吗？”
“对，我就是。”
“这里是公安大学物证技术鉴定中心。您上周送来的文件做的笔迹鉴定结果已经出来的，有时间的话请尽快来中心一趟。”
姜皎瞥了一眼她的手机，见是一个不认识的号码便没怎么在意，在他心里，只要不是杜如松给她打的，别的电话都差不多。
滑冰场上有些吵，他听不见话筒里的声音，只能隐隐约约听见是什么中心打过来的。
叶欣桐看了姜皎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不动声色的道：“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
姜皎见她打完了，随口问道：“谁打来的？”
叶欣桐随口编了个谎话：“美容院，让我去做护理。”
“什么时候？”他知道叶欣桐办的有美容院的卡。
“一会儿。”
姜皎有些不开心，好不容易把她哄出来，这就要走了？
“你够漂亮的了，没必要去那里。”
叶欣桐诧异的看他一眼。
“这么看我什么意思？”
“你竟然也会说人话。”
姜皎：“……我说的都是实话。”
“又说了一句人话。”
姜皎：“……”
叶欣桐损了他两句放松心情，道：“送我过去吧。”
“那你下次还陪我来不来了？”他不肯吃亏。
叶欣桐在心里叹了口气，“来。”
得到她的承诺，他这才算开心起来，自觉白白赚了一次，非常好说话的开车把她送到美容院门口。
叶欣桐道：“我要三个小时，你不用等了，先回去吧。”
姜皎：“一会儿你不见那些专业人士了？”
叶欣桐：“……那你先回公司吧，我快结束的时候给你打电话，你再来接我。”
姜皎嘴角一勾，满口答应下来。
叶欣桐进美容院等了一会儿，喝了被茶，等他的车走远了，这才用打车软件叫了一辆车，直奔鉴定中心。
看到结果的那一瞬间，她那颗悬了好久的心终于落地。
这一刻，她竟不知道究竟是该喜悦还是恐惧。
谁能想到，这样可怕的灵异事件，竟然有一天会发生在她最亲密的人身上。
鉴定结果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张先生前写的那些东西，和姜皎的签名，是属于同一个人的笔迹。
叶欣桐并不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具有大部分中国人都有的特质，对很多东西都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逢年过节该有的礼节绝不会少，这是从小跟着刘淑英耳濡目染留下来的本能。
尽管心中早有猜测，但发现猜测变成了事实，就像谁都知道自己会死，但当死亡真的来临，依然难以接受。尤其是，她想起差点撞车那天，她说赔偿他精神损失费，一万不够就十万，就有种奇怪的尴尬。
她把手里的东西塞进包里藏好，打车回美容院，简单敷上一张面膜，就打电话给姜皎。
二十分钟之后，姜皎来到美容院，仔细打量坐在红色沙发上的人。
叶欣桐肤色莹白，简单敷了一张补水面膜就显得格外娇嫩，正红色的沙发又衬得她肤色更加白得诱人，漆黑的发披散在肩上，媚得惊人。
他灼灼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身上，无视她蹙眉，坐到她身旁，凑近了看。
叶欣桐身子往后仰，“你看什么？”
“我看看做完美容变漂亮了没有。”
他说着，依旧盯着她脸上的肌肤，哑着嗓子道：“我能摸摸吗？”
她瞪眼：“想得美！”
她实在是不明白，张先那么安静冷漠的性子，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难道是受到姜皎本来的灵魂的影响吗？
一定是这样。
她现在的心态大概是：我家孩子都是别人带坏的。
她想起以前的事，和张先虽然婚后睡在一张床上，但他从没有过逾越的举动，虽然有时候早上醒来发现自己在他怀里，但睡着了的事，鬼知道是她主动贴过去的，还是他顺手揽了一下。
他们之间倒是有过一次亲密，唯一的一次，还是她主动的。
张先只是心脏和呼吸系统有问题，别的地方很正常。好几天早上醒来，她都发现这个问题。
有次医生来例行检查，委婉的提醒她，张先的身体是可以进行某些行为的，但是要注意体位和节奏，并且一定要由女方主导，而且适当的运动有助于身体健康。
当天晚上，结婚四个多月后，他们终于成了真正的夫妻。
叶欣桐还记得，即使在那种时候，他的眼神看起来也是平静的，平静到让人觉得，性对他而言可有可无。
她看着面前又痞又坏又贱的人，完全不能理解他怎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叶欣桐严词拒绝，姜皎不敢真的太过分惹她生气，只好惋惜的收回手，站起来道：“走吧，我和那几个朋友约好了，我现在带你去见他们。”
说着，视线还恋恋不舍的在她脸上徘徊。
叶欣桐：“……”
她决定，绝对不会主动挑明他的身份。
绝对！
——
张先进入这具身体以前，姜皎身边不少五毒俱全的朋友，王岩就是一个。
他和姜皎年纪相仿，是绿城有名的花花公子，爱玩，也敢玩，而且自诩有逼格，有原则，他既知道如何讨好女人，又知道如何让女人讨好自己，是攻略异性方面的专家。
姜皎和王岩以前有交情，而且王岩对姜皎说的游戏还挺感兴趣，二话不说就来帮忙了。
叶欣桐拿了录音笔，把他提到过的每一个勾引人的小技巧都记录下来，并且分门别类，例如有些动作是单纯的性暗示，就容易让人产生这个女人是easygirl，而另一些则不会。
王岩说的话并不是真理，他对叶欣桐而言更大的作用是一种启发，启发她可以从哪里找到灵感。
回去之后，她连夜列了个列表，从哪些地方能找到她要的东西。
最近流行的网络小说，影视作品，游戏和漫画人物中，可以找到让女性喜欢的男性形象，从王岩这些人，甚至是比较受男性欢迎的女人身上，可以找到吸引异性的正确方法，还有，可以请一些网络作家之类的人来填充情节……
想要完成一部完整又庞大的游戏策划一两个人是绝对不够的，她找到了合适的帮手。
对于网络游戏，并不需要一下子就把所有内容全都做出来，一下子投入市场，一般情况下只需要做好20%，投入市场之后观察反应，然后慢慢更新解锁新的地图和人物。
叶欣桐把20%的详细策划案写好之后，开会讨论，几经修改，与此同时，美术组也终于设计出了符合要求的人物模型，技术组开始编写程序，前期的宣传也开始着手……
一切都步入正轨。
Holo的成员无疑是最优秀的，能选择留下的人，全都是对这个项目投入了大量精力和感情的人，他们甚至比叶欣桐更不希望holo流产。
为了赚取支撑holo研究的资金，一个比一个拼，工作人员往往加班到深夜，反正大家都是单身狗，回家也是一个人，还不如在公司里热闹，好歹有人说话。
而且，这个游戏真的很好玩！
连不少平时不玩游戏的人有空了都会拿着半成品玩起来，玩的时候还不时发出几声猥琐的窃笑。
玩得人多，次数多，总有人能发现一些杂七杂八的小bug，或者其他的小瑕疵，不少人去抢测试部的工作。
在这样空前的热情下，进度比叶欣桐事先料想的还要快。
一个月后，游戏正式开始第一次内测。
松涛是游戏行业的龙头，Holo名声并不比松涛小，毕竟每一个游戏玩家都期待着全息时代能早点到来，这个从松涛成立就创立的项目，一直备受所有游戏玩家的关注。
前段时间听闻松涛要废除Holo，还有不少资深玩家向公司高层写信抗议，后来听说Holo独立，并且也开始研发普通游戏，有人欢喜有人忧。
欢喜的人觉得，Holo毕竟代表着国内游戏制作的巅峰水准，短时间内全息游戏不可能面世，能玩玩Holo的普通游戏也算赚了。
忧的人认为，Holo技术是不错，但一款游戏是否精良，技术只是一方面，Holo从来没有独立创立过一款游戏的经验，贸然下水很有可能从神坛跌落，到时候白白影响正在研发的全息技术。
两方人马从Holo发出《恋爱课堂》的声明就开始吵吵，一直吵吵到现在，谁也说服不了谁，不过倒是全都关注着《恋爱课堂》的进度。
白文彬是一名资深的游戏玩家，而且还是个小有名气的游戏主播，微博多多少少也有十几万粉丝，不过他向来只玩竞技类游戏，对《恋爱课堂》这种兴趣缺缺。
如果不是holo研发的，就算有激活码，他也不想看。
奈何他的粉丝对这个所谓的攻略游戏抱有极高的热情，早早就留言评论，让他一定要玩过之后谈谈感受。
内测开始当天，他抹了一把脸，发了一条微博，告诉粉丝们他开始玩了。
刚进入开场动画，他就忍不住“荷”了一声。
作为一个游戏主播，他的电脑自然是高端配置，显示屏是最新的4K曲面屏，视野广，色彩棒，能最大限度的展示游戏画面的美感，那一个个出场的女孩子们，有清纯可人的小仙女，软萌可爱的邻家美眉，高冷的禁欲系御姐，傲娇腹黑的萌妹子，还有妖娆惹火的小妖精……
画风精美，难得的还是现实风，少了二次元的夸张手法，显得更加真实可贵。
他摸了一把口水，忍不住感叹不愧是holo，这画面质量，秒杀市面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游戏。
不过这时，他还只是单纯的震惊画面的美感，等到正是进入游戏，他就彻底被里面各式各样的女孩子俘虏了。
一行行夸张的弹幕从他心尖上飘过：
【天啊，这个妹妹好卡哇伊！我要攻略她！】
【啊啊啊，这个也可爱，想亲！】
【我不喜欢御姐……不，我收回刚才那句话，御姐请鞭笞我吧！】
……
等他回神的时候，竟然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
他摘了耳机，微博下面全都是在呼唤他。
【饼哥饼哥，里面的妹子怎么样？是不是超级辣？】
【这么久不回复是为什么，你们心里没点B数吗？】
【完了，饼子一定X尽人亡了。“滑稽”】
【X尽人亡+1】
【+2】
【+身份证号】
白文彬咳了两声，决定以后家里要常备肾宝片。
他又发了一条微博。
【这游戏不错，制作精良，自由度高，妹子都很有魅力，就是太他么难攻破了，我一连完了五个小时，就推倒了一个妹子。不过感觉真他妈爽！比打XX五杀都爽！】
为期半个月的第一次内测圆满结束。
如果说内侧之前还有不少人对《恋爱课堂》持怀疑态度，内侧之后不用holo官方，玩家自己就开始相互安利。
一时间，网上到处都在求激活码的，《恋爱课堂》这么拗口的名字也被网友们自发改成了《推妹子》，当然，这是男性玩家的昵称，女性玩家称叫它《推汉子》。
内测结束之后，玩家们满心期待着二测，三测，还有公测，以及什么时候正式上市。
Holo的员工则又开始忙了起来，在第一次内测中得到玩家很多非常有价值的反馈，该修补的修补，该调整的调整，大家没轻松两天，就又过上了天天加班的日子。
晚上七点，姜皎叫她出吃外卖，却见她拿着包准备出门。
他问：“你要回家了？”
叶欣桐摇头，迟疑了一下，道：“杜如松约我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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