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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8章 大结局前篇:血色罗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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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狸地界,距入云起城尚有半日行程的郊外,风雪中,一家四层客栈屹立于三岔路口,高悬的匾额上,“醉天下”三字笔走龙蛇。

    南来北往之客平日里络绎不绝,近三日风雪天的缘故,倒是冷清了不少,雪霭遮天,抬头已辨不出是几时,但探眼可见的是,那风雪深处,仍有裹着貂皮的商户驱马前行

    一楼大堂,柜台前,一年轻的店小二顶着一顶坠有两小绒球的羊绒毡帽,对着眼皮子底下的三本褶皱账簿,手中两方算盘拨得飞快,噼里啪啦,几乎要把楼震塌。

    一片呼啸的风雪声忽然闯了进来,一时间将翻好的账簿吹得乱七八糟,店小二一昂头,门外相继进来了四位身披黑氅的客人,桑织拉绒围巾像黑色的蛇皮,裹挟着脖子的同时也遮罩着半张脸店小二嘴角十二分笑容,绕出柜台,“贵客打尖还是住店啊”

    四人很统一地围着一方桌而坐,店小二过来时,手上已经提来了一壶茶,正要落下时,那桌面已经被四把裹着粗布匹的大刀给占据,他目光怔了一下,隐隐约约看见刀柄上盘踞着的银色龙纹手中茶壶正不知如何落脚,便听见一男子道。“在四楼安排四间上等客房。”

    “四楼今日恐怕不行,一早便有客人包了整座楼”

    店小二找了旁边一张空桌,背立着挨个往四个杯子里倒茶,“二楼一楼还有许多个空房呢,四位贵客看看,是想住二楼还是一楼”

    方才说话的男子,沉默中偏头,往斜对面视了一眼,后院草棚下,一张避风布掩盖了许多车驾,依稀可辨的是,那车毂是金红色的,上面雕刻着许多金边祥云图腾

    “那些车驾的主人,莫非便是阁下所说的,四楼客人”

    店小二默不作声了一下,放下茶壶,转动身子,举着茶盏一杯一杯,送到客桌上,“热气腾腾的香茶来喽四位客官先暖暖身子”

    四楼,力臂狠狠一扫,送到面前的承盘被打翻在地,一杯刚刚倒好的瓷盏,砸在地面摔得刺响

    “三天了你所说的三尾雀已经传了整整三天为何到现在我还没见到他的人”

    白饵盯了眼地上直冒热气的碎片,转身去取扫帚,“许是风雪天,耽搁了。”

    “他不是很在乎你么”那三尾雀上可是她的血书黎桑凤钰面上被激得一片痉挛,“风雪天算什么他为了你什么做不出来”

    以免再激怒她,白饵不再多言,取了扫帚蹲下身子,默默清理碎片。

    “你还在骗我”黎桑凤钰掩着双目缓缓抬起头,两只拳头越收越紧,“根本就没有什么三尾雀”

    那双眼睛忽然睁开,盯着那袭背影,瞳孔里迸射出两道狠厉的光。

    一记没能意料的无影脚,从白饵身后致命踢出,她猝然凄跪在地,一阵锐利的刺痛,使她被迫发出了细微的叫声,当那双眼睛再睁开,双掌已是鲜血淋漓,两枚尖锐的碎片几乎要将她的掌心扎穿

    一片死寂之中,一只脚照着那掌心,狠狠踩落,决意要往死里踩

    “噁”

    像铁轨一般碾过,一瞬间的嘶痛过后,便只剩麻木。

    那一刻的黎桑凤钰,继就像一个恶魔,将她的心狠狠从身体里掏出,一遍又一遍地将之砸在岩石最尖锐的地方

    牙口一松,她彻彻底底地倒了下去,两只手臂斜斜地躺在一片血色中,一动不动。

    耳鸣了许多,灰白的眸子抬起来的那一刻,一下子又恢复了意识。

    “寞庭骗我离园骗我到现在你还在骗我”

    黎桑凤钰趔趄着身子,满是不信地摇了摇头,声音开始变得极为冷漠,她告诉她

    “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相信你了我也不再等下去了”

    闻言,白饵心中骤然一沉,要发生什么了

    那声音忽然变得阴阳怪气,透着淡淡的笑意。

    “不过这假的血书都已经写了,总得让它真一回吧”

    她愕然抬眸仰视着她,一抹煞白的轻笑,顿时刺进了她的瞳孔

    黎桑凤钰腰身一拧,猛地从墙上拔下长剑,今日她要她死

    四楼窗外,一具身体,猝然飞出了白茫茫的空中,呈直线型降落,在掠过“醉天下”的大匾后,坠于雪中,四肢一动不动,一顶小毡帽上的两个雪白的小绒球,逐渐渗入黑红的液体

    紧接着,那天空上,无数的黑影犹如雨点一般,哗哗而下。

    无尽的雪霭于四周翻腾而起,几乎要将这座客栈淹没。

    “黎桑凤钰你疯了不吗”

    “我是疯了被你们逼疯的”

    小小的屋子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各种东西掉了一地,两个人堵在死角,僵持不下。

    这个时候,两扇房门忽然被撞开

    黎桑凤钰眼神里满是恼怒,赫然瞪向那面罩之上一双鹰眼,“你们是谁”

    那两只鹰眼一默,挥了挥手,“杀”

    手中的长剑一横,黎桑凤钰腾冲而上,满目血光如洗。

    白饵细目盯了几瞬,没能猜出什么,眼看越来越多黑衣人闯入,当即飞起脚下的火盆,先杀出一条路,以手肘之力击倒一个黑衣人后,正要夺取武器,掌心顿时犹如淬炼一般,满脸痉挛到不能自已,当是时,牙口狠狠一咬,赫然从黑衣人手中抽刀而出

    与此同时,不断有东狸国和亲的护卫队涌现在四楼长廊,进行支援,但由于对方势力来势汹汹,敌手甚多,局势很快便微妙起来。

    此时的黎桑凤钰陷入四面夹击,白饵眼中白光一闪,当即杀出重围,这个时候,凫雁也出现了,手中一柄长剑,横扫四方,教人意外

    此时一直冷眼旁观的黑衣头目,鹰眼一勾,看准了目标,一柄从刀鞘中划开的大刀,直线砍去

    眼看那大刀便要迎面落下,黎桑凤钰已分身不能,一双眸子瞪得血红,猝然,耳边“哐当”一响,两道陡然交织的锋利,擦起一片激烈的火星

    那鹰眼中的锐利一闪,倒映在他眼帘中的一抹绿色,成功激起了他的斗志

    “郡主快走”白饵赫然偏头朝其后怒吼了一声,不料,迎面的大刀忽然起了摧枯拉朽之势,她牙根只能狠狠一咬,握紧了刀柄发力格挡,血线却不断从掌心渗出,流遍整片手腕,整个都被迫后跌了一步,刀握于掌心,愈加颤抖

    千钧一发之际,她手腕随身姿猛然一转,变了一朝起死回生的刀法,岂料,那刀承受不住这样一股强大的内力,又在敌手的推波助澜之下,当空断裂成两半

    “这招叫作起死回生,常有以卵击石之效,但你可得记住了,这招只有与藏拙相配方可真正起死回生”

    倾覆间,她脑海中的画面蓦然一闪,藏拙滑落于霍心亭中,凄厉的刺响声,彻底拨乱了人的心弦

    “噁”

    一条斜斜的口子在她烧灼的背脊上,一路撕开

    她腰肢被迫一转,碧绿的罗裙开出一片跌宕的涟漪,将人的目光吸引而去

    黎桑凤钰逃脱的脚步,顿时在楼梯上停了一下,望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白饵。

    “走”

    那一声奋力的嘶吼,终究还是像一只有力的推手,将她狠狠从梯口推出。

    一抹怒色在脚下一勾,那双鹰眼旋即一转,盯着逃脱的身影,脚下大步跨过尸体,率先往楼梯下迈。“追”

    一时间,无数黑影纷纷转向。

    凫雁手中的长剑刚在黑衣人额头上狠狠刺下,一抬头,便见数枚回旋的金镖飞向了梯口

    眼底的光一闪,偏头望向了斜对方。

    白饵追上黎桑凤钰后,为摆脱追杀,二人掩着泼天大雪,一路下逃,直到天幕翻覆,才暂时摆脱那些势力。

    风雪交织中,一座破庙掩映。

    两扇庙门紧闭着,各处风口也被堵上了,四处格外安静,只有血滴滴在草堆上的声音。

    白饵一动不动地坐靠在佛台下,眉目交闭着,恍惚中注意到黎桑凤钰忽然离开了视线,手臂下意识抬了一下,睁开眼用力喊道“郡主要去哪”

    那同样狼狈的身影站在那,停顿了片刻后,继续朝庙门口走去。

    “那批势力来势汹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她勉强撑起半身,不料却惊动了背后的伤口,她被迫嘶痛了一声后,手臂撑在地上,继续把话说完“在救援的队伍尚未抵达之前,郡主万万不可轻易走动。”

    未再迟疑片刻,黎桑凤钰双手开了两扇殿门,风雪声闯了进来,将她的声音遮掩去。

    “郡主”

    数次跌足后,白饵的意识仿佛被人狠狠抽去,随后感受不到一点知觉。

    外面的风雪一直下个不停,将她露着的肌肤,冻得青青紫紫。

    此时,那风雪声中,忽然多了一副脚步声。

    风雪都没将她冻醒,听到落在草堆上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她本能地起了意识。

    “郡主”

    她睁开眼,视线暂时被草堆占据着,一直响在耳侧的脚步声在一刻,忽然停了,她正要偏头,后颈却忽然被那只手,狠狠掐住,拖拽着散落的青丝。

    这股疼痛,逼得骤然睁开了双眼,那薄薄的黑暗之中,眼中勾笑之人,只作一人“凫雁”

    “你到底是谁”

    凫雁勒着她的脖子还没下狠劲,瞧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白练,多谢你给我向伊莲圣女报恩的机会”

    被那声音一惊,白饵眸光遽变“你是斑族奴”

    凫雁两颗瞳孔在黑暗里猝然放大到极致,一边拿捏着她的脖子,一边从腰间拔出一柄短刀,“今夜,小姐的仇终于要得报了”

    当是时,白饵手起一枚银针,狠狠刺在勒着脖子的手腕上,凫雁目光一变,“摧花令的冰魄针”

    这一针,是彻彻底底地刺到她的心中去了

    当是时,一股阴冷的气力,猛地击遍白饵的全身,像一道电流,一路摧枯拉朽,闯入她体内每一寸经脉,意识到不妙,她旋即向凫雁劈出掌心以阻止她的诡计,可这一刻任凭她如何发力,一切就像死了一样,完全打不出一丝功力恍惚间,望见自己的手掌,上面深陷的伤口,教人触目惊心

    凫雁跪在那,黑灿灿的瞳孔里此时露出了阴冷的笑,最后一掌,势要将她彻底打穿

    “啊”

    一阵被迫发出的嘶吼声,猛地冲出破庙,那些飞舞的风雪,像是被击败了,在空中倒旋了一下,纷纷洒落在地上,再也不会动了,整片夜空,突然干净、清晰了许多。

    她就像是一具被人随手仍在一边的尸体,斜躺在草堆上,四肢,好像是临时作假被人拼接上去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神色。

    “断了你二十一处经脉,你这一身武功,算是彻彻底底地废了”

    凫雁取了帕子不徐不疾为自己固定好腕间的伤口,冷眼瞧了她一下,“白练,你准备好了么”

    话语间,已从草堆上提起了短刀。

    当是时,短刀猛起,巨大的阴影,登时投射在台壁上,一切皆被死亡笼罩住

    “噁”

    那跪着的身影,背这一把匕首,忽然栽了下去,斜斜地睁着眼睛,望向那立着的人,眼中,满是不信

    水壶离开了她的手心,落在草堆上,发着细微的声响,黎桑凤钰捡起地上的短刀,气息再也操控不住,疯狂地刺在那张睁着的面目上,直至它面目全非,庙中听不见她任何操控不住的嘶吼

    整个屋子忽然安静下来,高高的佛台上,一双充满慈悲的善目,静静俯视着一切。

    “这里有人”“郡主在这里”

    破庙外嘈杂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黎桑凤钰站了起来,从那婢子身上拔了短刀,血淋淋地抓在五指间,刀尖向着外面。

    一大批士兵接踵赶来。

    白饵睁着的眼微微一动,只见立在眼前的身影飞快地冲了出去

    “狄隋炀救驾来迟郡主是否受伤”

    “客栈遭袭之时人都去哪了”

    巴掌声一点点响在她的耳边,越来越淡,她没再听见什么。

    两个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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